作者:书一行
圣上见她年迈,不受其跪拜。
然而这老妇人?却是不愿起来,只将头垂得更?加低了,“老妇人?有罪,不能起身。”
圣上见状,又要太子将那一份血书模样的东西呈上来。
敬王晓得圣上不喜孙家人?,当?下就算见了孙家的老太太,心中?必定会想?着是这老太太来告别人?家的状。
只见圣上看了那一份血书之后,脸色由白?转红,怒气冲冲将那血书又摔给了太子。
“孙尚书!好……当?真?是个有能耐的!”
圣上怒过,立马又控制住了心绪,反是问孙家老太太,“夫人?缘何检举你儿,这可是欺君之罪。”
“老妇人?自知欺君之罪,罪无可恕,只是大儿家平白?被牵累,只为无辜子孙谋一条活路而已。”
那孙家老太太抖抖瑟瑟哭到,“是老妇人?教子无方,方才要那孽障酿此大祸!”
敬王再看太子,显然这个侄子的心性还不如?圣上,当?下还没缓过来。
毕竟孙家二?房害了大房长孙女,又给自家女儿谋太子妃这样的做派,就连敬王早年知晓的时候,都觉这孙家,还真?是。
艺高人?胆大!
所以?孙家上位之后才会如?此疯狂的扩张势力,毕竟太子妃的位置来路不正。但若势力足够强大,将来有一日,挟天子以?令诸侯,就是皇上想?换人?,那也得掂量一二?。
这孙家也太过膨胀了,当?今的圣上可不是昏君啊!但凡是个正常的君主,又怎能容得下这等的狼子野心!
“太子,着人?传孙尚书和他家中?的两个儿子入宫觐见。”孙家缘何敢这般,可不是因?为自以?为背后有个南安王吗?
圣上又看了看孙家老太太,再看看来告状的敬王。
“你带孙家老夫人?出?宫,从何处来,就送回何处去。”
敬王本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圣上叫他送人?走,那还真?是大大的恩典。
于是敬王就又将孙家老太太‘请’走了,仍旧用那大马车拉着出?了宫门。
才除了宫门不远,就被太子妃宫里的公公拦住了去路。
“却不知敬王殿下请我们家老太太有何事,我们家大人?遣小的来接老太太回府上去。”
说话?的是站在那公公身边的一个男子,瞧着大概是孙家的管事的。
“圣上命本王从哪儿接来的,就将老夫人?送到哪儿去,本王也只是奉命行?事,要你家大人?不用担心,圣上不过是见了老夫人?一面而已。”敬王笑道,说着又叫人?赶车,半点?眼神也不曾给他们。
等到了孙家老太太念佛的家庙,敬王又小心将老人?家扶了出?来,恭敬道。
“夫人?放心,本王必定信守承诺,护卫你府上的人?周全。”
“敬王殿下这是何必,这江山怎么也轮不到您头上。”果然是老太太了,说话?也不讲这么些弯弯绕绕,如?此直白?。
“夫人?您想?多了,本王才不是图江山,只是这般下去,将来唯恐国土动荡,我这日子过得也不安心。”敬王笑了,又反问孙家老太太。
“孙家出?了太子妃,本是天大的好事,夫人?若是不说,荣华富贵皆是孙家的,又何必答应晚辈检举此事呢?”
孙老夫人?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些富贵本应是我儿的,何必要拱手让与他人??王爷只管放心,有些事情,老妇人?会带到棺材里去。”
孙家老太深深看了这位王爷一眼,难怪圣上会忌惮他,这王爷若是坐到那把椅子上,必定也是手段了得。
说完,老妇便颤颤巍巍迈过了门槛,独自一人?进了山门。
敬王忙过一程,回到家中?,黛玉却是设了好大一桌酒席,给他‘接风’。
“孙家老夫人?可真?是……谁叫孙家二?房不是她亲生,只是记到她名下。”
敬王想?到孙家老太太检举二?房的干净利落,作为一个外人?旁观,仍是有些心有余悸,孙家二?房毕竟也是孙家的子孙,但是孙家老夫人?,并没有想?着要给二?房留活路。
不料黛玉却说到。
“男子叫女子宽宥、温良、贤淑,不过是为着能多帮他教养几个庶子。说到底那孙尚书与孙老夫人?半点?血缘关系也无,还害了人?家原本要做太子妃的孙女,夺了大房的荣华富贵。
若是女子在外和人?有了孩子,再叫男子宽宥,也当?庶子看待,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怕是早就将女子沉潭了。”黛玉却也摇头道,“这事,本也是孙尚书害人?在先,又要这老夫人?如?何宽宥?”
单凭这心性,这孙尚书若是在乱世,指不定也是同曹操一样,能成?一方枭雄的人?物。只可惜,当?今没有那个要他成?为枭雄的局势。
敬王听黛玉所言,也无法反驳,此事必定会引起京中?动荡,但是趁着如?今圣上和太子脑袋都清楚,也比将来孙家这位太孙真?的上位了,再有人?将此事拿来做文?章要好。
叫这孙家老太太开口的时候,敬王自是免不了威逼利诱,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又另起了一个话?头。
“说起来,这件事能有进展,还得多谢驸马爷,你什么时候再去看看怡和,多给她带些药材。”
怡和公主自从产子之后,一直有血亏之症,这么些年没养过来,敬王回来之后常给这个侄女送东西,却也没忍心劳动她,都没请她再来敬王府玩过。
黛玉点?点?头,毕竟追查此事的线索,确是安伯公家的驸马爷给的。
只是黛玉正领着人?在库房里淘弄药材,敬王又被宫里传召了去,忽得又下人?仓皇来报。
“王妃,将军府上忽然报了丧,您快去看看吧!”
第216章 换人
将军府报了丧, 除了那一位主子?,又怎么会有旁人。
黛玉当下也顾不得给怡和公主和公主府的小侄孙找东西了。
“快!备车!我即刻就要往将军府去!”
黛玉连忙从库房里?出来,险些被门?槛绊倒。
苏老将军身上本就是旧疾甚多, 新伤叠着旧伤,这一二年?身子?不好, 日日都在痛着, 却也不见有病入膏肓之态。
原先病了一场, 分明瞧着是好多了,这老人能熬过冬日,多半就是过了最险的时候。
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之时, 却又得到了这等噩耗。
“老将军是歇午时走的,起先谁都不知道, 见将军迟迟不起,才?发?觉人已经?没了, 想来是没受多大的苦楚, 娘娘节哀。”来人简单报了将军府的状况, 又说?林家大奶奶苏妙伊已经?先到了。
黛玉在将军府门?口?下车之时,将军府的仆人正?一面哭着,一面挂着白幡。
黛玉这一二年?虽是不往将军府来了,但是早年?未出格之时,却是常常与嫂嫂一道过来。
所以进了将军府也不必旁人领路,自?己就熟门?熟路往里?进。
往宫里?报丧的人也到了,宫门?那边一听是苏将军殁了, 半点不敢耽搁。
当下圣上才?召了孙尚书和他那两个儿子?进来,还未及发?难, 就见小公公急急忙忙来报。
“启禀圣上,宫外来的消息, 苏将军,殁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也在场的敬王殿下显然也十分惊讶。
“传消息的人说?,是午间?的事,苏将军,殁了!”那小公公又战战兢兢说?了一遍。
圣上看了看案头那一份折子?,叹了一口?气?,眼眶也有些发?红,随即又召了太子?过去,与他附耳低语。
“圣上节哀,苏将军为?国为?民……”孙尚书也有些拿不准主意,圣上传召他也就罢了,怎么将孙家两个孩子?也传了进宫里?来。
尚书令似乎也嗅到了一丝危机。
只是为?时已晚。
圣上的勤政殿一时间?安静极了,只听得外面有多人走动的声响,近卫已是来到了殿中。
孙尚书和其两个儿子?仍在懵懂之中,就被绳索捆住,扔到了圣上跟前。
孙尚书还想喊冤,圣上正?失了大将,原先想和这狼子?野心大臣对?峙的心思早已没了,皱了皱眉,叫人将几人的嘴堵起来。
“大人做了什么,心中想必最为?明了。”圣上冷淡看了这几人一眼,“押入宫牢,太子?再去将南安王也传召入宫,苏将军归西,敬王你代朕去将军府看一眼。”
显然,老将军的离世,叫这一国之君加快了动手的速度。
一听太子?还要去找南安王,孙尚书当下就蔫了,直接吓得尿了裤子?,被拖出去时在地上留下来一片水印。
敬王得了命令,焦心的往宫外去。
将军府人手少,此刻黛玉等人必定是在忙乱,至于太子?妃这事,是皇帝一家的事,本就轮不到他插手。
京中之人一面忙着往苏将军府上问丧,一面又时刻提心吊胆,唯恐受宫中之事牵连。
孙尚书竟是在宫中畏罪自?戕了,而圣上却还怎么能放过,就算他自?裁,仍是判了凌迟处死,孙尚书一支子?孙,尽数抄斩。
而孙家老夫人亲生那一脉,本就是没有官身的庶人,倒也不必贬了,圣上竟是还赐金将她们发?回原籍。
这下想说?圣上打开杀戒不够仁慈的人却也不敢发?话了,都是孙家人一脉同?支,圣上也不是谁都不放过。
而早前孙家长孙女被害一事,在民间?不知传了多少个版本,也有人说?是孙家二孙女心中妒忌,杀了长姐躲位。
黛玉听了心中一哂,瞧瞧,分明是父兄的狼子?野心,当下却变成了太子?妃的蛇蝎心肠。
在这一事中太子?妃确确实实不知情,故而在知晓父亲自?裁还一道与两个兄长判处凌迟之刑时,太子?妃作为?女儿,还是忍不住与太子?求情了。
“殿下、殿下息怒,还望殿下念着……”
太子?妃本来说?想要太子?念着夫妻情分,和父亲在朝中为?官多年?。
但是却发?现,自?己怎么说?都是错的。
太子?冷笑道:“念着什么?念着你父亲欺君罔上,给你谋求;太子?妃之位?”
“臣妾,臣妾不知,臣妾不知……”太子?妃早已慌乱极了,说?话已是语无伦次。
“你虽说?自?己不知,但你在这位置上做了多年?,而孙大人,还有太子?妃的两位兄长,心思却是不小。太子?妃这位置,可叫你孙家……”太子?又道,已是怒的懒得与孙家而出的太子?妃废话,拂袖而去。
等太子?走了许久,乳母才?敢进来,见太子?妃仍旧神情呆滞的跪在那里?,连忙将她扶起来。
“太子?妃娘娘,娘娘。”
太子?妃眼中失了神采,迷茫道。“我、我只是想见一见太孙,嬷嬷,你说?,我要如何才?能保得太孙之位!我的儿啊!”
正?当此时,皇后娘娘宫里?的嬷嬷也来了,是来领太子?妃所出的另外两个孩子?走的,“皇后娘娘着老奴来将两个孩子?带走。”
“为?何要带走我的孩儿,我是太子?妃!您可看清楚了,我是太子?妃!”太子?妃本来就见不到太孙,当下又听有人要带自?己孩子?走,连忙就发?起疯来。
可那嬷嬷并未理会,只说?了话,就去领人,太子?妃宫中的宫女们,也无人敢阻拦。
乳母又劝道:“娘娘,当下也该冷静才?是,皇后娘娘来要人,是一件好事。”
太子?妃苍白着脸,总算是回了神,又拉着嬷嬷的手,连连点头。“是是是,是一件好事,皇后娘娘养着太孙,是好事。”
东宫里?面,太子?妃的居所乱哄哄的,像是在往外搬东西,又听见一两声孩子?的啼哭,一会儿就飘远了。
蒋侧妃这边的宫人,连门?都不敢出。
“您说?,那边的太子?妃娘娘会如何?”蒋侧妃的乳母给她断了一盏酥酪来,神色还是免不得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