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中之珠 第21章

作者:鬼枫离音 标签: 英美衍生 西方罗曼 BG同人

  “苏小姐?”他掏出了一支雪茄。

  苏冉连头都没有抬便道:“您请便。”

  在女士面前吸烟通常是被视为非常失礼的行为,两人言辞动作中无声流露出的默契让莫里亚蒂觉得如果不是他坐在这里,刚才那一问一答根本就不会发生。

  而这时,一直在翻看文件的苏冉则站起身,在他正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她面上虽然还带着笑,直视着他的眼睛里却有一种耀眼的智慧锋芒,和下午会客室中那位逗着猫的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在这一刻莫里亚蒂突然意识到,今晚和他谈话的主角,并不是夏尼伯爵,而是这位异国小姐。

  呵……有趣。

  “莫里亚蒂先生,您的论文发表之后轰动欧洲,当之无愧地是整个数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夏尼伯爵和我都非常仰慕您的才华。我们专程前来,是希望您能发挥您的专长,帮我们完成一个模型的研究和计算。具体的内容和报酬,都在这里。”苏冉将右手厚厚的一沓纸扬了扬,却先将左手上那薄薄的两页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不过在我们谈论到那些细节之前,还需要请您先签一份法律文件。”

  他伸手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赫然写的是:

  Confidentiality Agreement.(保密协议)

  莫里亚蒂的手指骤然收紧,脸上的温和毫无破绽,藏在镜片后下垂的眼底,却透出和那份温和截然相反的狂热。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这种兴奋的感觉了。

  作者有话说:

  *没有中文官方翻译,是作者自己翻译的各类地点人物等名称都会写上原文进行标示。

  *1英镑=20先令,1先令=12便士

  参考了一些资料,当时的收入大概为:

  迈克罗夫特当公务员年薪450英镑 ,简爱做女教师年薪30英镑,福尔摩斯曾说过一位女士一年60镑就可以活得很好。根据1860年《泰晤士报》的报道,一位年收入在300英镑的男士便可考虑成家。在那个年代,300英镑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作者没有写错,苏冉在称呼莫迪的时候会用“他(he)”,而莫里亚蒂则用“它(it)”来指代。(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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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X8

  一个人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到底如何运用极少的本金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大量的财富呢?

  当苏冉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禁想起了在现代朋友间的一句戏言: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何以暴富?

  唯有炒股。

  这句话即使放在1867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欧洲的证券市场,在当今已经非常发达。

  世界上第一家证券交易所在1653年就已在荷兰阿姆斯特丹成立。进入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强国的大英帝国,则当之无愧地变成了世界的金融中心。前身是柴斯小街上一座咖啡屋的伦敦证券交易所,在1802年获得政府的批准,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证券交易所。

  谈起证券交易,最广为人知的便是沃伦·巴菲特价值投资派的“低买高卖”策略。这样的策略对于风险有着极强的控制,收益稳健,但同时“缺点”也很明显,这种策略的投资周期非常长,往往在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苏冉没有这样的时间,所以她自然地把目光转向了风险更高,杠杆更大的股票期权。然而当她开始研究现在的期权市场时,却发现这个在后世十分热门的金融衍生品在现在根本不是主流,规范有效的市场机制也几乎不存在。

  这倒并不是现在的投资者对期权没有兴趣,实在是因为17世纪那场灾难性的郁金香热让期权变得臭名昭著:一颗名贵的郁金香球茎在短短几年时间内被炒到了堪比一栋豪宅的价格,光是泡沫破碎前一年的价格就涨了5900%。1637年崩盘后,它引发的金融灾难比后世1929年美国华尔街股灾还要迅速彻底。英国为此更是在随后的一百年里彻底禁止了期权的交易,直到19世纪中期才刚刚解禁。

  研究完现在的情况,苏冉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您想要建立一个……期权交易所?”莫里亚蒂放下手中厚厚的文件,抬起头,透过镜片对上那双正耐心专注望着他的眼睛,身体的肌肉还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微微紧绷着。

  苏冉听到莫里亚蒂的话惊讶了一瞬,她本以为要先和对方解释一下期权交易的概念,却没想到对方只通过她在文件里非常简短的解释和几个不完整的公式,就已经透彻地看穿了她的意图。

  “是的。”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苏冉脸上的笑容不禁真诚了许多,“现在市场参与者过少,我想先从倒卖期权做起。但在交易过程中如何提出公平的价格,吸引更多的参与者,却是我的难题。”

  期权本质上就是一种在未来某个特定时间,以特定价格,买卖一定数量特定商品的权利。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一月时你买了G公司每股价值100元的股票,但你总是担心股票会下跌。

  这时小王发现了你的需求,给你写了一张保证书,保证三个月后就算股票跌到1元,他也愿意以80元的价格购买你现在手上的股票。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但每张保证书收取10元费用。

  你思考一番,觉得这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于是买了小王的保证书,小王喜提10元。

  三个月之后,股票如你担心的那样狂跌,跳水到了10元。根据你们的合约,小王不得不含泪用80元买了你手中的股票,机智如你没有亏掉90元,只承担了30元的损失。

  再设想另一种完全相反的情况。

  股票在三个月后涨到了500元,小王这时来找你行权,想要用80元购买你手中的股票,但此时的你微微一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深藏功与名。

  因为当时的保证书里只写了你有以80元价格把股票卖给小王的权利,但协议里并没有规定你有一定要把股票以这个价格卖给他的义务。

  换句话说只要你不想卖,小王毫无办法。

  所以通过这10元的服务费,你买来的是纯粹的权利,没有任何义务,唯一的义务就是在买保证书时支付给小王的那10块钱。

  然而在第二种情况下,小王完全没有收益吗?不,他“白白”赚了10元保证书的钱。

  苏冉在这个时代想要做的,就是成为给其他人写“保证书”的小王。这本质上,其实和开保险公司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了这样的工具,她可以利用自己对于未来的了解,用杠杆手段迅速地积累财富。在从小王做成大王之后,她就能用这样的规模,创造出第一个合理规范的期权交易平台。

  然后她就可以躺着赚钱了。

  在二十一世纪,因为市场的完备和对市场理论研究的完善,期权的定价有着完整的模型,任何人想要买卖期权都非常容易。

  但在现在对于苏冉而言,一切基本等于从零开始,如何合理公平地对“保证书”定价,吸引更多的参与者进入这个市场,决定了她整个计划的成败。

  她脑中有着那个著名的布莱克—舒尔兹(Black—Scholes)期权定价模型……的部分假设和内容。

  她不是专业的期权交易员,只是穿越之前因为工作刚好接触到了这方面内容而已。靠她自己,她是绝对搞不出来这个在1997拿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偏微分方程和公式的。

  “这些东西是你想出来的吗?”莫里亚蒂回味着刚才看到的内容,已经渐渐冷静下来,目不转睛地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苏冉很想说不是,但在这个年代她根本找不到一个合理背锅的人,毕竟这种对于证券市场建模分析的想法本身就已超越了这个时代太多。

  她不想说谎,只能垂下眼,厚着脸皮保持沉默。

  见苏冉没有反驳,那一直盯着她的眼中迸发出一瞬如同祖母绿般耀眼的火彩。

  “非常有趣的假设。”莫里亚蒂慢慢说着,微微眯起眼,正眼打量起眼前端坐的女子,从她饱满的额头,看到挺翘的鼻子,再到桃红色的嘴唇,最后落到了那介于蜜色和黑色之间的眼睛上,“非常独特的视角。”

  还有……

  非常吸引他的,聪明的头脑和勃勃的野心。

  这是莫里亚蒂生平第一次将一个女人看进了眼里。

  苏冉看到他和煦的笑容中,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感,看起来倒是比之前那种接近完美的温和模样顺眼了许多。

  “那么莫里亚蒂先生,您愿意接受这份邀请吗?”苏冉身体微微前倾,眼神诚恳。

  虽然在一开始就有预感他在看到这些东西后大概率不会拒绝,但在最后的关头前她不免还是有一丝紧张。

  莫里亚蒂笑着点了点头:“您知道我是难以拒绝这样的‘诱惑’的。”

  他用舌尖轻轻咬重了“诱惑”的发音,深深地望着她,似乎另有所指,嘴角的弧度一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苏冉憧憬着未来的蓝图,自动将他此刻的愉悦归结为天才们对于无尽知识和挑战的不倦热情。

  看着对方在一式两份的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笑容灿烂而明媚:“预祝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她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未来的反派就交给未来的大侦探去烦恼吧。

  莫里亚蒂扣住她的手,修长的指尖带着凉意,随着手掌的收紧,他一点一点将她整只手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

  对着那双幽深的绿眸,苏冉心中忽然飞快又模糊地闪过一种仿佛被蛇缠住的不适感。

  “Très bien(好极了)!”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交谈的夏尼伯爵此时用法语赞叹出声,他刚好抽完了手上的雪茄,“不过我必须得多说一句。”

  他特地转向了莫里亚蒂:“鉴于这位小姐的不良前科,詹姆斯,请你务必在闲暇之余多带她出去走走,去伦敦城里好好转转。”

  莫里亚蒂发现,他眼前这位因为听到“不良前科”而面露窘意的小姐,似乎又和下午会客室中抱着猫的人重叠在一起了。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那只刚握过她的手指互相轻轻地摩挲起来。

  “乐意之至。”

  时针指向十二点,莫雷特庄园中最后一根蜡烛已被吹灭,一弯残月半悬,清冷的月色中只剩下茂密草丛中“吱吱”起伏的虫鸣,和远处树林里不时传来的夜鸮“喔喔”的鸣叫。

  忽然起了一阵风,庄园前那几棵参天的夏栎树被吹得微微摇晃,如钩的下弦月也被天边飘来的云霭渐渐隐住了清辉。

  在风停下来的时候,一道黑影无声地从莫雷特侧面的花园中穿出,轻巧地游走在建筑物和树梢的阴影中,步履虽快,却丝毫不显慌乱,犹如在暗夜中一支翩翩的舞。

  那个身影穿过庄园后的树林,绕上后侧的小街。

  在这条街和教堂的交口处,一辆纯黑色的马车正在夜色中静静等候。

  驾车的人穿着十分普通,甚至称得上朴素,戴着一顶压得低低的软呢帽,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和这上流社区切尔西格格不入的味道。

  看到穿着斗篷戴着兜帽走到车前的男人,车夫恭敬低沉地喊了一声“先生”。

  待车门重新关好,他扬起手中的马鞭,马车在这沉沉的夜色中平稳地加速,灵活地在伦敦的大街小巷里穿行起来。

  足足行驶了快半个小时,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才在白教堂附近一条狭窄破败的小街上停了下来。

  这里是伦敦东区,贫民窟的代名词。这条条污秽的街巷,座座阴森的院落中,悲苦地蜗居着接近一百万的底层贫民和外来移民,过度的拥挤和极度的贫穷把这里变成了不洁的深渊和罪恶的天堂。

  车夫替他的主人拉开车门,又恭谨地将那扇破旧得看不太出颜色的屋子大门打开。

  逼仄的前厅里烧着一根孤零零的蜡烛,男人拉下了兜帽,露出一头金子般的短发,和一张线条优雅的侧脸,霎时间车夫觉得眼前一亮,这寒酸昏暗的屋子都显得熠熠生辉起来了。

  男人偏了偏头,语气轻柔却隐含冰冷:“你在外面守着吧。”

  “好的,先生。”

  车夫低下头,完全不敢直视那张年轻又漂亮的脸,无声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