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枫离音
夏尼伯爵看着说完这句话便戴上帽子准备起身告辞的莫里亚蒂,略微惊讶地问:“这就走了?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莫里亚蒂提起手杖,对着伯爵微微一笑:“我猜,她大概率是前去拜访了她的‘恩人’。”
夏尼伯爵闻言脸上迅速地闪过一丝愕然,他一时间有些吃不准莫里亚蒂对于苏冉真正的来历到底了解多少。对外他和她早已统一了口径,可他并不知道她是否单独和莫里亚蒂讲了什么。
不过夏尼伯爵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你……看来她和你说了很多事情。”
莫里亚蒂没有放过伯爵稍显僵硬的脸色,但来自对方的肯定让他确定了自己最糟糕的设想。他慢慢握紧手杖,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凸起,他没有反驳地点了点头,任由伯爵误会下去:“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离开前她说最慢几日内便回。”伯爵说着扫过手边的信件,在看到那封杜巴寄给苏冉的信件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毕竟一周之后,她还有约。”
莫里亚蒂对于伯爵的话不置可否,温和有礼地同自己的舅舅道了别,只是那抹温柔的笑容在走出大门的时候彻底化为了冰冷凛冽的杀意。
——几日?
那名叫“埃里克”的男人绝不可能轻易地放她离开。
在那个夜晚,当他跟随着试图甩开他的道林和苏冉走上道具层之后,他很快便发现了那个潜伏在黑暗之中,像石像鬼一样贪婪地注视着她的男人。
那道痴痴凝视的目光让他想要挖掉对方的双眼。
他不能容忍任何一个男人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她。
……他本应斩草除根的。
而他现在连对方的藏身之处都没有找到。
莫里亚蒂扶了扶帽檐,抬手招了一辆马车,阴翳冷酷的神情随着嘴角重新抬起的弧度消失不见。
看来他今晚必须要去赴约了。
他要亲自见一见这位想要购买他手中诺贝尔炸l药③配方,并掌握着巴黎所有地下情报,被称为无冕之王“瓦尔杜”的——
维克多·杜巴先生。
苏冉忍着浑身的酸痛从软榻上强撑着坐直身体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头重脚轻的感觉。
她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闭了闭眼,终是没有忍住嗓子里的不适感,轻轻地咳了起来,随着声带的震动,她感到喉咙中带起了一阵如刀割般干涩的疼痛。
这种久违又熟悉的不适感让苏冉心中一沉。
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居然感冒了。
不远处的床上埃里克还在沉沉地昏睡着,苏冉止不住的咳嗽声惊动了守在她身边的道林。
昨夜,他似乎就直接在她旁边的扶手椅上睡了过去。
道林迷蒙地睁开眼,那因为看到苏冉而展露的开心的笑容在看到她苍白脸颊上不正常的潮红之后,迅速化为了浓浓的担忧。
“苏?”他想都没有想地便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用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漂亮的眉头慢慢皱起,乳白色的天光透过百叶木窗透进屋里,这张侧脸在清晨柔和偏冷的光线中,纯洁得就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一样,“……你在发热。”
道林说完不待她的反应,直接连着毯子将她裹在怀里抱了起来。
苏冉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生病的虚弱让她的动作轻微得和挠痒没有什么分别。她想要开口,然而想要说的话在张开嘴的时候,就变为了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不要说话。”他轻松地抱着她,小心地将她带到了隔壁的房间,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我马上让人去请医生,你想要先喝一点水吗?”
因为剧烈的头痛,苏冉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不过下一秒,她的目光就焦急地投向了隔壁埃里克所在的房间。
——她所担心的事情不言而喻。
道林沉下脸,因为脸上过分清冷的表情,他在这一刻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势:“你现在需要休息。其他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克制住了什么阴暗上涌的情绪,“你不需要担心。”
很快,苏冉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心力来担心任何事情了。
病来如山倒,她迅速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几乎难以保持清醒。
到了第三天,她的高热这才渐渐退去,她也终于恢复了意识。
但苏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如此出乎意料。
看清床边的人,她猛地睁大眼,连埃里克的事情都暂时抛到了一边。
她咬着牙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却马上被黑发灰眼的男人止住了动作。
“你……”苏冉的嗓音因为连续几日的发烧而有几分喑哑,她虚弱地靠在枕头上,和那如鹰一样的眼睛对视着。大概是因为她还发着低烧,她觉得这双铅灰色的眸子在这一刻看起来竟然有种温暖的色泽。
她眨了眨眼,觉得喉头一阵一阵发紧,一时竟不知道要先说些什么。
“三日已过。”仿佛彻底看穿了她此刻的不平静,迈克罗夫特静静地开口,“所以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①路易·巴斯德(Louis Pasteur),法国著名的微生物学家,也是著名巴氏消毒法的发明人,以发明预防接种方法而闻名,也是第一个创造狂犬病和炭疽病疫苗的科学家。1863到67年在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做科研主任,但因为其僵化和权威式的管理方法,导致了学生两次重大的反抗造反。
②其中一次反抗就是因为他颁布法令,要求拒绝食用炖羊肉的学生们在每周一必须吃炖羊肉(mutton stew),还有一次是要威胁开除所有抽烟的学生,结果80个学生里有73名自己退学(笑
③诺贝尔在1866年发明了矽藻□□,1867年5月7号在英国获得了专利审批。此处私设为莫里亚蒂团伙通过专利局的关系掌握了配方。
迈克罗夫特:我的存在感越来越弱了吗?为诸位可爱的女士们提前剧透一下好了,下一卷必将属于我(欠身
***
抱歉quq最近写新的大纲写得停不下来(综漫想要点播的小伙伴你们还有机会!虽然不能保证一定会出现,但如果人设性格合适的话我一定能插进去)
我回来好好填坑了,谢谢各位小天使的不离不弃(泪目)这一卷结束了,下一卷四个人凑齐,终于可以打(che)麻(tou)将(fa)了w
感谢在2020-11-08 13:59:34~2020-11-14 17:2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寧君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吴为有不配穿鞋!、读书王、戈戈旧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溜溜梅 10瓶;自闭 9瓶;歪歪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1
就是这样一句简短又平淡的话, 不动声色地狠狠击中了她的心脏。
苏冉轻轻眨动双眼,慢慢咽下喉咙中的酸涩。
……
他真的来了。
几天前,在她下定决心去寻找埃里克后, 她便有隐约的预感, 这一次前去,自己想要再从地下顺利离开可能会遇到许多阻碍——埃里克拿出铁链时那种令她浑身发冷的深邃恐惧直到今日还依旧历历在目, 她没有十全的把握可以应对他激烈的情感。
然而当她为自己思考退路的时候,她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请求帮助的人。
夏尼伯爵已经帮了她太多, 而对方又是一位如此正派的绅士,如果她和埃里克又陷入无法沟通的局面导致她被强行留在地下,以伯爵的行事风格, 最后很有可能会变成类似原著中大量巴黎警力闯入地下逮捕犯人的局面。
她从未想过要毁掉埃里克的生活。
相比之下,莫里亚蒂似乎是一个相对合适的人选——他当然有绝对的能力把这件事处理得干净漂亮,可是联想到他对埃里克几乎不加掩饰的杀意, 她更需要担心的是在她看不见、不知道的地方,他会不会直接将埃里克杀死。
她也绝不想危及埃里克的生命。
权衡再三, 她能想到的有能力处理这件事,并值得信赖托付的人, 竟然只剩下了远在伦敦的迈克罗夫特。
犹豫了很久,苏冉还是决定向迈克罗夫特寻求帮助。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她知道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不情之请, 可是她别无选择。
电报中, 她告诉迈克罗夫特自己将要拜访故人,并提到如果在未来三日之内他没有再收到她的任何消息, 那么她恳请他在方便的时间火速前来巴黎, 因为她可能陷入了一个自己无法解决的特殊麻烦之中。
在电报最后, 她附上了夏尼伯爵在嘉布遣大道公寓的地址, 并告诉迈克罗夫特她在贴身女仆珍妮的手中留下了另一封包含详细信息的信件,并请他将整件事情对所有人保密。
在留给珍妮手中的那封信里,苏冉简单写下了自己可能被困在地下的前因后果,并留下了如何由阿维娜湖进入地下宫殿的方法。
这是苏冉为自己应对最糟糕情况进行的准备。
事实上,在她成功将埃里克带出地下之后,她原本计划在第二日一早就给迈克罗夫特拍去报平安的电报,请他不要担心并忽略她之前的请求。但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在这件事还没有完成之前,自己就那样突然地病倒了。
面前的男人身上还带着长途奔波之后风尘仆仆的气息,但是那张年轻沉静的脸庞上却透着一种磐石般的安稳。
苏冉感到心口升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感激,歉疚,感动……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难以解释的心安,就像是一片树叶被狂风卷起之后,终于飘摇着慢慢重新落回了地面。
“今天是几号?”她哑着嗓子小声地问道。
迈克罗夫特伸手将床头的水杯递到她的手里,看着她小口抿起了杯中的水,这才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四号。”
那么今天是那封电报拍出后的……第四天。
苏冉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感到那股复杂又浓烈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地要从胸腔里溢出。
有很多话语和疑问同时涌到了嘴边——比如她想知道他是如何迅速地找到她的,毕竟订酒店这件事是她发完电报见到道林之后的临时起意,然而当她张开嘴,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一声干涩的“对不起。”
从伦敦到巴黎,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迈克罗夫特现在坐在她的面前,那他一定是在没有收到她消息第三日的当晚就动身离开英国了。
苏冉垂下眼,看着手中的水杯,因为心中强烈的愧疚感而有些不敢直视迈克罗夫特的眼睛。
“事情在第一天就已经解决了,我本想在第二天就发电报给你,却因为生病忘记了……抱歉,让你白白跑了一趟。”
两人之间有一阵短暂的静默,然后被迈克罗夫特的一声叹息所打破:
“当我在电报中看到这个消息,发现你愿意将这样的事情交付给我时,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我感到十分受宠若惊。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真正的朋友的,苏小姐。”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其实已经过了两三个月有余。不过因为这段时间持续不断的电报往来,苏冉与迈克罗夫特此刻相对时并没有太多生疏的感觉,反倒因为最近交流的增进,距离拉近了许多。
当然。
苏冉在心中默默地回答着,缓缓点了点头,
他现在大概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然而苏冉却还是没有抬眼去看迈克罗夫特的表情,她不知道到底是心底的愧疚感在作祟,还是不想让对方发觉她眼底闪动着的某种脆弱的情绪。
但是她彻底忘记了她床边坐着的这位青年,有着怎样惊人的洞察力。
在接到苏冉的电报时,迈克罗夫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以他对这位小姐性格的了解,能让她主动开口求助,并被称为“特殊麻烦”的事情,一定非常严重。所以在收到电报的当日,他便没有迟疑地向学校请了假,决定在三日内无论收没收到新的消息,他都会踏上前往巴黎的旅程——他最近关注到的某些其他的事情,也令他非常在意。
现在看来,他做出了无比正确的决定。
迈克罗夫特看着眼前的小姐,不由得回想起她在伦敦受伤卧病在床的情景。她此时脸颊浮起的病态的红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没有受伤时显得那样苍白,线条柔和的眉眼间却止不住地透出一种无言的疲惫,就连那双曾经充满生机熠熠生辉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阴霾。
她的身上虽然还有着他所熟悉的坚韧,但是在她状似平静的神情之下,他敏感地觉察到了一种一触即碎的脆弱感。
她需要他。
“那么作为你的朋友,苏小姐,我想说我很庆幸我现在正坐在这里,而不是伦敦。”迈克罗夫特认真注视着苏冉,语气并没有太多起伏,清冷像是雨水,但言辞间流露出的温柔如同伦敦的薄雾,飘忽不定但却让人难以忽视。
苏冉觉得鼻尖有点发酸,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着没有让心底的情绪倾泻出来。
上一篇:寒江雪4
下一篇:论咒术师和网王的适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