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与当年那个满脸讥笑的冷峻孩子不一样,眼前这个女子竟对自己满是温和亲切,穆渔赶紧回了一个礼,笑道:“昨日夫君与我说起,我脑子里还是你当年的模样,谁知经年不见,你已出落成一个貌美的女子了。”
“这是……三师兄的千金?”怀瑾看着穆渔臂弯里的一个小包袱,小女婴的睡颜甜美宁静,一下让怀瑾看入了神。
不比嬴政的那些孩子,即使再可爱也让她敬而远之,眼前这个小婴儿她才愿意近距离的逗弄。
穆渔看她喜欢的紧,就把孩子让给她抱,然后说:“这是妹妹,还有一个大小子,淘气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女婴换了个怀抱,咿咿呀呀的叫了两声,怀瑾慌得一动不敢动。穆渔看她仿佛抱了块秤砣似的,在一旁捂嘴笑起来。
张良见她抱着小婴儿满脸好奇,内心一下变得异常柔软,不等他开口,穆渔就说:“这么喜欢孩子,就赶紧和张师兄生一个!”
这话瞬间让怀瑾苦恼了起来,说起来她和张良也过了几年的夫妻生活,又没有刻意避孕,但她……
见她有些出神,穆渔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求助似的看了穆生一眼。
张良就道:“她害怕生孩子,听说生产很痛。”
穆渔恍然大悟,笑了一声:“其实还好,不过妇人总归都有这一关的。”
怀瑾不置可否,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婴儿,心道,若是她将来也有这么一坨柔软的小东西,疼也就疼吧。
开饭的时候,穆生和穆渔的大儿子就出现了。
七八岁大的小子不知去哪里玩了,满身的泥巴。
穆渔头痛似的吸了一口气,看样子想骂人,但看了一眼怀瑾和张良,压住了火气,低声道:“还不赶紧去换衣服过来吃饭!”
这孩子一看到张良就笑开,一咧嘴就看到门牙缺了一个,他笑嘻嘻的说:“张叔叔来了!”
“又见面了。”张良正儿八经的和小孩打了个招呼,小孩儿兴奋的跑回房换衣服去了。
穆生倒不觉得有什么,只穆渔恨铁不成钢的介绍:“这是大子穆循。”
不一会儿,穆循就换好衣服冲过来了,虽淘气,礼数却半分不差。
“阿循又去哪里潇洒了?”张良含笑温和的问道。
穆循叉了一个鸡腿放在自己碗里,兴致勃勃的说:“我今天去城南那边的湖里抓螃蟹了,比我父亲巴掌还大的螃蟹呢!”
张良微笑:“那你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呢?”
穆循顿时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袋子晃了晃,里面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穆循得意的说:“我抓了一篓子蟹回来,不过路上遇到一个卖鱼的小贩,正好有个人在问他有没有螃蟹……”
“你就去和人家做生意去了?”穆渔瞬间提高了音量:“别人不知道你是穆家的公子吧?”
穆循脑袋一缩,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没有直接卖给那个人,我偷偷跟那个鱼贩商量,让他抬高了螃蟹的价格,然后让鱼贩把螃蟹卖了出去,我们八二分成!”
穆循把袋子里的钱倒出来,竟有五两银子,这下穆渔都懒得再数落他了,只是低声凶道:“晚上再跟你算账!”
而张良只是好奇:“你是如何把这篓螃蟹卖到五两银子之高的?”
“我让鱼贩把那个人引到了旁边一个卖螃蟹的摊子上,那人看到螃蟹小不满意,再让鱼贩把我的螃蟹拿了出来,两相对比自然我的螃蟹是最好的。我看见那个买蟹的人穿着精良,想必是哪个府里的管家,然后我就在旁边装阔绰,嘲讽了他几句,这傻子就真掏钱买了。”
穆循的得意突破天际,怀瑾好笑的是,穆生最清高,不想生的儿子倒这么……狡猾。
果然张良轻轻抚掌,赞道:“阿循好聪明。”
穆生只是摇摇头:“小聪明而已,就值得你这么张狂?”
“无论是小聪明还是大智慧,都得有脑子才行。”张良淡淡笑着,穆循受到了鼓励,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出来放到了张良的碗里。
这么看下来,怀瑾也不意外穆循这么喜欢张良了,张良跟他说话不像对个小孩,像是对待平辈一样,哪个孩子会不喜欢呢?
几人吃着饭,渐渐天黑,穆渔让仆人把桌上的碗碟收走,上了一些下酒菜,由着穆生和张良夫妻对饮,自己带着小女儿回房睡觉了。
“婶婶,你和父亲是同一个师父呀?”穆循在席间听到这三个人追忆往事,夸张的问道。
穆生看着小儿子,故意板着脸说:“你婶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父亲在稷下学宫读书了,哪像你这不成器的,成日只知道玩。”
穆循吐了吐舌头,机灵的给自家老爹满上了酒。
怀瑾见状想起一个人,便笑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阿循这机灵劲有点像一个人?”
穆生一愣,不确定的问出声:“你不会是说升师弟吧?这……不至于吧……”
说着去看自己儿子,也不知是不是怀瑾的话起了作用,穆生越看越觉得有那么些相像。
怀瑾忍着笑:“不过田升肯定是没有阿循这么聪明的,他小时候天天被我和阿缠欺负,不知道他此时在做什么呢?”
穆生摇头失笑:“大约在齐王宫里骂人呢。”
想起田升那张动不动就骂人的嘴,连张良都快掩饰不住笑意了,穆生感慨:“我们这几个同门都分散在天南地北,哪日还有机会,一同聚一聚就好了。”
张良声音淡如凉月,不疾不徐道:“会有那一日的。”
顶着月色回家,韩念在前面打着灯笼,她和张良手牵手走在后面。宁谧无话,怀瑾心头涌动着淡淡的欢喜。
“我们约莫会在大梁停留小半年。”张良主动跟她说起打算。
怀瑾侧头看过去:“你要在这里做什么吗?”
张良道:“我预备帮魏咎收拢魏国兵权,然后让魏楚合纵抗秦。”
怀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觉得能成吗?”
张良眼睛一下看出很远,目光有些寂寥,他道:“大概……不能吧,但是要我什么都不做,心里又过不去。”
他记得怀瑾在咸阳时告诉过他,秦统一天下是大势所趋。
“子房,你要做什么尽管去做,我总是在你身边的。”怀瑾捏了捏他的手,坚定道。
张良盯着他,眼中有数不清的情意。
在家又休息了两天,张良就开始忙起来了,他总是天一亮就出门,等怀瑾醒来的时候他和韩念都已经不在,只有黎婶在家伺候她。
怀瑾闲来无聊,没事就去穆生家串门子,穆生大多数时候也不在,都去魏咎那里当差了。
她便和穆渔一块闲话、带孩子,若穆渔有空,就会带着她上大梁城里转一转。
大梁不如咸阳城的规整,也不及楚国寿春的繁荣,风土人情也及不上临淄的有特点,怀瑾不过逛个四五回就没兴趣了。
不过她是个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逛街腻了就开始装修家里。
现在住的这个小宅子,只是张良临时在大梁落脚的地方,要说住得舒服是不能了,怀瑾就拿着张良的金子叫了一帮木匠在家整修,企图打造一个古代极简风装修。
张良每每是天黑了才回来,有时候喝了酒身上也会带点酒气。
一日他回到家,发现家里的窗户都被拆了,便笑着打趣她:“你要改行当木匠了?”
“我闲来无事,把家里装扮一下。”怀瑾坐在地毯上,手里在做针线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6章 无所不能俏郎君
张良看到那歪七扭八的阵脚,莞尔:“这么大块布,你是在做衣服吗?”
“这是悬挂式窗帘!比竹帘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费钱。”怀瑾做的认真,额头上都沁了汗,想起白天黎婶看到她拿这么一整块晏月纱做窗帘,心疼得就差掉眼泪了。
张良看了她一会儿,道:“你高兴就好,反正,家里最不差的就是钱。”
听到他这么说,怀瑾僵了一下,放下针线活,蹬蹬蹬跑出去把钱箱抱进来,然后讨好的打开箱子,里面原本装的满满的金子现在只剩一些零碎。
看到她的笑,张良大笑着把她拉到腿上:“我明天让韩念再拿些金子过来。”
“夫君,你真好。”怀瑾认认真真的在他脸上香了一下。
张良意动,低下头来,怀瑾忙挣脱出来,指了指窗户:“窗子还没安好呢!”
张良摸了摸下巴,遗憾的去一旁看书了。
家里整修了半个来月,终于叫她弄成了别的模样,只是……跟极简风大相径庭。
她的预想里,墙壁是要全白的,窗户要暗红色的,地板要铺上暖黄色的席子,家中的家具全都统一色调。
可惜这个时候颜料的纯度达不到她的要求,呈现出来的效果全都打了折扣。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比最开始那个简朴的房子好看了许多,尤其是那副一拉上就如天黑的窗帘,叫张良赞不绝口。
把房子装修完,她又无聊了几日,不过好在有同为女子的穆渔。
见她逗着小女婴发呆,穆渔便拉着她一起去做衣服,怀瑾最讨厌针线活了,不过穆渔一番好意她只能装着很高兴的样子,和穆渔一起在家做衣服。
话说,她做衣服的时候,很有一种小时候过家家的感觉。
就是最后做出来的衣服,不忍直视,穆渔有心想捧场都不知道从哪夸起。
立夏的时候,张良的忙碌稍微缓了一下,有时候会连着好几天不出门。
怀瑾不知道他的事忙得怎么样了?也从不主动去问,不过老有人上门给他送礼,怀瑾便知道大约还算顺利。
张良在家休息的时候也不闲着,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信,这天看到张良在给写信,怀瑾就想起,甘罗和项伯好像自己一直都没联系他们。
于是问张良:“你在大梁有信使吗?”
张良停了笔,回答她:“我用的是宁陵君府上的信使,你要给阿缠他们写信吗?”
怀瑾点点头,张良就抽出几张洁白的绢布给她,把书桌让了一半出来。怀瑾过去坐下,发了一会儿呆她才开始提笔。
无非是报个平安,然后问个好,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说的了。
张良瞟了一眼,看见是三封信,一封是去楚国的,两封是去秦国的。
见她仍在发呆,张良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呢?”
怀瑾道:“不知道阿罗和老尉现在在做什么……”
张良摸了摸她的头没接话,然后将信收起来,说:“明日我叫信使给你送出去,一个月之后你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说完,张良又想起来一事,说:“阿景过两天会来一趟,我知会你一声。”
“他来做什么?”怀瑾问。
张良回答说:“他过来运送一批金子,我不在淮阳,那边只能交给他和张豆豆来运作了。”
这段时日,怀瑾也知道了张良和魏咎做的是什么生意了。魏咎的封地盛产丹砂矿石,丹砂是一种用来炼丹的原料,但由于魏国并不盛行炼丹那一套,所以丹砂在这里并不值钱,魏咎也根本没管那些矿石。
而据穆生所说,张良在淮阳似乎也在与一些人做生意,他知道魏咎这里有丹砂之后,就低价买了魏咎这里的一些丹砂,然后高价卖到别处。
后来魏咎干脆就和张良一起合伙了,他负责开采,张良负责贩卖。
换言之,张良干的就是二道商人的活。明明是很市侩的一件事,可张良本人身上却毫无世俗气息,怀瑾想着就忍不住看着张良长久的出神。
“你又在想什么?”被她的目光灼得受不了,张良无奈的放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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