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因为项羽来了,他们的孔庙之行就决定往后延几个月。
怀瑾在府里玩闷了,就带着夏福和项籍去街上逛。
酒肆里一坐,听会八卦;集市里一转,花点小钱;郊外跑跑马,身心健康……
正是天气舒适的时候,怀瑾过得好不快哉。况且沉音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过了,韩成也来得少,生活里几乎没什么烦心事。
夜里,她坐在豆灯下面看甘罗给她的那块羊皮,正仔细背上面的内容,张良看到就问她:“这是什么?”
怀瑾笑道:“阿罗给我的。”
张良在她身旁坐下,端详了一会儿,道:“是你们那里的文字?”
她点点头,感慨:“前几日听说徐福已从东海出发,阿罗此时应该在海上吧。”
“他到底是去哪里?”张良问道。
怀瑾苦笑一声:“他只是说要去别的地方,以后不会再回这片土地了。”
有些话,不能跟张良说的太透,他太聪明,总能从语言里听出些蛛丝马迹。
于是张良也不追问,转头说起另一件事:“今天你出去,王孙过来找我喝茶,说县令的儿子向沉音提亲,他答应了。”
看到张良眼里的讥笑,怀瑾想大笑,她乐道:“让她嫁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落魄的公主不知道有多少个,沉音能嫁给淮阳县令的儿子,想必将来不会过得太差。
“只是觉得可惜。”张良抿着唇,沉音的身份可以用来跟很多人做交换,谁知韩成鼠目寸光竟答应了一个小小县令。
见怀瑾不善的看过来,张良忙解释:“沉音乃是姬姓韩氏女子,血统高贵,她本可以作为韩成手上的一个大筹码,却这么草草发嫁,实在可惜了这个姓氏。”
“你管人家呢!”怀瑾瞪了他一眼。
张良摇头失笑,拥住她:“夫人管我可是管得死死的。”
某日,怀瑾听家里侍女说南边集市开了一家店,店里卖的一道王八肉勾得淮阳的男女老少都过去吃。
她对吃非常讲究,于是就嚷着要去吃。
张良却不得空,他新得一本书,刚看了一半。
怀瑾摇头说他没口福,转头就把夏福和项羽带去了南边的集市。
果然如侍女所言,这家店外排起了长队。
怀瑾心道要不使银子插个队吧,只是她刚把小二叫过来说了一句,就遭来周围人的白眼,有人鄙视道:“你当我们没有钱吗?”
怀瑾唬了一跳,然后打量着外面排队的,全是些穿着绫罗的人,有钱人啊!
怀瑾对里面的王八锅越发垂涎三尺,她嘱咐夏福在这里排队,自己和项羽去树荫下面坐着了。
两人衣着华贵却闲散随意的坐在土地上,引来不少人侧目,怀瑾皱起眉,将手帕盖在了脸上。
天气舒服,她心说自己靠着项羽睡一会吧,闭上眼睛一会儿,忽的察觉项羽背上一硬。
怀瑾觉得奇怪,掀开手帕坐直,远处一个胖男人直直盯着这边,他身后跟了数十护卫,项羽警觉的抓紧了腰上的佩剑。
少顷,胖男人走过来,项羽身上一股戾气瞬间爆开。
不等他拔出剑,这个胖男人突然直直对怀瑾行了个礼:“在下许婴,欲与姑娘结交,敢问姑娘芳名?”
项羽身子瞬间放松,他还以为来找事的。
这男人相貌平平,眼神像是一只看到有缝鸡蛋的苍蝇,怀瑾当即皱起眉。
今天出门图省事,只编了一条辫子,没有盘妇人的发髻,她道:“我已嫁人,阁下请离远些,没看到我儿子都这么大了吗?”
她的手搭在项羽肩上,项羽惊呆了,可后背刚刚被狠掐了一下,他不敢言语。
“在下只是想与你结交,并没有别的意思。”许婴面上没有任何变化。
怀瑾的眉毛顿时拧得更深,偷偷发力把项羽推了出去。
项羽会意,一把拔出剑,喝道:“离我们远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虽是个小少年,许婴还是被项羽身上的气势所摄,他身后的那十多个人连忙冲上来,其中一个就道:“你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吗?”
许婴一摆手,那些人全都噤了声。
夏福此时看到后面不对劲,连队都不排跑来了,许多人也都看向这边。
“主子,发生何事?”夏福气喘吁吁之下给她行了个礼,行动如流水般自然又高贵。
这么庄严的礼,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许婴身后那些人的气就短了些。
然而许婴只是笑眯眯的揖了一下手,然后告辞离去了。
怀瑾狐疑不已,但却也没什么头绪,在淮阳住的这几年,她几乎没有任何社交也不怎么出门,这人实在不认识。
想了想,大概是哪家富户吧。
“还不去排队!”怀瑾惊觉,夏福这一出来,又要重新排队了。
夏福委屈的哝哝嘴,然后去了店前排队。
怀瑾拍拍身上的土,笑嘻嘻的摸摸项羽的头:“乖儿子,刚刚拔剑很帅哦!”
项羽别扭的一偏头,说:“若这是在楚国,这男子如此无礼,我早把他的头拧下来了。”
“不要这么暴力嘛!”怀瑾拍了拍他的肩,不怀好意:“现在这年头,只有两种人杀人稍微容易些,一个是士人,有句话说士可杀不可辱。另一个就是游侠,游侠轻生重义天下皆知。这两者受辱杀人,世人的包容度就会大一些,你想要成为哪一种呢?”
项羽顿时黑了脸,首先他不爱读书肯定成不了士人,其次游侠地位低微他更不可能自贬身份,怀瑾根本是在戏弄他!
“我不和你说话!”项羽气鼓鼓的偏头,有点可爱,怀瑾捂住嘴笑起来。
那边夏福终于排到位置了,怀瑾连忙带着项羽过去,店里面闹哄哄的,每桌相隔很近,几乎碰一下就能擦到邻桌客人的袖子。
项羽很是不悦,不过咕噜冒着泡的锅子一端上来,瞬间就把他征服了。
“鳖肉养身,主子多吃些。”夏福一个劲往怀瑾碗里夹菜,项羽公子吃得太快,他怕主子还没吃好,锅里的肉就被吃完了。
怀瑾说不出话,只嗯嗯点了点头,嘴里咬着一小块嫩肉。就是她这个吃惯了美味的人,都觉得这王八肉味道鲜美。
锅中的汤似乎是放了草药,散发着淡淡的香,王八切成小块搁里头,每一块肉都沁了足够的汤汁。
足足要了两份,三个人才吃好。
怀瑾打了个饱嗝,但夏福一瞟她,她连忙用袖子遮住嘴心虚的笑了一声。她在家里自在惯了,在外面总也不注意这些。
可惜这道美食是现炖的,没法带回去给张良,怀瑾最后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回了家。
晚上她反复跟张良提起那家店的王八肉有多么多么美味,惹得张良不住的发笑:“既是如此珍馐,明日我随夫人一起去吃。”
于是第二天就去了,不过张良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他吃过后就评了两个字“不错”。
按他对食物的要求,这评价已经顶天高了。
怀瑾觉得,张良虽是一个好老公,但绝不是一个合格的饭友。于是她后面再去,就只跟项羽和夏福去。
夏福虽然吃饭也不怎么说话,但对她的任何话都会捧场。而项羽,他埋头于吃没有机会说话,但他吃得特别香,导致怀瑾也很有胃口。
这家卖王八肉的店成了内院的新宠,侍女们听说夫人隔三差五都去一次,她们抽着空了就来请示怀瑾:她们也想去尝尝。
怀瑾体谅她们平日伺候人挺累,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夏福知道后就偷偷跟她说:“哪有这么胆大的奴仆,竟敢跟主人开口出去吃饭!放别人家里,被打死都是常事呢!”
这时代奴仆的命实在不值钱,说打死也就打死了,更有女奴是可以随便被睡的,被主人睡、被客人睡、被奴仆睡……生的孩子也还是奴隶,没有人把奴隶的命当人命。
不过这些人都是张家经年的仆人,当年国破时被张良带了出来,算是同进退的一批忠奴,是以无论是张良还是张豆豆他们,对这些奴仆都比较纵容。
“他们平日里没什么享受,只是吃个东西而已。”怀瑾看出夏福只是嘴碎,并没有真的斥责的意思,不过她还是解释了一下:“身为奴仆本就可怜,我们应当多体恤,都是人。”
夏福听完似乎想起什么来了,笑了一声:“那年主子救我时,好像也说了类似的话。”
怀瑾一愣,她有些想不起来是怎么救了夏福的,似乎是闲来无事溜达到某个宫殿,看到夏福被人打了。
时间过去太久,她都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见夏福满是追忆,她捧场问道:“那时我说了什么?”
夏福笑容无比温暖:“主子说,你是公主,公主都是要爱民如子的。”
怀瑾满头黑线,这种话,她大概率就是随口说说糊弄人的。
尴尬的笑了两声,她说:“你竟然都记得!”
这妥妥的黑历史呀。
“无且永远都记得。”夏福说。
面前的主子突然间走神了,手上缝着东西呢,虽然针脚乱得不成章法,但夏福可以看出那是一条裤子样的东西,且此时被主子把裤腿给缝起来了。
半晌,怀瑾忽然老太婆似的感慨:“咱们主仆俩这十多年,可谓是过得跌宕起伏啊!”
“可不是吗!”夏福习惯性的附和,虽与主子分离了好几年,但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是无论怎么改都改不掉的。
她永远都是对的、要永远相信她、要永远听她的,这似乎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了。
怀瑾噗嗤笑了一声:“说起来,我走后那几年,你是怎么过的,我都还没问你呢。”
不过不等夏福说话,她又笑:“不过以你的性子,肯定过得不是很差。”
夏福憨厚的点点头,道:“伺候完七公子出生,我就回到了雍城,毕竟是甘罗大人的属官,还是得跟着他的。在雍城的日子很简单,非要说的话,就是给人看病。因为有救驾之功,大家都很尊重我,连资历最老的宗亲都不敢给我脸色看呢。”
说起来他似乎有些小得意,不过在怀瑾笑意盈盈的注视下,他挠了挠头:“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要的,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有主子是我的主心骨。”
他是个宦官,此生不会有后嗣了,人上人的日子他也过了几年,不过尔尔。
他看着怀瑾清新似露珠的脸,内心有着阵阵满足:“不怕主子笑我没志气,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跟主子在一块。”
看到怀瑾彻底把裤腿缝了起来,他忍不住提醒:“主子……你是不是给裤管缝住了?”
怀瑾低头一看,啊的一声大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2章 填口腹欲忽遇危险
张良本在室内看书,听到这一声凄厉的叫唤,急忙放了书就出来,结果看到主仆俩坐在石桌边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不提醒我!”他听到他的妻子这么质问。
夏福说:“我以为主子要做一条不一样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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