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千棵树
距离太远,刘邦等人也看不大清楚,灯火的映照下,只能看到一袭挺直垂地的玄色大氅,旁边的人是一身雪白的貂裘。
能穿得起这身貂裘的,城里也没几个,刘邦虽看不清楚,却也笑了起来。他身边跟着的女人不再是戚姬,而是大着肚子的薄姬,薄姬便笑:“成信侯夫妇甚是恩爱呢!”
刘邦等人都笑起来,不一会儿,刘邦安排的工匠在城楼下打铁花,吸引了无数老百姓前来观看。张良和怀瑾慢了些,走到时已被拦在人群外面了。
“怎么这么多人啊!”怀瑾嘟囔一声。
“我驮你。”张良说。
怀瑾忙拉住他,指了指城墙上面,显然刘邦他们也都注意到这里了,正笑看着这边。
“你脸皮那么厚,怕什么?”张良反倒笑了。
怀瑾登时挑挑眉,示意他蹲下。
张良笑了一声,果然就蹲下,怀瑾就骑在了他脖子上。
人群中鹤立一人,引得大家纷纷侧目,城楼上刘邦只觉得有些没眼看。一转身看到夏侯婴一言难尽的表情,刘邦就对他笑道:“子房在他夫人面前素来没气节,你还没习惯呢?”
夏侯婴瞪着眼睛,扑哧出着气:“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的……唉!哪里是对妻子,像是供了个祖宗在家里!”
还有的话夏侯婴没说,这个妇人胆子也太大了些,丈夫让你骑脖子,你就真敢上?
刘邦嘀咕了一声,没说话。
萧何倒是看出他的意思了,便对众人道:“成信侯素日那样子,活得都不像个凡人。我看这样倒挺好的,有了丝人气儿。”
刘邦这回点头了,就是嘛!出身尊贵、能文能武、不好女色、不恋财物、视名利于粪土的这么一个人,看上去似乎无所不能没有缺点,总是让人感觉到不真实,或多或少是有些可怕的。
是以张良在夫人面前如此没骨气,他竟然觉得心里很爽快,还很幸灾乐祸!刘邦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么想的,反正他就是这么想的!
而角落里的阮离欢,则是黯然失神的看着下方,那张灿烂的笑脸让她又羡慕又向往。
打完铁花,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城墙上的君臣们都转身离开了。人群渐渐散开,继续赏灯、游玩。张良拉着她走在街边,和游人们混在一起,尽量没让别人注意他们。
但是怀瑾知道,她身上这件貂裘,便是想让人不注意都难,几乎每一个和她擦肩而过的人都会多看两眼。
还有些人看到她的脸十分疑惑,当时守荥阳城时,她一身铠甲立于城墙发动百姓保卫家园,总会有人记住她。
只是再觉得她的脸眼熟,终究也不敢肯定,毕竟这个一身贵气的美妇,与当天那个坚毅果敢的瘦弱女子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这里的灯会,不如百越的歌会有趣。”怀瑾游览一圈下来,发出如此感慨。
张良低声道:“百越人崇拜天地,无拘无束,受礼教约束的中原人自然不能比,况且现在又是战时。”
“人活世上本应如此无拘无束。”怀瑾想到百越,便想起连绵不断的群山,淙淙悦耳的流水,淳朴快乐的百越人。
那可真是一段快乐旖旎的时光,怀瑾想着不由紧紧牵住了张良的手,脸上也带上甜蜜的笑容。
“等尘埃落定了,我们就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像孔子一样周游列国,也可以学老子骑青牛出关,无边无际的大千世界,我们可以走遍每一个角落。”张良温柔的对她承诺。
上元节的灯绵延数里,人群来来往往,怀瑾却只觉得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灯光绚丽,把张良的脸映得灿若昭华,儒雅又俊逸的翩翩君子,眼睛里只有自己。
怀瑾低下头,感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快乐到没有边际,怀瑾只觉得看什么都顺眼,一连多日都是满脸笑意。
只是她个人的快乐很快就被残酷的局势所影响了,新年刚过两个月,就传来项羽大败彭越的消息。楚国后方一平定,项羽便立即再整兵马,朝着刘邦这边进军了。
关中之地保持几个月的平静被打破,刘邦立即集结军队准备迎战,双方交战在固陵。
张良并未随刘邦上战场,而是与萧何、陈平在后方准备武器、粮草和援兵。
或许是因为张良仍是一副从容之态,怀瑾也是照常作息,吃了睡睡了吃,没有半点紧张之感,张家其他人渐渐淡忘了严峻的形势。
“你近日怎么睡得这么多?”某日张良没有出门,发觉她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怀瑾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痛的后腰,道:“我也不知道,许是春困。”
“过来。”张良招招手。自从她去年中毒后,张良就格外紧张她的身子,于是怀瑾就乖乖的坐过去,把手伸了过去。
可张良在她腕上扣了一会儿,神情忽然陷入怔忪。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2章 春拂大地喜闻佳音
怀瑾心道莫非又有什么不妥了?可她自己却觉得身子没什么不舒服的,难道是有什么中毒后遗症?想着,她便担忧的问了一句。
张良眼中的笑意越来越盛,怀瑾满腹狐疑,须臾,张良更是笑出了声。
怀瑾笑着在他手上拍了一下:“怎么了嘛?你倒是说说!”
“没怎么,不过是多了个孩子。”张良温文的逗笑。
“哦,那就好,什么?”怀瑾满目震惊,逗得张良连声发笑。
她猛的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肚子:“我又……又有了?”
都这个年纪了,还能怀孕?怀瑾有些反应不过来。张良趁她发呆,就把她抱了起来,在她小小的惊呼声中回了房间。
不到一个时辰,家里其他的人都知道她有孕了,全都围在了她床边。
不疑傻笑的看着她的肚子,想到再过七八个月,就有人可以叫他哥哥了。
想到这里,不疑还跟铁哥们甘琪说:“也会有人叫你哥哥了,你说是阿弟呢?还是阿妹呢?”
甘琪不会说话,只是咧着嘴笑开。
阿燕捂着嘴,笑道:“自然是位小公子!”
怀瑾看着张良,笑问:“你是更想要个儿子呢?还是想要个姑娘?”虽然小腹还是平平坦坦的,她却忍不住一再抚摸。
“都好。”张良按住她的手,笑如春风。
区别于张家人的欢喜,其他人都被紧张的战争弄得忐忑不安。
春回大地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但固陵的土地,却被数不清的士兵的血染红。当初摇摆不定的王侯们,如今已经彻底站定了队伍,楚汉之争越来越分明。
怀瑾刚坐稳胎,楚汉的战场就到了广武,离荥阳只隔了一座城。她有些担忧战争会不会再次波及到荥阳,毕竟这个位置十分特殊,于是就提出要不要先回南郑。
她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张良就淡定的说:“不用担心,就在这里待着。你都显怀了,不宜再四处奔波,现在可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这话说得她好生忧郁,张良只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撇开纷杂的思绪,连忙过来哄她。
怀瑾看到他黑而密的头发中泛着一丝银光,忍不住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一根白发。
银丝在一团墨黑中是如此乍眼,怀瑾把那根头发拔了下来。
“我才是真的老了。”张良看到她拿着那根白发发呆,笑道。
“这才一根!”怀瑾说,同时有些紧张的把头低下来,问:“你看看我头上有没有?”
张良心里好笑,仍是认认真真的替她看了一圈,她的头发黑亮,像是丝滑的软缎。
张良知道自己说了她也不信,于是把她的发簪取下,把她散落的头发拨到前面,让她自己亲自看。
她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有白发的踪迹,心里有些开心起来。
“我过几日要去一趟广武。”张良见她开心,就把自己要离去的消息告知。
果然,她的脸一垮,不高兴的扁着嘴。
张良把她搂紧怀里,与她安安静静的晒着太阳,过了一会儿,张良道:“恐怕要去好几个月。”
这下怀瑾更不高兴了:“怎么去那么久?你又不是打仗的将军!”
“昨天收到消息,韩信已经平定齐地。”张良告诉她:“这样一来,如今局势扭变的关键就成了韩信,我必须要去周旋这件事情,这很重要。”
怀瑾便不说话了,她不想给张良添麻烦,也不愿在他身边碍手碍脚。
只是自从怀孕以来,她就变得无比矫情。哀叹一声,她软趴在张良胸前,闷闷道:“去吧去吧!”
“我会尽量在你生产之前回来。”张良握着她的手,认真承诺道。
怀瑾这才展颜一笑,张良顿时安下心来。
张良离去前,把桑楚接到了家中,郑重把怀瑾托付给他照看。
桑楚则是惫懒笑道:“你怎么就这么放心我?”
语气里也不知是拒绝还是同意,张良懒得深究,只淡淡笑道:“我从来都没放心过你,只不过是相信她。”
桑楚哈哈大笑,张良则道:“戚姬虽然被送回南郑关了起来,但是阮离欢时不时还要回荥阳,我怕她也会动什么歪念头。”
“以你的手段,悄没声息的让她消失不就完了?”桑楚笑眯眯的说。
张良笑容有些凉:“她救过我一命,终究是欠了人情,暂时狠不下手。”
但是他既然知道阮离欢的心思,就不能不把这件事情加入考量的范围里面,人心无常,谁知道阮离欢会不会又起什么歹心,他不能让姮儿身边有任何危险。
桑楚看到张良眼下的两条浅淡的纹路和黑而密的头发,这样的皮相,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年纪?
他狂悖的笑起来:“终究是占了一副好皮囊,都年过半百了,还能让小姑娘为你忘生忘死,真羡慕!”
听出桑楚语气里的揶揄和嘲笑,张良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论起年纪,晚辈怎么及得上您,师叔祖?”
桑楚笑得更厉害,连连点头:“还是你厉害,我得记着往后都不能与你相争,你那心眼子至少八百个。你放心去吧,你夫人交给我了。”
就算张良不说,他在怀瑾生产之前也不敢离开荥阳,哪怕他已经确定好了下一次要去的地方,也只能先搁置一下行程了。
张良离家前,特意去了孙叔通的府上,大张旗鼓将桑楚请到了张家,避免了很多闲话。
怀瑾特别诧异,想起自己中毒后醒来养病那段时日,桑楚时常在家里过夜;虽然张良什么都没说,但怀瑾能感觉到张良一直对桑楚保持着一种友好又防备的情绪。
而这次他要离家几个月,反而把桑楚叫到家里来长住?
“你不担心?”怀瑾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的脸色。
那张儒雅的脸上只有挪揄的笑:“夫人说呢?”
她不知道说什么,眨巴两下眼睛,愣愣的看着张良。就见他叹了口气,坐下来,执着她的手:“自然是忧心的,桑楚保养甚好青春正盛,而良却已人老珠黄,唯怕夫人变心。只是我担心你的身子,就算是忧心也没有办法,哪里再找得到桑楚这样厉害的医师呢?”
张良正经其事,怀瑾都有些听不出来他是认真还是玩笑了。看到他这张脸,虽已有岁月的痕迹,但绝对是比桑楚要俊上一些的。
想到张良说自己人老珠黄,她不免觉得好笑,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小夫君放心,为妻心里只有你,是决计不会变心的。”
夫妻俩相视一眼,双双大笑。
等笑够了,张良弯下身靠在她腿上,柔美如月光一样的瞳孔望着她,里面盛满了星辉。
春日里张良离开荥阳去广武,临去前又把韩念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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