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穿越手札 第421章

作者:一千棵树 标签: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女扮男装 BG同人

  张良道他去了战场上,信中再三交代说他一定会把女儿平安带回,让她宽心。

  信的末尾又把小儿子的名附上:辟疆。

  张良说,写信时刘邦在旁饮茶,听闻他的次子出生,兴致勃勃给起了这个名字。

  辟疆,开辟疆土。怀瑾本觉得这个名字不错,可听到是刘邦起的之后,瞬间翻了个白眼,立即回了一封满是吐槽的手书让送信的士兵带回去。

  “辟疆,想不想阿父啊?”怀瑾拿着一个七巧板逗弄小儿,不疑抓住七巧板的一角,死死不放手,怀瑾忍俊不禁,在他脸蛋上轻轻戳了一下。

  这个冬日比往年更加严寒,空气里满是肃杀,汉军营里士兵们操着长矛铁戈在雪地里演练,他们在冰天雪地里汗流浃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认真与严肃。

  如无疑问,这大概是最后一战了,四年的楚汉之争,成败在此一举。

  他们渴望胜利,渴望荣耀;他们等待着胜利之后的封赏;他们想象着多年没有回过的家乡……

  必须要拼尽全力,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因此士兵们没有偷懒,哪怕手上生了红肿的冻疮,也没有人喊苦。

  张良穿着厚重的貂裘站在火盆边,跳跃的火焰把他的脸映红,他端着一碗羊汤听韩念汇报进程。

  韩念口吃严重,说得磕磕巴巴的。

  张良喜欢听韩念说正事,因为他说得慢,话语停顿时给了张良思考的时间。

  听到韩念说齐王已攻下彭城,张良打断,问:“韩信是哪一日攻下彭城的?”

  韩念一愣,把手中的竹简又看了一遍,然后羞愧道:“我这就……去去问。”

  张良淡淡的唔了一声,喝了一口暖汤,看着韩念匆匆出去。

  片刻后韩念回来,说得更仔细:“一个月前,齐王带兵南下,于十五日前攻下了胡陵和薛县,在五日前攻下了楚都彭城。”

  “在彭城抵抗的将领是楚左尹项伯?”张良虽是问,但语气里满是笃定。

  韩念点头:“楚左尹项伯、右司马项佗……都已被俘。淮南王……英布给齐……齐王送去信件,希望齐王、杀了项伯,我,派人、把信截了。”

  一面说,一面把一个竹信筒递过来,张良接过抽出一看,果然是英布的字迹。

  项伯杀了英布妻小,英布对他恨之入骨。可英布妻小被杀这事,实际上项伯冤得很,被好几方势力暗算,楚国以为英布已经投汉,项伯才会痛下杀手的。

  而这好几方势力中,恰好他也是其中一员,因而那一年项伯与他决裂,他送去的信件一封回信都没有。

  “这件事做得好。”张良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然后把信扔进了火盆中,火舌喷着杏子将绢帛吞噬殆尽。

  项伯对刘邦有恩,战争结束后,项伯必然会有封赏,他必须确认老友能活到那一日。

  “都是、君侯神机妙算。”韩念敬佩道,能这么快把英布的信件截下来,还是因为张良提前预料到了,一直派人盯着英布帐下的驿卒。

  张良不置可否,把热汤饮尽,然后坐到了桌案边。

  见张良铺开绢帛,韩念便知他要写信,立即就想过去替他磨墨。可惜张良速度更快,他滴了水到砚台上,拿起一块残墨飞速磨了两下,然后提笔疾书。

  很快,张良把笔放下,将湿漉漉的字迹晾干,把信塞竹筒里交给韩念:“尽快把这封信送到韩信那里。”

  韩念接了竹筒,一句废话都没有转身出营帐,去找成信侯豢养的驿卒。估摸着与刘邦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张良也起身,径直去了刘邦的王帐。

  刘邦正坐在炭炉边烤肉,比起将士们的凝重,他看上去格外放松。张良一进去,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便知刚刚有大批武将来过。

  “子房,来!”刘邦看到他,爽利的把刚烤好的羊腰子递上去。

  “还是大王自己吃吧。”张良微笑婉拒,膻腥之物并非他所爱。

  刘邦嘿嘿一笑,把羊腰子送到自己嘴边,不忘自己捧场:“这可是好东西!”

  一旁的刘盈见状,微微有些吃惊。

  旁的臣子虽也与父王笑闹,但更多时候还是充满了对君上的顺从敬意,但成信侯在父王面前,似乎并无多少惧意,这一君一臣,反而像是默契的老友,哪怕樊哙姨父和父王在一起都没有这种感觉。

  刘邦吃得满嘴流油,一边道:“再有两日,韩信、英布、彭越、刘贾的军队就能与我们汇合了,七十万汉军打十万楚军,多久能赢?”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0章 救骨肉弱体赴垓下

  “就这个月了。”张良站在火盆边,平静的回答。见刘邦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张良浅浅一笑:“大王叫我来这里,只是想问这个吗?”

  刘邦瞟了他一眼,抹了一下嘴巴,说:“子房,寡人心里担心的事,你还不知道吗?”

  刘盈只以为他在担忧即将到来的大战,听闻那楚霸王的士兵各个勇猛,曾在巨鹿以几万兵力破了二十万秦军。哪怕他听到汉军有七十万士兵,刘盈也觉得不够。

  正在暗自替父亲担心,却听到这位儒雅贵气的成信侯淡然开口:“韩信毋需担忧,大王前两次是怎么夺走他兵权的,这次依然可以如此做。英布性多疑、善变、意志不坚,战场上能为名将,但却难以在朝堂上斡旋。唯有彭越,重信守义最得军心,他手下那几万人唯他是从,想夺权很困难。”

  刘邦点点头:“你与寡人不谋而合,那依你看,将来该如何对待彭越呢?”

  刘盈一惊,他们忧虑的事竟然这样远……默默想了一回,他明白了自己与父亲的差别。

  若他在父王的位置,他今日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看到父亲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言谈江山大事,刘盈顿时有些萎顿,他大概是永远没办法成为父亲这样的男人的。

  “彭越的义气是他的立身之本,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以大王心智,必然知道该如何做。”张良神色淡然,眸中闪过一丝悯然。

  刘邦吃完东西,擦了擦手,问:“你是否觉得寡人翻脸无情,过河拆桥?”

  “从古至今的君王皆是如此,兔死狗烹。”张良微笑着直视他,刘邦脸色微变,随即又听张良道:“唯有如此,才能坐稳九五至尊的位置,心慈手软的人,当不了皇帝。”

  刘邦一思量,认同:“是这个理。”

  然而话锋一转,他犀利的问:“你既知晓寡人心事,不怕寡人将来也如此对付你吗?”

  “当年在薛城,大王深夜来见臣,臣已将此生所求都告知。”张良弯了弯唇:“大王所求,亦是良所求,所以良愿跟随大王成就王业。既是风雨同舟,大王又怎会对付臣?”

  “人是会变的,”刘邦深深的看着他:“当初寡人从芒砀山起事时,想的也不过是做个君侯,那时还觉得自己所愿遥不可及,可当寡人拥有了第一支军队时,寡人已便不满足于此。子房,寡人是如此,你是如此吗?”

  刘邦不动声色的试探,张良丝毫不为所动,他从容道:“当初所愿,亦是现在所愿,良从未改变过。臣为之所牺牲的,大王应该都明白。”

  他为之牺牲的……刘邦想起来,身躯一震,猜疑尽去,只剩钦佩。

  当初他势微,张良拒绝强大的项家,选择了一条不辨明暗坎坷曲折的小路,这是张良最初的牺牲。

  过往诸多事迹不提,只论如今,张良不顾他在楚营的女儿,鼓动他发兵击楚,邦便觉得敬佩。

  张良的所愿……张良的所愿,刘邦有些羞愧,起身一揖:“子房有圣人品格,刘季自愧不如。”

  “大王谬赞,臣哪里敢比肩圣人!”张良摇头失笑,觉得刘邦实在太过夸大。

  顿了一下,他又道:“若论圣人,当属大王,给苍生带来福泽和安宁的人,才是真正的圣人。”

  当初那么多豪杰,理解“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人,只有刘邦和尉缭。刘邦想要的王图大业,和百姓牢牢捆绑在一起,不容割裂。

  聪明人的夸奖总是更容易让人高兴,刘邦顿时喜笑颜开,在张良肩上拍了一下,笑道:“寡人疑心病重,子房不要介怀!”

  他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反而多了些无赖的坦率。

  张良微笑,项羽恐怕是绝对做不到如此的。想到项羽,张良眉心微蹙:“臣的女儿……”

  张良这般毅然的人,提他女儿的事已经三次了。他不求名利、不求地位、不求财富,一心为自己筹谋,刘邦哪里敢让他寒心?他道:“适才武将都在此,寡人已让他们晓谕三军,万不能伤你掌珠。”

  尽管已跟他保证过多次,可张良似乎还是踌躇,见他忧心忡忡的模样,刘邦大笑:“子房,你便把心放实了。不过寡人也懂得,太子在楚营时,寡人也是如你这般。”

  他满面笑容的看向角落里的刘盈,却看到嫡子文弱的脸,束手束脚的站在角落里聆听,刘邦顿时觉得有些不顺眼,呵斥道:“身为太子,半点仪态也无!”

  刘盈对父亲是又孺慕又畏惧,听到这么一声就更加紧张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刘邦顿时有些来气,叉着腰对儿子一阵呵斥。

  张良见刘盈满脸涨得通红,便告辞退下了。

  回到营帐中,下属送来荥阳的信件。知道是妻子寄来的,张良就有些抑制不住笑容。待看到信中的内容,怀瑾对刘邦各种挖苦,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什么起名废啊,看得张良数度笑出声。

  营帐戍守的士兵们忍不住往里瞄了两眼,纷纷露出了笑意。能让清冷的成信侯笑这么开心,想来胜利在望了,两个士兵顿时精神一震。

  在全体汉兵的希冀中,深冬腊月之时,十万楚军被逼退至垓下,被七十万汉军围住。

  楚军兵少粮尽,接连交锋数次,都败于汉军主力韩信之手。

  整个荥阳,怀瑾是最先听到这个消息的。

  无他,只因张良从前线寄来一封信,她才能如此快速地知道局势。

  而张良信中的内容,也让怀瑾准备出发去垓下。信中交代,张良数度派人入楚营接莺儿,可苦劝不动莺儿,项羽又道除非莺儿自己愿意离开,否则不会允许任何人带走她。

  张良在信的末尾,要她立时赶到垓下,他已与韩信说定,放她进楚营说服项羽,让她强行把莺儿带走。

  其实何须张良交代,她光是看到垓下这个地名就快魂飞魄散了。

  把家里的事全都嘱托给不疑和思之,把小儿子抛给乳母和阿燕,她立即就让越照去点几个随从送她去垓下。

  可越照却觉得有些奇怪:“君侯是少君的生父,他要强行带走少君,楚霸王怎会不允?”

  “你跟着子房这么多年,子房和项家的恩怨你应当清楚,当初议和时汉王都不敢派他去商谈!”怀瑾急得语速飞快:“如不是到了危急时候,子房怎会让我过去?”

  这么听她一说,越照似乎也无法反驳,只是还是觉得不对劲。他虽跟随张良,但张良心里想什么他从来无法揣测,也说不出所以然,但只是本能的觉得,张良不会叫刚生产两个月的她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可是不等越照求证,怀瑾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

  女君的命令,怎能不从?越照无法,只得立即出去点人。

  “乖孩子,这里的一切,阿母就交给你了。”怀瑾看着儿子,重重的拍拍他的肩:“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就去找萧丞相。”

  不疑重重的点头:“儿已经长大,可以替阿母分忧,阿母放心去接阿姐吧。”

  怀瑾鼻子一酸,抱着儿子的脑袋重重亲了一下,不疑瞬间害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怀瑾又不舍的亲了亲小儿子,一再叮嘱阿燕好生照顾,又要犬夜叉照顾小儿的饮食。

  可犬夜叉却不容置疑:“我跟你去。”

  怀瑾当然不舍得让医术卓越的犬夜叉跟着自己出去,她的心牵在孩子们身上,恨不得一切好的都留在这里。

  可她说了几遍让犬夜叉照顾辟疆,可犬夜叉还是坚持:“甘罗先生让我不离你左右,我要做到,如果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跟去。”

  看来不答应他,只会浪费时间,无法,怀瑾只好让他去马厩里挑了一匹马。

  张良的信寄到荥阳不过半日,她便踏上了路途。

  一骑二十来个人顶着风雪往东边赶,靠着成信侯的符节,沿途城池纷纷放行。

  大雪连下三日,怀瑾在雪停时分赶到了垓下。

  按着张良给出的位置,怀瑾在傍晚时找到了驻扎在沱河边的军营。报上名姓,汉兵立即把她放了进去,不多时,韩信过来与她相见。

  “子房呢?”一路紧赶慢赶,这会她都有些喘不过气。

  “你真的来了……”韩信阴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奇异的色彩,他看了怀瑾好一会儿,微微低下了头。

  怀瑾觉得他的表现有些怪异,不解的看着他,韩信缓慢道:“成信侯在西边的阵营,距此十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