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穿越手札 第434章

作者:一千棵树 标签: 情有独钟 历史衍生 女扮男装 BG同人

  桑楚感激上天的馈赠,顺从命运的安排,所以后面他离开了怀瑾,回了一趟陈国旧地,他见到了夏姬。

  夏姬已不复年轻时的凌厉,七十多年,她已成了一个温和慈祥的老太太。夏姬还记得他,当他出现时,夏姬一眼便认出了他。

  桑楚记得当初自己离开中原时,夏姬那样决然立誓,说她一定会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儿,她会为那个人生儿育女。

  可她如今一生未嫁,桑楚说:“是我误了你。”

  夏姬却摇摇头:“是我误了我自己。”

  桑楚点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耽误另一个人的一辈子,都是自误。

  他在旧陈国,照顾夏姬直到她去世,他想若是一直跟怀瑾在一起,将来便也是他来送终了,那未免是太残忍的一件事。

  将夏姬下葬后,他独自一人去了塞外。

  在塞外放牧、骑马,他度过好几个春夏秋冬,可他始终记挂。

  思念无声,日夜缠绕。

  当他决定出海,在海上遇到那个叫犬夜叉的少年时,桑楚愉悦的在海上放声大笑,或许是因为终于有理由可以回去看她一眼。

  看完了,放心了,他又要踏上独自一人的旅程。

  道路不知尽头,但他知道赵怀瑾这一生都会幸福和美,便了却了牵挂。

  又是很多年过去,大汉已经换了新皇帝,桑楚再次游历到了下邳。他去了古朴大气的留侯府,拜见留侯张不疑,得知她和张良都已死去,合葬一处。

  再没多说什么,桑楚告辞离去。

  可已至中年的张不疑却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可始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年轻人。

  直到这人已走远,张不疑看到马背上那个不甚正经的坐姿,忽然双目圆睁。

  少年在荥阳时,他也曾见到过这样一个背影。

  揉了揉眼,张不疑再看不到他了。

  是幻觉吗?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年轻?

  桑楚骑着马从闹市穿过,思绪飞出很远,他漫无目的的任马前行,晃晃悠悠的穿过闹市,走出城门,随即走上一条盲肠古道,进了一片树林。

  他见到一棵结满果的桃树,猛然想起,当年他便是从这棵树上摘了桃子给怀瑾吃。

  阳关在树影中穿梭,眼角捉到一丝银光。

  他低头,看到垂落在身前的一缕头发,里面夹杂了一根白丝。

  终于,他也要开始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4章 番外 尉缭

  在咸阳十多年了,尉缭离开时,竟升起一丝不舍之意。

  嬴政已君临天下,不再需要他的辅佐。当年之所以留在秦国,也只是因为嬴政的再三挽留,纵然他那时觉得嬴政性格过于刚强而拒绝了这位君王。

  可那时看着这位雄心勃勃的青年,他会因为那眼中异常耀眼的光芒而动容。

  这些年,嬴政果真做到了他青年时所说过的话,一统中原。

  而他也已完成当初对嬴政的承诺:襄助他君临天下,如今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其实……是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虽非无意,却是害他人伤心。

  他记得上个月他去教古依莎排箫时,古依莎同他说的话,他想她一定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对他说那些话。

  “我很喜欢你!”

  “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了,下雪的时候,我听到你在吹排箫。”

  “那时候我好想家,想去兴乐宫的高墙上眺望一下家乡的方向,可不知道该怎么上去,我到处找台阶,急得我眼泪都要掉出来,这时候我听见梅苑中有人在吹曲子。”

  “那不是东胡的曲子,可乐声那样温暖宁静,我想能吹奏这一曲的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一定要找到他。”

  她又快又急的说这些话,发髻上的金翅蝴蝶簪也微微颤动着,仿佛振翅欲飞。

  其实尉缭早就明白她的心意,在她一次又一次用那样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时;在每一次坐在长宁殿外的台阶上等他来教排箫时;在看到他,她满面笑容的飞奔过来时。

  他日常所见的,都是心思深沉之人,浅淡得如一潭清水的古依莎,他一眼便望见底,可他只是装作不知。

  也只能装作不知。

  他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自己只是奉了陛下旨意来教她排箫,仅此而已。

  “我知道呀!我日夜感激陛下,不会忘记他的恩德。”古依莎一闪而过的慌乱,然后镇定缓慢的这么告诉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她拙劣的伪装有些可笑,但又让尉缭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后来他便不怎么反复强调那些话了,或许是因为觉得古依莎独自一人来到离家遥远的地方很可怜。

  或许是因为教她排箫,他总觉得与她有半师之谊。

  所以他总是小心谨慎的与她相处,在每一次她即将要说出一些失了分寸的话时,尉缭便会想办法打断她说起别的。

  她心性简单的像个小孩子,听他一打岔就认真的侧头倾听,听着听着便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忘了。

  尉缭想笑,有一回实在没忍住,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的往外跑。

  古依莎瞪大眼睛,然后大笑着围着他转,她一跳一跳的,仿佛不这样不足以表达她的开心。

  她飞扬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你从来没对我这么笑过!你今天居然笑了!你笑了!真的笑了!”

  仿佛他笑了,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明明他平时待人接物都是带着平静的笑容,怎么在古依莎这里,便是他终于笑了?

  看着她明亮的笑眼,尉缭敛了神情,随意找了个理由准备告退。

  可古依莎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为何突然不开心?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我不好的地方你跟我说,我马上就改!是因为我声音太大,你觉得没规矩了?”

  尉缭恪守着臣子的距离,婉转告诉她:“尉缭只是臣子,怎敢妄评夫人。”

  她愣在那里,尉缭便告辞离去。

  可走出一段路,他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看见古依莎站在回廊上远远看着他。她本来是耷拉着眉眼的,可见他回头,忽然眉开眼笑的对他挥了挥手。

  尉缭一颗心便沉到底,他遥遥揖手,疾步离开。

  那时他打定主意,再见到嬴政便把这件事辞了,可几次开口却不知该怎么说。

  许是想起那天古依莎站在回廊上,她小小的一个身影落寞极了,像是被遗弃的小兽。

  最后一次进宫教她排箫,她便说了那些话,尉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

  在她一连串说了许多后,他最终只回应一句:“您是陛下的夫人,臣不敢有丝毫僭越之心。”

  “我知道,我这辈子就是死也一定是死在咸阳宫的。”古依莎的眼睛红彤彤的,抽泣着说:“可是我再不说,怕以后便没机会了。”

  她胡乱在眼睛上擦了一下,把眼皮都擦红了,然后低下头扣着手中的排箫:“我觉得,你也许并不想再教我排箫了。”

  尉缭依然不能回应,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然后告辞离去。

  临走时,古依莎问他:“你还会来吗?”

  尉缭道:“臣会跟陛下辞命,夫人已出师,无需我再教。”

  古依莎拉住他:“那往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便少了,也许一年才见一次,不!也许几年才一件次!”

  她眼里全是央求,尉缭却平静的退后,以拒绝之态站定。

  古依莎哽咽着:“那可以把你那支排箫送给我吗?以后我吹响它的时候,便当你还在我旁边。”

  尉缭几近艰难的拒绝:“故人之物,难以相赠。”

  他失了从容的步伐,逃似的离开,第二日便与嬴政递交了辞呈。

  他本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与嬴政君臣同路到这里,相惜之情已至顶峰,再往后只只会越来越淡。在嬴政彻底转变成那个君临天下的霸主前,他此时走是最好的。

  嬴政的信任与倚重,他亦回报之尊敬和忠心。

  所以古依莎,他避之不及。

  自小泥巴去世后,男女之情他已摒弃,赎罪之身,谈何情好?

  走时他只带了几两碎银,这些年嬴政的赏赐全都被他留给了阿罗,等阿罗也离开的时候,这些财物大约便会给阿罗散给那些穷人吧。

  临走时阿罗相送,尉缭看着远处的旷野,笑道:“那年我们送阿姮离开,也是在这个地方。”

  阿罗抱着手冷哼一声:“这个死没良心的,此时只怕和她心上人在哪里风流快活,哪里会想起我们。”

  阿罗碎碎念念骂了几句怀瑾,见自己一直盯着他,他便也沉默下来。

  阿罗以叨唠来掩饰临别的伤感,尉缭道:“即便如今分离,可也同路十余载,不枉了。”

  阿罗这才笑了:“也是,十来年了,够本儿了。”

  静默了一回,阿罗又道:“你这趟离开,是去找你那老相好的儿子?”

  尉缭纠正:“那是我的养女。”

  阿罗嗤笑:“养个球的女,又没上族谱又没正式祭告天地,算哪门子的养女?就是你这迂腐的脑袋,你才搞成如今决然一身。要是我,小泥巴一说要嫁我,第二天老子就给她把花轿备好……”

  阿罗知道他的往事,一提起便是要为他惋惜,尉缭只平静的微笑着。

  阿罗只得拍拍他的胳膊:“行吧,看你这死样子,不说你了。”

  告过别,尉缭便要走了。

  可临了,他忽然还是忍不住开口,央求自己的老友:“阿罗,若是长宁殿玉夫人有什么难事,你暗地里替我帮帮她,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咸阳无亲无故的,也是可怜。”

  阿罗一愣,立即换上一副好奇的神色:“是有什么缘故在里头?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便不帮。”

  尉缭笑一笑,朝他拱拱手,驾着马扬长而去。

  阿罗在后面气急败坏:“好你个尉缭,跟我还藏那么深——”

  其实他并没有藏,也没有打算藏,古依莎是一个他连想都觉得抱歉的人,他怎么敢把她放在心里。

  后来他找到小泥巴的儿子魏咎,跟在他身边多年,但他再也没有吹响那支排箫。

  一支排箫,有两个女人的记忆,他渐渐也难以知道每次拿起排箫时,究竟是想小泥巴多还是古依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