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泉
这不和文书上说的一样,有大神通嘛!
“禁言!”
没等项籍说完整句话,就已被项梁尖利又高亢的一声喝止!
咬牙切齿低声道:“毋要妄言,当心族灭!”
到了咸阳地界,还什么话都往外说,真是不要命了!
然而,就在项籍口中说出‘仙使’二字时,就像触发了某种机制。
仙使?
谁在说仙使?
听语气还很轻慢!
原本还只是部分黔首疑惑地看过来,这会儿是‘唰!’地一下,附近所有黔首都看向了项藉!
那道道目光谴责、警惕、愤怒……就像刀子一样,刀刀扎向站在车辕上的项藉身上。
莫说还是十一岁的幼年版西楚霸王,就是后面主车车辕上的项梁,眼看咸阳黔首恶狠狠地盯着项藉不放,视线追随车队前行而移动……
也不由头皮一紧!
这些黔首的眼中,半点没有楚地百姓面对他们时的敬畏闪躲,目光中有他从未见过的令他惊悸的情绪。
就像是……就像是楚地蛮荒密林中,信奉山鬼精怪的蛮民,却被砸了供奉的泥塑木雕神像。
项梁见识过那些蛮民的狂热和野蛮,项藉虽没目睹过,却本能地开始感到局促、退缩。
突然黔首之中也有如喜乐一样有些见识的,看出了车队的来路:
“他们是楚地来人!”
“哗!”
一个‘楚’字在人群中掀起惊涛骇浪!
“旧楚国之人?”
“刺杀仙使的那个旧楚国?”
项梁眼看那些黔首陡然仇恨的神情变化,当即对侄子喝道:“进去车中!”
这一次没再多费唇舌,项藉‘嗖!’地一下就钻了回去。
“走快些。”项梁吩咐车夫后,也回到车中去。
原本也想出来透透气的项伯和项庄等人,赶紧坐了回去。
只悄悄地掀开车帘一角,从帘缝中偷窥车外的咸阳城。
坐回车中的项梁,脑海浮现刚才那些黔首如狼似虎的眼神,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从百姓的面貌可以观察一个国家的兴衰。
而外面的黔首个个凶悍昂扬,全无半分萎缩颓靡。
即便仅是咸阳一地如此,都城不乱,四方便也有回旋余地。
况且,若仙使果然为真,短短两月,咸阳就有如此大变,关东中原之地又怎会一直糜烂?
复楚雪恨。
恐怕更加遥遥无期了……
果真天命不在楚吗?
……
与差点引起民愤,因而速速遁走的项家车队不同。
萧何一行在城门桥头接受过搜检,就顺利低调地入了咸阳城。
一行刚踏进咸阳城,就已为眼前的景象震惊不已!
虽是泥土路面,但暴雨过后,却并不泥泞难行,也无积水的水洼。
马路两侧的人行道路用石砖铺就,更是干爽洁净。
入城以后,除了年迈的刘太公和刘媪,由大儿刘伯驾牛车行驶在马路上。
刘伯妻儿、刘仲和刘交及其妻儿们,以及刘季的外妇曹氏及庶长子刘肥,都满目新奇地在道上步行。
吕娥姁也从马车上下来,与萧何、曹参等人一起在人行道步行。
下来步行,就更容易看得清路面玄机了。
吕娥姁:“传闻咸阳横纵几条大街,最初在营建时,需挖开路面至坚硬土层,而后铺上较大碎石层牢固地基,再铺小碎石层填缝,后铺一层细泥沙,最上再铺青石板。”*
萧何点头:“传言确是如此。只是传达郡县的公文道:仙使驭使座下神兽,整修咸阳道路万里。
想来眼前就是仙使座下神兽整修过的了。”
此时曹参发现了人行道和马路交界处,有格栅孔洞的井盖,“看来路面无积水,除了精准的倾斜坡度,还有这不起眼的下水道了。”
有关改建咸阳城市下水道,也有一道公文通告各郡县。
以前曹参不明就里,甚至心怀猜疑。
如今亲眼所见,方知在这座咸阳城地下,果真有着庞大复杂的密如蛛网的下水道。
若不然,以之前那场暴雨的雨量,眼下咸阳城低处街道该是一片泽国了。
吕娥姁停脚,在井盖上蹲下侧耳细听。
听到了地下奔流的水声,“确实如此。”
牛车上的刘太公突然催促:“可否疾行前往刘老三的宅子?人有三急,老朽想要如厕。”
刘媪也跟着点头。
老人尿频是常见毛病,刘太公刘夫妻又是刘季的阿父阿母,萧何一路侍其如亲父母。
就是刘伯、刘仲和刘交三个亲儿,有时都不及他仔细。
刘伯就要驾车快行时,萧何想到曾经的一卷公文。
又抬头四顾,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的道旁,看见了一个公厕。
于是喊停牛车,搀扶刘太公和刘媪下车,“这里就有一个公文中所言的公厕,萧何扶二老去那里如厕。”
一行前行几步,萧何与刘伯将刘太公夫妻扶进去如厕,吕娥姁等人则停在公厕外面等候。
就在吕娥姁把公厕外貌都转着看完一圈后,萧何和刘伯也搀着人出来了。
刘太公和刘媪重新坐上牛车,刘仲去换下大兄,驾着牛车继续前行。
萧何一行则依旧在人行道步行。
曹参见好友神色有异,于是问道:“可是有何不凡之处?”
萧何因为吕娥姁是个未嫁女娘才没说起,此时好友询问,见吕娥姁也好奇大方地看过来并不羞窘。
便也答道:“咸阳公厕修得很便捷。”
“厕中清洁干净近乎无味,更不见脏乱秽物,怕是比刘季的居室都更干净。”
萧何打趣了一句不在此处的刘季,接着神情复杂道:
“由小见大,咸阳这座城市并不似传闻中那般。”
那般蛮野混乱。
而大秦都城如此,关东中原之地又将会变成什么样?
眼前似乎已经有了模糊影子。
不止曹参明白好友的言外之意,吕娥姁思及前后,也会意:
“泗水郡本是楚地,秦楚素有积怨,传闻多有失实也未可知。”
尤其她家刚从鲁地单父躲避仇家至楚地泗水郡,更能明显地察觉到两地的不同。
倒不是说鲁地就心向大秦,毕竟鲁地儒生尚且坚守着‘儒者不入秦’的信条。
同样心不在秦,舆论说辞却也有所不同。
“长久生长在某地,难免潜移默化。”
萧何觉得他或许应当尝试换一种目光,来看待大秦,看待始皇帝。
就在萧何等人往章台东里去寻刘季的宅邸时,在章台街上遇见一辆两马拉的
马车,迎面驶来。
二十多名彪悍武士把车周护卫得密不透风,两侧又有八名宦者相随。
而街上黔首在看见马车之时,俱都立时肃立,躬身相迎。
刘太公尚不曾察觉,萧曹二人和吕娥姁却立时察觉,来人身份必定不凡!
萧何赶紧来到刘太公刘媪的牛车旁,扯住缰绳勒停牛车,靠边站立并轻声道:“太公,需下车礼让。”
刘太公见此,就知道那人不一般,焦急地想要从牛车上下来。
但他本就年迈,又坐了一天牛车,越是焦急越是手脚不稳。
就在此时,对面车道的马车停了下来。
从车中传出一道年轻开朗(激动)的声音:“太公小心摔跤,不必下车了。”
两马拉的车辕上,站出来一位十四五岁面容,体肤白皙,五官精致的灵秀少年。
一身白底绣黑纹的飘逸衣裳,立于车辕上,隐有不似凡尘少年的仙逸之气。
心念电转间,萧何便猜到了此人身份。
又去看街上黔首,果然虽因来人正在说话不可打扰,而没有拜倒在地。
但神色体态在少年露面后,就愈发虔诚狂热了。
萧何遥向揖礼道:“拜见仙使,仙使仁德。”
几乎同时,吕娥姁也行了一个女公子揖礼:“拜见仙使,仙使永年。”
曹参紧随其后揖礼,刘伯等人也胡乱行了礼。
上一篇:天幕剧透后秦始皇手握封神榜
下一篇:三千银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