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馍
法庭成员尖叫:“不行,不能走,不能回去!”
他拼命挣扎起来,夜翼不得不用绳索把他结结实实捆在座位上。司机背后发寒,直升机在空中折返方向,载着法庭成员驶向哥谭。
夜翼打开集体通讯,回复道:“我逮到他了,马上返回哥谭。”
“明白,”负责驾驶蝙蝠飞机的红罗宾说,“有另一个家伙朝海文的方向跑了,我去追。”
“我们在海上呢,”搅局者的声音里夹着烈烈海风,“我和遗孤,有人想加入我们的游艇大战吗?”
“等等我。”夜翼意味深长道,“我从不错过任何一场派对。”
一辆水陆两用的蝙蝠机车正向警察局的位置飞驰而去,无人驾驶。稍后,它会成为夜翼的座驾,和他赶往搅局者与遗孤所在的海上游艇。
抓捕行动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进行,但不是所有地方都如此顺利。
机车驶过兰德桥,跨越裂水流,直抵黑门屿。它拐进隐秘的小道,在草丛茂盛处停下。
“我到黑门了。”红头罩说。
“罗宾与蝙蝠侠已就位,你来得太慢了,头罩。”通讯里传来人声,尽管说话的人极力压低声音,但他的嗓音依旧透露出独属于青少年的稚嫩,“我们在黑门底下。”
“我只是想不通哪些人敢把主意打到冰封的利爪头上。”红头罩说,他踹开护闸,打开头罩的热成像模式,顺利地钻进去。
几乎一进到黑门监狱内部,他就见到了老熟人。
“恕我冒味。”他蹲在通风管道的正上方,与下方的人对上视线,“喊我来的时候没人告诉过我,丧钟在这里吧?”
下一秒,爆破声骤响!
子弹杀出烟尘,与寒光熠熠的刀锋对垒!
黑门监狱的混乱不为人知,有三人脱离大部队,陷入苦战。
大部分人只能看到街头的混乱于后半夜慢慢平息。游行的队伍散去,留下写满标语的告示牌被踩得七零八碎。
上半夜的混乱好像悄悄过去了,等到明天,又将是崭新而忙碌的一天。
一处线上聊天室内,密密麻麻的文字疯狂刷屏,仅是一错眼,刚发出去的消息就刷到了屏幕最顶上。
“背叛,全是背叛!哥谭人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敢踩我们一脚!”
“那只蝙蝠又不见了,他只在阻止我们的时候有力气,对吧?”
“明天就是庭审的最后一天,猜猜看,鲍尔斯家的猫头鹰能被判几天?我赌一个星期他们就要把他放出来!”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听着,朋友们,我们必须把事情闹大,这样该死的政/府和警察局才会注意到我们。”
“怎么说?”
“和大家讲讲你的计划。”
消息一条条刷上去,心有不甘的人们再度离家。他们的背包里装满了复仇的工具与愤怒。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艾玛丽丝在街头游荡。准确说,她在观察城区的情况。
她右耳佩戴的蓝牙耳麦连接钟塔,与暂时换上神谕身份的芭芭拉实时沟通。
“街上的人散掉了。”艾玛丽丝说,“但我总觉得这件事结束得太容易,说不定会有后续。”
她自我怀疑:“是我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吗?”
耳麦中隐约可以听见键盘的敲击声,神谕道:“你越来越像我们中的一员了,欢迎加入飞天小女警的队伍。”
“谢谢,我还是接受不了用钩爪在街上飞来飞去。”
艾玛丽丝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又抬头。穿越楼宇巷道,鲍尔斯酒店不似往日那般金碧辉煌。
约瑟夫被起诉后,酒店移交到玛利亚名下。它的主人没空闲管理鲍尔斯家曾经的荣耀象征。而今天上午鲍尔斯酒店门前,游行队伍与执法警察发生冲突,使得这栋奢华的建筑不得不进入歇业状态。
它代表着财富、权力以及宝箱里溢出的鲜血,它是伫立在哥谭中心最大的一只猫头鹰。
艾玛丽丝决定道:“我再去鲍尔斯酒店看看,如果他们没有放弃震慑哥谭的想法,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里。”
她拉上兜帽,快步走小巷穿过去。一过巷道,艾玛丽丝脚步一顿。
过了一会儿,她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放缓步伐,如同一个好奇的路人边走边探头向街头尽头张望。
她的嘴唇微动,声音掩在兜帽下:“鲍尔斯酒店门前有大批人员聚集,每个人都背了包,我觉得这群人是一伙儿的。
”
“收到,”神谕说,她切进另一条通讯中,“鲍尔斯酒店,有谁现在能赶过去?”
每个人都脱不开身,处境稍好一点的给出了十五分钟后和二十分钟左右的回答。
艾玛丽丝手揣进兜里,敲了敲手机,给哈莉发去一条消息。
“来不及了。”她说,“他们开始掏家伙了。”
齐聚鲍尔斯酒店前的抗议者们拉开背包,取出各种颜色的玻璃瓶。他们点燃瓶口布条做的引线,高呼一声!
无数燃/烧/瓶划出弧线,由四面八方汇聚到鲍尔斯酒店华丽的外墙与玻璃窗中。五颜六色的流星拖着火焰的尾巴,击碎玻璃,滚落进酒店里。
艾玛丽丝瞳孔里映出一场愤怒的流星雨。她有一瞬间被人们的压抑与怒火震住,不敢上前。
神谕调取了这条街的监控,她立刻道:“离开那里,快走,现在他们可能干出任何事!”
某一层破碎的窗口中跃动着火光,人们高声欢呼,手舞足蹈,他们喊着:“打倒鲍尔斯!打倒猫头鹰!”
“打倒鲍尔斯!打倒猫头鹰!”
夜风吹拂,火势开始扩散。艾玛丽丝畏缩地后退两步。
神谕是对的,他们会做任何事!
酒店六楼的外墙上,一个小点儿站了上去。
她穿着破旧的外套与牛仔裤,头发扎成两根麻花辫。女孩费劲地搬上来一桶汽油放到脚边,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提起挂在腰上的小喇叭。
“我是克里斯汀·希尔德,我出生在哥谭,我是哥谭的孩子!”
艾玛丽丝的目光挪到女孩脚边的桶上,她完全忘记了眼前的场景,拔足冲进人群。
她声音发颤:“她要自/焚!”
耳麦里传来噼哩啪啦的响动,神谕正在换装。
“回来,艾玛!”她顾不上真名保密原则,“我马上就到,你回来!”
人群中有人架起摄像机,对准火中演讲的女孩。艾玛丽丝撞过去,撞翻了三脚架。
她顾不上道歉或是谴责,在手臂包里抽出破窗笔,踩着垃圾箱狠狠朝酒店侧面的窗户一砸。
一朵冰花在窗上绽放,又是一朵。艾玛丽丝一胳膊肘打在裂口上,玻璃哗啦哗啦碎了一地。
她翻进去,不出意外地
发现电梯已经停运。
女孩的声音隐隐绰绰,仿佛高空的云雾,隔着冰冷的空气飘下来。
“……我的爸爸曾经是哥谭公共议政员,他是一个好人,他推动了下水道的改造活动,倡议在各区设立救助站。他是我的英雄……”
“……爸爸失踪了,警察甚至没找到他的尸体。我知道,是那些猫头鹰做的,没有人相信我,没有!”
艾玛丽丝一层层往上奔跑。
三楼、四楼。
“……我终于知道他在哪儿了,他在猫头鹰的迷宫里。那些该死的鸟把他的照片挂在墙上,而哥谭警察局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所有政客都是一个样子,只会装模作样!”
酒店的下层熊熊燃烧,好像艾玛丽丝每跑一步,都是在为火焰增添养料。空气变得滚烫,成为无形无色的焰火。
艾玛丽丝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她只能奔跑。
五楼、六楼,到了!
她跨越窗台,滚到铺上假草的外墙平台上。女孩的背影就在眼前。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痛苦和愤怒,我要告诉所有人,视而不见就是在杀人!他们不止杀了我的父亲,同样杀了我!”
女孩扔掉喇叭,拧开汽油桶的桶盖。
她的恐惧姗姗来迟,汽油与死亡的味道这时候才涌入她的鼻腔。
她犹豫了。
脚底下,架着摄影机的青年大喊:“克里斯汀,你在做什么?”
是的,她没有退路了。此时后悔,她们就是一场笑话!
冷静,爸爸在下水道里看着你呢。
冷静,猫头鹰在天台的影子里看着你呢。
冷静,滴水兽霸占了每一处至高点,他们都看着你呢。
女孩咬牙,她艰难地抬起汽油桶,高举至胸前——
她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扯。汽油桶翻倒,她没拿稳,油桶从六层楼的高度摔下去,脆弱得像一只被碾碎的玻璃杯。
油光四溅,火焰嘭一下升腾而起,张牙舞爪。
女孩胸前一片冰凉,汽油溅在她的外套上:“不!”
来人迅速扯掉她的外套,向后一扔。眨眼间,火星落到滴了汽油的外套上,火舌狂舞!
这一幕吓到了女孩,差一点,她
就是火焰中哀嚎的一部分。
她两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一只手死死抱住女孩。
艾玛丽丝苍白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通红滚烫。她搂住面色惊恐的女孩,回看一眼,火势离她们越来越近。
艾玛丽丝抽出迷你钩索枪。她不擅长使用它,但阿尔弗雷德说,这是为了防止蝙蝠侠坠楼研发的工具。
她自问自答。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钩索弹射,抓住旁边大楼外沿装饰用的滴水兽。艾玛丽丝抓着女孩,纵身一跃!
风在嘶吼,夜在颠倒,火焰舞蹈,世界下降。艾玛丽丝的心终于跳出胸腔,活蹦乱跳地显摆它蓬勃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