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陵川
但这次不一样。
更何况现在查出来那些小麻烦中有不少是波顿家族从中作梗,之前只要没有真正损害到彭格列的利益,他都懒得追究,但这一次他决定不再忍气吞声。
最重要的是,他答应过久泽春理会帮她报仇,而这恰好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沉睡的雄狮苏醒了。
接下来的几天,随着一道又一道的证据公布于众,很快激起了大家的怒火,原本不明所以的成员纷纷斗志高涨起来。
做出决定后,大家开始讨论制定计划。
这次的战役,久泽春理需要跟着瓦里安一起行动。
拥有丰富经验的瓦里安不论是潜行还是突袭都能够做到完美,可以说他们是最容易接触到目标的那一批人。
如果久泽春理想亲手解决仇人,没有再比这更加合适的选择了,更何况她目前也确实还是瓦里安的一员。
可众所周知,瓦里安在彭格列一向是个刺头部队,只听从于九代目的命令,或只有在彭格列出现重大危机时才会出手。
只是现在九代目已经退休养老,在终于找到可以跟Xanxus面谈的机会之后,沢田纲吉原本是做足了会耗费很久的口舌与精力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在他提出请求后, Xanxus目光掠过他身边安静不语的久泽春理,沉默片刻后,竟然什么都没说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久泽春理很快便赶了过来,帮忙部署一些战前准备。
房间角落的空间发生了些许微妙的波动,久泽春理从床上坐起,准确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玛蒙?”
“姆。”
穿着斗篷的小孩发出一声可爱的音节,坐着一根结实的藤蔓从墙角现身,那藤蔓的根部从墙壁延伸而出,缓缓将上面的人递到她眼前。
“行动的时候,需要我在你身边陪着吗?”
玛蒙晃了晃手中原本属于查尔斯的地狱戒指,久泽春理回来之后就将它交给了沢田纲吉,但由于其力量过于诡谲和危险,随后它又被沢田纲吉交给六道骸,库洛姆,玛蒙,甚至弗兰这些彭格列的雾属性高手共同钻研。
所以久泽春理并不意外这枚戒指现在在玛蒙这里,面对他的问话,她也不准备推辞,毕竟这次任务特殊,在没有太宰治的情况下,假如真的有出现意外的迹象,身边有个起码能够控制她异能的保障并不是件坏事。
于是久泽春理礼貌点头, “麻烦了。”
“我可不打白工。”玛蒙将地狱戒指收进斗篷,又坐着藤蔓飘远了, “打折价,今晚前20万打到我的账户,我知道你不差那点钱。”
话音落下,房间里已经不再有他的身影。
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第42章
代价
太宰治这几天都陪着久泽杏,美名其曰和岳母交流感情。
这次对波顿家族的战争他不会参与,原因无他,实在是意大利那边的里世界战争都太凶残了,久泽春理不放心他加入进去。
两个家族一旦开打,到时候绝对是大规模的损伤,技能满天飞,匣武器匣宠物到处乱串,铺天盖地的火焰狠起来甚至敌我不分。
如果是国木田独步上场,勉强还能拿枪在暗处打几下,他一个就连异能发动都需要靠肢体接触的人到时候可能根本近不了敌人的身,放在里面简直太突兀了。
“我不太放心妈妈。”
彼时彭格列后院,久泽春理挽着他的胳膊,温柔地表示: “阿治,留在这里,帮我保护她,好吗?”
太宰治没有回答,只是沉着眉安静地注视着她,片刻后默默地偏头移开了视线。
久泽春理又凑近了一些。
“我会回来的。”她垫脚在他的脸庞上轻轻印下一吻,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因此我更不可能会让你去那样的地方……你看看我。”
见太宰治依旧没有说话,面色也冷凝许多,久泽春理伸手,揽住他的后脑,迫使他低下头来,认认真真看着自己。
那双鸢色的暗沉眼眸映上自己的倒影。
“太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在意你的人。”她说着,仿佛湖底善于操控人心的水妖,亲昵地将额头贴上了他的,蛊惑般低声呢喃,气息相融, “你知道我离不开你,也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你的代价。”
黑发青年闻言扬起眉毛,表情夸张地开口道, “哎呀亲爱的,这可不太公平,难道我就可以放心让春理酱去涉险吗?”
他说着又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却没有再主动拉开哪怕与她一丝一毫的距离。
太宰治知道这场战斗不可避免,他知道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但未来总是难以预测,他也早就厌倦了等待。
“我会死的哦,我真的会死的。”太宰治偏头将脸埋进她的颈侧,撒娇般地抱怨着, “如果你出事,我立刻就把自。杀手册上的所有方法都尝试一遍,我可没在开玩笑哦。”
“我不会有事……”
她安抚的话完没说还,就被突兀打断。
“我现在比较想听你说爱我哦。”
久泽春理愣了一下,旋即无奈地笑了, “我爱你,阿治。”
“你得相信我,不论路途有多艰辛,我最终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如同时光回到他们才刚刚在一起的那段时日,细腻的少女总是能够很轻易地洞悉到他灵魂深处的不安全感。
“你看,之前我出的每次任务都顺利回来了,这次也绝不会是意外。”
所以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那些话语。
——太宰,你很重要。
——太宰,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那个选择。
——太宰,只要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还爱着我,需要我,不厌烦我的陪伴,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可是她真的做到了吗?
太宰治说不清,久泽春理口口声声地说着不会离开,可每次抛下他的时候都是那样毫无征兆。
每当他彻底失去她的联系,无论是戒指定位还是窃听器都不再发挥作用,每当他深刻意识到这个世界各地都不再有她的身影,这个人已经身处他永远无法触及到的地方,铺天盖地的晦涩情绪就会向无底深渊般吞没他的理智。
……那些话语,她真的做到了吗?
——可最后她都回来了。
后颈被指尖温柔地抚上,太宰治恍惚间想道。
他也明白那些突然的离开非她所愿,不论如何,她确实总会回到他的身边,再给他带来充足的慰籍。
久泽春理又在这时揉了揉他鬓边的发丝。
太宰治终于软下了神色,闭上双眸,喟叹着将唇瓣印上近在咫尺的柔软, “真是败给你了,春理酱。”
在这一刻,不管有没有做到,好像也全都无所谓了。
-
“就是今天了。”
久泽杏遥遥望着窗外,湛色的天空被一团又一团棉絮一般的白云点缀,太宰治就坐在她的身边,柔软发丝下戴着一副微型耳机。
“她会安全回来的。”
他安慰道。
“没有妈妈会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久泽杏叹了口气, “你对波顿知道多少?”
太宰治笑了笑, “大部分只是一些资料上的片面解,春理酱大致有说过和这个家族的一些渊源,不过我们还没有深入聊过这个话题。”
久泽杏默然。
片刻后,她的指尖轻轻抚上窗台边的小花苗,语气莫名地讲述道, “现任的那个波顿家族的首领,是一个名为柏克凯修·波顿的男人。”
“他曾经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人,泰德偶尔忙得几星期不着家的时候,就会让波顿来带个道歉的口信,顺便看顾一下我们,莉莉丝小时候特别喜欢找他玩。”
柏克凯修很讨年幼的久泽春理欢心。
她喜欢他的幽默风趣,被他抱起来转圈圈,喜欢骑在他的肩头摘树上奇形怪状的叶子。
作为潘德尔的家族顾问,他就像他们的家人一样,隔三差五就来串串门,甚至经常在他们的庄园里住上一段时日,并且每次拜访都会带很多新奇的玩具和娃娃作为礼物给他们的孩子。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久泽春理刚学会说话,连名字都叫得费劲,柏克凯修这样的名字对她来说太过复杂,于是在磕磕绊绊念很多遍都没念对,还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之后,她干脆化繁为简,脱口而出了一句“修修”。
之后便天天修修叔叔长,修修叔叔短,这个昵称叫习惯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改过。
柏克凯修也从不在意,反而表现得很开心,说自己觉得这样的叫法很可爱。
那时候的一切都很美好。
没有人能预料到他们最信任的男人会在某一天以那样残忍的方式发起背叛。
没有人。
-
诺顿庄园的大堂,密密麻麻的藤蔓将窗户与大门的空隙封死,地面的惨状不忍直视,穿着斗篷的幻术师漂浮在正空中,衣摆无风自动。
久泽春理挥动着大太刀,绚烂的火焰裹挟着她的愤怒在武器上猛烈燃烧着,伴随着凌厉的破风声,迎上大厅内仅剩的那一个敌人。
随后一切都尘埃落定,男人精疲力尽地仰倒在地上。
久泽春理一步步走近他,汗水沾湿了额边的鬓发,她低头对上男人混沌的视线,眸色冰冷。
复仇从来都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她想到潜入这个庄园时,一路上经过的秋千,后面重新散发着生机的玫瑰花园,石子路两边高大壮实的梧桐树,都还是原本的模样,孩童时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
她回家了,却是用着这种方式。
人们奋力战斗着,流血,然后倒下。
就好像历史重演,只不过换了个主角。
玛蒙落到地面,遮住大半张脸的斗篷微微扬起,似乎是瞥了他们一眼。
“有事喊我。”
他留下这句话后,很快便隐去了身影。
随着施术者的离开,藤蔓与布在大堂各地的幻术猝然破碎,眨眼间原本阴沉沉的大厅重新变得亮堂起来,就连破损残缺的地方也变得柔和,外面阳光正好。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稍微清醒了一些,由于体内破损严重的内脏,不断有粘稠的血。液从他的喉间溢出。
“莉莉丝。”
他也明白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喘着气沙哑地喊了声她的名字,便闭口不再有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