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和
“之后就没问过了?”
“之后事情太多,他们也都很忙,就没时间问。”
我点了点头:“如果你现在回去问,那他就会告诉你,那件事指的就是我离开须弥的真相。”
“……诶?是因为你吗?”派蒙惊讶地道,“所以原来是你吗?”
“我不是说过吗,贤者想要借用我的智慧来夺取未来的功劳,想要窥测国运。而我隐约看到了未来,知道他们会做的事情,所以为了防止他对我和我的朋友们出手,我和纳西妲挑起了须弥的混乱时期,趁机溜走了。赛诺处理的事情就是教令院学术不端问题,那是艾尔海森和我熬了几个通宵找出来的所有罪证,牵连到了很多学者。赛诺大概是看出来那件事背后有我们的影子,才认为当年我离开的理由并不单纯。”
“等等。”空提出了很重要的一个点,“你没有对他们说你离开教令院是因为贤者?只有艾尔海森知道这件事?”
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那你用的是什么理由?而且为什么会是艾尔海森?”
我合掌:“忘了说,大前提是艾尔海森是我男朋友。我离开的理由就是分手了要回璃月。”
这下派蒙手里的枣椰糖都掉了,我有点坏心眼地看着她震惊地僵硬在半空中,而旅行者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干脆扶住了额头。
派蒙冲到我面前大声道:“你说什么?!艾尔海森是你男朋友?!”
我纠正:“前男友。”
“前、前男友?!”她往后一倒,“不行了,旅行者,我的脑袋……?好奇怪?那个家伙竟然有女朋友?他都没有和我们说过!难怪赛诺和艾尔海森看不顺眼,完全是因为你吧!”
我仔细地想了想,觉得以我和赛诺的关系,以及赛诺那讲义气的性格和他对艾尔海森的不对头,可能他们打起来我确实要付一点点点点责任。
但现在他们应该和好了。
派蒙还在念叨艾尔海森那家伙怎么会有女朋友,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念叨过,我只能说没办法,他的脑子真的非常符合我心意,而且眼睛很漂亮。
旅行者咳嗽了一声,突然对我说:“那你们是真分手还是假分手?”
“真分手。”我平静地道。
他没有意外地点了点头:“如果你不想回须弥的话,我可以帮你和纳西妲推却。”
“谢谢,不用了。”我道,“我和他之间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我会去处理的。”
关于站队,他会选择旁观,还是加入进我的计划,说实话,我并没有太多的头绪。我希望他能成为我的同伴,但我也能理解他的旁观。
到时候再说吧。我心想。反正结局是不会改变的,只要多想一想,想到自己会死去,那么有无同伴都不重要了。
第47章 重逢
海灯节放霄灯的当天,我并没有在璃月港。而是和之前一样,回了轻策庄,把去年埋下的酒抱到了父母坟前,浅尝了一口,略酸,但还能喝。
远处的热闹影响不到竹林里的寂静,但霄灯放起来的灯火长河在这边却仍旧璀璨耀眼,宛如银河。
我凝望着璃月港上空逐渐漂浮起来的橙黄霄灯,灯光密集明亮,将黑夜照得泛着浅蓝,星河显得式微。那以移霄导天真君为原型的巨鹿明霄灯悦然跳上高空,化作一场明亮灿烂的烟火,将璃月人民的愿望送进仙人的耳中。此时此刻也许在山林里,存活着的仙人,也如同我一般,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年一度的、独属于璃月的美景吧。
这情景很有一种温暖的氛围。我一年一年地看过来,每年景色都不同却又相同,不同的是明霄灯和主题,同的是家人齐聚、人民畅快的氛围。
所以我在须弥的时候才会特意踩着点去看海灯节。
我去须弥的时候璃月刚过了海灯节,后来经历的第一次,我借了外出做课题的理由回家,第二次申请不给通过,我就拽着艾尔海森陪我去层岩巨渊和须弥接壤的山崖上看,第三次我带艾尔海森回了家,最后从须弥离开时,距离海灯节也就只剩两个月。
小的时候,海灯节时我会和父母在霄市上吃各种东西,玩各种玩具。灯火放得很明亮,我看不见星星,就背着手给父母默背今天晚上的星图是什么样的。他们听不懂,也不知道哪颗星是什么,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我,等我说完了才把我喜欢吃的东西递到我嘴边,说一句“哎呀,我们家一乐真聪明”。
这个时候总能在港口看到不常见到人影的钟离先生,他仰头看着那道长河,我扑过去抱住他的腿,他就把我抱起来,给我讲英雄的故事,讲很久之前的历史。
等我有了朋友,我便热烈邀请他们来海灯节看看。结果凯亚在霄市里迷了路,我和迪卢克着急地四处找他,最后发现他抱着一个霄灯在写字,我们冲上去抢笔,他只写了一半,便气急败坏地让我们自己去拿新的。
后来长大些,我还保持着和父母说星图的习惯,和他们讲星星上的趣事,可不会再去抱帝君的腿,凯亚也不会在霄市迷路。但帝君还是喜欢讲历史,用他的话来说,英雄是不该被忘记的,他唯愿薪火相传,美德不灭,这是璃月之精神。
我和凯亚迪卢克就站在他身边看着霄灯听着故事,帝君讲到最后,悠悠叹一口气,脸上多少浮现一点对于过去的留恋。
他回头看着我们,眼神是神明特有的温柔。
有时巴巴托斯醒着,他就乘着风偷渡来璃月港。第一次被帝君看见,他扬了扬眉,问蒙德神明有何贵干。温迪便一把抱起小小的我,说,哎呀,大好的日子,当然是来过节的啦。岩王帝君该不会要把客人赶走吧?这不太好吧?
帝君并不说话,威严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温迪嘿嘿笑着,扭头就把我带走了。他一路牵着我一路吃东西,难得不用花钱的节日,他可开心了,玩到最后自己跑不见了,还得我去找他,把他从酒坛里捞出来。
他笑嘻嘻地用筷子沾一点酒给我尝味,我没尝出来,问他要酒杯,他挡住我的手说这可不行,被老爷子看到了他下次就来不了了,然后再用筷子给我沾点,托着下巴笑着看着我抱着他的手啃筷子。
有迪卢克和凯亚的时候,他就只做一个吟游诗人,抱着竖琴坐在摊位边上唱歌,风吹过璃月,像对待蒙德的子民一般友善地对待璃月人民。我们坐在他身边吃好吃的,在他唱歌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东西,他避无可避,只好在围观人群善意的哄笑声里无可奈何地吃下我们分享的食物,琴声从未停歇。而帝君就站在人群里,穿越千年的眼神落在我们身上,不言不语,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愉悦。
后来去须弥了,不让回家,我又不喜欢在这种节日里一个人待着,便打着要让艾尔海森见识一下异国风情的旗号,硬生生地把他从家里拽出来陪我去层岩巨渊。
我们穿过道成林,一路跑到层岩巨渊,爬上一处高耸的山崖,确定视线不受阻挡,然后就坐在山崖边看着璃月港的位置。
时间还没到时,我给他讲我以前的趣事,他静静地听着,视线落在我身上,很专注,虽然偶尔会不轻不重地刺我一句,但确实是在认真听我说话,还给了我反馈。
然后明霄灯跃上星空,化作小小的烟花,我闭上嘴看着烟花落下,看着霄灯零零星星地升起。距离太远了,没有那种盛大的感觉,远远地看着,就好像在看无声的画,听不见热闹的声音,也没有那种温暖的氛围,有的只是掠过岩石的风,还是冷风。
我看了一会儿,决定明年果然还是要跑回璃月。这是我第一次远离璃月、远离海灯节,这陌生的遥远感让我不喜欢,让我想要回到那种暖和的世界里。
我转头和艾尔海森说,在这里看太遥远了,不如在璃月港看漂亮。
他收回望着远方的视线,对我说不会,这样也很漂亮。
我遗憾地叹了口气,告诉他海灯节上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我们的习俗。他听我说霄市不会关门,便问我,现在想不想回璃月。
我愣了一下,他便和我说,速度快点的话,最多三个小时,我们是能到达璃月港的。而且反正我明天的课又不怎么去上,所以今晚还能在璃月睡一觉,明天再回来。
我说,是这样的,那你呢?你也一起?
他看着我,眉眼一如既往地带着点冷淡和理所当然:“不然让你一个打不过蕈兽的人大晚上穿过无安全防护的野外?我似乎从来没有给你留下过这种印象。”
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弯腰把我也拉起来,然后握着我的手腕沿着路跑下山崖,朝层岩巨渊的出口跑去。
他步子迈得大,我跟上有些费力,他便换成了小跑。我们跑了一段路,他还想跑,但我有些跑不动了,跟不上他的步子,完全是被他拖着跑,于是让他停下来,他停住脚步,看了一眼我们所处的位置,然后低头看向我。
我手脚有点发软,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撑住自己,说:“走就行。”
我嗓子有点冒烟,咽了咽口水,缓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你明天没课吗?”
他说有。我说你就这么翘掉了?
他给我一个“你能不能动动脑子”的眼神,“已经知道的东西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学?”
我干巴巴地说,好吧。
我们慢慢地走了一段路,从层岩巨渊的出口走出去,沿路正好碰到一个冒险家营地,那些支着的烹饪用具都还能使用。艾尔海森松开我,把锅拿去洗了,我坐在营地里仰头看着星星,然后看着他的背影,等着他回来。
他烧了一壶水。还抓了一只冰史莱姆。
想来那个时候他就很会利用工具,一箭双雕,既得到了不烫口的水,还拿到了史莱姆凝液,到时候可以挂在冒险家协会回收。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锅的原因,那水煮出来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我太渴了,就没计较。
喝完水我们重新上路,这次不需要跑了,我们并肩走在一起,我试探性地伸手过去牵他,他没有拒绝,反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仰起头问:“艾尔海森,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说:“嗯。”
反应太平淡了。我不满意地拉着他晃了两下,问:“就这样?没了?”
他偏头垂眼看向我,手收紧了些:“那么,你对开始一段非亲情、非友情的亲密感情有兴趣吗?”
我问他:“你觉得呢?”
他把手指扣进我的指缝中,抢先十指交叉,随后肯定地说:“我认为你有,因为你对我很有兴趣。”
我摇头晃脑地道:“恭喜你,艾尔海森先生,你答对了。”
艾尔海森也笑了一下,复而扭头看向前方的道路。好像我们刚才只是进行了最普通不过的一场对话,而不是确定了一段关系、更改了我们之间的身份。
来到璃月港的时候,已经大概是十一点多了,千岩军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我拉着艾尔海森走进人群里,最初坐在山崖上的那点失落荡然无存。
我们吃璃月的小吃,玩璃月的玩具游戏。猜字谜他很在行,得到了很多的奖品,但最终只挑走了两个灯笼,灯笼的纸面上有着一只飞鸟,另外一个是一条龙。
然后我们去放霄灯,写霄灯的时候我瞅了一眼他的愿望,上面啥都没有,他说他的愿望不靠神明,会自己去实现,写上去没什么意义。我说霄灯就是要写字才算得上符合气氛。
他屈服于我的威胁,终于提笔写了字,霄灯上只有我的名字。随后他把我们的霄灯放飞了,灯火升起来之后,他冷不丁地问我灯火灭了之后,这些残骸怎么回收,而且常放霄灯,不会引起火灾吗?
老实说这个问题小时候我也问过帝君,所以我告诉他霄灯会有人负责回收,不会很容易就引起火灾。因为霄灯是用浮生石制作的,那石头的特性就是会漂浮,质量轻,只要里面还有火,就不会落到地面上。若是纸张破损,浮生石落下,也会有专门的人赶过来把它们收走,所以不用担心。
他说,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一次霄灯燃火的现象。我拉着他在港口走,和他辩解着海灯节从来没有出过事故。
我们在璃月港内走了两圈,时间已经很晚了,没看到其他朋友,就先在旅馆住下,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离开。
后来的海灯节,我们在港口边遇上帝君,他又像以前那样和我们讲英雄的故事,艾尔海森和我一起听着,没有说别的,只是评价他们的行为确实高尚,值得被人铭记。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两个海灯节。在第三个海灯节之前,我们就分离了。
璃月港霄灯的数量逐渐变多,弥漫上天际,化作星辰万千,人们的愿望像点点金光,蕴含着神秘强大的力量,也许天空岛上的神明也会为之侧目。
我欣赏着,蓦然听到身后传来有人踩过枯枝落叶的窸窣声音,那个人的脚步比较散漫,但也规整,不紧不慢地走到我父母的墓碑前,声音停歇了一会儿,然后才来到我身边。
他坐下来,什么话都没说。但身上有一股初闻冷淡遥远、尾调却清甜得勾人的味道。
我垂下眼,没有再看霄灯,而是慢慢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人,不出意料地看到那双好久不见的漂亮的眼睛。
好久以前我就说了,那是森林里燃烧起的火焰,是海平面上共生的烈火与日光,也是我被规制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意外。
只要和他对视一眼,看见那双眼睛里亘古不变的冷静,我之前做的所有心理防线都会在一瞬间被击破,列阵以待的词句即刻溃不成军。
第48章 谈话
艾尔海森伸手拿过我怀里没喝多少的酒,淡声道:“不会喝就别喝。”
我怀里一空,视线跟着他的手看过去,看着他把那坛酒放到了远离我的那一侧,就像是在以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阻止我继续一般。
我扭头看向霄灯,忽然有些脾气了,道:“不要紧,醉了在这儿睡一觉,酒就醒了。”
他说:“这就是你照顾自己的结果?”
我有点想说,你不是早就知道到了吗?话没有出口,堵塞在胸腔里,让我意识到我还是很怨他自顾自地丢下了我,怨他在多年前做下的那个决定。这还带着恃宠而骄的意味。但这不应该了。因为这么多年来拒绝和他见面的,一直都是我自己。
我似乎才是那个不能发脾气的人,他似乎才是那个应该生气的人,因为究其根本,违背了那个我们心知肚明的诺言的人是我。于是我笑了笑,垂了下眼,望着前方黝黑的树林,轻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身边的他动作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忍了忍才没去看他,而他好一会儿才问我:“你在生气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怎么这么想?”
他说:“你不敢看我。”
我顿了一下,先是怀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感知能力,随后纠结着要不要看他,最终还是选择回头去看他,视线还没有聚焦,模糊的视界中就晃过了一片黑绿的色块,我突然被什么东西裹了起来,暖洋洋的,令我冰冷的手脚一时之间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艾尔海森低头靠过来,拽着外套的领子,把最上面的扣子扣上,眼睛也没抬地对我说:“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体素质非常自信,这种天气也敢只穿这么点衣服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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