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可以肯定你不是咒术师 第114章

作者:lemon drop 标签: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校园 BG同人

  就算理论上的力量可以达到要求,精神上也无法支持吧。人类总会厌倦,总会松懈,总会想要放弃……天元被当作“神”来看待,难道是因为她能做到那样的事情吗?

  “并不可以。”那飘渺的声音回答,好像看穿了你没有说出来的想法,“跨越整个国家,覆盖所有人类定居点的结界……凭借‘天元’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办到的。”

  ***

  “千年前的世界,人类无比脆弱。”天元说道,空间中回荡的声音仍然飘忽而冷淡,仿佛在叙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庇护所稀少又容易被攻破,强大的诅咒在荒野上尽情地吃人。”

  “为了保障人类的繁衍,此身想要构筑一个能长期稳定的结界。结界之内是相对安全的空间,把已有的强大诅咒排除在外。这样,术师们只需要定期祓除结界内部新生的诅咒,就可以长治久安……然而,光靠此身具有的力量,无法做到。”

  “这具肉身所具有的术式,叫做‘全知’,可以获得在世所有术师的情报。有藉于此,加上高深的结界技法,便可以把其它咒术师的咒力进行连结,一并导入结界之中,共同应对外敌。起初,加入结界的要求会逐一获得咒术师的许可。随着岁月久远,结界越来越强大,形成完善的网络和巨大的引力。所有在世的术士,一到咒力显现的时刻,都将被自动识别并纳入其中。万众如棋,尽归罗网。这棋盘居中之人,便称为‘天元’。”

  “就是说,所有咒术师都为如今的结界贡献了一部分力量吗?”你想了想,“但是我好像从没有感到自己在为结界供能。”

  “如果参与其中的术师产生‘被剥夺’的感觉,结界会引发争议,当然也就无法长期运作下去。”天元耐心地回答,“因此吸收的是最不引人注目但相当充裕的那一部分:日常活动中外溢的咒力。”

  “咦?”

  “远山小姐,咒术师身上并不会产生咒灵。这一点你知道吗?”

  “是听说过这样的事。”

  “那咒灵是怎样产生的呢?”

  忽然像是在上理论课,你回想了一下。

  “所有人类身上都携带或多或少的咒力,当这些咒力因为强烈的感情变化而向外流溢、淤积在身体外部时,就逐渐形成咒灵。”

  “咒术师身上天然拥有更多的咒力,却没有形成咒灵,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体质的不同?”

  水池边缘的莲叶微微晃动,好像有人在轻声发笑。

  “咒术师和普通人一样,会感到痛苦、嫉妒、憎恨、恐惧……在这一点上,最强大的咒术师与最无力的普通人类,又能有什么分别呢?”

  “然而……”

  “天元的结界把所有咒术师纳入统一的网络,源源不断地汲取他们身上溢出的咒力。所以,咒术师在表现上成为更‘干净’的群体。虽然如此,生前不会催生咒灵,死后却有可能彻底变成诅咒。这正是死后的咒术师已经从‘全知’构建的网络中断裂,不再为结界供能的缘故。”

  “……”

  “曾经有一位有趣的咒术师和我交谈,怀着这样的观念:如果全人类都变成咒术师,就不会诞生诅咒。”天元说道,声音里似乎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叹惋,“很有野心的想法,可惜她猜错了现象的起因。千年来的咒术师们不产生咒灵,正是因为那些溢出的力量被用以抵御诅咒。至于诅咒本身,恐怕会和人类一起,在这肮脏的世界上互相纠缠到最后一刻吧。”

  ***

  你说:“噢。”

  天元透露给你的应该算是某种隐秘,但也算不上动摇世界观的知识。或许有人会对天元擅自利用咒术师的行为感到不满,但是既然所有人类都是受益者,你对此也没有意见。这番对话倒让你想起了另一件事。

  “谢谢您解释这些。”你说道,“有另外一个我很关心的问题,不知道能不能从您这里得到解答。”

  “哦?是什么呢?”

  现在,那回荡在空间里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点谐谑了。好像对方把你当作一个小朋友在说话,你却过于拘谨。你觉得有点惊奇,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听说,”你回想与神宫寺郁江的对话,“二十年前,五条家、还有一个姓神宫寺的家族,在薨星宫举行了一场仪式。对于仪式的结局,有人说成功了,也有人说失败了。但是在场的人都不记得……既然有‘全知’的能力,天元大人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吗?”

  “不记得。”

  你睁大了眼睛:“‘不记得’,意思是……”

  “是的,那件事曾在这里发生。”天元继续回答,“和所有并非神宫寺族裔的咒术师一样,此身无法抵抗时间的冲刷,遗忘同样会降临。但与此同时,曾经发生的事实被‘全知’记录在咒力的网络里。只要有足够的提示,参与者就能找到机会回顾。这正是五条家族选择这里作为仪式场地的原因。”

  你站在水潭边,望着背对着你的人影,树杈间落下的一束光芒遮挡了视线,只能看见白袍拂动时带起的皱痕。

  “如果有那样的记录,我可以看吗?”

  “你想看到什么呢?”回答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怜悯,轻轻落在水面上,“远山小姐,那样的事情在每个时代都会反复地重演,不过是一些过时的剧目罢了。”

  是这样吗?是关于恐惧和贪婪,背弃和遗忘的过时戏剧。你感到一阵惆怅,混杂着淡淡的寒意。你在水潭边坐了下来,双手抱住膝盖,望着池水深处的点点星芒。

  “如果天元大人同情我的话,那时候为什么要让他们在这里进行仪式呢?”过了一会儿,你又问道,“您可以利用星浆体重生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时之心’帮忙做到的吗?”

  “因为她也对那样的事情感到厌倦了吧。毕竟,困在这里一点也不有趣。”天元回答。

  这句话听起来莫名其妙。这时候你听到一阵袍服摩擦的簌簌抖动,树下的人终于站起身来。

  你抬起头,正对上落在潭水边的逆光,不得不伸手遮蔽。脚步声响起,对面光线微微一暗,天元站在你的面前。

  一个披散长发的女人俯视着你,面颊棱角分明,颧骨高耸,看起来处事十分果决。但长睫下双眸温润,嘴唇柔软,似乎又暗示着一点慈心。

  白皙的前额上有一道裂开的豁口,把形状优美的头颅劈成两段。颅骨和皮肉中间,粗陋地勾连着几条深色的缝合线。

  你呆呆地仰望着这张面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张面孔你是第一次遇见,却也万分的熟悉。

  被最邪恶的对手破开身体、夺取肉身和术式的样子。

  早在你踏入这个庭院的时候,天元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要惊讶?”行走的尸体笑了一下,双唇开合,对你说道,“把沉默的奉献当作理所当然,对珍贵之物的破碎视而不见……这不是人类生活的常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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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原来是诅咒

  很久很久以前,巨大的结界尚未形成的时候,诅咒自由地生活在大地上。那时候草木茂盛,万物勃发,食物到处都是。

  那是最好的时代!无限制地捕猎,无限制地吃人!诅咒们成群结队,呼啸着席卷一个接一个村落。它们时而玩弄食物、时而互相厮杀,在战斗中孕育更健壮的头领。人类如同待宰的牛羊,在地窖里蜷缩着瑟瑟发抖。而在恐惧的阴影里,崭新的诅咒不断滋长。

  可惜好景不长,猎物开始自卫。具有勇力的人出现了,用火把与棍棒反抗弱小的诅咒。令人厌恶的咒术师出现了,对强大的诅咒也进行杀戮。再然后,巨大的结界也出现了,屏障包围住了所有城池和村落,饥饿的诅咒被到处驱赶,乐土就这样丧失了。

  “让荒野再次降临吧!”具有智识的诅咒们盼望着,“让自由的时代再次到来!”

  为了那样的理想,任何艰苦的付出都是可以做到的。任何个体的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

  ——确实如此吗?

  漏瑚在混沌中睁开眼睛。

  它首先感到火焰,是受到巨量增幅的身体引发的自燃。无法制约的力量向外流泻,灼烧着它龟裂的外壳。然后是被肢解的疼痛,来自面前的敌人。远超凡人的咒术师在它巨大的身侧盘旋,弹手间施以成百上千次的攻击,以一种手术刀式的冷漠与精准,切割着它臃肿的躯体,在其中检索着可能存在的咒物。

  对此它无计可施。漏瑚的力量得了数倍的增长,但灵活性远逊于对手。自它进入战场之时起,它面对的就是一场凌迟的死亡。

  但这并不重要,贯穿它周身,与这些痛苦相伴的,是永不间断的融合的体验。被分割的血肉无数次地自生,本能地互相纠缠、吞噬。千百个大脑互相争夺主导,千百个脏器试图彼此消化,千百个不同的声音一同在它内部发出渴血的咆哮。

  “在这一个战场上,我们的目标是让上等的马主动进入下等的赛道,并停留在那里。”被叫做了鞯哪腥私馐退担叭绻衔拶胁杏嗟氖种冈谀愕纳砩希逄跷蚓突岣侠窗涯愕弊鞫允帧5牵绻サピ诹α可匣竦迷黾樱导嗜疵挥心切┦种浮!邸峙禄嵩诩该胫幽诰头⑾肿约菏芷缓笱锍ざチ恕H绾卧诳雌埔磺械氖跏矫媲拔弊耙恍┠忝挥械亩鳎饪墒且桓鲇腥さ目翁狻!�

  “那么……”

  “想要回避‘无’,就应该展示出更多的‘有’。”了魉档溃拔蚁胍惆涯愕耐嗝巧滔氯ァ绻颐窃谝桓錾硖謇锓沤盖Ц黾饨械闹淞椋词故强雌埔磺械难劬Γ不嵊械憷虐桑俊�

  “在人类的社会里,更智慧的个体经常为了共同利益之名,牺牲自己的同类。”他又说,诅咒师观察着漏瑚,带着缝合线的面孔上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愉悦微笑,“自诩为‘比人类更高级’的咒灵啊,你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吗?”

  【10点42分,东京,咒术协会周边,F区】

  “自大的人类,思维充满局限。”漏瑚喃喃说,或者它试图在说话。随着受到的伤害逐渐增加,它庞大的身体也开始瓦解。它发出的声音伴随着热风,在城市上空转化为一阵阵嗡鸣。“我确实吞噬了这些同类。但这与人类的背叛不同。当人类被同类吃掉时,他们恐惧,哀泣,为了一线生机而彼此仇恨……”

  “认真的吗?”面前的咒术师回答说,“不是打击你啦,你肚子里的这些家伙叫得也蛮厉害的。”

  但他的动作并不像语气那么轻松。五条悟的咒力运转飞快,蓝色光芒在空中交织出难以辨识的轨迹。他在用越来越迅疾的速度检索巨大的咒灵,漏瑚看出,他开始担忧自己受骗了。

  “宿傩的手指不在我这里。”它主动吐露道。咒术师抬起冰蓝的眼睛,露出一点罕见的诧异神色,“但你并不能就此摆脱我。五条悟,你会留在这里。”

  咒术师没有立刻回答。他意识到了事态与自己预料的不同。多么难得的胜利啊。漏瑚与共振的上千头脑一起体会到甘美的快慰。

  “这里没有封印物,也没有核心。我们并非被任何咒物关联在一起——除了我。我死的时候,也会释放我身体里的所有咒灵……‘漏瑚’不会真正死去,成千上万的诅咒会在我的血肉里不断再生,吞吃这座城市里的人类……”

  “好了不起的理想哦。”咒术师冷淡地评价道,但他向后移动,改变了进攻的战略。漏瑚看见咒术师的眼睛眺望四周,丈量着战场的尺寸,那只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的手掌悬浮在空气里,对着咒灵庞大的头颅做了一个射击的动作,“你觉得我不能把你们一齐干掉吗?”

  “你没有时间了。”漏瑚说。

  在这一刻,它感到强大的诅咒气息从背后冲天而起。

  战场另一侧的计划成功了。宿傩现世了。

  诅咒之王的气息一瞬间压倒了所有乌合之众的总和。五条悟的双眼望向诅咒爆发的方向,他的身体警戒地面向城市中央转动。就在咒术师的注意力转移的那一刻,漏瑚放弃了自己。

  它勉力维持的庞大身体崩溃了,腐肉和污血自高空暴雨般坠落。它原本的形体浮现出来,一具干瘪瘦小的躯壳,瞬间被更多疯狂的长舌和利齿撕裂。被它吞噬的同胞们反过来吞噬着它,争夺着它的脏器、脑髓和血液。在眼球被拽出脑壳的片刻之前,它看见天空的边缘闪过冰冷的蓝光。咒术师的领域发动了,尖锐的咒力极力向外扩张,追逐着所有诅咒,凡人的守护者试图用个体的强力震慑整个空间——

  他没能成功。

  一切再次流动起来,充血的眼球继续滚动,沿着喉腔没入温暖的胃袋。

  残存的头骨从高空坠落,被重力摔成两半。在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骨架上,歪斜的颧骨构成一个夸张的大笑。

  “漏瑚”已经不复存在,但它也永不消失。聚集于此地的巨量诅咒将这一份特级的仇恨完整地分食。它们将携带着来自大地的这一部分永不消亡的恶念,向这座即将失守的城市扩散开去。

  丧失灵智的同胞们啊!奔跑吧!捕猎吧!自由地觅食吧!向着梦中的荒野!

  【10点45分,东京,咒术协会周边,C区】

  “看起来出事了。”日车宽见站在窗边说。

  他身后的现代办公室墙面上挂着东京警察署的牌匾,几个忙碌的文员在背景里进进出出。而他自己身穿一套休闲西装,衬衫领口外挂着一个吊牌,看起来像个在开放日参观工作的游客。

  可惜他并非是来参观的,此地正是他在这次紧急活动中被安排的位置。出于某些似乎可以理解的原因,东京结界的其中一个核心,安置在这个相当繁忙的警察署里。

  窗户的另一边站着他在本次行动中的搭档们:一队身穿防弹衣,面面相觑的普通警员,和一位老资历的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

  “F区上空那一片东西。”日车越过几个表情迷茫的探员,对同事说道,“我猜那是‘传说中的’五条悟的领域吧。”

  “是的。”

  “啊。”日车说。

  他感到胸腔里升起一些复杂的情绪,混杂着惊叹、怀疑与嘲讽。在这样心灵受到震动的时刻,倒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科技新闻进入他的脑海。据说,原子弹和三相弹即将退出未来的战场,因为它们在杀伤人员之外,也会对地表造成难以修复的破坏。运用中子技术的战术核武器,可以杀死辐射半径里的所有人员,却只对有限范围的建筑造成损坏,将会成为战争中更受欢迎的选择。

  “依我看,”日车说,“五条先生比中子武器还要环保一些。”

  这回他的同事看了他一眼。

  “五条悟多年来从事保护人类的工作。”七海说道,“咒术师并不是没有是非观念的武器。没有理由在这点上嘲讽他。”

  听起来好像是说,在其它问题上嘲讽一下,七海不会有意见。日车点一下头,表示收到了警告。他的双眼继续注视着窗外:数十公里外的城市一角,诅咒的气息如同一片厚重的阴云堆积在着火的建筑上空,深黑的核心像飓风一样汹涌鼓动。

  但这邪恶的飓风并没有向前移动,而是不自然地盘踞在原地。那一角天穹被一种异样的蓝光笼罩。浅蓝色的闪电仿佛一张森严的网络,不间断地穿刺着云层,在风暴中时隐时现。

  “在成为咒术师之前,我从未想到,整个世界的安全如此仰赖于个别人的武力。”日车说道,一柄细长手柄的木质法槌凭空出现在他的掌心,他用法槌的末端指了指城市的几个方位,“而这些‘个别人’,分别是一个我行我素的自大狂,一个单纯好骗的年轻女孩,和几个头脑简单的高中生——这难道不是十分病态吗?”

  “确实是这样。”七海回答。

  日车有些惊奇地看他。七海把陈旧的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打开拉链,里面放着一把朴素的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