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mon drop
虎杖也一头栽倒在地。
“作弊了啊!刚才是咒力偷袭吧!五条老师!”
五条悟望过来,脸上是夸张的震惊神色。你耸了耸肩,把手背到身后去。
***
“小觉居然会欺负后辈了。不喜欢悠仁吗?”课程结束之后,两个人沿着走廊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五条悟像是不经意似地问道。
“没有啊。”
“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吗?那不是他的错啦。”
“当然啊,那是老师的错。”
锅转得过于迅速,五条悟挠了挠头发。
“悠仁是个好孩子。”他正色说道,“当初是想要救人才陷入这样的境地。因为是宿傩的容器,大部分咒术师都对他有敌意。但这不是他的错,所以——”
“我知道。”
“那就好,因为我觉得——”
“别说了!”你着恼地说道,“我会照顾后辈的。可以了吧。”
他扬起眉毛,似乎还是担心你和虎杖的关系。你扭过脸望着古典样式的墙面,这回真的不高兴了。
果然是这样,说什么心爱的学生,其实五条悟每年都在处理这样的事情吧?背负着诅咒,从死刑里解救出来的学生,两年里就有三个。你没什么特别的。换了忧太或者悠仁遇到你经历的事,他都会一样尽心尽力地开导,也会一样独断专行地庇护他们。
这当然没什么不对,你早就知道了。但还是…… 好生气哦!
上周晚上和你说什么在意什么执念的,搞得你好几天都没睡好,又不敢继续问。遇到深夜出任务也不肯让他抱着,坚持自己跟上,生怕心跳太快被发现。
结果果然就是这样啦,甚至都算不上最喜欢的学生!
绊一下虎杖算什么,你还想和乙骨打一架。
……多半还打不过,好气哦。
眼看办公室就在前面,夜蛾等在里面。五条悟说道:“是学校的事,很无聊,你先在外面坐一下?”
之前你可能还会抗议,这回你点一下头,直接走到走廊边上了。
***
五条悟走到房间里,在离门最近的转椅上哗啦一下躺倒下去。
“怎么了?”夜蛾莫名其妙地问。
“女孩子到底为什么会生气,这种事问了你也没用吧。”
“说话讲点规矩。还有坐起来说话。”
好吧,这不是硝子或者七海,但五条悟也没坐起来。他用脚蹬一下转椅面向夜蛾。
“您说吧。”
夜蛾伸手碰了一下书桌上的一个铃铛。这是一个增加隔音效果的术式,一层透明的薄薄屏障在房间和外面的走廊上张开。
“协会仍然在施压,想要严厉对待悠仁。他的升段任务,你要多关照一些。”
五条悟没马上回答,用脚尖点着转椅,在原地又转了一圈。
“去年你想找出进入封印室的人,行动太粗暴了。”夜蛾说,“确实找出了一些内奸,但也惹到了太多人。他们本来就自成一体,不管动谁都会有危机感,都会团结起来反击你的。”
“陌生人走进协会来杀人,他们没有危机感。我清理一下虫子,反而有危机感吗?”
“发这种脾气也没用。何况,你当时也像是会杀人。”
“冤枉人了吧,我还不够温柔可亲吗?”五条悟像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样说,但他脸上没有笑意,看起来冷静如石雕,确实和“可亲”相去甚远。“行吧,还有呢?”
“说高层有内奸,我也这么认为。”夜蛾说,“但调查没有结论,可能是我也达不到的程度。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让我有点担心。”
五条悟在椅子里又转了一圈。
“年初想把忧太送出国去。”他说,“结果这孩子说舍不得同学,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为什么?”夜蛾问,然后他表露出一点震惊,“你是觉得他们在针对你吗?”
“应该说’终于来了’吧。”五条悟平淡地说,“去年我脑子清楚的时候,偶尔也想过一下:为什么要对小觉下手?总不会是单纯地想看看最强失败的脸吧?”
夜蛾动一下,没说话。
“小觉是针对我的’武器’,大家都这么认为。”五条悟说,“之前我也想过,如果有人得手了,为什么除了乱杀人之外没有别的动静。到现在也明白了,因为对方只得到了一半。”
当他说“一半”的时候,修长手指按住了座椅扶手。有一会儿夜蛾心想那椅子多半是不能用了,但他松开手时,扶手完好无损。
“所以你想说什么?”
“校长,”五条悟用被遮住的双眼望着古旧的天花板,“你觉得我是适合领导别人的人吗?”
“不是。”夜蛾直截了当地说,“你不添乱就不错了。”
“专门负责杀人怎么样,你们去做剩下的事?”
如果有咒术世界的其他旁观者在场的话,可能会震惊于这句表现随意的发言里暗藏的杀机。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负责教育下一代保护人类世界的夜蛾正道,似乎都应该表达劝阻的意见才对。但是这位校长用波澜不惊的声调对他离经叛道的学生说道:“可以试试。”
“但是悟,”他又说,“你喜欢做那样的人吗?”
五条悟“哈”了一声。
“这个糟糕世界的命运交给’我喜欢’,是不是有点沉重啊?”他抱怨说,坐直起来,又盘腿在椅子上,“太把自己的爱好当回事了吧?坐在什么台子上,听到有人叫的时候就伸手’嗖’地一下把指定的人干掉,就不能给一个那样的工作吗?”
“你要是愿意的话,一直可以做那样的工作。”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术式的隔音是单向的,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是在里面能毫无障碍地听见外面。阳光穿透窗子照进房间。几尺外的走廊上站着你,双手搭在木头栏杆上,随着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有些无聊地敲着鞋跟。
然后因为看见一只白鸟扑棱着穿过树荫,发出轻轻的“呀”的一声。
“好吧。”又等了一会儿,夜蛾说,“下一步怎么做?”
“我果然是个一点委屈也受不了的危险分子啊,总有一天会因为任性导致世界毁灭吧。”五条悟悠悠地说,站起来把手插在衣兜里,夜蛾严肃地望着他,他用脚把转椅踢回桌子对面。
“维持现状吧,校长。别的事我会处理的。”
***
五条悟走上走廊,你看他一眼,扭头往前面走去。
“还在生气呀?”他跟上来说,“叶子掉到头发上了。”
你不由伸手摸一下,并没有。
“老师,这样真的会被讨厌的。”
“原来现在没有被讨厌吗?意外之喜啊。”他说,两个人走到回廊尽头,你在栏杆旁边,他伸手轻轻在你前方碰了一下,“今天为什么不高兴,说一下嘛。”
其实现在已经心平气和起来了。与其说是生气,其实是有点沮丧。你双手搭在栏杆上,轻声说道:“老师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小孩子。”
“说实话吗?”
“……那不要了。”
“不行啊,说好了订购的是实话实说的五条悟啊,现在反悔太晚了。”他说,也伸手到栏外,摘了一片绿叶,用咒力托起来飘到你面前,“喏,实话放送时间——”
你默不作声地伸手把叶子抓到手心里。
“小觉已经成长很多啦,到了我也大吃一惊的地步。”他说,“但是如果马上变得超成熟,很艰难地试着做大人好多年的老师不是很没面子吗。”
“……‘试着做大人’,好像在假装一样。”
他淘气地笑了一下,仰脸望着树荫遮挡的天空。
“是有感觉在努力假装欸,不但如此,‘不要努力了吧’,时不时会有这种感觉。”
“是吗。”
“比如之前小觉的事,”他又说,“就差点这样想了。”
“什么意思?”
“我知道小觉没有杀人,但是很多人不这样想。”他说,“为什么不干脆把怀疑的糟糕的人统统杀掉算了呢?”
那天在协会,你确实这么想过,但现在他真这么问你,你倒犹豫了。
“因为……我没有杀人啊。”
“那又怎么样,”他反驳说,“为什么要因为弱者的感受,遭受这种委屈呢?”
“因为……想要公平吧。”你不情愿地说,“虽然我更强大,利用这种优势去强迫别人相信,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在得到公平之前,要接受一些束缚。”
道理都明白,但还是很委屈。五条悟大概也知道,他笑了一声。
“是吗,可是‘五条悟’这样的人,在什么人面前不占优势呢。这种公平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吧?”
他轻快的声音变了,显得冷淡又厌烦。你犹豫地望向他。他的眼罩拂下去,注视着天空。一瞬间,刚才含笑把绿叶从栏杆边摘下的男人好像不见了,他优美的面孔有种超脱世俗的漠然。
“这世界本来就是一团糟。这些秩序,就算由我来亲手撕裂它,也未必会怎么样。”他说,“有想要的东西,何必要苦苦拖延,降低到普通世界划定的平等位置才去得到呢。难免……也会这么想。”
他幽深又透亮,冰晶一样清澈的蓝眼睛里,有一种纯粹的倨傲和掠夺感。当他望向你的时候,你被这种视线震慑,好像他不止在说这个世界上唾手可得的一切权力,也在说什么和你有关的东西。
然后他眨一下眼睛,高慢的表情又忽然消失了。你的老师调侃地向你笑了一下。
“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有人会因为我伤心而难过了啊。”
你望着他不说话。他摸摸你的头发。
“所以说,就是这样很努力的事,很难接受吗?”
“……”
看你没有回答,他又轻笑一下。
“实在不能接受的话,抱一下来安慰我好不好?”
在说什么啊。你伸出手去。他好像也没料到似的,直到你碰到肩上,才迟疑地俯下身来。第一次,这个拥抱有点像很久以前的模式了。他伸手想碰你的肩,又停在空气里。两个人维持着有点僵硬的姿势。你把侧脸贴在温暖的胸膛上,听到熟悉的心跳声。
“这算是不高兴吗?我其实——”
这就是长大吗?你献出了存在,献出了心灵,献出了爱情得到的东西。你感觉心脏随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下地轻轻牵扯着,又温柔,又难过。
“太过分了。”你轻声说,“一点也不开心啊……十年以来都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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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里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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