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军师接招贤令 第8章

作者:Sherlor 标签: 天作之合 BG同人

  不真实和荒诞感令他更加困惑,在他想要复杂待世时,又碰上了一个极其简单的人。

  只是交予名字,算不上什么大事。

  孙伯灵正要开口,昭给他递来一个字。

  “膑。”

  蒙受过的残虐,身体和灵魂的双重苦难,他不能停下来,雪恨之前他怎么能停下来!

  昭看到他的样子,懊悔着将手缩回去。

  他抓住了,把自己的姓添了上去。

  “孙、膑。”

  这样挺好。

  剜骨黥字,他的遭遇令宗族蒙羞……还不如换一个名字,永远警醒自己还有未尽之事,还有未报之仇,还有未雪之恨。

  昭,等我大仇得报之日,如果你还在的话——

  便请你叫我一声“伯灵”吧。

第6章

  “孙膑。”

  青年说这是他的名字。

  对某些事情而言,猜想是一回事,变成现实又是一回事。

  大多数时候,人们对猜想成真是报以惊喜的。因复杂的人心,某些场合下做验证时兴奋,出结论时又纠结——甚至有人会懊恼到恨不得把作死镗雷的自个儿打死。

  秦昭小腿发软,整个世界都在晃荡。

  她滑着坐到床沿边,拍拍胸口,脑子里也在打旋。

  双倍晕眩体验。

  眼前的“膑”,真的是那个“孙膑”吗?

  秦昭陷入某种混乱,心情复杂。

  他被刺了字,剜去了膝盖骨……

  如果秦昭在脑子里闪现的记忆,关于某个科普博主的视频片段没有谬误的话,夏商时期的膑刑才是剔去髌骨的酷刑。

  但若现在是战国时期,自周朝起膑刑早就改成刖刑了——那可是要用刀锯断去双脚的。

  司马迁在《报任安书》里写“孙子膑脚”,其实指孙膑从膝盖连通下肢都被砍去了。

  真要碰上膑脚的孙军师,秦昭身上那点医疗器械可处理不好断肢救护。

  秦昭甩甩头,将越发血腥残酷的史实从脑海里甩出去。

  就是不知对当事人而言,是彻底残缺痛苦些,还是保留肢体永远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更折磨……

  秦昭不愿再继续思维发散了。

  无论如何,“刖刑以黥之”的苦难都是非人的。她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也更希望最好不要遇上那个从鬼谷出世的天骄。

  要不趁现在……确认一下?

  正好也定位下现在究竟处于哪个时间点。

  秦昭闭上眼,近些年来有意无意接触到的历史相关的记忆,化作书页一张张向她飞来,她从中挑选出和战国时代相关的:

  公元前376年,三家分晋,春秋步入战国的标志事件;

  公元前364年,魏惠王迁都大梁;

  孙膑此人主要在齐威王、齐宣王时期出现,大致在公元前356年至前301年间;

  商鞅变法也是从公元前356年开始。

  只要这里不是魏国,只要这里不是大梁……

  秦昭挪来案几,横着贴放在靠近孙膑那头的床边。搬走陶锅和医用托盘,举着杯子在案上蘸水写字。

  孙膑侧头一观,指着地上点头,顺便纠正她的读音。

  “魏。”

  她心凉一截,忐忑地在桌上又画了两个字。

  他笑笑,指着室外教她发声。

  “大梁。”

  秦昭手指僵硬,踟蹰着在桌上又落下几个水字。

  “秦,嬴师隰?”

  孙膑见字一怔。看秦昭脸上没有冒犯之色,便知她并非出于不敬,只是某些东西早已化作习惯。

  这般习以为常,就更令人惊讶了。

  他摇摇头,擦掉秦国前国君的名字,在后面蘸水填补,便成这样一句话:

  “秦、献公,于去年薨。”

  淦——

  来自千载后世的咒骂终于忍不住,此刻在战国时期魏国国都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响起。

  孙膑眨眨眼,望着脸色不太好的秦昭,终是压下疑惑,没有追问她“淦”是什么意思。

  嬴渠梁继位是在其父去世的第二年。

  现在是公元前361年。

  而她恰巧在孙膑和庞涓的结仇地,自然而然地救了个少见的伤残人士……

  虽然合算一下,孙膑在魏国流亡个五年再入齐也算合理,但这也太长了吧!

  人能有几个五年挥霍?尤其身处人均寿命三十来岁的战国。

  秦昭看着淡然若常的青年,他不像运筹帷幄的军师,干净得和沉迷学术研究的学者一样。

  她用衣袖擦掉案上的水字,不死心地接着写下字句。

  “兵者,国之大事。”

  孙膑的眼神变了。

  落在背上的目光令秦昭倍感压力。她咬唇,在密不透风的威压里坚持写完这段话。

  “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原来人的气势真的可以做到不怒自威……只是先前的他,并未用这一面待她而已。

  秦昭终于抬起头。在她觉得他不像时,孙膑所有的反应都在说是。

  《孙子兵法·计篇》。在这个知识和传承无比珍贵的时代,是只有“孙膑”本人才知道的东西。

  她似乎不用等他再有其他动作了。

  秦昭有些后怕,若是孙膑怀疑她的目的是兵法,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崩塌又该怎么办。

  要给他当场表演默写全文吗?

  救命,就算脑子里可以查篆书字典,一边翻原文一边写篆体,她一定会吐魂的!

  身上的压迫变轻了。

  秦昭小心翼翼地与孙膑对视。虽然他神色清冷,但那些锋利确实全部收起来了。

  “昭。豆。”

  她听见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后一个音是什么意思。

  孙膑叹气,指向她手里盛水的器皿。

  原来这玩意儿叫豆。

  古人审美意识超前,这活脱脱是华夏版高脚杯。

  她把豆递过去。意识到他侧身要写字,连忙拿起袖子匆匆把案几擦干。

  孙膑有些无奈。

  他沾着水,没有停顿地在上面默书。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

  孙膑只写了这一句,秦昭便明白这是他在跟她摊牌。

  他没有不信她,甚至把更珍贵的信任又交了出来。

  秦昭有些眼热。

  孙膑伸手,把案几又让给她。

  试探、信任和验证,一个回环。

  她不愿辜负。即使写得慢,她也将这一段补完。

  “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足够了。

  孙膑看她的目光彻底软了下来,甚至有些零碎的闪光。

  秦昭心里被内疚填满。

  “昭,从何处习得我祖父的兵书?”

  她不禁苦笑,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随便一间小小的书店,都能看到各种版本的《孙子兵法》。

  甚至有心搜寻,连真正意义上的“外语”本都能找到。

  该说是从某个亲戚充门面的书架上翻到的?还是要说从某个在图书馆睡觉的学生头上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