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厚蛋烧
他喉间如野兽般不停发出嘶哑的低吼,獠牙几乎咬碎唇瓣,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滴滴淌落,触目惊心,可这种疼痛却无法唤回他的理智分毫。
“喂,清醒一点……!”比起说些村子啊,友谊啊什么的羁绊来嘴遁对方,情商不算太妙的你选择了最直接的战斗。
反正把他打趴了,自然就会清醒过来了。
尖枪撕开空气破出一道寒芒,足以刺穿你肌肤的风浪擦着你的鼻尖呼啸而过,带着恶臭的血腥味。
曾经在你眼中应该沉稳冷静的少年仙人,彼时已经化作了毫无理智的野兽。
你见到了他咬紧的牙关,即使浑身疼痛无比却也依然紧紧握着和璞鸢的青白指节,以及他眼底始终闪烁着的,还试图与命运挣扎一下的微光。
没人会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死去,更何况他还是守护璃月的仙人。
倘若今朝你不在这里拦着魈,而放任他去璃月残害百姓,且不说这里所谓的岩神是否会出手,光是他清醒后看到这一切,恐怕他的神志也会遭受不住打击而破灭吧?
神圣力在你指尖凝聚光团,同你一般凛冽的力量掀开狂妄的飓风,也吹乱了你与那人张扬的发丝,然后你同他咧开嘴角,明明是要替魈解决业障的问题,你却仿佛一个要做坏事的反派一般,恶劣地笑:
“接下来,可能会有一点痛。”
具体的战斗过程其实和你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魈的战斗方式大抵是因为他使用长柄武器,总会让你时不时地想到某个在沙漠里也能来去如风的少年。
不过彼时你眼前的家伙因发狂而在战斗上少了些思考,他的攻击方式多以本能为主,武器伤害不到你,他便用爪来撕扯,有时太过贴近你的时候,你甚至觉得他会张口用獠牙来咬你。
鲜血不断顺着少年的眼眶滚落面颊,又在他的下颌上汇聚成线直至坠落,在泥沙上泛开刺目的色彩。
当最后一次力量的碰撞在空气中撕开漩涡,你踏过碎石一跃而起,压住了那个还试图扑倒你的少年。
当你将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神圣力也成功渗透进魈的身躯。
灵魂中的污秽被消除,少年的眼底曾经泯灭的光点再次复苏,他虹膜中倒映着你无限贴近的面庞,而本该被混浊血腥味掩埋的鼻息间,竟也悄然带上了独属于你的气味。
只不过这仿佛慢镜头的对视在现实中不过短短两秒,因为彼时的你们正出现在断崖的上空——
你为了能够钳制住这个家伙,所以用尽全力将他推出了悬崖边缘,连同你自己一起。
“……!!”
随着那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你们两人就这么以拥抱的姿势一道坠落了下去。
第74章 璃月(15)
随着水花一道飞溅的,是几乎氤氲了你视野的热气与水雾。
温热的液体瞬间包裹了你的身子,也冲散了你与怀里的那个少年仙人。
口中的空气化作气泡缓缓浮上水面,你的身躯开始变化,本该利落的短发也在此刻慢慢化作柔顺的长发,在温水中如毒蛇一般向着有光的方向游离。
恍惚间你看到了正在不远处下沉的魈,他在战斗中有些破碎的衣摆随着水流荡漾,他似乎意识模糊,失去了从水中自救的能力。
你皱了皱眉头,收起了自己想要摆烂好好休息一下的心思,转而努力调转了方向,朝着少年仙人的位置游去。
在靠近他的那一刻,你用胳膊一把夹住他纤细的腰杆,如同捞一条游鱼似的慢慢往水面游动。
哗啦!
白沫在水面上掀起浪花,殷红色的液体四下荡漾散开涟漪,两边发烫的岩石加热了水的温度,也让那股血腥味变得愈加刺鼻。
“这是温泉吗……”你揉了揉已经湿透了发丝的脑袋,仍然因为从高处坠落而感到眩晕。
你胸前的布料在战斗中破碎了些许,露出了大片少女白皙的肌肤,两道被魈指甲撕开的抓痕不偏不倚落在沟壑的正上方,此刻在热水的蒸腾中泛着淡淡的红印。
有些刺痛,不过不及脑袋里的混沌感。
虽然你们都成功存活,但从高处掉落水里的动静足以让你获得能痛苦许久的脑震荡,不过你也要感谢悬崖下面就是温泉,你摔得稀巴烂倒是无所谓,但被你护着的那个仙人可没有原地复活的本事。
“唔……”被你捞在怀里的少年忽然发出略显痛苦的呜咽,他似乎恢复了意识,但神志仍然不清。
“魈?”你唤他的名字,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回应你的是他的沉默,以及他铺洒在你手臂上的灼热呼吸。
你哀叹了口气,将魈往怀里抱得紧了些,就像当初你拯救了那个从空中掉落下来的他一样,然后你淌过满池的温水,向着岸边慢慢走去。
这期间魈醒来过几次,他试图睁开双眼,但视线一直模糊,脑袋也晕得不行,他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缥缈无比,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他知道身边抱着他上岸的人是你,也在你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但古怪的是,你的身形似乎与他记忆中的少年不太一样,甚至软软的,带着些让他能够平静下来的清香。
“湿透了水,怎么会变得这么沉啊……”将魈抱上岸边,你疲惫地喘了口粗气。
那家伙似乎还没恢复,在你怀里软乎乎的没什么力气,任你怎么折腾他都没有反应,不过你看到了他满身的伤口。
对于夜叉来说足够瘦小的身躯,无数道伤口化作了皮开肉绽的画布,在他的肌肤上切割开刺目的痕迹,就算被温热的水流冲刷了血渍,也依然无法掩盖这个少年在岁月中日积月累所受到的苦难。
“看来这世上需要遭受磨难的家伙也不止我一个。”你叹了口气,将治愈系的神圣力注入指尖,轻轻抚摸少年满身的伤痕。
你的力量足够强大,那些伤口很快在你的催化下生长出新的肉芽,直到组建成坚实的血肉,只不过在你将他翻转到正面,打算替他治疗腹部的伤口之前,这个稍微恢复了点力量的少年倏然睁开了眼睛。
“米歇尔……?”
因为你身上熟悉的气息,他还是唤了你的名字,但当他的视野逐渐清晰后,他那双鎏金色的眸子不置可否地颤抖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不是他记忆中的米歇尔,而是另一个有着银发的少女。
你浑身湿透了水,鬓角的发丝狼狈地贴在脸颊,就连睫羽也粘成了一簇,暧昧地往下渗着水珠。
然后他注意到了你红扑扑的脸蛋,以及肩膀被打湿了的发丝,那些如游蛇般卷曲的柔软勾勒着你肩膀的轮廓,游过锁骨,滑向你在战斗中被他不慎撕开的紧身里衣,最后停留在你瓷白的胸口肌肤上。
两道被他抓开的红痕微微发肿,此刻又开始渗血,但因为浸透了水,血珠颜色偏淡,它自顾自地从你的伤口滑落,勾引着他的视线不断下滑,最后没入了那处足够隐蔽的沟壑之下。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莫名的口干舌燥让他脑内本就不够清醒的思绪愈加混乱。
“怎么样,恢复意识了吗?”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多么“恐怖”,见到魈醒来,你直接带着那身湿到几乎透明的衣服向他靠了过去,担忧地询问他的情况。
“你是……不……”他翕动唇瓣,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也或许他的脑袋里有点想法,但是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实在是组织不出一句适当的语言。
你是米歇尔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身上会有和那个少年一样的气息?
刚才是你把他从温泉里捞出来的吗?那么和他战斗的那个少年又是谁,现在去了哪里?
不过很快他又一次看到了你胸前还没来得及自愈的伤口,那两道显然是被利爪切割开的痕迹,无不证明了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魈或许是想问你要点解释的,但话到嘴边,光是看到你那副湿透了的模样,以及你胸口那两道叫他难以启齿的疤痕,那种从高处坠落的眩晕感便同后遗症似的肆无忌惮地袭击了过来。
所有的困惑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他是不是抓到了女孩子的胸?
魈的脸颊迅速被绯色所浸染,那双有些混沌的眸子也幽幽盯着你的面庞,叫你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质疑你的身份,还是单纯地因为坠落而让大脑产生了混乱。
“喂,魈……?!”
并且下一秒,那个少年忽然身形一晃,就这么再次晕过去了。
“嘶,看来仙人的体质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好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你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打算先将魈带回你休息的住处治疗。
至于你的身份到底是男是女,还是什么诅咒之类的,你相信这家伙在清醒过后也不会太多过问,毕竟他总是那么一副对世人不感兴趣的清冷态度。
当然,如果他想要知道,你也不介意同他说说。
水珠还在滴滴溚地顺着衣角往下淌,离开了温泉不久,那些渗透你们衣服的水便完全冷却了温度,此刻山间寒风一吹,冻得连你也感受到了些许的不适。
魈身上带着伤,再加刚从失控中恢复意识,你担忧他身子扛不住,便将他搂得更紧了些,跨着大步要往璃月赶。
不过你才没离开温泉几步,迎面的树丛忽然晃悠了两下,月光透过错综复杂的枝叶在地面洒落斑驳光影,你也见到了那个从林中走来寻找你的男人。
橘发的青年站在你的不远处,似乎因为看到你的身影而感到了些许喜悦,不过他很快就因为你与魈过于亲昵的距离而微微蹙起了眉头。
在达达利亚的印象里,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斗狂,除了那些险峻的挑战亦或是强者的邀约,你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目光。
但此刻在他设想中就是这么一个无情的人,正紧紧地抱着另一个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感兴趣”价值的少年。
女孩子肩头与胸口的布料都破损了,大片的血渍在你衣摆绽开如红莲般妖冶的色彩,而你怀中的魈也同样如此。
你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但比起立场不同,这在达达利亚的眼里看上去更像是……你为了拯救这个家伙而特意将他一个人丢在了海灯节上。
他倒也不是那种不由分说就发火的类型,遂在见你停下脚步后,达达利亚大步走向了你,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对方在你眼里有些气势汹汹的态度叫你颇为不悦,再加上你本就懒得搭理他,遂此刻只是淡淡答道,“如你所见,魈受伤了,意识涣散,我要带他去我的住处治疗。”
也是彼时他才注意到,你怀里面容清隽的少年似乎有些眼熟,且从这身装扮来看,他应当是璃月人口中提到过的护法夜叉。
“他是仙人,”于是这个答案被达达利亚脱口而出了,男人望着你,那双如大海般碧蓝的眸子倒映着月色下你微微蹙起眉头的面庞,“他不需要你的照顾。”
或许他说的是事实,仙人千百年来都在守护璃月的和平,他们受到的伤害不计其数,也不差今天这么一次。
你抿唇,没说话。
见你沉默,男人忽然抬手来抓你的衣摆,你本该纯白的圣袍在刚才的战斗中浸透了血污,大片大片散发着叫人蹙眉的血腥气味,而那些撕裂的布料处,无不证明了你也受到了不少的伤害。
“你的伤也需要处理,米歇尔。”他的声音少有的平静,似乎真的有在试图说服你的固执。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达达利亚时,你总会忍不住产生那种要和他对着干的逆反心理。
“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我,”你说着,毫不顾忌地扯开了自己胸前破碎的布料,叫他看到了你女性躯体的轮廓,“我有自愈能力,这种伤口要不了多久就会愈合,衣服上的血渍是之前留下的。”
说罢,你颠了颠怀里的少年,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作势就要继续往前走,但你没走两步,又一次被那人从身后攥住了肩膀。
他的力道不大,却莫名让你觉得刺痛,亦如他眼里那份晦暗不明的光影。
“米歇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达达利亚的唇瓣负气地抿成了一条薄线,说出了这句对他而言不太像他的话语。
“那你说我以前到底是怎么样的人?!”你忽然暴怒,在回眸看他的那一刻,神圣力化作了狂暴的风浪,将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家伙给掀翻去了地上。
对方三番五次的阻拦本就让你不悦,现在他又说出这般好像很了解你的话来,你那团燃烧着的怒火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或许你还能下更重的手,但你想到了怀里的魈还需要你照顾,以及你也看到了达达利亚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很少在这个战斗狂的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不是对战斗的渴望,也不是因为能被你攻击而产生的扭曲的狂喜,他居然看上去有些失落。
你不能理解他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你还是因此停止了自己动手的暴行,转而蹙眉同他质问,“我和你之间到底是有什么联系啊,你也管得太紧了吧?”
青年湛蓝色的瞳孔在你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晃动了两下,你见到他翕张着的唇瓣,但在喉结滚动后,那句话却没能被他说出口。
最后见这场闹剧已经无法用常规的方法结束,你索性再不管他,转身带着魈大步离开了。
这次达达利亚没有再出手阻拦,只是在你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眸中后,这个从刚才起就表现得古怪的家伙忽然扶住了额头。
他先是小声地低笑,如同听见了什么叫人忍俊不禁的趣事,但伴随着那阵连他都觉得窒息的无力感过后,他开始肆无忌惮地大笑,笑得连肩膀都在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他一直在执着什么,只是在笑到精疲力竭过后,他默默低垂下了脑袋,掩下了睫毛,叫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了漆黑的阴影。
“真是无情的家伙啊,果然全部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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