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伊人
听到四喜的声音,林珂回过神来,扯了下嘴角,问:“怎么了?”
“李卫那边来信了。”
林珂打起精神,“拿来我看。”
四喜将信递过去。
林珂拿过来拆开火封,将信仁一抖展开,飞快地看了下去。
最后她抖了抖手里的信纸,笑着对四喜说:“这小子进展不错。”
四喜也不由一笑,“这是主子调|教得好。”
林珂抻了个懒腰,起身,负手而立,“不得不说这小子在某方面是极有天赋的,我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平台罢了。”
“拿去烧了吧。”
“是。”
四喜刚才来的时候就拿了一只小香炉过来,这时接过主子递过来折好的信纸,直接掀开盖子扔进了香炉内。
最后连信封也一起扔进去烧掉,真正的毁尸灭迹。
跟在主子身边久了,这种常规操作四喜已经熟能生巧了,完全不需要再特别嘱咐交待。
“要起风了啊。”
四喜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去,那是京城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悟。
诚如林珂所言,起风了。
风还很大。
大将军王的出世让这么多人不明就里就会错了意站错了队,在立储的事上站错队,那可真是会要了亲命的,甚至还得牵累一家老小更甚者是一门九族老少爷们。
所以说,脑袋不好使的人玩不转政治,趁早也别去趟那滩浑水,林珂要不是身不由己,她肯定离得那些爷越远越好。
真应了后世一句网络俗语——地球有多远她就想滚多远。
他们家八爷啊,自知储位无望,但不甘心,想着把他们母子的下落弄个清楚明白出来,转身义无反顾地支持自家十四弟上位,竭尽全力。
傻子!
进入十一月,西北普降大雪。
西安城的雪积了很厚。
外面是冰天雪地,而屋内却是暖意融融。
有人从前院一路匆匆而入。
来人在廊前停下脚步,抖落拍打着身上的雪花,走上台阶后又再次抖落了一番,这才从丫鬟掀起的门帘处低头走了进去。
“情况如何?”
查末尔行了一礼,起身肃手道:“情况不是很好。”
林珂闭了下眼,手在炕桌上抓了一把,抿了抿唇,声音都带了些压抑,“准备准备去扬州。”
屋里的人没有人开口劝她此时天气并不适宜出门,因为他们都知道劝不了。
田举人入冬后一病不起,到如今不见起色,查管家这时带回来的消息很不好,他们主子要做最坏的准备了。
这些日子虽然在等消息,但林珂等人也没有闲着,提前便做好了两手准备。
田举人出事,扬州是肯定要去的,就算不能现身亲祭,但人必到。
林珂的眼眶不知不觉便红了,强忍着没有落泪。
她穿越而来,在田家那十几年是她这一世最幸福快乐的时候,生恩没有养恩大,田举人夫妇就是她的这一世的亲生父母。
所以,她可以为了田举人受制于老康,可以为他们委屈求全。
如果万一……林珂的手轻抖,万一不好的话,她至少也要送送老人家。
林珂母子三人齐齐整整,没有漏一个。
扬州对他们母子来说是个比较敏|感的地方,他们向来是能避则避的,尤其是林珂,林乐乐兄弟还好些,从小到大面貌有变,并不如何引人注目,但林珂不行。
这个时代数九寒天出行,真的是件受罪的事。
河面都结了冰,水路走不通,只能走陆路。
因为急于赶路,林珂舍弃了较为保暖的马车,改而骑马。
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马歇人不歇,一路向着扬州而去。
“咳咳……”一路疾行,最后林珂的身体最先受不住了。
她毕竟是经历了重伤濒死之人,虽然调养了几年,但是根子到底是坏了的,这种冰天雪地的天气赶路原本就不沾光。
眼看着离扬州已经不远,可是她却病倒了。
在林珂的坚持下,他们弃马乘车,继续赶马。
看着病卧在车内的主子,四喜满脸的心疼,倒了热水喂她。
林珂喝了几口热水压下了那阵咳意,对四喜安抚地笑笑,“我没事,别担心,到了扬州我会好好休息的。”
“主子的身体到底是大损过的,而且如今也上了年纪,不比从前了。”四喜劝着。
“我知道。”林珂也不争辩,四喜说的都是事实。
可即便是事实又如何呢,她得去啊。
中国人讲究个养儿防老,古人犹甚,养父母膝下只养了她一个,再难只要她活着也得过去的。
北方的冰天雪地,到了南方却又是另一种模样。
只是这种湿冷却让习惯了北方气候的人更加的难挨。
林珂的病到底是加重了,为了怕养父母担心,她不得停在一处旅舍暂作休养,等病体稍轻再现身。
林乐乐和林小开兄弟却是被提前打发过去尽孝,嘱咐他们只说她稍后就到,别的不要讲。
休养了几天,勉强减轻了些,林珂又催促赶路。
四喜无奈,只能依着她。
他们一行人进入田家是趁夜而入的,没有惊动别人。
田举人到底是不成了,但看到女儿归来,精神也还是好了许多,又多撑了些时日。
在时间迈过康熙五十九年元宵时,田举人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田家举白。
有八爷的人盯着,林珂无法现身亲送灵柩入土为安。
但八爷的人也将丧事打点得整整齐齐没有丁点不妥。
田举人入土为安,那个想象中的人却到底没有出现,消息传回京城,胤禩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消去了十分之五还多。
这些年终究是他妄想了吗?
第123章 命运最适合拿来背锅了。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本就险死还生的林珂一病不起,病情几经反复,最终还是听到消息的白文悦赶赴西安府当起了她的家庭主治大夫才算稳住了病情。
冬去春来,夏过秋至。
“主子,小心风大。”
林珂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冲四喜安抚地笑了笑,“我好多了,没事。”
对她的说辞四喜充耳不闻,主子一直这么说,可这一场病她缠绵病榻大半年,整个人一度都瘦脱了相,如今虽养回了精气神,但仍显单薄。
白大夫说主子是心中郁结,一朝迸发才引起了这一场大病。
其实四喜一直都知道的,主子心里藏着事,只她谁都不肯说,就自己闷着,时间久了总是会出事的。
主子这些年活得真的太辛苦了,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老了,身子骨到底是不比年轻时了。”林珂自我嘲讽,这一场病差点儿就把康熙五十九年都走过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其实也挺不错的,终点已经一天天的接近了,她的光明指日可待。
等刷完了紫禁城这波副本,她真的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隐居了,再不理世间的这些是是非非。
养老,真的要提上日程了!
“知道自己身体今不如昔,便请多爱护着些,天大的事都比不上自己的身体要紧。”
四喜朝来人施了一礼,默默退开。
白文悦在林珂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林珂伸手示意他喝茶。
每天这个时候白文悦都会过来给她诊脉,而她这里的人也会掐着点奉茶上来,绝对保护服务周到,宾至如归。
白文悦抿了两口茶,就放下了茶碗。
林珂非常自觉地将手放到了桌上。
白文悦探指问脉。
“再喝三帖药,就可以停了。”
林珂长吁了口气,露出解脱的表情,“可算是能停药了。”
白文悦见状轻哼了一声,“你现在的身体得小心呵护调养,可再禁不起大的折腾了。”
林珂未及表态,四喜已经认真严肃地保证:“白大夫放心,我会小心盯着主子的。”
白文悦欣慰点券,“是得你多用心,你家主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林珂忍不住撇了下嘴,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白文悦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看着她严肃地说:“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底子又大损——”
林珂当即眼一瞪,“白文悦,你知不知道当着一个女人的面一再提及她的年纪是件很找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