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小狐
土匪咂么几口清水,滋润它惨叫时干涩的咽喉。
“凶,栗子,店员,凶。”土匪扑扇翅膀,仿佛在做拳击的起手式,目标直指柜台后忙碌的金发青年。
“我一般不在背后说衣食父母的坏话。”我小声说,“最重要的是,你看下他的体格。”
围裙的系带勒出劲瘦的腰肢,淡金色头发的青年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小臂肌肉结实有力。
我锐评:“一拳能打死你我。”
土匪翅膀收拢,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别总拿我的流量看猫和老鼠。”我谴责我的同居鸟,“百米外小卖部电视不是有播吗?你飞一飞,还能锻炼身体,多好。”
别不把话费当钱,每条通知欠费的短信都会侵占我的内存,四舍五入等于减短手机的使用寿命。
换手机的钱有多难攒,没遭受过人类社会毒打的鸟鸟哪里会懂!
为了支撑这个家我付出了太多,我瞅了眼土匪,不禁思索起带它去马戏团卖艺的时薪。
土匪用它清澈而愚蠢的豆豆眼看向我。
“算了。”我沉痛道,“万一你钻狮笼和人家抢肉吃,我可没本事把你捞出来。”
赚钱的事,还得我来。
店内,毛利小五郎的推理接近尾声。
翘胡子大叔自信满满,手臂一挥,指向三位嫌疑人之中的一位:“犯人,就是你!”
感谢侦探B,为大家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我仔细分析过毛利侦探的破案过程。”我摸下巴,“他破案有一套固定的流程。”
“先是在清醒状态下指认一名凶手,然后突然陷入沉睡,在睡梦中毅然决然推翻自己上一秒说过的话,指认真正的真凶。”
我感叹道:“天下竟有如此热衷于自己打自己脸的人,长见识了。”
江户川柯南:“……”
嗯,呃,这个嘛,大叔的风评什么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啦(心虚.jpg)
“我还没见过沉睡的小五郎的现场呢。”我十分好奇,“他现在是不是该晕了?”
江户川柯南:按常识来说,是的。
可是他刚刚被这个吵着要在案发现场吃点心的不及格侦探和她家养的土匪黑鸟吸引了太多注意力,忘记找嫌疑人卖萌套话了啊啊啊啊!
安室透端着浇淋蜂蜜的栗子糕从小侦探身旁路过,递来一个同情的眼神:要帮忙吗?
米花町缺什么都不缺侦探,这里有四个侦探呢,去掉两个不靠谱的,起码还有两个智商上线的。
不靠谱侦探之一眼巴巴地接过盼星星盼月亮不惜丢弃尊严也要吃到嘴的栗子糕,整个人欢欣鼓舞。
土匪比谁都积极地跳进盘子里,我切了一小块给它,迫不及待地将淋了蜂蜜的糕点塞进嘴里。
我:我没了。
Nomoreme!
“神……卡密……我是为了与你相遇才会诞生于世的。”
我捧住胸口,一汪深情几乎要从心脏中满溢出来,追妻火葬场的总裁男主都没有我深情。我恋爱了,我陷入了热恋。
与我心爱的蜂蜜栗子糕。
“呜呜,可是我攒下一顿早饭和一顿午饭的钱才能来见你,我就像在牛郎店外徘徊的可悲恩客,因为没钱给头牌开香槟塔而被赶出来……”
我趴在吃得一干二净的盘子面前心碎不已,念念不舍地从口袋里摸出零钱结账。
“好好吃。”我仰望来收盘子的安室透,“还想要。”
“我倒不介意再做一份。”他温和有礼又直戳我痛点地说,“但是客人,您有钱买单吗?”
我的钱包比我的脸还干净。
我是捉襟见肘在人世间行走的代言人。
黑羽橙喙的鹩哥扑扇翅膀,稳稳停在我的肩膀上。
“安室君。”我正色道,“我是个职业侦探。”
“职业侦探的意思就是:我是靠这行吃饭的。”
命案近在眼前,没有吃不起饭的道理。
我从观众席上站起,几步上前,提溜起按法律在案发现场乱蹿是要被班主任打手心的违法未成年小侦探。
“侦探游戏的时间结束了。赚委托费的机会还是留给如我这般为贫穷所困的大人吧。”
我一手夹着像案板上的鱼一样挣扎的柯南,一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犯人是最左边的这一位。警官,把他拷上。”
第2章 玄学VS推理的第二天
“咔。”
银色的金属手镯拷在嫌疑人手腕上。
独特的造型,别样的设计,经受时间考验的配色,宛如画龙点睛的装饰品,满满的纯狱风。
“等拍入狱登记照的时候换一身黑白条纹装,搭配起来就更完美了。”
我夸赞:“时尚界有你一席之地。”
目暮警官拷人的速度太快,一看便是在犯罪都市米花町练就的不凡本领,嫌疑人根本没有反抗的空间。
嫌疑人呆滞两秒,而后勃然大怒:“凭什么把我抓起来?证据在哪里,推理在哪里,断罪的bgm又在哪里?!”
我懂他的感受,在这位淳朴的米花町居民心中,逮捕入狱有一套非走不可的流程:
侦探激情推理,举例证据若干,嫌疑人狡辩若干,最终求锤得锤,被一针见血指出作案动机。
忧郁的萨克斯曲缓缓响起,犯人双膝软下,扑通跪倒在地,抱头痛哭,在忏悔的小曲中被押送进警车。
我省略所有答题步骤的行为令嫌疑人大为不满,他摆出了一幅连卷面分都不肯给我的丑恶嘴脸。
像这样的批卷老师,期末评教时是要被学生打一星的,小心年终奖。
嫌疑人质问的声音太大,高木警官凑到目暮警官身边小声问:“直接把人逮捕,没问题吗?”
那位川绘小姐根本什么推理都没说啊?
“我想起来了。”目暮警官一拍脑袋,“高木老弟你是第一次跟她的现场吧?”
“是的。”高木警官老实地说,在命案现场带飞他的一直是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一旁的佐藤美和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么说来,我好像听说过。”
“黑发灰眸,肩上停着一只黑羽鹩哥的少女,传说中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能让犯人崩溃认罪的传奇侦探。”
推理是不可能推理的,谁规定侦探非得点满推理技能?我就不。
“别激动嘛。”我好声好气地说,“不会冤枉你的。”
我的态度很好,嫌疑人的态度却十分恶劣,可能是他双手被拷、现场全是五大三粗的警察、还被铁血服务生安室君注视的原因。
令人同情。
“证据呢?”嫌疑人喘了口气,紧紧盯着我,一副要记下我工号找人投诉的架势,“拿不出证据我跟你没完!”
他好天真,这年头像毛利小五郎一样经营正规事务所的侦探少之又少,每一个想要入行的侦探必须具备的基础技能就是:不是你找案子,是案子找你。
只有走到哪儿哪儿出事的人间死神,才能在竞争激烈的侦探行业中杀出一条血路!
哪家死神办工号啊,我是这么正经的人吗?
“证据嘛。”我摩挲下巴,爽朗地说,“我,完全不知道呢。”
“推理,也一点思路都没有。”
我信奉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定要坦诚的原则,将一颗真心捧给在场所有人看。
看见我真心的人反应不一。
可靠的、令我感动的目暮警官一如既往投来“就算你满口胡言我也相信你”的信任目光。
剩下的人,点名批评铁血服务生安室君和小孩子不许在命案现场鬼混的柯南。
他们目光中浓浓的质疑和无语仿佛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让我倍尝人情冷暖。
什么意思!这种不信任的眼神!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去了哪里?
“他们质疑我就算了,你凑什么热闹?”我对嫌疑人指指点点,驳回抗议,“自己犯没犯罪,你心里没点数吗?”
嫌疑人目光躲闪了一瞬,又超级无敌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拿证据说话,否则我告你诽谤!”
“拿什么告?”我歪歪头,十分不解,“你前不久刚刚破产,房子车子都被拿去抵押,请律师的钱可不便宜。”
嫌疑人:“!!!你怎么会知……”
我:“说真的,监狱起码提供三餐和食宿,不比流浪街头舒坦?”
“你杀了死者也没用,财运完全没有转好的趋势,事业运已经不是低到谷底而是坠入深渊的水平了,爱情运趋向于零,傍上富婆的概率比猝死还低。”
我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这位朋友的告发威胁在我耳中委实没有杀伤力。
“来波洛吃饭的花费是你最后的积蓄吧。”我仔细算了算,嘶了一声,“不对,你钱不够!安室君,把他抓起来,他要逃单!”我识破了在场所有人都没看出来的阴谋:“你想假借做笔录的机会赖掉饭钱,好啊,罪加一等!”
嫌疑人气愤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是任谁看了都会将他当作社会精英的打扮,可他的表情却像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了裤子,露出破破烂烂的胖次。
“胡说的吧……”之前被毛利小五郎指认是犯人的女性喃喃自语,“英太君可是上市公司的董事,虽然、虽然最近是听说他的资金周转出了问题,但怎么可能连一顿饭钱都——”
我:“既然是上市公司的董事,请你们吃饭来路边的平价咖啡厅?”
能被我这种穷鬼一周内光顾多次的店,当然是又好吃又实惠的亲民类型,和“高档”之间有亿点点的距离。
没有说波洛不好的意思,波洛是我的神,我是波洛咖啡厅的虔诚信徒,我愿为限定菜单的甜品奉献金钱。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女人解释道,“英太君说不想去太正式的场合,几个人私下吃顿便饭更开心。”
“只是贫穷的借口而已。”我双手叉腰,“绝对是在高档餐厅吃饭更开心啊,可恶,你是在嘲讽我这种连高档餐厅的门都进不去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