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小狐
警车呜呜地驶向校外,路过的学生好奇张望。
“警察怎么来了?”有人眯着眼打量警车驶来的方向,“从哪儿来的?那边是不是篮球社的方向啊,黄濑。”
黄濑凉太驻足眺望:“好像是的。”
篮球社,警察,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喂,小赤司吗?”黄濑凉太拨通电话,“有件事可能和小栗子有关……”
与此同时,警车中带队的警官也正在打电话。
“什么?他们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警官嘶了一声,“是的,人已经抓到了,多亏武装侦探社的乱步先生和川绘小姐帮忙。”
“川绘栗子,我知道她。”电话那头的上级说,“活跃在东京的侦探,在内部系统中很有名气,之前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先生专门为她来打过招呼。”
“如果有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交好的人一起施压,港口黑手党那边要人,不好办啊。”上级叹气。
“我想您不必为此烦恼。”警官掩住手机,压低声音说,“刚刚犯人……您明白了吧?”
“是,我会办好,请您放心。”
警官挂断电话,不带情绪地看向后座被牢牢铐住的纹美和横田。
“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他示意司机改道,“恭喜,你们的目的地不再是监狱了。”
“你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纹美在座位上挣扎起来,她失口咒骂,周围的警察充耳不闻。
车辆改道,驶向远处高耸的五座大楼。
医院,手臂被裹成粽子的我正被土匪骂骂咧咧地啄脸。
“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仰着头东躲西躲,“下次吃甜甜圈分你三分之二好不好?”
黑鸟用力扑腾翅膀,追着我下嘴狂啄:“笨蛋栗子!笨蛋栗子!”
我吱哇直叫,旁边给我裹绷带的护士姐姐十分惊奇:“您养的宠物真有个性呢。”
“土匪是我的好大儿,不是宠物。”我痛苦面具地纠正,“孩子有个性也不是什么好事……我错了,我真错了。”
护士姐姐瞅了眼:您叫的这么大声,脸上可一道啄痕都没有。
“乱步先生,你帮帮我。”我场外求助,伸出没被裹成粽子的左手。
江户川乱步也被送去做了检查,身上一点儿伤都没有,只有些被我扑倒在地砸出来的淤青。
他的披风被我的血打湿了大片,索性脱下来给我,充当我在上药时呜呜咬住的止咬器。
江户川乱步走过来,土匪不许他捉它的翅膀,扭过头给他来了一下。
黑鸟尖尖的喙擦过江户川乱步的手指,把坚硬的袖扣啄了个洞穿。
护士姐姐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以。”我捏住土匪的喙,教育它,“说好只能对歹徒用这招的。”
土匪:“他不就是?”
人不能和一只鸟讲道理,我把手伸进乱步先生的口袋掏了掏,如愿摸到一袋小饼干。
我单手撕不开,凑到嘴边扯开包装,抖出两块饼干递到土匪喙下。
贪嘴的好大儿抵不住诱惑,叼走我的贿赂,飞到一旁吃去了。
我咬了一块饼干在嘴里,把剩下的还给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也饿了,他几l口嚼完饼干,拖着椅子坐在病床边,双手抱臂地盯着我。
我仿佛像个被侦探审问的犯人,令我不由得迟疑:“难道我刚刚吃的是断头饼干?”
别吧,我私心希望自己的断头饭能再豪华些。
“医生说伤到了骨头,你起码要被裹三个月的粽子。”他把病历拿给我,“一个星期换一次药。”
我眯着眼去看缴费单上的数字,还行,不是会让我心脏骤停的数额。
江户川乱步从我手里把缴费单抽走,塞进他自己的口袋,将病历怼到我眼前,“别看那些没用的,看这个,笨蛋栗子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着呢。”我连忙假装自己很认真,“一个星期来医院换一次药是吧,我记住了。”
“不是来医院换。”江户川乱步摇头,“到侦探社医务室来。”
“欸?”我不理解,“为什么?”
“与谢野医生的医术比医院更好。”江户川乱步理所当然地说,“你是为了救乱步大人才受伤的,侦探社当然要负责。”
这就是武装侦探社当家台柱的含金量吗?护士姐姐还在这儿呢,不要当着人家的面说医院坏话啊。
我一抬头才发现护士姐姐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了,顺便贴心地帮忙合上了病房的门。
“和乱步大人说话的时候不许分心。”江户川乱步把病历卷成纸筒,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与谢野医生已经答应了。”
“其实与谢野医生也可以一下子把栗子治好,不用等三个月。”江户川乱步盘腿坐在椅子上,语气变成了闲聊的放松,“只要你接受电锯疗法。”
我:“……什么疗法?”
电锯,竟然是一种医疗用具吗?
“我懂了。”我恍恍惚惚,“比如腿部坏死的病人,用电锯嘎啦嘎啦把坏死的部分锯下来。”
换算到我的手臂上,就是用电锯嗡嗡嗡地把手砍下来。
我一脸惊恐:“我就知道侦探社暗地里也接黑活,社里不仅收留了前邪.教干部,连医生都是黑暗世界鼎鼎有名的黑医——你们怎么还没被查水费?”
横滨最大最恶的恐怖势力竟在我眼前。
“猪头。”江户川乱步两只手同时揪住我的脸向外扯,“栗子——是只笨猪头。”
“不要揪我的脸,报复,这是纯纯的报复行为。”我呜呜后退,脑袋抵在枕头上,头发都蹭乱了,“已经很晚了,乱步先生你该回去了。”
和纹美横田对持时是黄昏,进医院一通折腾后已然夜幕高悬,连永远人声鼎沸的医院都进入了安静的夜间。
“不回。”江户川乱步看也不看时间。
他伸手从警察送我的果篮里挑了个又大又圆的苹果,用衣角擦了擦,咔擦咬下一大口,“我和社长打过电话了,今晚不回。”
虽然乱步先生是二十六岁的成熟大人,但福泽社长依然是他的监护人,任何认识他们的人都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份监护关系很有必要。
否则遇见迷路的乱步先生还能给谁打电话,谁又能来警局签字领回这只大龄儿童?
如此丢脸的事当然要交给福泽社长这般心胸宽广之人,如果让我去接,我会先在警局笑半个小时,把猫猫笑到恼羞成怒。
和监护人报备过的江户川乱步底气十足,他啃完了苹果,又伸手拿香蕉。
我:“……”
我:“给我留点啦。”
这可是我流血换来的果篮,第一口应该让给我吃才对,乱步先生人品不如孔融,都不懂得让苹。
经过我的奋力抗争,香蕉归我了。
水果是很好的,可以一只手吃。我咬下甜甜软软的香蕉,江户川乱步嘴里没了吃的,继续和我说话。
“你当时离的不是很远吗?”他冷不丁问,“怎么想的?”
的确,我一开始站在门缝外扒着门偷听,警察到之后才跟着走进训练场,站在距离乱步先生不算近的位置听他和警察说话。
我耳朵听他们聊天,眼睛落在垂着头瘫倒在地的纹美身上。
她一言不发,垂着头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我的异能是主动技,不会被动触发,但闲着也是闲着,我准备再对纹美用一次异能。
这次不是看她的过去,是算她的未来。
“因为乱步先生说,她落到一叶酱手里会很惨,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我浅灰色的眼睛映出地上的纹美。
她的脸和身体都被锁链似的黑雾笼罩,唯独压在腿下的手隐隐露出骇人的鲜红。
鲜红之中,一抹寒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身体比思想动得更快,在我回过神之前,自己已经扑出去了。
“我该提前帮乱步先生你算算今天有没有血光之灾的。”我几l口咬完香蕉,腮帮鼓鼓地咀嚼,“嘛,不过我的异能不可以算我自己的命,我也猜不到自己今天会进医院。”
世事无常便是这般的道理,生活总是保留着最大程度的未知。
“乱步先生是因为感到愧疚,或者想表达感谢才特意留下来帮我守夜吗?”我拍拍他的肩膀,十分感动。
“不用谢,其实你真的可以回侦探社睡——病床只有一张,和病人抢被子是犯罪行为。身为侦探,不要知法犯法。”
我不信乱步先生半夜不会睡着,他一看就没有干过守夜的活儿,盘腿坐在椅子上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只差一头歪倒在我的病床上。
“我才不困。”他毫无说服力地手握拳揉眼睛,困得像舌尖都在打呵欠的猫咪。
“栗子在横滨一个熟人都没有吧。”江户川乱步问,“我要是走了,半夜有事你能叫谁?”
我:“织田作先生?”
他:“他家里有五个孩子要管。”
我:“黄濑君?”
他:“大学宿舍门禁出不来。”
我:“emmm太宰先生……”
算了,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太宰先生照顾我只会让我病情加重,从普通病房挪去重症加护病房。
“好像是摇不到人了。”我挠挠脸颊,“我的朋友都在东京。”
江户川乱步抬高下巴:“还要不要我留下?”
我服软:“要……”
“不必了。”
温文尔雅的男声打断了我的回答。
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推开,露出一道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赤发红瞳,裁剪得体的西装衬得少年愈发挺拔修长。
我睁大眼睛:“赤司君?”
他不是在东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