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小狐
看在代替品很多的份上,他瘪瘪嘴,伸手拿走我第二看中的提拉米苏。
啧,不要把推理能力用在这种地方啊。
“别忘了你的承诺,乱步先生。”我提醒他,“‘乱步大人一秒就能解决’,我录音了。”
江户川乱步咬着勺子,明亮的绿眸自信满满,“等着瞧。”
松下夫人已经答应,用完餐后将宅子里所有人都集中到大厅。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机会接触死者松下先生,与他结下仇怨,江户川乱步一秒就能判断出凶手在不在其中——如果不在,我们明天再去松下集团逮犯人。
“爷爷。”六岁的松下小姐蹦蹦跳跳跑过来,凑到脸色阴郁的老松下先生耳边,“我和你说悄悄话。”
老人勉强露出一个笑,侧耳倾听。
不知听到了什么,他本就印堂发黑的脸陡然更黑了。
我和江户川乱步都注意到他的变脸,名侦探蹙了蹙眉,我趁机把提拉米苏拖到面前,让土匪猛啄两口。
“贵客临门,怎能深夜劳累?”老松下先生握紧拐杖,用严厉的不容反驳的语气说,“两位侦探请先在寒舍歇息一晚,明天再忙碌也不迟。”
当事人改口太快就像龙卷风,来不及为乱步先生立下的flag哀悼,紧接着登场的是名侦探大困境之——
“非常抱歉!”松下太太深鞠躬,“我们家没有客房。”
是的,是没有客房,不是更戏剧化的“我们家只有一间客房”。
如果是后者,我和乱步先生能找出一万个漏洞:这么大的别墅只有一家客房,你逗我们玩儿呢?
“我先生非常非常排斥客人留宿。”松下太太一脸我能怎样还不是把死鬼原谅的表情,“我们的朋友和亲戚也抱怨过很多次,他就是不松口。”
“但是!我们绝对不会让两位住佣人房。”松下太太连忙说,“正好她爸爸不在,女儿可以跟我睡,她的房间能空出来。”
我:这和“我们家只有一间客房”有什么区别?!
有。
至少客房没有草莓图案的大床、草莓图案的枕头和抱着草莓的大兔兔玩偶。
我和江户川乱步站在草莓的海洋中,相顾无言,彼此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无语”二字。
没有“你睡床我打地铺”的谦让说辞,倒不是因为我们俩有多舍己为人,而是松下家不愧是大户人家,松下小姐的草莓床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
我重生了,我从五百平米的大床上睁开眼,这一世我发誓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串台了,总之,这张床很大,verybig.
“以兔兔为界。”我把草莓兔放在床中间,被分隔来的两块区域够三四个人打滚,“谁越界谁是猪。”
“行。”江户川乱步答应了,他是不愿意打地铺的,又不是榻榻米,地板硬死了。
我们相安无事,各自睡下,等待明天。
枕头上有股香香甜甜的草莓牛奶味,闻着让人犯困,我眼皮越来越沉,不多时便陷入黑甜的睡眠。
草莓兔另一边,江户川乱步在琢磨老松下先生突然变脸的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太少,缺少推理的条件。
他想完案子准备睡觉,脑子里却有一个小啾啾似的疑点在提醒他还不能睡,他忘了一件事。
忘了什么呢?
江户川乱步躺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回忆今天的一幕幕。
从踏入松下宅一直回忆到睡觉前,突然,名侦探瞳孔地震。
他想起来了!他忘记了——
“啪。”
一只胳膊从草莓兔背后伸出来,揪住兔耳朵揉了两下,手感不对,遂无情地往床下一丢。
草莓兔阵亡,敌军的攻势无物可挡,江户川乱步来不及反应,女孩子软乎乎的脸颊贴上他的胸口,满意哼了两声。
谁越界谁是猪。
某人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第34章 玄学VS推理的第三十四天
草莓兔真好啊。
大大的,软软的,手臂搂上去之后还能把腿也搭上去,完美符合人体工学。
温温热热,能保持一晚上的恒温,搂得越紧温度越高,智能调温功能好先进。
甚至还有叫人起床的功能,会在天亮的时候捏住我的鼻子让我不能呼吸……
笑死,人又不是只能用鼻子呼吸,我的嘴巴可不是摆设。
继续睡zzzzz
“唔!”草莓兔是学习能力很强的坏兔子,居然把我的嘴巴也捂住了。
缺氧使人昏厥,我继续睡zzzzz
“起床了!”压低的磨牙声贴着我的耳朵,“大笨蛋猪头栗子,醒醒!”
我:好稀奇,兔子说人话。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靠得极近的俊脸怼在我眼前,怨气满满。
大早上的,怎有男鬼索命?
我可没欠过风流债,不要来找我。
我眼白一翻,再度昏迷。
“不许装睡!别以为能骗过乱步大人!”江户川乱步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不起来也可以,把你的手和你的脚松开。”
我的手怎么了?我不就是搂着香香软软的草莓兔,顺便把腿搭上去,试图用脚尖挑逗兔兔的圆尾巴玩吗?
说起尾巴……这只大兔子怎么没有尾巴?找半天找不到。
我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手肘撑在枕头上抬起上半身,在床的边缘看见一只一半挂在床沿上一半垂在地下的粉白草莓兔。
好凄惨的兔兔,犯人是谁?
首先排除我自己,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侦探,从不犯案。
我满意地点点头,赞许自己的人品。
话说回来,如果真正的草莓兔被某不知名罪犯丢下床,那我抱了一晚上的恒温人体工学兔又是什么?
我低下头与江户川乱步对视。
噢,原来是男鬼。
我:“……”
我:“…………”
“我一定是还没睡醒。”我冷静地重新躺下来,拉过被子宛如盖上我的棺材板,“我再睡会儿。”“不不不我起来了我真起来了,乱步先生不要挠我的痒痒肉……你怎么知道我的痒痒肉在腰上?都说了超推理不要用在奇怪的地方!”
我笑肌酸酸,眼角湿湿,狼狈地在床上土下座谢罪。
“对不起。”我悲痛道,“没想到我又一次玷污了乱步先生的清白,我记吃不记打,我坏。”
江户川乱步盘腿坐着,手里拿着巨大的草莓兔,他捉住兔子毛绒绒的手臂,一下又一下敲击我的脑袋,审问道:“昨天睡觉前,栗子是怎么说的?”
我努力回忆,我睡前最后一句话是:“我重生了,我从五百平米的大床上睁开眼,这一世我发誓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V我50听我的复仇计划,现金还是刷卡?都不给,那我睡了,永眠。”
毛绒绒兔子拳正义制裁,砰的敲在我脑壳上,江户川乱步:“不是这句,上一句。”
我:“以兔兔为界,谁越界谁是猪?”
“原来大笨蛋猪头栗子记得。”江户川乱步猛拍床面,“一点信用都没有!”
“我哪儿不讲信用了?”我不服地说,“我不是允许你把笨蛋栗子进化成大笨蛋猪头栗子了吗?天底下没有比我更慷概的人。”
反正每次多念几个字的人是他,念到口干舌燥、不小心咬到舌头的都是他,我心胸宽广。
话虽如此,我看着乱步先生皱巴巴的衣角,心中多少涌出一点儿愧疚心。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夺走清白,他的内心一定在下雨吧。
“这样吧。”我忍痛牺牲,“下次,你把我绑起来。”
没有登徒子的心却有登徒子的命,我委屈我不说。
江户川乱步沉默了。
他:“你还想有下次?”
“不不不不想。”我连忙摇头,“怎么会有下次呢?乱步先生可是一秒就能解决一切案件的名侦探,才不会被委托人打脸又被告知家里没有客房。”
江户川乱步咬住腮帮,他脸上浮现淡淡的粉晕,整个人恼羞成怒,抓着草莓兔按在我脸上。
“不如在这里把笨蛋捂死算了!”他翻身坐在草莓兔上,愤愤不平地用力。
此时我们的姿势是这样的:从上到下依次是乱步先生、草莓兔、我、床。
我仿佛芝士汉堡里的芝士片,被狠狠压缩,边缘融化,发出绝望的呻.吟。
“要被压瘪惹——”我吃了一嘴兔子毛,抬手拍打江户川乱步的后背。
“叩叩。”
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门缝中探出小女孩的脑袋:“侦探哥哥和侦探姐姐,妈妈问你们起床了没有——噫!”
她立刻捂住眼睛,指缝张得大大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小女孩关上门,又从门缝里探头,她支支吾吾地问:“那个,我的兔兔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我:“……”
江户川乱步:“……”
我们俩的脸色一定很精彩,因为小女孩被吓跑了,都没有来救她的兔兔。
“乱步先生。”我屈膝,隔着草莓兔顶了顶他的腰,“能结束这场惨绝人寰的窒息play了吗?”
“这件事不许写进报告里。”江户川乱步威胁我,“如果社长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