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小狐
包括将谁选为狼狼始祖,谁选为圣职者,选择权都在他手上。
在我的想象中,这份选择权是空开透明且随机的。
摇到我的概率微乎其微,我只是个转发抽奖从未中过的心碎小女孩罢了,让我安安心心窝在广播室摸鱼吧。
我低估了男人的报复心。
颤颤巍巍的毛绒耳朵在斗篷下抖动,被帽檐压住的不舒服感令它蠢蠢欲动,想将斗篷掀开,在阳光尽情抖擞软软的绒毛。
这对与红斗篷一同出现在我身上的狼耳朵并不是重点。
“勾住我不放呢。”
江户川乱步新奇地伸出手,碰了碰从红斗篷下钻出的毛乎乎的大尾巴。
大尾巴狼,尾巴像根毛色上佳的鸡毛掸子,极具分量地勾在江户川乱步小腿上。
明明只是全息影像,他碰到的明明只是空气与光影,大尾巴却灵巧地晃了晃,尾巴尖抽了一下名侦探的手背。
江户川乱步嘶了一声,他揉揉根本没有红痕的手背,理直气壮把手伸到我面前:“被栗子的尾巴打痛了,你赔。”
“我要报警,这里有人碰瓷。”我试图把尾巴抓回来,只抓到一团空气。
果然是全息投影啊啊啊啊谷崎润一郎的异能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条尾巴怎么真像长我身上一样?
与我的崩溃完全相反,狼尾巴兴致勃勃地搔过江户川乱步小腹,一副想撩起他衬衫搔得他皮肤发红发痒的做坏事架势。
如果它本体不是一团光影,差点被它得逞了。
我汗流浃背了:我平时到底给谷崎君留下了什么印象,他弄出来的这条尾巴怎么那么不正经啊!
我难道不是个正经人吗?
“一定是他的思想太污浊了。”我斩钉截铁,“我和乱步先生之间的对抗是宿敌的你死我活,才不是撩他衣服挠他痒痒。”
虽然我和江户川乱步在侦探的扭打确实常常演变成互相找对方的痒痒肉,但我发誓我没掀过他的衣服。
这份污浊的思想一定是谷崎君强加给我的,是他戴有色眼镜看人!
他不仅误解了我的人品,还玷污了我和江户川乱步之间纯洁的宿敌之谊。
乱步先生,快跟我一起声讨他!
乱步先生?
“别摸了。”我忍无可忍拍掉尾巴上的手,“福瑞控!”
第60章 玄学VS推理的第六十天
我用红斗篷把狼尾巴罩住,翘起的尾巴尖仿佛蓬蓬裙的裙撑,撑得裙摆饱满蓬松。
这条尾巴真的太大了,谷崎润一郎是故意的吗?他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大尾巴狼?
我努力拽住斗篷下摆,乱动的尾巴在我身后晃个不停,充分体现出犬科动物的活泼好动。
“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兴奋啊?”我扭头质问它,“你可是被全校追杀的狼狼始祖,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潜伏,暗中发育?”
尾巴:happy~happy~happy~
江户川乱步唇角勾起,“摇这么欢,它是小狗尾巴。”
“不许污蔑尊贵的狼族。”我维护自己的名誉,抬起双爪朝他恶狼咆哮,“嗷呜,你脸颊肉没了,我吃了。”
“只有小狗才喜欢抱着人的脸蛋啃。”江户川乱步言之凿凿,“证据+1”
“才不是呢。”身为养鸟人,我有丰富的《动物世界》观影阅历,“用嘴含住同伴的脑袋轻轻啃咬是狼表达亲昵与喜爱的形式。”
小狗更喜欢胡乱舔脸,舔的人一脸口水,不舍得给喜欢的人类留下牙印。
我这般生性凶残的人,不可能是小狗。
广播室里有一面检查仪容仪表的全身镜,我藏好尾巴和耳朵,在镜子前照了照。
人畜无害的小红帽堂堂登场!
樱桃红的斗篷尽显甜美少女系风格,衣领处点缀着饼干形状的纽扣,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是狼外婆亲生的外孙女。
灰绒绒的尾巴尖不听话地从斗篷底下探出来,连带着兜帽下两只尖尖的耳朵也扑棱抖动,镜子里无害的少女秒变阴险可怕大灰狼。
不能再照镜子了,再照下去我要把自己逮捕了。
“一出门就会被抓住吧……”我拍了下额头,马不停蹄拨通谷崎润一郎的电话。
“谷崎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男人!”电话一接通,我严厉地控诉,“小肚鸡肠,有仇必报,夹带私货!你的肚量去了哪里?”
谷崎润一郎:“是细雪的自由发挥,不要来找我!”
“哦?”我眯起眼,“我都没说是什么事呢,你怎么就不打自招承认错误了?”谷崎润一郎卡壳。
“所以你果然是故意把我变成大野狼的!”我一阵见血指出真凶,“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不堪的形象,呜呜,没爱了,没有感情了。”
谷崎润一郎默默移开手机,让他旁边的人听到听筒中传来的假哭声。
‘太宰先生。’谷崎润一郎用眼神示意,‘东窗事发了,你说句话啊!’
太宰治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投去一个百分百无辜的眼神。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人间失格受害者,是在大家欢声笑语coser团建时唯一一个没有参与感的人,他都这么凄惨了,怎么会干坏事呢?
太宰治:谷崎君,不要污蔑前辈。
谷崎润一郎:太宰先生!你先前怂恿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横滨国大的学园祭委托严格来说算谷崎润一郎的私活,他自己出人出力就好,不需要同事帮忙。
奈何侦探社的同事们实在太过热情,太宰治埋头看完策划案,抬头时脸上贴上了硕大的四个大字:不、怀、好、意。
谷崎润一郎站在旁边,突然福至心灵地理解了太宰治从前的下属:他们每次给上司送文件时该有多害怕啊,港口黑手党一半的员工心理阴影补贴费都是太宰先生的下属申请的。
此人若是坐上港口黑手党首领之位,员工薪资待遇必然大增。
具体表示为:增添了自鲨干预补贴、人格重建手术费、精神损失费……等一系列关爱员工心理健康的补贴,希望大家看在钱的份上顽强工作,不要崩溃到与BOSS同归于尽。
好在太宰治没有走上另一条世界线,他顺顺利利来到武装侦探社,为谷崎润一郎带来恶魔的低语。
“这份策划案,给了谷崎君很大的自主权呢。”恶魔搭上谷崎润一郎的肩膀,“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栗子对你的信任。谷崎君是不是不该辜负她的信任?”
老实孩子谷崎润一郎点点头,他脑袋沉,头一点就把自己栽进了陷阱。
太宰治谆谆善诱:“依你之鉴,栗子是个怎样的人?”
谷崎润一郎小心翼翼地开口:“离谱人?”
太宰治:倒也没有什么错,一眼看出她本质的你已经是个合格的侦探了。“栗子是一个善良热心、舍己为人的人。”太宰治将溢满的赞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堆砌。
“为了让学园祭顺利举办,她夙兴夜寐,寤寐思服,不惜将乱步先生一同卷入加班的深渊,足可见她希望参加学园祭的人们吃好喝好玩好之心,令人潸然泪下,感天动地。”
谷崎润一郎鸡皮疙瘩狂起:够了太宰先生,不用再煽情了,有什么阴谋您就直说吧。
太宰治指尖在策划案上画了个圈,用看似商量实则不容置喙的语气说:“这个角色,简直是为栗子量身打造。”
谷崎润一郎定睛一看,策划案上除了打印的白纸黑字,空白处还被人用红笔写了极显眼的备注:策划不参与剧本,请让策划快乐摸鱼。——世界第一名侦探&世界第一不粘锅咸鱼敬上太宰治淡定地用手掌遮住他人的血泪之言,面不改色地说:“唯有一手策划了学园祭的栗子能担大任,剧本中戏份最多、工作量最重的角色非她莫属。”
“不用管这些口是心非之言。”太宰治强行把谷崎润一郎拐上他的贼船,小马达启动嘟嘟嘟开到太平洋中央让后辈无路可退,“听我的,她未来一定会感谢你。”
谷崎润一郎晕晕乎乎被前辈挟持,来到横滨国大校园门口。
全校师生的变装形象设计都由他一人车卡,安徒生童话、鹅妈妈童谣、一千零一夜、王尔德童话、格林寓言被翻了个底朝天。
谷崎润一郎一边用细雪捏全息影像,一边寻思倘若哪一天经济不景气他被侦探社裁员,他进剧院当舞台导演兼剧本编剧也大有前途。
“栗子的角色是大尾巴狼。”太宰治在旁边指挥,“给她一件红斗篷伪装成小红帽,其他人的影像呆板一点儿不要紧,栗子的形象必须走心。”
“先让她头上长两只狼耳朵。绒毛软软的,很敏感的一双耳朵,被压在兜帽下变成飞机耳,忍不住抖擞。”
“渴望被人摸摸,摸的时候会竖起来,看起来又软又有弹性。”
“重中之重是尾巴。”太宰治摸下巴,“栗子是福瑞控,最喜欢尾巴。近墨者黑,就算乱步先生以前不是福瑞控,他现在也该是了。”
“大尾巴狼,尾巴要大,能被人搂在怀里用腿夹住的长度。打人会有一些疼,尾巴尖拍手背能拍出一片红痕。”
谷崎润一郎欲言又止:全息影像只是个影像而已啊,难道空气尾巴拍出的空气红痕也要他用细雪再现出来吗?是否有点为难异能者。
“没事。”太宰治摆摆手,“乱步先生脑子那么好使,他可以自己想象。”
想象栗子如果真有一条尾巴他能怎么玩儿:首先肯定要上手撸尾巴毛,顺着毛撸听见女孩子舒服的呼噜呼噜声,逆着毛撸被她跳脚抗议,再揉吧揉吧把尾巴抱进怀里蹭脸蛋,打个呵欠困倦地晒太阳睡午觉。
大尾巴不仅能让人搂在怀里当抱枕,软趴趴的尾巴搭在青年腰上,是最舒服的空调被。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名侦探的后背,如轻柔的哄睡。
狼尾巴也不总是那么听话,不高兴的时候打人可疼,随便一抽便是一道红痕,留在身上几天都消不掉,人人看见了都要投来揶揄的眼神。
名侦探被揶揄得脸红,气呼呼找尾巴的主人算账。团在沙发上梳尾巴毛的女孩子面对控诉不为所动,得意洋洋地说:都是你自找的,活该,有本事今天别摸我尾巴。
那不行,名侦探本来就很吃亏了,尾巴必然要玩,耳朵也要摸。黑发绿眸的青年怀着报复心指腹用力了些,吃痛的女孩子又用尾巴抽了他一记。
头脑聪明的人类故意叫得很大声,把狼吓到了,只好心虚地给红痕呼呼吹气,答应今晚有尾巴拍背哄睡服务,准许他抱着睡。
“乱步先生吃这么好的吗?我都有点羡慕了。”太宰治羡慕之余,心中又涌上浓浓的幸灾乐祸,“很遗憾,他只能想想。”
因为尾巴是假的,亲密关系也是假的,只有不解风情的木头是真的。
好惨,太宰治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学园祭让乱步先生圆梦一天吧,他可真是感动武装侦探社好同事。
聪明人与聪明人的脑电波同频,太宰治无需多言,也不必事先知会江户川乱步,当放肆的狼尾巴不顾主人的抗议,肆意绕着江户川乱步的侧腰撩拨他时,他就知道是太宰治干的好事。
居然随便揣测名侦探的想法,太宰那家伙实在是太嚣张了,可笑,多余,乱步大人会顺着他的陷阱走吗?
想都不要想!
“别摸了。”他放在尾巴上的手被拍掉,“福瑞控!”
江户川乱步瘪瘪嘴,不情不愿地挪开。
事已至此,打宰的事另说,事态已经无法挽回。
我,童话王国最大的敌人,邪恶的狼狼始祖,必须开始干坏事了。
我藏好耳朵,在数次尝试后找到了让狼尾巴安分下来的方法。
这条不正经的尾巴喜欢缠着人,只要人时不时挠一挠尾巴尖,它就肯消停一会儿,乖乖呆在斗篷底下。
这里的“人”,指的是除我以外。
“身为邪恶的狼狼始祖,我被开除了人籍。”我沉痛地说,“我再也不能玩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