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芸花
我一摊手:“那现在怎么办?先生让你随我前军,是让你给我出主意的,可不是让你跟我说故事的!”
“我已想到现在了,凤侯,现在既然天水已破,与其在城池中固守,不如在丞相到来前反攻四郡,拿下整个陇右献到丞相麾下!”
我冲着他直点头,拖长语调说:“你让我去吓他们四郡?”
“与其等他们反扑,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虚则实之,我们这么嚣张,只要虎皮不被拆穿,谁想到我们只是两万人的先锋小队啊!反正有丞相提了大军在后面压阵,我们什么都不用怕。我们主动出击,打就要打出效果,好好的吓吓他们!”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说:“我就怕打下吃不下,反而坏先生大事。”我偷偷和马谡说,“我若真坏了他大事,他会活活打死我的!”
“你想多了,他只会打死我。”马谡很快接口说,“兵贵神速,五郡有三郡相连,先下南安和安定,再袭广魏和陇西!这秦川之外的气候与成都大相径庭,这几日这天气都阴沉沉的难以视物,当年西乡侯曾经用过一计甚好……”
“你的意思是……疑兵之计?”我本身也是一点就透的玲珑心肝,他只这么一提,我就立刻反应了过来。
“招不在多,有用就行,计也不在新,能吓人就行!”马谡笑的很狐狸。
我与马谡这一眼对视,一样的老谋深算。
我问马谡:“丞相还有几日能到?”
“哨骑刚报,三日。”马谡笑着说,“恭喜凤侯,丞相夸奖你了,说要给你记功!”
“夸奖什么啊,我就聊了个天!”我问马谡,“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动身?你呢?与我一起还是在这等丞相?”
马谡立刻说:“当然跟凤侯在一起!丞相让我跟着你的,我若没跟着,丞相不得扒了我的皮?”
“也行,那我让吕字带着人在这等丞相。”
“你留五千人给他。”
“多了吧?”我犹豫了一下。
“我的凤侯!这是一个郡!你以为是一个村呢?这也就是草包太守被丞相和你吓破了胆,先跑了,不然这等城池若是硬攻,你以为是个简单的事?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赶紧去吓他们,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不好了,也有违丞相出其不意的初衷!”
也不是不行,我很听人劝,当即留了吕字守城等着孔明,又让泽胜在后军的马尾巴上都帮了长长的藤条,这么一跑马起来,气势腾腾的,然后就和马谡一起浩浩荡荡的吓人去了。
第164章 第 164 章
被马谡料中了。
五郡同气连枝,知道天水郡降了我,又见我大军杀气腾腾的扑过来,一眼望过去,尘土飞扬,看不到底的那种,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南安与安定一等我到,都没围城,直接就开城献降了。我是憋着劲准备马革裹尸来攻城的,却没想到按照马谡说的,略吓了吓,就都降了,南安太守跑了,安定的没跑,口口声声的:“愿为诸葛丞相效力,为大汉效力,共破曹贼!”
我扶额,你主子知道你前一天主子后一天曹贼的吗?
马谡兴奋的跟我说:“恭喜凤侯再立一功!”
这次我连吐槽都懒得吐槽了,这次出来,光顶着虎皮吓人,仗都没打,我偷偷问马谡:“曹睿手下尽是这种人?”
马谡将兴奋的神色收了一收,说:“倒也不是,这里安逸的太久了,这里的兵没见过血,好吓唬,曹真曹休还没露面,现在只不过是丞相声东击西,打了曹睿一个措手不及,若是真等他们好好布置,怎会赢的这么容易?”马谡带我到城墙下,指着那高又□□的城墙,对我说,“这般的城墙,若要硬攻,凤侯你有把握一定能打下来?”
我摇头:“不能,除非我有五倍于守军的兵力,拿尸骨硬堆上去。”
这话一点水份都没有,我有没有这个狠心就另说了。
“所以,丞相亲自带领大军出祁山,丞相昔日的威名在外,他们就已惧了一半,现在陇右五郡已夺其三,关中响震,曹睿肯定焦头烂额的想着破丞相的办法,但是丞相是那么好败的?我们现在只等丞相大军一到,先将整个陇右收入囊中,就可以以整个陇右为营,步步紧逼洛阳,曹睿还有什么办法?这次天时果然在我们!”马谡十分兴奋。
我问马谡:“我也不能干等着他来,我再去吓吓广魏和陇西?”
马谡摇头,说:“兵力不足,我们天水留了伍千,南安和安定各伍千,你只带伍千人去吓陇西?真等他们看破你只是虚张声势,那你就死定了,连同你吃下去的都得吐出来,反而坏事。”
我略发愁,问:“那怎么办?”
“我刚接报,丞相大军明日就可以到了,等他来了再说吧。”马谡坏笑着说,“你这次立了这么大功,不和他团聚了先庆功?”
马谡笑的很贼。
我听说孔明明日就到,心里就安定了,只要有他在,我无论闯了什么祸他都能给收拾了,孔明这个人的存在,他的名字一提起来,就是让人安心的。
于是,我将剩下所有的兵力都留给了马谡,趁着半夜他睡着没注意,带着泽胜和我本部的精兵三千人,连夜对着陇西就奔过去了。
陇西这个太守就比较有风骨了,从天水投诚开始,他就已收到了风声,他知道孔明志在洛阳,必要先将整个陇右收入囊中,他陇西不能独善其身,但是竟然也没有投降的打算,我奔袭到的时候,陇西太守游楚站在城楼门上跟我喊:“来者是凤侯吧?抱歉了,我们陇西是不会投降的!”
难得遇到一个有风骨的,我好奇的问:“安敢不降?君不知其余几郡都已降了我们诸葛丞相?”
“听说了,但是我不能降啊!”游楚在城门楼上扯着嗓子喊。
“我又不屠城!诸葛丞相爱民如子,你不用担心这个!”
我费力巴拉的抬头和他对喊,头盔甚碍事。
“我身为太守,不能不守啊!凤侯的威名赫赫我也听说过,要么,凤侯试着攻城?你自己打下来的,我实在守不住我也没办法。”
然后城门楼上弓箭手一起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这般阵势,你让我打……打你个大头鬼!
我带着精锐轻装奔袭,他是据关以守,如是在平原上两军对垒,他敢这么和我说话?还不是看我没带攻城的器械嘛!
我对着他喊:“我们丞相的大军就在后面,你别不识时务,觉得我没带东西就不能攻你的城啊?逼急了我回去拿,你看我打不打的下来!到时候城破,尔等玉石俱焚!”
“那凤侯就回去拿嘛!陇西郡就在这里,这城又不会跑,我也不会跑,我在这里等你啊!”
“……”
油盐不进啊,我进退两难,深悔没把马谡装进麻袋里带来。
游楚见我也没有撤军的想法,就又喊:“凤侯来一趟不容易,我这里还有一班乐伶,歌曲甚好,让她们唱个歌给凤侯助助兴,我略尽一下地主之谊,缓解一下诸位远道而来的疲惫吧!”
“……”
然后这家伙真把一整个乐班拉到城头上了,那些乐师顶着两边大军虎视眈眈,颤抖的手拨起弦,那女伶哆哆嗦嗦的就没一个音是准的,一个飘身,险些还没站稳差点从城门楼上摔下来。
他们在上面唱的很发愁,我在城墙底下骑着高头大马,将手肘撑在玉脂的马头上托着腮,也很发愁。
不知为何,这人阴阴阳阳的语调,老是让我想起来陆逊,我被孔明开导过,怕倒是不怕了,就是现在一提起来,就恨得牙根发痒,连带着对城墙上这个听曲听的一脸陶醉的家伙,一起发痒。
泽胜问我:“打吗?”
我往上一指,城墙上的□□手各个严阵以待,我没好气的说:“我只是勇,不是憨,这货看着憨,不是傻,怎么着,你想做傻的那个?”
泽胜连连摇头,之前他去拿个被堵的死死的姜维都能被人家骗了,本来手拿把攥的事,却硬是能让人家逃出生天,这几天一直担心的吃不下饭,害怕孔明责问他,天天想着立一大功好把这茬给抹了,他也挺发愁的。
泽胜很发愁,问:“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我们要怎么办?”
你知道也别说出来嘛……
我不要脸面的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会回回沙盘给孔明围住,杀的渣都不剩?我要是知道怎么办,孔明还用特意指了让马谡跟着我,给我出主意?
这不是,前几城下的太顺利了,我还以为曹魏尽是这种软骨头呢!
这个游楚等这一曲奏完,见我骑在马上,不进不退,就又在上面喊:“凤侯!城又不会跑!要么你回去找诸葛丞相拿点器具再来吧?或者,再听一曲?”
女伶差点哭出来。
我实在没这个脸回去见孔明,就骑在马上,听了一整天的乐曲,从日出听到日落。
这个游胜,拱火实在是一把好手,不知道他是不是想效仿张良打项羽,让乐伶在城头唱了一整天的川蜀民谣,可是吧,我本来又不是蜀人,麾下这些精锐你让他们听个什么小曲什么的,可能还能有点兴致,让他们听民谣……这些大老粗们鉴赏不来,一个个昏昏欲睡。
我这个火给他拱的噌噌的。
我叫过泽胜:“你回去南安一趟。”
“得令,是回去拿攻城器具?那我一人不够,你得给我一个小队回去搬。”
“不。”我说,“你去给我把马谡绑来。”
“……”泽胜又问,“凤侯,我回去了,你呢?”
我往地上一指,说:“我就在这扎个营,堵我也把他给堵了,我就在这等你把马谡绑过来!”
泽胜快马来回,不过一夜的功夫就回来了,我见他一人回来的,就问:“马谡呢?”
泽胜连忙说:“丞相到了!他不让我绑马参军!说你胡闹!”
我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说:“他怎的这么快?”我又问,“那他有没有说我要怎么办啊?”
泽胜说:“我问丞相了,说你给堵在陇西了,问丞相怎么办。”
“……”
你可真直白啊,你迂回一点不行的吗?
“丞相说,你既然围了,就继续围着,他将那几城稳了之后,就给你捎器械来让你攻城,哦,还说让张文义明日带人来帮你一起围着。”
我小声问:“他没生气吧?”
“凤侯你怎的这么没出息的?”泽胜很鄙视我,“丞相没不高兴啊,嘿,我回去这才知道,丞相出奇兵,你快马攻陇右,打的关中一片响震,曹睿在朝堂上天天哭爹喊娘!”
“你这又是打哪听来的?”我磕着瓜子问。
泽胜抓了一把我的瓜子,说:“轻王来了啊,轻王和丞相说的,我听见了!”
“他们说机密事能让你听见?”我很不信。
“本来是听不见的,丞相让我留下,说你在这还要吹几天的风,怕你无聊,让听了回来告诉你。”
“……”
我真是,我听马谡的在城里睡觉不香么,非要跑来吹这个风沙,还要被孔明嘲……好吧,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吧,我就磕了瓜子继续听泽胜说。
泽胜说的眉飞色舞的,说:“轻王说,他们还在愁要不要降了算了,还有消息说,曹睿要御驾亲征了!”
我磕着瓜子很是不信:“这么个毛娃子,就算御驾亲征有什么用?当他是他爷爷曹操呢?”
“可不是嘛,丞相说他想来就让他来。”
我看着泽胜,问:“你就带回来这点消息,马谡也没绑回来,还敢磕我瓜子?我拢共就带了这么一小袋!”
“不!上次天水的那个,跑了的那个姜维,你还记得不?”
我一点头:“记得啊,从你手底下,熟鸭子飞了的那个!”
“凤侯你别老提了,我害羞不好意思……”泽胜继续说,“他投降丞相了!”
我一挑眉头,说:“仔细说说。”
“说是丞相接到马参军消息,知道跑了这么一号在后面那荒山里,丞相就和他斗了几局,这不斗不过丞相嘛,就降了,谁能斗的过丞相啊!他们又是这,又是那的,绕的我晕,我就也没问太多,反正就知道是降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亲兵……打听消息就你这么打听的?最关键最精彩的那一部分呢?怎么斗的啊?活该你煮熟的鸭子飞了!
泽胜又说:“我回去的时候还和他碰面了,他说知道有人建议你拿他老母去阵前威胁他,但是你没有做的事情了,说他很感念你的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