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芸花
我噗嗤一笑。
孔明也笑了,说:“月儿都这样了,我得看看她的伤处,到底严不严重,料理完国家大事,我也得料理一下她啊。”
轻王不甘不愿的走了。
他走了后,孔明拿着烛火细细的看了看我的伤口,叹着气:“少说几天都吃不了热的了,你怎么这么不当心?”
我痛,说不出话。
“伤在里面了,怎么上药?你只能忍着了。”孔明觉得好笑,“就因为我收了一个美人?你就把自己咬成这样?前段时日还说要帮我纳侍婢的那个人是谁啊?是你吗?”
我趴在桌上焉头耷脑的,痛,又伤到了口舌,他说什么我只能听着了,连反驳都不能。
孔明怜惜的看着我一会,忽而对我说:“我过些日子要与轻王一起回一趟成都,军中之事,只能托付给你。”
他说的正色,我吃惊的抬起头来,他刚刚对着轻王还没表露出回去的意思呢,怎么一会会的就说要回去呢?
孔明看出我的吃惊,轻声说:“此次回去,我有要事要办,不能都托给轻王,有些事情他办不来。”
我“呜呜”了几声,意思是想问他什么事。
孔明看我瞪的这么大的眼睛就知道我想问什么,对我解释道:“我两番征战,此次是属于我们防卫,朝中大臣中不赞成我动武的不在少数,只有我回去,上禀陛下,再抚群臣,否则大臣们不愿配合,终归是难事,跟他们说清楚了,再有良机,我还会出兵。这次,我又打了他们送来的那些弟子,也得我回去给一个说法。”
孔明说的在理,而且他决定的事,别说他还愿意对我解释几分,就是不对我解释又怎样啊!
我彻底焉了。
“来去一回,最多不过半年左右吧,我就回来了,你无需忧心,也无需太想我。”孔明笑了笑,“你呢?你若执意要陪我回去,也不是不行,我重新部署了就是。”
我没好气的“呜呜”了几声,他都这么说了,除了我在这替他镇守军营以外,交给谁他能放心?别说交给他那个小弟子,他那威望还差了点,真交给他,等孔明回来估计连个完整的大营都看不见了!
我认命的叹口气。
孔明见我认了,抚了抚我身后的长发,轻声说:“我走了之后,你在营中也需多注意安全,别因为是我们自己的大营就放松警惕,你可以回汉中住着,隔几日来营中露个面。我不在的时候,不可放下头发,不可着红装,不可不戴面具,听见没有?”
我趴在桌上,拿双手堵着耳朵。
孔明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我的皮肤本来就白,他手重,一下就给打红了,我将给他打红了的手给他看,却忘了他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可能会好好的安慰你一下,孔明只看着我,问:“要我把你另一只也打红吗?”
“……”
“我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我可怜的点了点头,嘴里痛,说不出话来。
孔明本来还想训斥我点什么,我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嘴角还留着血,他叹口气,便也说不出来了,关切的问我:“很痛?”
我继续点头。
开玩笑,你自己咬一下试试看!
他本就揽了我在怀,细细的看我的伤势的,我还坐在他怀里,见我模样可怜,他到底没忍住,挑起我的脸,吻了下来。
这个吻很深,血腥气在我和他的唇齿间弥漫开来,他面不改色的沾了我的血,和我说:“月儿,为我守住半年,我就回来。”
我沉默一会,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又过来十余天,魏延和吴懿从南安大胜归来,我才明白孔明说的让他们印象深刻指的是什么。
孔明升了中军帐,表明他要回成都复命一事,军中所有大事小情悉数交于凤侯处置。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戴起了冷硬的面具立于他的下首,上首的黑曜石面具冷且硬,一如我此刻的表情。
我本在军中就有威望,这威望可不仅仅因为我是孔明的什么人,将军们微微错愕之后,纷纷领命,表示将唯我马首是瞻,无敢不从。
孔明做事干脆爽快,吩咐完众将之后,当天便启程了。因回成都,顺路经过汉中,我回府邸换了一套衣裙特意去城外送他。
孔明终是忍不住,在轻王面前揽我入怀,切切嘱咐:“月儿,万事小心!”
我点点头,我心里明白,若是能带,他不会不带着我,我此刻的确有比和他一起回成都更重要的事。
“我会时时给你我的讯息,不会再让你找不到我了。”
“好。”我应下之后,和他说,“路上崎岖,有些道难行,你,多注意身体。”
孔明吻了吻我的眉心,而后打马离去再不迟疑,我一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林子的那头,再看不见。
莲子与我一同出的城,我送孔明,她送九月,总归都是一个送字。
我对莲子互视一眼,均是苦笑。
莲子劝我:“月君,回吧。”
我一步三回头。
“月君,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怎么不给大人知晓?也许大人知晓就不走了呢?”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贪吃凉的吃坏了肚子而已,何必让他牵挂?”我惆怅的说,“他知不知道的,都会走,那为何还要给他知道呢?”
“也许大人就不走了呢?”
“怎么可能?他是这种儿女情长的人?若他是这样的人,我岂不是会笑出来?”我对莲子做了个鬼脸,再回身看向他离去的方向的时候,又是满腹的郁结。
若有可能,谁愿意离开他?和他关山阻隔千里之外?
我真的一步都不想离开他的身边,一步都不想。
第191章 第 191 章
许是我思念太过,孔明走后,我好几日都吃不下东西,还以为是贪凉的后遗症没好全了的,结果几日后还没了胃口,莲子很不放心,去延请了一个大夫回来,我笑话她真是没事找事做,只说:“我下午还要出城呢。”
孔明说过让我不需日日去营地,隔上三五日去看一次就好的,我琢磨着今日无事,准备去一次就回来的。
莲子没理我,兀自和那大夫说:“我们夫人凉的瓜果吃多了,伤了脾胃,你给开个方子吧。”
“不妨事不妨事。”这大夫年纪不是很大,把了我许久的脉,笑道,“你家夫人这哪是伤了脾胃?这是喜脉。”
莲子惊呆了。
我更是惊呆了。
这大夫年纪不大,看着不太靠谱,我便问他:“你可有看错?”
“我虽不是你们汉中的大夫,但好歹也是个名医啊!连个喜脉也能把错?”这大夫还很不开心,“这喜脉虽弱,也有快两个月了,这是吃饭的本事!”
莲子连声帮我道歉。
我还在发呆,下意识的摸着我的肚子,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我和他的孩儿?我很盼望的他的孩儿?按照大夫说的两个月左右,难道是那一天……?
莲子乖觉,将大夫留在府中没让他走,好吃好喝的待着,关上门来,欣喜的说:“恭喜月君啊!”
我还在懵着。
莲子已哭了出来:“大人刚走,月君就诊出来了身孕!若是早一些诊出来多好!我这就安排人报给大人!”
莲子这一句,我醒了!
我一把拉住莲子的手,平静了神色,说:“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莲子不解:“为什么?”
“那个大夫呢?”
“偏院呢!”
“去打听一下他的来历,他方才说,不是本地的大夫,如果确实不是本地的,给他重金,将他留在府邸里,不许他再出去了,对外……对外就说是你有了身孕了!”
莲子和九月成亲也有一段时日,若说是莲子有了身孕,我费心为莲子周全,是说的过去的,毕竟莲子是我身边的人,莲子的夫君是孔明身边的第一暗卫,他们俩与我和孔明有很深的关系,他们成亲拜的大人还是孔明呢!
“月君,连大人都不能告诉吗?”莲子很想不开。
“你报一句我有了身孕,得生出多少事来?万一被有心人打听了去,趁孔明不在,我身子不便,搞出什么事来,若是三军有什么闪失,汉中有什么闪失,我拿人头向他谢罪啊?”我从喜悦中回过神来,此刻已格外的镇静,“等他回来,他自然能知道,不需特意报到他跟前,搅乱他的心神,他回成都是有要事要做的,我现在所要做的和我答应了他的,就是替他守好门户,镇住三军。”
“可是……”
“没有可是!”我一点不带吓唬莲子的,“你若是不能守住口舌,我便连同你一起关起来。”
莲子噗通一跪,连声说不敢。
我安静了一会,说:“去打听一下这个人的来历吧,再去城中的医馆中再招个大夫来在把一次脉,不许声张。若是果真有孕……你就将你有身孕的消息散出去,找个小厮,封一卷红笺,报给九月一声你有了喜,若是你敢有一个字提到我……”
莲子吓傻了,连声说:“绝对不敢!”
“嗯,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逆臣之后!因为你是逆臣之后!”
“诸葛亮是永远不会与你有孩子的!他不会容他的血脉受到如此玷污!”
“你服侍丞相时间也不短了,早点生下子嗣,我们所有人才能安心。”
“坊间是不是有一种东西,女子一旦吃了,就无法孕育孩儿?”
“是。”
“今夜愿为先生手中花,可好?”
“你假仁假义!你故作君子!”
“呵,好一个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
“想好了吗?到底要接哪一诏?”
“凤侯,他利用你,他只是利用你!唯有我对你是真心的!”
“诸葛亮在利用你,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这么蠢的,能送上我门来两次,还要自己滚回去继续被他利用?怎么?甘愿被人家利用?被人利用很开心是不是?有朝一日,等你没了价值,怕是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月儿,百年之后,唯愿与你同穴,我此生就再无遗憾了。”
……
我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声音在不停的回响,来回不停的牵制着我的情绪和思绪,将我扯的七零八落,最后的最后,孔明的这句话突然就浮现在我脑海里,将所有其他的声音都掩盖了下去。
孔明,在我爱上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应当知道,他的心里不会只有区区一个女人,他的心里有着家国天下,他有他的承诺,他的大业。既然已经爱上了他无法回头,我果然还是应该信他多于一切的吧,信他不会害我,永远都不会。
前段日子,我咬核桃咬到了嘴,满嘴的血,他怕我疼痛难忍,与我唇齿交合,丝毫不介意我口中的血腥味,甚至将我的血咽了下去。
不信孔明?
不信孔明我还能信何人呢?
后来,我便连同所有人一起瞒了下来。
我时有去大营,前几个月还好,后来肚子有些鼓了,问过李鹤之后,让莲子用生绢将我肚子层层裹住再去营中,莲子每回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我有个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