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uu
我的余光里闪过一抹莹白,以我的经验来看那应该是个生魂,这种事情倒是不少见,只是等到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生魂好像还是我认识的家伙,险些一口气在胸口没有提上来,只能又狠狠地瞪视了安室透一眼,恶声恶气地说道,“我有事问你,跟上。”
安室透无奈地笑了一下,跟在我身后,和我一起走进了房间。
“先说好,我才不管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混不吝的变态还是见义勇为的义警。”
我从旁边拖了一把圆凳出来,让安室透坐下,自己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他身后慢悠悠穿墙飘进来的幽灵,“你要是敢承认自己做了违法的事情,我就敢报警送你进去。”
安室透还没说话,那幽灵反倒先笑了起来,因为这里有个看不见灵异场景的普通人,他又不能够发出声音,只好用手用力捂住上扬的嘴角,阻止声音冒出来。
“谅月小姐,”安室透对我说道,“我是因为个人委托才来横滨的,并不是跟踪你来这边的。”
我哼出一口气,“你说的这话,你问问你的监听器同意吗?”
安室透无奈地笑了笑,但是站在他边上的幽灵已经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
“我保证,这次是真话,”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如果不信的话,谅月小姐的异能力应该也能验证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吧?”
我:“……我才不想浪费钱用来验证这个。”
……那家伙到底在笑什么啊?这么严肃的场合千万不要让我破功了!我用眼神示意他快别笑了,还不如整点灵异事故吓唬一下安室透。
“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她的上司在横滨有业务上的合作,所以让她来看一下情况,”安室透向我解释道,“我算是帮她看一下合同有没有漏洞的顾问。”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他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那天在法餐厅看到过的金发美女和上午那位从电梯里走出去的皮衣美女好像是同一个人。
不过我看人的眼光很烂,有很多人都这么对我说过,因此我仍然保持着几分怀疑,“你们侦探现在的业务都拓展到这种范围了?”
“大家都是为了赚钱嘛,委托人又是老朋友,在能力范围内的事情能接也就接了。”安室透这么说,彻底把我的话堵死了。
“……”我不死心,又确认了一遍,这次背过手去摸硬币,“真的不是故意跟着我的?”
“不是故意的。”安室透点头,“完全是巧合。”
【这是真话。】
我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蔫蔫的模样,“霉运君,是我错怪你了,抱歉。”
安室透因为这个称呼而一怔,接着又温和地笑了起来,“没关系的谅月小姐,警惕是件好事,而且确实是我有错在先。”
他顿了顿,又好奇地看着我,“不过,我从刚刚就想问了,谅月小姐你——”
“——为什么在我进来之后就一直往我的边上看,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吗?”
不知为何,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酒店房间的灯光闪了一下,我的视野有一瞬间的黑暗,虽然风光马上又亮了起来,但是窗外变得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电流声像是落单的蝉一般,散发着断断续续的震动。
我还以为这是位一直笑个不停的幽灵先生终于良心发现,搞了点灵异事故出来吓唬安室透了,于是自然地点了点头,接着话题对他说道:“是啊,你被超吓人的东西缠上了,快要完蛋了,可能是你亏心事干太多了吧。”
我本以为安室透会因此露出害怕的表情,但实际上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若有所思地偏过头往旁边看了一眼。
我:“……你不害怕吗?”这种时候倒是给我表现的害怕一点呀!
安室透又看过来,明亮的眼睛晕染上了房间暖黄色的灯光,整个人都显出了几分柔和与无害,“不会啊,因为有谅月小姐在这里。”
……这家伙如果去当牛郎的话,应该是个和甚尔差不多的狠角色吧?一个晚上能骗出几座香槟塔哇。
不过我如今早已经身经百战了,是不会肤浅到被区区的美男计就策反了立场,“委托我袚除咒灵可是很贵的。”
安室透说道:“谅月小姐有的时候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总是在很努力地帮助别人,上次在居酒屋里,听到谅月小姐能够对嫌疑人说出那样的话,我就相信在危险的时候谅月小姐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你去当牛郎吧,真的。”
可恶,恶作剧失败的原因居然因为我人太好了。
这话传出去,能把太宰治笑死吧?
第49章
安室透的视线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玻璃窗户,就连他边上的生魂也跟着冷静下来,一脸严肃。
“在看什么?”我奇怪地扭过头看。
玻璃窗外是一片暗色,虽说时间也不算早了,但是我住的楼层又不高,外面居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确实是显出了几分怪异。
“好安静,”安室透说,眼睛微微眯起,“外面是起雾了吗?”
我一怔,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窗边。
视野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街道的大概,路灯在一片雾气里照出一块朦胧的轮廓,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车子停在马路上,也不再移动。
我拿出手机想要联系侦探社的人,但是屏幕上却显示我目前处在圈外。
糟了,要出事了。
“柳川小姐,你怎么了?”安室透见我这样,也有点好奇,“外面起了好大的雾,奇怪,这个季节应该是不会有雾的……”
“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对安室透说道,同时在包里翻找我自己的钱包,“你回房间之后也别再乱走了,等天亮——”
我说了一半,忽然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抬起头看看安室透,“——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谅月小姐让我过来的吗?”安室透哭笑不得地问。
根据之前发生过的案件来推断,我和侦探社的各位都认为那雾气只针对异能力者而发动,至于那些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在不小心被卷入案发范围内也只是声称自己失去了意识,没有任何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也没有人因此而受伤。
既然如此的话,安室透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如果我们的推论出了错的话,外面也不应该连一个人都没有。
“难不成你还是个异能力者?”我打量他,安室透之前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我认识他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第一次在巷道救下他把他带回去时,他也说我是他碰到过的第一位异能力者,那话不像作假。
“我不是。”安室透摇了摇头,“不过听谅月小姐这个意思,难道说外面的雾气实际上和异能力者有关吗?”
……差点忘记这家伙是个侦探了。
“既然你不是,就给我乖乖待在酒店里别出去。”我对他说道,然后将钱包塞进口袋里,从门口的挂衣架上拿下一件运动外套穿上,“回你自己的房间也好,待在这边也罢,总之,别到处乱走。”
我换上运动鞋后,抬起头又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好奇心会害死猫的,霉运君。”
生魂本想跟过来,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还是留下来保护安室透好了。
我打开门离开房间,走廊上也已经开始弥漫上了雾气,没有其他人的存在,整个酒店仿佛失去了生气,寂静又诡秘。
我抿抿嘴,本想用异能力直接抵达侦探社的,但是——我的异能力失效了,还包括我的替身也无法出现。
在我连续换了几个命令之后,它都没有生效,我基本上就能够确认失效的原因是由于这场雾气的出现。
酒店距离侦探社差不多十几分钟的路程,走路过去的话就要翻个四五倍的时间,最好的方法是开车过去,好在我虽然没有车,但是现在满大街的车都能随我开,特殊时间特殊办法,相信各位市民一定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当我准备从安全疏散口下去时,听到了一阵破空的响声,像是有人从后方一脚往我脑袋踢过来一样。
我没来得及思考,身体的反射神经也已经开始行动,弯腰侧身往后躲,身形一退,贴在了墙边,警惕地观察来者。
雾气浓郁,可见度大概也就只有直径两米左右,对方的身体隐没在浓白的雾中,我只能够隐约看出一个身体的轮廓。
只有鞋子和地毯摩擦时发出的一点微弱响声能够昭示着对方在靠近。
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头发不长不短,披下来刚好到锁骨的位置,额头中间有一颗金色的宝石,脸上的五官很诡异,眼睛虽然睁着,但是只有眼白,全然看不到眼珠眼瞳的存在,和我有点像——或者说,她的走路姿势、神态都与我极为相似,就仿佛我身形的镜像化走出现实了一般。
……救命,恐怖谷效应,谁懂?
我在心底叫苦。
一时间,什么《寂○岭》、《死○》、《恐怖○轮》这些电影在我的脑袋里都过了一遍。
一秒钟后,已经站在了我面前的‘二重身’握紧拳头,一下就往我的脸上砸过来。
我侧头躲开,往距离她稍远的位置跑,看到她刚刚砸下去的那一拳已经在酒店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小坑。
我一缩肩膀,开始四下留意有没有能够当做武器的东西,放在口袋里的钱包‘啪’一下掉了出来,落在地面上。
我和另一个我互相‘对视’了眼,一个呼吸的时间,我们两人同时动作,伸手去拿钱包——现在不能用但是之后不一定不能用,这可是我救命的东西。
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不会选择赤手空拳去打架,尤其是当我面前还站着一个镜像的我时。
她几乎能够判断出我的所有行动,了解我的一切招式——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她还感觉不到痛。
我的手按在钱包上,另一只手挡住她的拳头,说实话那很痛。
自己的能力我当然是清楚的,虽然剑术打不过夜斗,体术抗不过中也,但起码脚踢太宰治,拳打夏油杰还是够的。
只是这一下没有技巧全是力量的直拳痛得我连手骨都在发酸。
我从地上抓起钱包,屈起着的用于抵挡的手伸直,抓住对方的手臂,弯下腰躲开往我脸上砸过来的另一拳,顺势给她来了一个过肩摔。
但是这家伙感觉不到痛,自然是没有普通人类被打倒后可能会出现的缺力和眩晕,我才将她掀在地上,她马上又能爬起来给我一脚。
还好是出门前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外套,不然就那么在地上摩擦,即便是有地毯我也要被擦出几道血痕来。
……痛死了。
我咬住嘴唇,从地上站起来,周围被厚重的雾气包裹起来,我只能努力去听对方大概会在什么方位。
这两年诸事平安,我又长时间待在东京上班不怎么和夜斗见面,被工作消磨了心性之后便很少也夜斗约着去训练了,能力有没有退步先不提,只是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使用我那个便于偷懒的异能力,突然之间不能用了,我居然也生出了几分‘真是麻烦’的想法。
人果然很容易就被惯坏,金钱也好异能也好,用的多了就会失去它最初的意义。
……以后好像是应该要少用了……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在我用力去听的时候,一声巨响忽然传来,应该是酒店房间门被撞开了——
我听到了安室透的闷哼声。
“你出来做什么?!”
另一个我的目的应该是要杀死我,我不清楚这之中如果出现了一个普通人她又会做什么。
虽然是个性格奇怪,有点讨人嫌的池面,但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而出事,我想我应该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房间里好像有咒灵。”安室透咳了一声,我在空气里闻到了血腥味。
“怎么会有咒灵?”房间里应该只有研一个生魂的,怎么会有咒灵出现。
我敲碎边上的一个玻璃,从里面将灭火器提了出来,双手抓住灭火器,往我的二重身头上砸过去,金属的瓶身发出撞到了石头一般的重重响声,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力道下应该早就脑袋开花了,但对方只是一晃,好像没有什么大碍。
我暗骂一声,侧身飞踢一脚,将灭火器也跟着一块儿往那边丢过去,然后回过头去找安室透。
“不知道为什么从谅月小姐离开之后,我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些东西的轮廓了。”安室透说道。
我跑到了他的边上,看到他的肩膀上有一个正在散发着咒力的伤口,将他的衣服染出了一大片的红色,金色的头发没什么精神地垂着。
叫我想起了刚认识他的那天晚上,好像也是这个样子的。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看了看那个伤口,“现在异能力不能用,等一下就给你包扎。”
看到这个伤口我就知道不会是研做的,大抵是这个雾气能够让普通人消失,但是无法让那些因人而滋生的咒灵、妖魔一起消失,所以在‘束缚’地消失之后,咒灵才会出现在安室透的面前。
我已经听见了咒灵的声音,和另一个我拖着灭火器向我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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