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鱿不右
她本就是个闲散人,这种事情由他们局中人来应付,何故多管闲事。
“……”月老惴惴不安,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了?这么大的事情不会去禀告玉帝或者告知西天如来吗?他都已经在脑子里死了千百遍了。
目送黎山老母离开,月老慌忙前去凌霄殿向玉帝请假,称是姻缘树近来枝叶掉落频繁,想去人间寻找灵露浇灌。
得到批准的月老带着金剪子匆忙前往人间去剪断红线,可菩萨们变幻了模样,一时间不知该去哪里找。
此时人间,西牛贺洲某小国。
普贤菩萨化作一名年轻僧人,正在院子里与游侠讲佛经故事。
“我说和尚,你要普度众生,怎么不去度屠夫?他杀的生可比我太多,我杀的都是些土匪强盗,这得算是功德一件吧?”那游侠脸上刀疤虽可怕,人却容易亲近,即使被这和尚纠缠了几日也没有恼怒赶人。
“施主不必多想,我不过是找人倾诉讲个故事,并无强求你皈依佛门之意。”普贤耐心解释,“圣人尚且犯错,凡人又如何十全?我观百姓疾苦,多有落草为寇者,岂能算恶?你将这类斩杀,又怎能算是功德?”
游侠大笑,说:“若他们疾苦迫不得已为贼匪,我杀了他们,岂不是助他们脱离苦海?算不得功德吗?”
普贤失笑摇头,说:“强词夺理,伤人性命,自不算功德。”
“罢了,你们出家人都是倔脾气,你说不算就不算吧。”游侠挑眉,将手里一壶酒扔给普贤,说,“素酒,能喝吗?与我饮一杯,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好。”普贤接过酒壶饮下,听游侠讲一些行侠仗义的事情。
心中突然有所触动,都说人间疾苦,人间何止疾苦?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样样都是苦。
游侠饮一杯放下,说:“我这半辈子虽然吃了不少苦头,挺过来了,便不觉得苦,都是一路见闻趣事。喂和尚,你们出家人整天说苦修苦修的,你吃过最大的苦是什么?”
“我没吃过苦。”普贤回答,神仙历劫无数,论说苦也是吃过不少的,但那都是必经之苦,自然苦不算苦,是自该如此。
惹来游侠一番嘲笑,说:“你都没吃过苦,如何度人于苦难?”
普贤看着他,轻笑,良久道:“如今吃到苦了。”
“哦?说来听听。”
“众生皆苦待我度,我执迷不悟度错误之人。”
“哈哈哈哈,和尚你可真有意思,这话说得多委屈,不度我便是,我不信下了地狱能比屠夫的罪重。”
天色渐晚,普贤抬头看见天边有一道淡色红光,心有所感。
起身道:“罢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吧,贫僧明日再来,一直等到施主愿意皈依佛门为止,还希望施主不要厌烦才是。”
游侠摆摆手将他送出院门,说:“和尚,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吃肉爱美我可改不了。”
目送和尚离开,游侠笑着将酒壶收好,心想其实这些佛经故事听着还挺有趣的,不知道明天和尚又准备了什么故事。
只是第二天那讲故事的和尚没来。
第三天那和尚也没来。
之后都再未见过那一心要度他的和尚。
许多年之后他路过山林遇到一伙强盗,他武艺高强,强盗们不是他的对手,便求饶,说自己本是踏实种地农民,因遇到旱灾快饿死,才迫不得已落草为寇。
游侠见他们面黄肌瘦,不难看出是才落草没多久的农民,可他坚持认为,这不是他们害其他百姓的理由,坚持要将贼窝一网打尽。
强盗们不愿就擒,与他拼命,最终人多势众将他打个半死。念及他确实是有侠义之心,偷偷将他送到了山下一户医馆门前。
可惜伤势过重已经无力回天,寻来他家人领回家去。
“我可怜的儿啊……我叫你别多管闲事,你怎不听,他们也是苦命人,该饶了便饶了,我的苦命的儿啊。”老母亲在他床前哭泣。
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老母亲便去开门,不知道是谁人。
“你这和尚什么意思!送件寿衣来是咒我儿死吗?”哪怕是知晓命不久矣,老母亲也见不得如此直白之物。
和尚笑了笑没说话,却是换了副模样。
老母亲连忙跪拜,再抬头时那和尚已经不见。
“我的儿啊,将这衣服穿上吧。”老母亲痛苦又欣慰,解释说,“你行侠仗义感动了菩萨,这是普贤菩萨赠你的经衣,穿此衣下地府,抵消你今生杀孽,免入无间地狱。”
已经奄奄一息的游侠若有所感,叹道:“还是来度我了啊。”
话罢,便合目而去。
辗转地府经过通判,细数今生过往,再入轮回。
又十五年后,西牛贺洲多了一名虔诚僧人。
寺庙云端,普贤菩萨欣慰而笑。
且都是后话了。
那一日离开院子,普贤菩萨便遇到了月老,听月老认罪讲述事情经过,且将脚上红线剪断,心里执念果真淡去不少,恼怒却增几分。
好个金蝉子,如此胆大妄为,前九世都是尽善虔诚之人,怎这一世如此荒唐。
感慨良多,终化一声叹。
普贤看着小心谨慎不敢说话的月老,说:“罢了,月老莫要在意,此是我佛门不幸,我自会禀报佛祖治罪,与你无关。”
话虽如此,但并且真向如来告状,以金蝉子为人,待取得真经恢复金身时,只需将这一切复述遍,远比让佛祖问罪来???得好。
月老不敢怠慢,又说了些客套话赔罪,才去北俱芦洲寻灵吉菩萨。
灵吉菩萨这边的情况,远比普贤菩萨要复杂。
北俱芦洲本是莽荒之地,无妖魔横行也无凡人定居,神佛少有踏足。在南蟾部洲大汉时期,武帝多遣使臣外历,其中一支队伍渡海来到了北俱芦洲,见地貌之广却无人烟,矿产之丰而无可开采。
将此消息传回南蟾部洲之后,自汉往后历朝历代密不公布,挑选派遣一批批身强体壮之人前往北俱芦洲定居发展,至今七百余年,已经发展出规模很大的州省城镇,一切规格按照旧历,与南蟾部洲无异。
神仙们也按照旧历,不涉足此地,唯有地府一家掌管生死,月老虽管他们姻缘却也从不踏足于此。
第一次来到北俱芦洲,粗略一扫各地建筑,月老便知大事不妙,这事俨然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天庭西天两家默认约定,北俱芦洲任凡人自己管辖。因都是从南蟾部洲去的人,本以为漂洋过海之后会建造寺庙宫观供奉神仙,岂料,历朝历代挑选的都是不信神灵只信自己的人,所以正常情况来讲,北俱芦洲的人们是不信神佛的,也不可能有寺庙宫观。
可月老一眼望去,便看见城市中心一座高高的佛塔。
又见寺庙之中供奉着佛祖菩萨罗汉等神像,询问当地凡人得知,早在三百年前,便有菩萨前来传学布施。
“唉哟!这可真是把我害惨了呀!”月老急得跺脚,他要是不知道这件事情还好,将来事发也和他毫无关系,偏被他知晓此事,麻烦就是他的。
若是上报天庭告知玉帝,两家难说起什么纷争。若是知情不报便是欺君之罪,他一个小小月老担待不起。
此时也管不了什么菩萨情劫了,先找个人背锅才是。
月老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坑了红线去的取经人,又匆忙回了西牛贺洲去找人,从天上远远看下去,正要落地打招呼,却看见了两个孙悟空。
?????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哎呀!他这一把年纪了,可经不起吓啊!
月老火急火燎,眼下顾不得太多,犹豫再三还是直接跑到了队伍前面将人拦下,说:“圣僧、圣僧呐!”
徒弟们掏出武器发现是月老,戒备的态度连忙换成了笑意,唯有龙女一脸痛苦,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
观音菩萨变化的猴子并不知晓他们与月老有甚渊源,此时只好慢一步学样微笑。
“嘿嘿嘿,月老,可是有什么消息了?”猪八戒最起劲,本来懒懒散散在后面悠哉走,此时冲到最前面贴着月老问,“是赌什么?赌注多少?我这有些私房钱,都押上。”
说着从猪耳朵里掏出一些碎银来,沾着耳屎一并往月老手里塞。
“……”月老没接,又看向唐笙,说,“圣僧,且借一步说话。”
唐笙翻身下马,便与月老往路边小树林去。
这边猪八戒和沙悟净在讨论下注的事情,菩萨听了也明白怎么回事,更觉荒唐,试探地问龙女,说:“你怎不下注?”
“我……我就不了吧。”龙女几分推脱。
菩萨心中颇为欣慰,好歹是一手带出来的好徒儿,没有被这些荒唐玩意给影响,点点头问:“为何?稳赚不赔的生意。”
龙女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我不想下注,是菩萨管得严,我手里没多余的宝贝,总不能把自己法宝给押了,万一输了就没了,将来菩萨问起,我不好解释。”
“……”菩萨语塞,金蝉子啊金蝉子,你对我的好徒儿都做了什么呀。
龙女犹豫地看着观音菩萨所化的猴子,又说:“大圣,你宝贝应该挺多,能不能借我一个?”
“……”菩萨眼里少有愠怒,这次是真的憋不住,说管教严格没东西赌也就罢了,没东西还要借了东西去赌?
方才还看到她在悄悄念经,以为是不忍直视这些个不靠谱的,原来是提前忏悔好参与其中?
真孙悟空听到这边对话,已经快要笑得不行,过来凑热闹说:“有的有的,这个五转金丹借你,得了宝贝五五分账就行。”说着又拍拍假悟空肩膀,劝菩萨看开些。
龙女欣喜接过金丹收起来,又愧疚地双手合十连念好几声阿弥陀佛。
“……”观音菩萨盯着龙女,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婆竭罗龙王放心将女儿交到落伽山修行,龙女一直以来跟随观音菩萨人间走动普度众生,跟随取经人西行本意也是为了历练,这下可好,跟着取经人赌了起来,还让泼猴见了笑话。
可要因这缘故嗔怒怪罪,也不足够,神仙打赌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前不久四位菩萨还定下赌约,若要责怪,自己得先罚了自己。
如此想来,更不能轻易就离了队伍,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不端之事是瞒着的。
小树林里,月老将唐笙犯下的事说明其中利害。
唐笙掏掏耳朵一脸无赖,说:“难道我不惹事,这事就不存在吗?自欺欺人,你不该多谢我让你早发现早处理吗?”
“圣僧,这等大事,我岂敢禀报。”
“老头,我也是佛门中人,你找我帮忙,很奇怪呐。”
佛门中人?真没看出来。
月老心里嘀咕,自然不会这么说,拉着唐笙袖子说:“圣僧,事关重大,若真出了岔子,恐怕你此去西行能否继续还是问题。”
“是吗?”唐笙对北俱芦洲不太了解,只知道那是一个莽荒之地,啥也没有,所以才故意骗菩萨说需要牵红线的人在北俱芦洲。
当时她还奇怪,怎么菩萨听到莽荒之地居然还能轻松应下。
细想也确实,莽荒之地无人便无信仰,如今一群人迁徙定居发展出了规模,那人一多,神仙们少不得要抢客户。两个同行定下不成文的规矩,谁也别去宣传,看客户自己选择。
这客户本身其实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靠自己努力和对先人的敬畏便足够,硬是几百年没求过神灵。结果,其中一家的员工,偷偷去宣传拉了不少客户,甚至分公司都建起来了。
不得把同行气死?
“嘿嘿。”唐笙非但没在意,还想添把火,“可惜我没飞天的能力,不然必定帮你去禀告这件事情。我这人向来仗义,见不得这种恶意竞争,简直过分!能忍吗?你是王八吗?告,必须告!”
“你……你还嫌事不够大?”月老哑言,可她也没说错,若不是巧合给灵吉菩萨牵了线,那线的一段正好在北俱芦洲,黎山老母又恰发现月老私自给取经人红线,才有北俱芦洲一趟,才发现了事情。
否则,等发现的时候,北俱芦洲已经遍地寺庙,成第二个西牛贺洲了。
“行吧,我给你出个主意。”唐笙拍拍老头肩膀,说,“你就当不知道,红线没给谁,也没人乱牵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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