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太妃要躺平 第145章

作者:微云烟波 标签: 红楼梦 种田文 BG同人

  贾珠虽说带足了东西,但是,他本质上来说,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之前钉雨布的时候根本没订好,以至于考棚漏雨,他护着考卷没被淋湿,自己却被雨水淋湿了一半。考场上又只能穿单衣,以防夹带,哪怕听了贾瑚的建议,带了一大块拼接好的灰鼠皮做被褥,但这玩意又不是毛巾,他折腾半天都没能把头发擦干,最后直接在冷风中感染了风寒。

  当然,倒霉的其实不止贾珠一个,若是秀才试,一方面时间短,一方面管理也不严格,大不了弃考。但是从乡试开始,考场管理就非常严格。考试一开始,贡院就会被锁起来,便是考官都不能自由出入。除非你死在里头,胥吏们会把尸体拖出去,要不然的话,你这边即便病得七荤八素,贡院门也是不会开的。

  今年这个天气实在是很糟糕,风寒这玩意又是会传染的,到了后面两天,考场里满是咳嗽打喷嚏吸鼻涕的声音,连考官都不例外。

  贡院开门之后,就直接抬出了二三十个人,贾珠也在其中,俨然已经奄奄一息。

  过来接人的下人看见,吓得不行,也顾不得什么了,立马先将贾珠抬上马车,快马加鞭就往回走,另一个直接先去请大夫,也亏得他去得早,要不然金陵大夫都要不够用了。

  贾珠还算是年轻,手里也有钱,肯用好药,调理了半个月之后,人总算是缓过来了。但以之前他那个状态,可想而知,他没中,也没脸继续留在金陵,干脆收拾了东西,一路返回京城。

  只是他本来就是大病初愈,按理应该仔细调理休养一段时日才行,偏生又在这深秋季节乘船北上,船上风高露重,又有寒气入体,在路上的时候没觉得,等下了船,就觉得不适!原本跟着的下人想要让他在通州先停两日,看一下大夫再说。结果贾珠觉得自己这次本来就没考上,如今还在外头流连,未免显得有些不孝,因此坚持出发。

  结果回了荣国府之后,别人也就罢了,一听说贾珠之前病得厉害,都是心疼得很,很是安慰了他一番。当然,王氏心里头其实有些怨恨,要知道,乡试期间,神京这边固然也早晚温差大,却没有下雨,若是当年贾瑚肯将寄籍考试的名额让给贾珠,贾珠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当然,这种话,她也知道说不出口,只得先安抚儿子,叫他好生休养,身体最重要。但贾政那边,却是失望不已,他才不管客观条件,毕竟,都在一个考场上,怎么别人下雨了没事,照样考上了,你就考不上呢!可见还是不用心,甚至怀疑贾珠是因为发现自己没考好,干脆装病。

  贾政自个就干过这种事情,这也算是推己及人了,当下对着贾珠疾言厉色了输出了一番,就差没抄起棍子揍一顿了。

  饶是如此,贾珠也是撑不住,回自个屋里的时候还好,对着李纨还好生安慰了一番,李纨原本想要告诉贾珠,自己已经怀了身孕,但看贾珠强颜欢笑的模样,又有些张不开嘴,只得先服侍着贾珠睡下。

  结果半夜的时候,贾珠就发起了高热,李纨惊醒,只是这个点,外头都宵禁了,哪里能请得到大夫。因为不清楚贾珠这高热到底是风寒还是风热,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李纨甚至连药都不敢给贾珠用。

  卑不动尊,大晚上的,便是贾珠病得不轻,也不能惊动了长辈,李纨只得自己叫人去大厨房打了温水过来,用帕子沾了温水给贾珠擦身。

  这边兵荒马乱的,也惊动了前头的王氏。

  王氏年纪大了,睡眠质量也不高,贾政昨晚上因为教训了一顿贾珠,也没回后院歇息,反而就在书房那边睡了,王氏却是听闻贾珠生病,睡前就先在佛前念了一卷经,之后睡着了也有些不安枕,听到外头的声音,王氏就惊醒了,原本想要发火,一听是贾珠发热,顿时不敢怠慢,赶紧披衣起来,就往后头去了。

  李纨这会儿还在给贾珠擦身,王氏过来一看,便是骂道:“你在这边折腾有什么用,怎么不先去前头禀报了,我们好去请大夫!”

  李纨被吓了一跳,只得解释道:“可这二门已经上了锁,外头也宵禁了!”

  王氏骂道:“你当咱们家是你们李家吗?宵禁又怎么了?你家大爷病成这个样子,你还惦记着宵禁那!”

  话是这么说,她也没敢说拿了荣国府的帖子去太医院值房请太医的话,起码贾家这边贾珠是没这个面子的。因此,她立马吩咐人,先在附近找个大夫回来给贾珠看诊,等着天一亮,就去太医院请了太医回来。

  荣宁街上就有大夫,很快就有人请了回来。

  那大夫一把脉,就有些害怕,贾珠这个情况就是沉疴未愈,又添新疾,若是寻常百姓人家遇到这种事情,这大夫治也就治了,毕竟,寻常百姓人家相对于大夫来说是弱势,治不好,大家也就认命了。但是,贾家这样的人家却是不同,你治不好,人家是真能将大夫收拾一顿的。

  因此,这大夫诚惶诚恐地就站了起来,表示自己才疏学浅,看不了这个病,只气得王氏直运气,心里也慌得要命,她刚才对着李纨居高临下,如今却没了主意。

  李纨这边也是个不敢担责任的人,只得在一边垂泪。王氏见状,有些无可奈何,只问道:“那大夫,这孩子这般高热一直不下,又该如何是好呢?”

  那大夫谨慎地说道:“如果只为了降热,那这位奶奶之前的做法就没问题,用温水擦身,慢慢也就降下来了。只是这治标不治本,小人本身也不擅长这个,贵府不如等着天亮了请个太医回来,那都是国手,不是小人这等寻常大夫能比的!”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氏和李纨自然都无话可说,只得拿了赏封,好声好气地送走了大夫,李纨继续用温水给贾珠退热,贾珠这会儿也醒了,只烧得嘴唇都干裂开来,瞧见李纨和母亲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还强自安慰了二人一番。

  结果听到贾珠声音有气无力,两人都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好容易熬到天亮,王氏差点就是连滚带爬地跑到荣庆堂,求老太太拿了她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个太医回来。

  贾史氏听说贾珠竟是病成这个样子,也是吓了一跳,毕竟昨儿个回来的时候,虽说脸色不好,但也只当他是舟车劳顿,哪知道一夜时间就病得七荤八素了?当下忙叫人去请太医回来。

  太医过来一把脉,也是心里一个咯噔。

  贾珠问题有点多,先是纵欲过度伤了肾水,之后又熬夜读书,又挫了肝木,之后染了风寒,肺金也跟着受损,连带着心火也是不足,之前的大夫用药太猛,人看着好了,却是伤了脾土,以至于脾脏不能运化,再舟车劳顿,以至于五劳七伤,昨儿个情志也跟着受挫,一时间竟是有点心如死灰的意思。

  这等症候,太医只在那等久病缠身的老年人身上见过,像是贾珠这样的年轻人,落到这个地步的,才叫罕见。太医斟酌了半晌,还是老老实实将自己把脉感受到的脉象说了一遍。

  他才一说之前纵欲过度,李纨脸色就是一白,一边王氏想到儿子卷起铺盖就住书院里头时候的样子,也有了猜测,看着李纨的眼神跟要杀人一样,等到听说后来的事情,又着急起来,忙说道:“还请太医施展妙手,救救小儿!”

  太医叹道:“贵公子精气神俱损,经如同风烛残年一般,实在是难治啊!”

  王氏顾不得其他,求道:“还请太医尽管施为,要什么灵丹妙药,我家便是倾尽所有,也要求来,只求太医能救小儿一命!”

  太医苦笑起来:“令公子这般情况,便是有灵丹妙药,也不敢给他吃啊!他如今身体虚弱,什么补品吃进去,只怕都是虚不受补,只有缓缓图之,才有一线生机!”

  说话的时候,贾史氏也来了,她直接拍板,说道:“还请太医施展妙手,不论如何,我家绝不抱怨!”

  听得贾史氏这般言语,太医也松了口气。做大夫的人最怕的就是家属不配合,还玩医闹,到时候治不好又是麻烦。

  当下太医就斟酌着开了一个方子,又说道:“这个方子先吃两天,下官再来请脉,若是那时候能好一些,下官便多了三成的把握,另外,最近这些时日,贵府还是叫令公子好生休养,不可大喜大悲,要不然,那就药石罔顾了!”

  听到这话,李纨脸色愈发白了起来,她原本还想着告诉贾珠自己怀孕了,求贾珠为了自己和孩子也要活下来,但如今呢,贾珠要是因为有了孩子,来个大喜,身体又出了问题,那又是自己的毛病。

  等着送走了太医,又看着贾珠吃了一次药,昏昏沉沉睡了下去,王氏才叫了李纨到一边屋里,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我生的儿子,居然都能纵欲过度了,你这个做珠大奶奶的,是怎么做的?”

  李纨有口难言,只得跪了下来,分辨道:“不是我,是两个姨娘,一直缠着大爷……”

  王氏立马将两个通房叫了过来,这两个通房即便是王氏安排的,那也是为了给李纨添堵,而不是为了坏了贾珠的身体。

  结果两个通房也是鸡贼,也在那里喊冤:“太太,奴婢二人素来安分守己,哪里敢勾引大爷,是大奶奶一心要个孩子,这才……”

  李纨自以为自己有孕,只有身边的人知道,实际上,两个通房之前也看了出来,这会儿就爆了出来,说道:“不信,太太尽管请了大夫回来看,大奶奶可是已经怀上了!要不是大奶奶怀上了,她还不放大爷出去呢!”

  这纯粹就是污蔑了,但是,王氏本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愈发怀疑起来,看向了李纨,李纨简直是百口莫辩,她总不能叫人来证明,前些日子两个通房爷都伺候过贾珠吧,但到头来,怎么就你一个人怀上了,人家没事呢?

  李纨又是心虚又是羞耻,这会儿忍不住哭了起来。王氏正要发作,听得有人来禀报:“太太,大爷醒了,说是饿了!”

  王氏的注意力总算是被转移了,骂道:“大爷既然饿了,不会叫厨房给做点好克化的给大爷吃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说完,她狠狠地剐了李纨一眼:“你既然有孕了,这两天就歇着吧,叫下头人伺候你们大爷!”

  李纨低着头,惶恐地答应下来,心里头却是慌得厉害。

  两个通房也没得什么好处,王氏别的也罢了,在孩子的问题上,那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她看了两个通房一眼,冷声说道:“你们两个,好好伺候你们大奶奶,至于大爷这边,自然有别人伺候!”

  两人听了也有些心慌,但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

  贾政一直到当天晚上才知道儿子病了,不免私底下又骂了几句,好在他还知道轻重,没去贾珠床前骂,至于说什么去探望贾珠,说几句软和话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如今就纳了闷了,王氏生的两个儿子,一个肯苦读,居然是个没什么运道的,明明听说学问到了,结果去参加一次乡试,居然遇到这种情况,如今病得这样子,只怕便是活下来,家里也不敢再叫他去应考了,而贾宝玉呢,看起来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偏生是个不喜欢读书的,还各种奇怪的言论,这等孩子,便是真的参加科举,贾政都担心他哪天又说出什么奇谈怪论来,回头惹怒了上头,到时候还要被这个儿子连累。

  贾政便觉得,这都是王氏的问题,王家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人,看薛王氏,生出个薛蟠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蠢货,可见是王家血脉就不好,他琢磨一番,自己不能指望两个弟子能光宗耀祖了,环儿虽说不如宝玉那时候机灵,但是个老实听话的,说不定也有机会,嗯,一个还不够,最好还是多生两个,这样才保险。

  这般一想,贾政也懒得去管病得奄奄一息的长子,只去找赵姨娘去了。

  赵姨娘其实心里头巴不得贾珠死了呢,她是个性子浅薄的,根本不明白贾珠活着代表什么,她只想着,贾环少一个兄弟,就能多分一份家产。

  当然,心里头这般想,面子上赵姨娘却得老老实实的,这会儿还在做针线,做的是一个香袋,旁边还有个万事如意的络子。贾政见了,不免问道:“这是给我做的?”

  赵姨娘忙说道:“给老爷的已经有了,这是给太太的!太太今年逢暗九之年,听闻珠大爷也病了,只怕就是冲撞了什么,我也没别的本事,便想着给太太做个万事如意的香袋,好叫太太顺顺当当过了这个坎!”

  一边说着,一边又拿了一个荷包出来,是个石青色的荷包,上头绣着松竹的图案,下面坠着的却是一个同心结,贾政看了,不免一笑,自己将荷包换上了,嘴里说道:“你太太那边,多的是给她做针线的,你有空,多给我还有三丫头和环儿做几个才是正经!”

  赵姨娘忙说道:“别人做的是别人做的,我做的是我做的,那也是我对太太的一片心!三姑娘养在太太那边,太太不知道多费心呢,我别的也不会,也只能给太太做点针线,多念几句佛,叫太太能长命百岁,平安如意才好!”

  贾政听了,愈发熨帖起来,虽说自己妻不贤,但是这个妾,却是又漂亮又贤良,对着大妇这般尊重,自家能妻妾和谐,多半还是赵姨娘的功劳,这般一想,贾政便是说道:“你说的是,太太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的!你做这么多针线,又要费功夫,又要费料子,你份例就那么多,总不能叫你还往里头搭,回头我叫人给你送几匹料子过来,如今天冷了,你自己也裁两件冬衣!”

  赵姨娘又是谢了一回,对着贾政婉转奉承一番,贾政愈发有些熏熏然,只将自己还有个生病的长子忘在脑后,一连几日,都歇在赵姨娘那里。

  王氏知道这事之后,只气得咬牙切齿,偏生还无可奈何,只得暗自发誓,等着贾珠好了,一定要收拾赵姨娘一顿,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做妾的本分!

  那太医的手段不错,吃着他的药,贾珠的病情渐渐有了起色,过了半个月,竟然能起身走两步了,一家子都喜出望外,连着给太医包了好几个银封,结果这一日,贾珠竟是又倒了下来!

第203章

  原本是太医说, 贾珠这个情况,不要老是在室内静养,而是应该出去晒晒太阳, 以扶阳排邪,壮大本身阳气。尤其贾珠之前风寒尚未痊愈,就走水路返回京城, 以至于染了寒症,自然更需要晒太阳。

  因此, 这些日子,下头都会在花园里选个向阳背风的地方, 搬个春凳过去,叫贾珠趴在春凳上晒太阳。贾珠也是个怜惜下人的, 一开始还叫人在一边伺候,之后觉得她们也是辛苦, 便叫她们去附近的亭子那边坐着喝茶, 这边地方空旷,他只要醒了, 亭子那边也就看到了。

  结果这一日贾珠被晒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就听到隔着一些花树,几个下人在那里一边打理花木,一边说话。

  张氏对于家里的下人管得素来很严,而王氏却是个没多少本事的, 她原本的陪房都栽了,荣国府这些下人都是几代的家生子,一个个对于上头的主子其实也没多少畏惧之心。何况, 因为大房的强势,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二房等着老太太一死,势必是会被扫地出门的。因此,私底下说点二房的坏话,大家都没什么心理压力。

  几个下人先是说王氏小气,他们帮着跑腿,竟是连赏钱都没有,他们家婆娘额外干了不少事,结果到头来,居然只得了几件旧衣服,还不是什么好的,就是普通的宁绸的,简直是拿他们当做叫花子打发了云云。

  如果只是这个,那也罢了。贾珠其实明白王氏的想法。王氏当初嫁妆因为王家的事情,竟是被追回大半,剩下的都是些粗笨的家具之类。加上王氏本身也有许多危机感,因此对钱财上头的确看得很重,生怕哪一天分家分出去了,贾政又是个省不下来的,到时候一家子用不了多久就精穷。因此,除非必要,王氏从不用钱打赏下人,都是用自己曾经的那些旧物。很多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放在当时或许是好东西,但是几十年过去了,还能有多少好的。

  因此,私底下多有说王氏小气的,贾珠只会私下记着,等着日后分家出去,除了原本身边贴身伺候的,尽量不要带贾家的家生子,便是分给他们了,到时候也最好早点打发出去,这些碎嘴子,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他以后是要走仕途的人,下头伺候的人别的不说,嘴巴一定得紧一些才行。

  结果那些人说着说着,愈发不着调起来了:“依我说啊,珠大爷也是被二太太连累了。二太太不讨二老爷喜欢,二老爷对珠大爷也苛责得很!二太太自个也不知道积德行善,光知道吃斋念佛有什么用,佛祖是什么人,那叫一个眼明心亮,二太太心诚不诚,佛祖还不知道?不像是大太太,大太太何曾每日里吃斋念佛了,但是她赏罚分明,又素来怜贫惜弱的,佛祖就叫大太太称心如意。瑚大爷才多大年纪,就是举人老爷了,听说明年春闱也要下场,少不得拿个进士的功名回来!便是琏二爷,如今也拜了钦天监的监正做先生,以后也是能为官做宰的!”

  “要我说啊,老天有眼,二太太这边,还有的磨呢!珠大爷原本也说是读书好的,但是摊上二太太这样的亲娘,便是有些时运,那也不行了!看看这次,说是去考试,结果回来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听说还损了根基,便是一时养好了,以后也不能再下场了!听闻二老爷那边已经不想管珠大爷了,如今每日里往赵姨娘那里去,说是想要多跟赵姨娘生几个呢?”

  “不是说宝二爷是个有造化的吗?怎地二老爷不先紧着宝二爷?宝二爷还是嫡出呢!”

  “什么嫡出庶出的,那不都是二老爷的种嘛!要我说,二老爷想得也有道理,宝二爷的确是个聪明伶俐的,但有的时候又有些发痴,珠大爷当年何等刻苦,宝二爷呢,一天下来,书都不翻的,就跟家里几个姑娘凑一块了!二老爷想要等到宝二爷出息,得等到什么时候?我听闻许多有造化的人,年轻的时候一事无成,真正出息都是老了之后的事情了,二老爷哪里等得起!”

  ……

  一番言语,贾珠只听到自己损了根基,以后不能再下场了!之前大家都安慰他,好生养着,最多来年开春就好了,他也一直安慰自己,自己且还年轻,不差这几年,便是再考两次才考上,也还不到三十呢,但是如今一听,自己以后再也不可能下场考试,只觉头晕目眩,有一只手伸到了自己胸腔里头,抓住了心脏,用力攥紧了,喉咙里顿时涌上一股子腥甜,眼前也是一黑,然后便晕厥了过去。

  他这边没有动静,几个伺候的下人还以为他睡着了,等着瞧着半天都不见醒来,生怕他白日里睡多了,晚上走了困,才过来想要叫醒他,结果就看到贾珠嘴角带着血迹,嘴唇发青,气息微弱,人事不省的模样,一下子都吓坏了,一边叫人将贾珠送回去,一边哆嗦着去禀报上头的主子。

  王氏听到了,差点没跟着吐血,叫你们过去伺候,主子怜惜你们辛苦,你们就真的心安理得坐在亭子里喝茶,连主子吐血你们都不知道,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她一边张罗着去请太医,一边直接叫人将那几个伺候的下人拉下去打板子。

  等着太医过来,一看脉象,就知道不好,贾珠昏迷之前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惊怒交加,以至于肝气上逆,肺气心气都跟着受损,若是个健康人也就罢了,但是贾珠本身身体就还处在康复状态,这一番可谓是雪上加霜,以至于出现了胸痹的症状。所谓胸痹,就是心梗,放在后世,这都是个难题,何况是这个年代。

  太医这会儿唯有摇头,将事情斟酌着跟贾史氏和王氏一说,两人都傻了眼,太医的意思,这已经是药石罔顾了啊!

  王氏已经哭出来了:“太医,之前小儿不是一直在好转吗?求您再大发慈悲,救救小儿吧!”

  太医叹道:“这药医不死病,令郎若是刚刚胸痹的时候,下官就在,那说不得还能以针灸之术挽回,但这会儿已经是太晚了!”言外之意,就是贾珠这样,该准备后事了!

  李纨听到消息,一时间也是头晕目眩,直接软倒在地,王氏也哭得厉害,还是贾史氏做主,先送走了太医,然后冷冷地扫视了一眼下头:“今儿个谁在花园里头当值?珠哥儿不可能莫名惊怒,是谁跟珠哥儿说了什么话?”

  几个刚才被打了一顿的下人,这会儿一瘸一拐地进来,听到这话,都是面面相觑,她们是真的什么也没看见。贾珠需要的地方又要向阳又要避风,肯定不能是空旷的所在,那边后头靠着假山,旁边都植着许多花树,若是人在假山后头,哪里能看得到?

  但是每天在花园里干活的人都是有数的,贾史氏一发话,很快当天干活的人都被找了出来,自然包括了之前说闲话的。

  这几个人倒是嘴硬,但是,贾史氏盛怒之下,直接叫打,然后分开来审,他们也不是什么硬骨头,被打得七荤八素之后,也就认了,但还是想要将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只说自己无辜,但是几个人的供词凑一块,真相也就出来了。

  王氏只气得快要发疯,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挺宽和的人,结果下头居然这般说自己,连自己儿子也跟着编排上了。她却没想过,她所谓的宽和,只是不罚,却也没赏,或者是赏的东西根本跟没赏一样,横竖干好干坏都一样,大家自然心中有怨。

  而李纨听到这些下人的说法,心中也生出了怨言,要不是自家婆婆这般苛刻,如何会连累到自己的丈夫头上?

  而王氏肯定不能责怪自己,她一要怪下人们不识好歹,二就是恨儿媳妇还有那两个通房混账,竟是勾坏了贾珠的身子,以至于到了如今无力回天的境地。李纨怀着孕,贾珠死了,那就是儿子唯一的血脉,肯定是不能动的,但那两个通房算什么东西!王氏只恨不得直接叫她们陪葬!

  贾珠没熬到天黑就断了气,即便是大房那边对二房诸多不满,但是对贾珠,大家都还是很看重的,结果贾珠英年早逝,大家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反倒是贾政那边,竟是半点不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贾珠便是活着,以后也就是个废物罢了,不能为家族争光,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瞧见贾政这副冷心冷情的模样,即便是贾史氏素来偏心贾政,这会儿也心中倒抽一口凉气。贾政对亲生儿子都这般薄情,对别人呢?

  至于王氏,她哪怕早就对贾政失望,如今见得丈夫这般做派,几乎是绝望起来。她长子死了,长女困在宫中,如今就一个贾宝玉,性子还有些天真混沌。

  贾宝玉固然很多时候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他对贾珠感情其实也有限,毕竟他记事的时候,贾珠就在东山书院读书,在家时间很少,去荣庆堂也就是请个安,兄弟两个之间,并无多少交集。但是瞧着母亲悲痛欲绝的样子,他也有些感同身受。原本觉得母亲很多时候跟那些死鱼眼珠子一样的婆子没什么区别,都是一身市侩陈腐的气息,但是毕竟是亲妈,贾宝玉还是过来安慰。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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