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云烟波
事情闹成这样,大房可谓是一败涂地。贾赦又是个窝里横的,回来还要抱怨张氏,她一直留在府里,竟是没听到半点风声,以至于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氏也很恼,以她的教养,做不出直接跟贾赦吵起来的事情,只能是自己憋了一肚子气,还得劝解贾赦一番,免得他发了左性,又闹出什么事端来。如今还在孝期,真要是被二房抓住什么把柄,贾赦这个爵位只怕也保不住。
贾赦如今有的也只剩下爵位了,听得张氏这般说,愈发咬牙切齿:“你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故意的,恨不得我立刻闹将出来,回头才好将这爵位留给老二!嘿,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哪儿就比不上老二了!”
张氏叹道:“老爷你也仔细想想,二老爷素来是个端方的性子,府里上下,谁不说他人品端正,可是老爷你呢?”
贾赦一时有些无语,他有什么名声?纨绔圈子里头的扛把子?斗鸡走狗,好逸恶劳,似乎就没别的什么名声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也没有反思的意思。就像是许多笨鸟自个飞不动,喜欢生个蛋,让自家孩子帮着飞一样,贾赦也是坚决不为难自己的人,那只能是为难儿子。
小的那个才刚取了名,上了族谱,自然没法为难,那就只能盯着贾瑚。
贾赦倒也不算真的是不学无术,他无非是不通四书五经罢了,学过的各项杂学却也不少,如今挑剔起儿子来,更是一套一套的,根本没想到贾瑚才是个刚上学才几个月的孩子。
贾瑚原本盼着自家老爹回来,结果就在这短短半个月内,将曾经对贾赦的滤镜打成了碎片,等到知道要去王府继续读书的时候,恨不得欢呼雀跃起来。
徒嘉钰听着贾瑚这些日子的倒霉经历,对他深感同情,本来想要与他分享自己假期的快乐生活,这会儿也不忍心说了,而是拿出自己新得到的玩具与贾瑚一起分享,尤其是一套《西游记》主题的面人,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这边现在也才只有一小部分,还有很多神仙妖怪没有,不过,已经叫人加紧做了,等回头相应的积木搞出来,咱们可以用面人表演《西游记》!”
贾瑚却有些沮丧起来:“我家老爷如今盯着我的学业呢,之前我带回去的那套积木被他看见了,直接收走了,我要是再玩这些,被他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训我呢!”
“怕什么,难不成他还能跑到王府来不成?”徒嘉钰不以为然地说道,“而且,他难道能教你读书科举吗?回头咱们去求一下季先生,你也好好为难一下你家老爷,跟他说,他根本不懂科举,就别添乱了!”
贾瑚听得有些心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真要是把我家老爷惹急了,做爹的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这会儿他看着徒嘉钰的眼神都有点羡慕起来。
不说贾瑚心中那一闪而逝的“父慈子孝”的想法,季先生听说这事之后,对贾赦那叫一个嗤之以鼻。
季先生出身科举大省,尚且能脱颖而出,对于科举之道,那是极为精通的。贾瑚说是祖籍金陵,但是以他的身份,可以在神京寄籍参加这里的科举,甚至不要脸一点,直接拿了府里的国子监名额,直接就能去考举人。
因此,季先生直接说道:“你若确定走科举之路,那就别听你父亲的。他说的那些书,闲暇时候可以看看长长见识。你就算日后要跟同窗同年往来,需要的也不是这些,回头我列个书单给你,想来以你的家世,全部搜罗来也不费多少力气。你这两年要做的是打好基础,不要急于求成,回头你要是跟着小王爷一起去弘文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回来问我!”
贾瑚赶紧道谢,心中一块大石算是放了下来。
徒嘉钰开始读书之后,徒嘉泽就闲了下来。
他以前因为身体不好,总是被限制在屋子里,如今身体好一些了,便像是去了笼头的马一般,如今等闲根本不肯留在屋里,起码也得在院子里玩,那真的是搞得沸反盈天,弄得奶娘乃至李氏都心力交瘁。
“娘娘,要不送二公子到前头跟小王爷一起读书?”玉梅如今俨然成了李氏的心腹,瞧着李氏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建议道。
李氏却立马拒绝道:“他还小呢,再等两年读书也不迟!”这些日子,徒嘉泽总是跑到正院去玩,回来就说吃了什么,玩了什么,一点都不惦记她这个亲妈为了给他供奉药师佛还在吃斋茹素,反而口口声声都是“娘娘”、“哥哥”,再这样下去,这儿子还是自己的吗?必须把人跟正院隔离开来。
玉梅也有些为难,这才几天功夫,西院就已经被弄得鸡飞狗跳,光是被打碎的东西就已经不少了。原本李氏想要将人教训一下,想到年前就因为扇了他一巴掌,结果闹出生病的事情,便打消了主意。想要模仿正院的做法,在西院这边复制一下,不肯额外出钱的情况下又使唤不动府里那些匠人。
小孩子最会欺软怕硬,若是李氏如同上次一样强硬到底,徒嘉泽大概也就接受教训了,能消停一些,可是她现在投鼠忌器,光会喊叫,徒嘉泽自然发现了她的色厉内荏,还有什么好怕的,甚至还故意试探李氏的底线。
李氏如今是两面为难,又看不得徒嘉泽各种捣乱,糟践东西,又没法下手教训,只能是干瞪眼。
玉梅琢磨了一下:“那要不接了两位姑娘一起过来陪着二公子一起玩?”在玉梅看来,跟两个姑娘一起玩,总不必担心二公子被正院抢走了吧!
李氏顿时有些心动,然而,她却没想到,她自觉是纡尊降贵,但是赵氏她们几个却不这样想。
让女儿陪着徒嘉钰这个小王爷的时候做低伏小,做个乖巧的好妹妹,那她们是情愿的,不说日后如何,但是太妃娘娘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好处,就足够她们趋之若鹜。
可是陪着徒嘉泽,能有什么好处!徒嘉泽别看身体不好,性子却颇为霸道。他在徒嘉钰那里很多时候都不怎么肯让他,更别说是两个姐妹了!李氏又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到时候几个小孩子闹了别扭,只怕还要生出埋怨来。
因此,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委婉地表示:“两位姑娘如今正在打络子呢,只怕二公子不喜欢!”
李氏立马就知道,这是风荷院那边的托词,只气得柳眉倒竖,啐道:“都是一帮见风使舵的混账,瞧着如今我落魄了,连我儿子也瞧不起了!”
说着,也不管徒嘉泽听不听得懂,就说道:“你那两个姐妹就是没良心的,日后她们要是有事找你,你也别理她们!”
徒嘉泽也不喜欢跟两个姐妹一起玩,她们两个性子安静,玩的时候也放不开,跟她们玩过家家还行,其他的,根本没意思!因此,胡乱答应
李氏算是挑拨了个寂寞,看着骑着竹马在院子里呼啸而过的徒嘉泽,只觉脑仁又疼了起来,好半天才说道:“我看他如今身体也不错,就将咱们院子好好收拾一下,以后日头上来了,就叫他在外头玩吧!”
玉梅点头答应了下来,心里还是有些发愁,男孩子是需要玩伴的,侧太妃不许二公子亲近正院,两位姑娘又不愿意与二公子凑一块,那二公子总不能天天在丫头婆子里头厮混。
原本按照王府的规矩,像是徒嘉泽这个年纪,就该挑几个年纪略大一点的小太监进来伺候。可如今,顾晓不喜欢用太监,府里头也就前头有几个当初伺候过先王爷的太监,如今也只是领了几样闲差,唯有需要进宫的差事,才轮得到他们出马。
至于徒嘉钰,进宫念书肯定不能带太监,有什么需求,弘文馆那里自然有人帮着安排。等他大一点,有需要了,自然可以找内务府安排。而在这之前,顾晓是不打算多这个事的!
既然徒嘉钰这个小王爷身边都没有,西院这边自然不能先开这个头。玉梅如今倒也对李氏母子有几分真心,因此便说道:“娘娘,奴婢看着二公子身边伺候的丫头年纪也渐渐大了,只怕过不了几年,也该不如选几个没留头的丫头进来先伺候着,她们也能陪着二公子玩!另外,等二公子搬到外院去,伺候的小厮也得先叫人看起来。”
李氏拉着玉梅的手,叹道:“亏得你想起来这个,我倒是一直没想起来!这事我这边说了也不算,还是得去求那位!”说着,李氏又叹了口气。
玉梅趁机劝道:“娘娘您也说了,许多事情咱们这边说了都不算,还得正院做主!如今王爷也不在了,您就低个头,那又如何呢?”
李氏没精打采地说道:“我就是一时气不过!而且,每次想到她,我就忍不住想要强她一头!”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啊!”玉梅只得继续劝道。
李氏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要不是王爷走得早,我何苦这么低三下四的!”
李氏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想自己去低这个头,只得看向了玉梅,说道:“我怕我到了那边,又忍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不如玉梅你替我走这一趟吧!”
玉梅差点没晕过去,我是什么人啊,也配去跟太妃说这种事情!
李氏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小气了,直接从头上摘下来一根偏凤银钗,塞到玉梅手里,殷切道:“玉梅,这事就交给你了,那位一向是个要面子的,肯定不会难为你,你尽管去便是!这根钗子你先拿去,回头等你嫁人了,我再给你准备一份嫁妆!”
玉梅伺候李氏这个主子也有些心累,就算嫁妆什么的还是个画在纸上的大饼,但是到手的这根银钗却是真的。银凤钗只有七八两重,但是做工精美,是造办处的工艺,遇上识货的,没个二三十两拿不下来,是自己两年的月钱了。
玉梅也知道李氏的秉性,要是自己就这么收了,回头李氏还不定觉得自己占了多少便宜,又得让自己做些什么为难的差事,因此赶紧推脱道:“娘娘,奴婢可当不起这个,您还是收回去吧!”
李氏拔下钗子的时候也有点心疼,她原本只想摘下头那个小钗,哪知道手伸错了地方,直接将这根凤钗给拔了下来,也不好意思再插回去,只能是将错就错。瞧着玉梅战战兢兢的模样,李氏也没那么心疼了,赶紧说道:“这有什么当不起的,一根银钗罢了,不好上头,拿了压箱底也是好的!以后我这边指着你的时候多着呢,你要是不要,以后我就不好再使唤你了!”
“娘娘这话说的,奴婢就是您身边的奴才,您尽管使唤就行!”玉梅也不会真的把李氏的话当真,手里收下了银钗,脸上依旧带着为难之色,叹道,“娘娘,不是我不愿意为娘娘分忧,奴婢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能进正院见太妃娘娘一面已经是造化,到时候就算是跟太妃娘娘说了这事,只怕太妃娘娘也不会放在心上!”
李氏忙道:“你尽管去说便是,若是不成,我再去好了!”
玉梅拿捏了半晌,这才答应下来。
……
“你是说,二公子身边需要进新人了?”顾晓也没为难玉梅,便问道,“他身边如今是有哪些人?”
玉梅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这会儿低头说道:“娘娘容禀,二公子身边如今两个奶娘,两个一等丫头,四个二等丫头,其他粗使的丫头也有十个,粗使的婆子是跟侧太妃娘娘共用的!只是,二公子身边一等二等丫头如今最小的也已经十七八岁了,总不能一直留在屋里伺候,总该先预备起来,免得回头用起来不顺手。”
“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这府里头许多丫头也都到了年纪,上次你们院里就有好几个送出去配了人,像是你们这一拨的,只怕也留不了几年,是该从外头选一些进来了!”顾晓沉吟一番,说道,“回头就叫前头管事去庄子上选一批人进来,各个院子,也要将年纪差不多的名单给报上来,免得误了花期!”
玉梅听着心里便是一沉,府里头那些一等二等的大丫头其实未必都乐意出去嫁人,出去容易,想要再进来就难了。王府里头的缺是有限的,没了平王,府里起码十年内不会有新的主子诞生,自然不会有人员上的缺口。而等到十年之后,以前的主子都要不记得她们了,想要让自个的儿女进来补缺,都不知道要走多少门路!
之前正院从来没提这事,府里那些年纪到了的大丫头一个个只当没这回事,先占着缺,回头再想办法跟家里那些姻亲人家进行交换,可如今来了这一出,这些人的如意算盘算是打不响了,要知道始作俑者,还不把侧太妃恨死!
玉梅只觉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听顾晓说道:“你是个周全人,以后你们主子那边,你也得多费点心,明白了吗?”
玉梅只能低眉垂首,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顾晓又叫人抓了一把钱给玉梅做赏钱,然后就叫她回去复命。
玉梅几乎是小跑着回去的,到了李氏屋里,气还没喘匀,就草草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娘娘,不好了!”
李氏一愣:“什么不好了?难道那边竟然没答应?”
玉梅忍不住跺了跺脚,说道:“不是这个缘故,正是因为太妃娘娘将事情答应下来了,这才不好了!”
李氏听得糊涂,便问道:“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玉梅苦着脸,将事情说了,然后道:“等这事传出去,那些到了年纪却不想出去的奴婢们,不恨死咱们才怪呢!”
李氏奇怪地看了玉梅一眼:“你就为这事?她们恨咱们又怎么样!人都出去了,难不成还能回来跟咱们过不去?谁要是敢跑咱们这里扎刺,到时候选人的时候就别选跟她们有关系的就行!”
李氏从来不是那种会体谅下人的性子,也没有收买人心的想法。就像是在闺中的时候,她身边的丫头都是佃户家的女儿,谁敢不好好伺候她,她一状告上去,就涨人家的租子,或者来年不把地租给人家。在这样的思维定势下,她真不觉得那些下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玉梅顿时傻眼,你不在乎,我在乎啊!自己将来还要出府嫁人的,嫁的说不得就是那些大丫头的兄弟,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就里外不是人了!而且,你以为留在府里的人甚至选进来的人跟那些人就一定没关系了,到时候暗地里头给你使点绊子,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氏压根没注意玉梅的脸色,她喜滋滋地站了起来,说道:“咱们这边可没谁要清出去,倒是东厢房她们几个身边好不容易养熟的丫头,如今也未必留得住了!嘿嘿,住在我眼皮子底下,还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倒霉了吧!我倒要看看,回头她们能分到个什么人!”
玉梅无奈地低下了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46章
府里头超龄的丫头数量居然还不少, 她们其实有些类似于后世那些一线二线城市里的大龄剩女,工资高,眼光也高, 并不甘心随随便便就嫁了。
在府里头,哪怕是粗使的小丫头,一个月也有五百个钱的月钱, 一年下来,就是好几两银子, 能买一亩中田。而人市上,买一个人, 也不过就是几两银子的事情。而且府里的下人,包吃包住不说, 份例里头还有胭脂水粉头油,每个季节还都有两身衣裳, 跑个腿什么的, 还能得到一些赏赐。可以说,这几两银子, 是完全可以自己攒下来的。放到外头,一个壮劳力,一年下来也未必能攒得下一两银子。
像是这些年纪都二十上下的丫头,月钱起码也得一吊钱了,平常的份例和得到的赏赐也比那些小丫头多, 这些钱就算有一部分要交给家里,自个手里也能存上不少。而一旦出去配人就不一样了,得伺候婆家一家老小, 还没钱拿,这分明就是个亏本的买卖。因此, 不说这些丫头自己,就算她们家里,其实也是不乐意让她们早嫁的。
如今府里要清理超龄的丫头,顿时一片哀鸣,许多人想要谎报年龄,但是下头有出头希望的小丫头可不会帮着她们隐瞒,恨不得直接跑去揭发,免得挡了自己的路。
有一些摊上了还算是厚道的主子,如周氏,手里私房还算丰厚,身边丫头要出去,也会给一些衣料首饰作为嫁妆。不过即便是悭吝一些的,也不会连丫头们的私房都惦记。
不管怎么说,这是算是圆满解决了。
而新选进府里的小丫头们也已经被分派到了各处。她们这样的家生子,从小就会接受相应的培训,进来之后只要确定身上没有什么跳蚤虱子就可以进入新的工作岗位。横竖一开始进来都是干粗活的,上头那些嬷嬷大丫头也会看她们的表现,然后决定让她们日后担任什么样的职务。
正院这边,这一次也进了一批刚留头的小丫头,毕竟,春红她们几个年纪同样不小了,她们是顾晓的陪嫁,其中有几个还是有可能给顾晓做通房丫头的。只不过以前的徒宏远在正院都是应付差事一般,其他时候就是在西院和风荷院,她们几个就算曾经有心,也早就灰了心。
她们如今到了这个年纪,除了春香明确表示想要自梳留下来之外,其他人都没这个心思。她们作为顾晓的心腹,就算是嫁人,也是嫁给府里的管事,做管事娘子,比起其他那些丫头前程明朗得多。如此一来,她们也没多少心理压力,可以安心先留个一两年,将下头的人调教出来,免得以后她们出去了,新上来的使唤起来不顺手。
“春香姐,你怎么就不想出去呢?”之前几个二等如今也开始进出正房,算是慢慢与春燕她们这些人交接,因为人选还没确定下来,顾晓也没给她们改名。这个二等丫头叫翠羽,她一边帮着春香清理熨烫毡子,一边忍不住问道。
“我出去做什么?”春香指点着翠羽用鬃刷将毡子上的浮尘刷洗干净,一边说道,“我亲娘早就不在了,现在家里是后娘当家!哪怕娘娘给我安排了婚事,但是终究要在我爹和后娘那里走一遭的,你猜到时候我还能落下多少嫁妆?女孩子出嫁,嫁妆不够丰厚,婆家都瞧不上你,到时候就算明面上不作践你,私底下还不知道如何厌弃呢!何况,我现在在娘娘身边就是管着娘娘的料子衣裳和一应铺陈,以后出去做了管事娘子,又能管什么?反正都是做奴才,我只伺候娘娘一个,不比多伺候男人一家子来得强?”
翠羽吐了吐舌头,她并非顾晓的陪嫁出身,而是顾晓进府之后分派过来的,因为一贯勤勉机灵,从粗使提做了二等,对春香的情况也不了解,这会儿知道了,也能理解几分。
吴嬷嬷也情愿叫春香一个知根知底的一直在顾晓身边伺候,说白了,女人嫁了人,以后多半会将丈夫孩子放在前头,未必能如现在一样一心为主。吴嬷嬷年纪也不小了,精神渐短,顾晓身边许多事情也管不了,既然春香立誓不嫁自梳,吴嬷嬷就表示等回头府里除了服,就正式摆酒认春香做个干女儿,以后自己手头的事情,就慢慢移交给春香了。
府里人事变动没多久,隆安侯夫人便来探望女儿外孙了。
“眼看着就要入春了,若是往年,倒是可以一起去城外上香,也叫你松快一些!”哪怕顾晓这几个月下来,养好了许多,但是在隆安侯夫人眼里,依旧觉得女儿还是瘦了,不免有些心疼。
顾晓笑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也不差这两年!妈你跟我说说京里这几个月的新鲜事呗,如今府里便是下人也出门得少,弄得我都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新鲜事?”隆安侯夫人想了想,说道,“倒还真的有,前些日子,宁国公主带着人去捉奸,可是大闹了一场呢!”
“宁国公主?”顾晓顿时一愣,赶紧说道,“她跟驸马不一直感情深厚吗?怎么闹出这样风波来!”宁国公主的驸马是治国公府的二爷马淳,两人成婚之后便都住在公主府,这些年还生了一子一女,在宗室圈子里是有名的恩爱有加。
隆安侯夫人嗤笑一声,说道:“什么感情深厚,以前是因为宁国公主的胞兄是肃王,她自个在圣上那里也得宠,所以,便是治国公府上,也都将公主捧着。但是谁叫肃王坏了事呢,自个死了不说,还被贬为庶人,一大家子都被关着,以后就算是能被放出来,那也算不得宗室了!宁国公主虽说没有被牵连,但是也没了圣宠,今年参加宫宴,连额外的赏赐都没有,座次都差点被分派到郡主那边去了。一个只有名号的无宠公主,在治国公府这样的开国勋贵那里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隆安侯夫人就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我听说,去年年中的时候,驸马就回自个府上住着了,连公主的两个孩子都难得见父亲一面!”
“那这个捉奸又是怎么回事?”自古以来,桃色新闻从来都是最能引起人们关注的,顾晓也不例外,这等新鲜的大瓜,现在不吃,更待何时?
隆安侯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也是驸马自个不规矩,他要是在自家府上,弄个什么通房小妾之类的,公主也懒得多管,结果他竟是在甜水巷置了个外室,那就是明目张胆打公主的脸了!公主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再不发作,只怕以后是个人都能踩到公主头上去了!”
“驸马好歹也是公侯子弟,什么样的绝色,竟是能叫他犯了忌讳,在外头置起了外室,再不济,悄悄弄回去,养在家里,也算不得什么啊!”顾晓愈发好奇起来。
实际上,这年头的贵族子弟,还真没多少沉迷女色,不能自拔的。逢场作戏可以,真动真情,却是少见。主要是他们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发育年纪对男女之事感兴趣了,长辈就会给安排一个姿色不差的丫头叫他见识一番,婚前只要不闹出什么庶长子出来,女方完全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就算是女方强势,这等自家的丫头,婚前给笔钱打发了也不费事。他们在外头社交,就算是不去烟花场所,在正经的茶楼酒楼,也可以请了花魁头牌一流过来陪酒侍奉。可以说,对于有些家底地贵族子弟来说,即便是好色,但也不至于被女色迷得五迷六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隆安侯夫人嗤笑一声:“也是马家自个作孽,早早就跟宫里有了默契,要让次子尚主,肃王与宁国公主当时都得宠,马家只有趋奉的道理,因此,一直是驸马对公主做低伏小,如今公主失势,驸马便想要翻身做主了。”
隆安侯夫人显然也仔细叫人打听过内情,这会儿说起来兴致勃勃:“我听说啊,驸马置的那个外室,来历根本不清白,所以没法子带回去。然后驸马就被那外室哄得云里雾里,竟是真的花钱将人在外头安置起来了,对左右邻居都以夫妻相称。宅子里那些奴婢,叫驸马老爷,对那外室也直接就以夫人称呼!这不是打公主的脸嘛!”
“那公主怎么闹的?”顾晓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