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海棠听了就带着盐宝去二门,扎拉丰阿在门口跟两个守门的太监说话,盐宝先跑过去,扎拉丰阿看到盐宝立即说:“不聊了,格格来了,你们等我一会,咱们等会说话。”
他进了门,跟着盐宝走了几步转弯后看到海棠。扎拉丰阿高兴的从荷包里拿出跟红布条,兴奋的说:“听说鸡鸣寺求姻缘很灵验,格格,这是奴才求来的,人家说绑手腕上就行。”
“真的假的?”
“真的,那里不仅度一切苦厄,求姻缘也是有口皆碑。”说着把红布条绑在了海棠的手腕上。
海棠问:“你除了求姻缘还求什么了?”
“求咱们俩长命百岁!”
这也够实在的!
海棠笑着正想调侃他一句,外面赵有钱背着哼哼唧唧的十四进来了。
十四看到海棠委屈的喊:“姐,我也太倒霉了,刚才踩着衣服摔倒了,把胳膊给磕秃噜皮了,可疼了!”
海棠立即去看,看到的手腕那里破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十四哼唧着说很疼,海棠就知道他这是在撒娇,给他吹了两下,哄的他说不疼了。
海棠对扎拉丰阿说:“你先回去,回头我有空了找你说话,我先带他去见太后和皇上。”
扎拉丰阿哦了一声,再次在心里认定十一阿哥和十四阿哥就是他的克星!
他出门的时候还在想,刚去求了姻缘,就来了个搅局的小舅子,这到底是灵不灵啊!
十四这个时候趴在太监的背上哼哼唧唧:“姐,你不知道你前几天射出那一箭已经在江南传遍了。大家都说你那一箭神了,我心想咱俩一母同胞,没道理我不如你呀,就去求了求拜了拜,让菩萨保佑我一定超过你,没想到回来就把手腕给磕秃噜皮了……这到底什么意思?菩萨的意思是说我超不过你了?!”
海棠听了就哭笑不得:“你哪儿来的歪理,人说心诚则灵,你肯定是心不诚。”
“才不是,我有怀疑这是事后。我求的时候是很虔诚的。”
海棠就让赵有钱把他放下来,他这是磕着手腕了又没有磕着腿,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让背着?
姐弟俩一路说着话到了太后跟前,十四又赶紧把手腕凑到太后和康熙面前,委屈的说了刚才绊倒的事儿。让太后握着他的手,对着十四的手腕好一通心疼。
康熙不在意,男孩子磕磕碰碰才能长大,十四这伤口也不大,两天就能长好。
这时候康熙问海棠:“朕听曹寅说,他该给你送的盐钱你让他预备着这次内务府那边不趁手了挪了用,是吗?”
海棠说:“是的,人家说穷家富路,儿臣觉得路上多准备点银子并无不妥。”
康熙点点头:“你这想法对着呢,确实该多准备。朕知道了,这钱也不能让你掏,回头让内务府拨给你。”
海棠说:“这是儿臣孝敬您和祖母的。”
康熙摆了摆手:“怎么数都轮不到你来出这个钱,回京中让内务府给你拨银子。”
太后说:“你阿玛给你的你就拿着,你拿别人的东西不合适,拿他的东西那是天经地义。”
海棠笑着:“也不是这么说的。”太后的话能听听千万不能放在心上。
在海棠看来,父母子女之间也该有界限,不能说至亲的钱就是我的钱,没如此天经地义的关系。
康熙就说:“咱们在江南停留的时间不久,过几日就回去了,在这段日子有想见的人不妨召见过来说说话,若是想出去走走,也可装扮一下带着人出去,不能白来一趟。”
太后在一边儿很赞成这话:“你汗阿玛说的对!”
海棠还真没什么想见的风景,想了想就说:“这些日子也收到了一些帖子,还有汗阿玛给儿臣指派的那些人,这几日也要来拜见,儿臣这几日就留在这里见见人吧,至于出去看看此处山水风俗,倒是没那么大的兴趣。”
康熙点头:“如此也好。”
十四就和姐姐商量:“既然您不打算出去,那让弟弟把盐宝带出去吧。”带盐宝肯定很威风!而且盐宝还那么聪明!
海棠左右看了看,狗子已经跑出去玩儿了。就笑着跟十四说:“盐宝不会跟你出去玩的,前几日我一直吓唬他,说它不乖,要把它扔了,不带它回京,它这几日连二门都不出,天天在我身边绕来绕去,它是你哄不出去的。”
十四不信,跑出去找盐宝去了。
过了大概两三天,内务府的信到了。
曹寅兄弟接到信后脸色都不好,各个心里想:“果然如此!这群孙子不闹出来点动静不算完事儿!”
曹荃就劝曹寅拿着信去见康熙,跟生气的曹寅说:“到底这坑是给咱们家挖的,皇上就住在江宁织造府,别人都能躲,唯独咱们家躲不了。咱们是能饿着皇上还是能渴着皇上?都不能。自然是要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截断户部的盐税或是其他税先挪到这里用,自然是大哥你出面打欠条,将来这个亏空要咱们来还。”
这道理曹寅当然知道,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别看咱们风光,但是在京中曹氏族人并不能帮上忙,叫我说,到时候要把下面这一辈送回京中当差,别看外边风光,到底不如京里面来的稳当。”
曹荃点点头。
曹寅也不是个软柿子,别看是一副谦谦君子读书人的模样,怎么说也是在宫中长大,在内务府混过的。
跟曹荃说:“九格格那里这几天忙,你过去帮忙,趁着没人了,跟她说咱们兄弟对她出手相助感激不尽,日后若有驱使咱们兄弟没有推迟的。”
曹荃就说:“大哥,这话好说,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是将来若是不好履行可怎么办?您回来的时候跟我说,李煦他在太子和大阿哥中间左右骑墙,咱们三家同枝连气,这宫中如今隐隐约约已有三足鼎立之势了,尽管九格格不参与东宫和大千岁之争,将来若是四爷六爷十四爷倒向任何一方咱们怎么办?”
曹寅心情复杂,想了一会儿跟曹荃说:“这事晚上跟老太太商量,请老太太拿主意吧。你先去九格格那里帮忙,为兄拿着这封信还有这些单子去找皇上。”
哥俩分头行动。
此时海棠正在见樊氏。
中间垂下一道纱帘儿,海棠很小心不让陌生人见到自己的模样,所以这几天见人,若是官场的倒也罢了,若是陌生人,不知道底细的,中间都隔了一张帘子。
通过相貌举止和形态,海棠判断樊氏大概二十五六岁,是个精明的女商人。说起做生意来讲的头头是道。哪怕没有面对面,也很能揣摩人心,海棠在某些话题上感兴趣,多问了一两句,她就滔滔不绝讲的很详细。若是她觉得海棠不感兴趣的地方一两句话带过。
海棠基本上认可了这个人的能力,就说:“他们说你想带产来投?本王也看不上你那仨瓜俩枣,相反本王在江南有一笔银子一直放着,不少人跟本王说银子放在那里可惜了,不如让钱生钱。”
海棠说到这里,低头喝了一口茶。
樊氏立即接话:“若说钱生钱的生意,那自然是银庄的生意。可是银庄的生意是九出十三归,实在是损阴德了些,您是天潢贵胄,是看不上这点儿小钱的,也不想做这样阴损的生意。依着小妇人的意思不如在衣食住行上多考虑。咱们江南最好做的生意就是丝绸和茶叶,小妇人在丝绸行当里面略通一二,愿意给您做个掌柜帮您打理江南的铺子,求千岁怜悯小妇人的遭遇,庇护小妇人,小妇人任凭千岁驱驰。”
海棠听了把茶杯放到一边,就说:“这也简单,你若是通过考验本王就收下你,你总要向本王证明你有几分本事才行。本王借你人手,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些亲戚的事儿给处理了?”
“你若是借小妇人人手,您走之前这事就能处理了。”
“嗯,去吧。”
樊氏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门口的太监说:“跟着。”
樊氏跟着太监出去,转弯遇到了曹荃,对着曹荃福身随后路过了。
曹荃看看樊氏的背影,想了想这几日勇宪王见的人,有点看不清这位郡王的路数。他走到门口,跟门口的太监说:“奴才曹荃求见郡王。”
“曹大人稍等。”
另一边曹寅跟着太监去见康熙,康熙看到他来就问:“子清,何事啊?”
“内务府送东西的船来了,另有信件清单随船附带。”
曹寅此时送上的是太子给康熙写的信,康熙拆信读了读。
打头说的是朝政,康熙对朝政极为关注,所以太子说的他都了解,看了几眼略了过去。
接着说的是家事,章嫔和大福晋身体不好,康熙看了看也略过去了。他重点看了一下几个小阿哥的健康状况,儿子孙子都很健康,才把信重新认真读一遍。
读到最后太子说内务府没钱了,马齐不愿意动用户部的钱。
康熙把这段话的前面后边几段又重新读了一遍,愣是没找出太子的解决办法。
户部不愿意拿钱,内务府又没有钱,该怎么办呢?有什么解决办法?你老阿玛离你有千里之远,你把这问题甩给你千里之外的老阿玛帮你解决?
索额图这些人呢,都没一个人给你出个主意吗?
康熙气的直运气,要是太子这个时候紧急抄了几户人家,把抄出来的银子送过来康熙都没这么生气。再或者太子摁着户部官员,硬是让他们吐出来了几十万两银子,回头户部官员哭闹起来康熙也没这么生气。
他气的是太子这么大一个人了,监国这么久了,又不是头一次了,你连这事情都解决不了吗?
还是说太子要考验他老阿玛?
到了这个时候康熙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和一些不太好的念头冒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的人是最容易钻牛角尖的,康熙此时面上风轻云淡,心里面已经在想:是不是太子想要让他阿玛长期在江南逗留,让人把他老阿玛给刺杀了,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登基做皇帝了。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因为他的老冤家大阿哥不在京中,手握实权的藩王妹妹也不在京中。
他要是登基了,这俩人要是敢跟他呲牙。说不定给他们扣一个护驾不力的屎盆子。
就在康熙心里面胡思乱想的时候,曹寅并没有帮着太子和内务府说话,而是把内务府送来的清单送上去,另外不经意把自己收到的这封信的内容讲了一点。
一点就行,不能讲太多。
康熙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看着内务府的清单心里生气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令人捉摸不透他此刻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
曹寅就问:“您前两天让奴才找的吉日查出来了,一个在四天后,一个在十二天后,您看哪一日回程?”
要是放在刚才,康熙就想着在四天后回去。此时却说:“九格格放在你这儿的银子能撑几天?”
“一个月是没问题的,若是节省一点,两个月也能撑下来。”
“那就十二天后再回去吧,这个消息先别漏出去。”
曹寅应了一声,心里担忧起来,他担心有人刺杀康熙,皱着眉头还想再劝劝,劝着康熙早点回去。康熙已经把这一堆东西塞给了梁九功,叫着曹寅一起去走走。曹寅就在织造府的园子里面陪他散步,这中间免不了对海棠一番夸奖赞扬。
对于曹寅这种天子近臣,八阿哥是下了大力气来拉拢的,为的就是让曹寅在康熙跟前说好话。
正所谓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好。
对于曹家兄弟来说,此次海棠愿意把钱拿出来,那真的是雪中送炭。而八阿哥的怀柔拉拢只是锦上添花。所以曹寅对海棠赞不绝口,对八阿哥没评价一句。
而且海棠也有值得夸的地方,祭祀当天她一箭救人这件事因为其真实性,偶然性,在江南被越传越广,不少人还跑到那棵树下去参观。对她的称呼已经成了“九王爷”,那棵树也成了九王树。不少人来了非要在树干上摸一把,说是沾好运。
曹寅把这一切当笑话讲,康熙听的哈哈大笑。
“说九王也不算错,但是宫里面还有一位九阿哥,那也是排行第九。”康熙跟曹寅说:“这一对兄妹啊,从小见面就要掐架,小时候都不会走路,话都不会说呢,被乳母抱在怀里,就能你推我一下我抓你一下。可惜胤禛禟那就是个不争气的,不如他妹妹,只怕九王这个帽子戴在他妹妹头上,落不到他头上了。”
曹寅说:“各位爷都是好样的,都是看着您言传身教长大的,都是在尚书房里面读书成长起来的,都是人中龙凤,哪有您说的这样。”
这话让康熙心里面多少受了点安慰,就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就算是看着朕言传身教,读着一样的书,资质不一样长大了也不一样。老九和老十,十一和十二,这四个都是好孩子。笨是笨了点儿,蠢也蠢了点儿,但是没什么坏心,要说主动害人或者是损人利己,倒也没有。”就是有些人喜欢干点损人利己的事儿。
想到这里,他把几个儿子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忍不住叹口气。
“朕的儿子多,倒不是向你炫耀,实在是有的时候孩子多了性格各异令人头疼,比如老四,那孩子有个优点就是较真,有个缺点也是较真!关外的事儿已经办完了,朕说他该回来了吧,人家不回来,还非要再把关外的那些官员再折腾一遍。”
这个听说过了,曹寅不知道怎么评价。
康熙说:“朕已经给他去了信了,让他回来吧,别折腾了,别弄到最后朝里面的人看他都跟看阎王一样,人这一辈子总要合群儿才行,老四这孩子要是朕不挡着点儿,他能与天下为敌!”
曹寅就说:“四爷这是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别的不说,虽然关外官场上对他避之不及,然而百姓对他却是极其感激,对四爷感激就是对您感激,叫奴才说这是利在当下功在千秋,是一件大好事呢。”
“是啊,这事儿对朕好,对江山好,对子孙好,唯独对老四不好,朕这个做阿玛的有的时候太忙也顾不了那么多,但是老四这事做的让人心疼。可能朕也是白心疼了,人家这会儿还挺高兴的!罢了,不管那么多了,朕也要表明对他支持才行,朕给德妃和他家的弘晖赏赐着东西,也让官场的人都知道朕是站在老四这一边的。”
于是这几天天天堵着盐宝的十四得了一个差事。
“什么?让我出去给额娘还有大侄儿置办点东西?这个好说呀,给钱就行。”他转头跟盐宝说:“听见了吗盐宝,这是让咱们出去买东西呢,你有没有出去买过东西?你想不想出去买东西?咱们一起呀!外面有很多好吃的啊,有大鸭腿,你吃过鸭子肉吗?可好吃了呢。”
盐宝瞪大了两个眼珠子看着他,没给一点回应。
“盐宝,看你吓的,咱们是出去玩儿,又不是把你扔外边……”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