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阿灵阿被他一劝,也觉得这安排不错:“对啊,乌雅家现在看着单薄,但是王府的亲戚却很难攀上。”他的儿子和宫里的四阿哥和六阿哥是正经的表兄弟,这关系是真的难得。
鄂伦岱用肩膀撞了一下阿灵阿:“最少是两座王府,听说德妃如今怀着一个,如果生下来个阿哥,说不定就是三座王府。”
阿灵阿好奇的问:“不是说四阿哥在你们家娘娘哪儿养着吗?怎么,真的是替人家养着,不拢到身边来?”
鄂伦岱冷哼一声:“还不是家里的老家伙们觉得自家人贴心才不想在四阿哥身上使劲。我叔家的女孩打扮的漂漂亮亮进宫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哼。
不说他们了,我就是看不惯又能怎么样,佟国纲是恨不得我立即死了好给他那婢生子法海让位,现在家里什么事儿都不许我插手,我这嫡长子活的比那婢生子都不如,我早跟我额娘说一脚蹬了佟国纲,我们娘俩出去过日子,我再混蛋也能奉养她,她不同意,哭哭啼啼……罢了罢了,不说了,不是什么高兴事儿,越说越难受。”
阿灵阿就说:“等着散值了咱们去喝酒,今日这事儿我要多谢谢你呢。”
鄂伦岱不在意的挥挥手,这时候一个二等侍卫引着一个穿石青色绣四爪蟒的少年往书房来,鄂伦岱拍了拍阿灵阿:“这谁啊?你认识吗?”
阿灵阿还真认识,“这是个红带子,他祖上是巴雅喇,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巴雅喇的儿子和托的一支,他阿玛该是阿林山,他是阿林山的儿子阿克敦。阿林山是贝勒,他是贝子,穿四爪正蟒是对着的。”
巴雅喇是努尔哈赤的五弟,和托和皇太极是一辈人,阿林山和顺治是一辈的人,这个阿克敦是康熙不远不近的族弟。
鄂伦岱就问:“他怎么在这儿?”
阿灵阿就问:“你不知道?黑龙江将军和老毛子在雅克萨干仗呢,和托这一支在关外,阿林山在军中病逝,阿克敦一来是报丧,二来是为了袭爵。”
鄂伦岱做出一番恍然大悟的表情,康熙是族长,来报丧是应该的,尽管康熙早就知道了,但是这个过程不能省。
康熙在书房扶起了哭着的阿克敦,拍着他的肩膀说:“别难受了,就是朕也有驾崩的那一日,人人都有这一天,你该好好的奉养你额娘才是。”
阿克敦抹着眼泪:“奴才的阿玛年岁不大……”
康熙摇摇头,真比较的话,顺治皇帝驾崩的是年岁也不大。
康熙招呼着梁九功搬凳子来,跟阿克敦说:“等会你跟朕去后面拜见老祖宗和太后,别再哭了,老祖宗更看不得你的眼泪。”
阿克敦连连点头。
康熙坐回去,指着凳子让阿克敦也坐下,说:“按祖宗家法,你的爵位也就是个贝子,不过念在你阿玛在军中效力以身殉职,你就继承他的爵位,做个贝勒吧,接着你阿玛的差事做,守好龙兴之地。”
阿克敦立即站起来领旨谢恩。
康熙接着说:“朕打算在京中给你划拨一处地方,将来你进京来跟朕说话也有一处地方可以落脚,不必再去你叔伯家里。今年选秀,朕打算给你指个福晋,你有什么想选的人家?”
阿克敦就说:“选秀这事该是全凭皇上安排,奴才不该多说,可奴才的额娘性子弱,奴才想请皇上安排个性格温顺的,也不看她出身,只要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和婆婆能处的来的就行。”
康熙点点头,觉得对德妃也有交代了,她堂妹做个贝勒府的嫡福晋够她高兴的吧。
阿克敦的额娘也姓博尔济吉特氏,这个姓氏的女子大部分都飞扬跋扈,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一个族群里面总有些奇葩,比如太后这样能自得其乐的,也有阿克敦的额娘那样性子绵软的。
太皇太后也记得阿克敦的额娘的脾气,等阿克敦走了之后,太皇太后说:“皇上打算把谁指给阿克敦?我要先看看,她额娘就不像是我们草原的女儿,说话大点声就能吓着她。”
太后回忆了一下:“皇上说是德妃的堂妹。”
“堂妹,不是亲妹?”太皇太后说:“我倒时候要亲眼看看,他们家必要有个能撑起来的媳妇,但是也不能太厉害了,要不然阿克敦的额娘受委屈。”
阅选当日,秀女一排接着一排的进去,康熙早就安排好了,哪个秀女漂亮他心里门清,留下几个给自己,也不浪费时间,露一面就走了。
名单在太皇太后的手里,她和太后阅选。
太皇太后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纸条,看着这些女孩站成一排,太监开始报她们的出身,报到一个就有一个女孩出列。
太皇太后要留意的人多了,除了亲戚和科尔沁草原上来的姑娘要安排好,还要给康熙的兄弟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选庶福晋,宗室里面其他的小伙子也要选福晋和侧福晋。
先看的就是正黄旗的秀女,这些秀女的祖,父名字官职被报出来后,太后看到了玛颜珠和爱蓝珠。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太监就大声喊:“抬起头来。”
玛颜珠心里狂喜,前面几组都没这个待遇,她觉得这是姐姐德妃出力了。
太皇太后令身边的嬷嬷问:“平日都做什么消遣,都读了什么书?”
这问题玛颜珠经历的多了,出去做客或者是家里来客人,那些长辈女性总要问一问的,她早有标准的回话,于是不急不缓,口齿清晰的把话说了,自认为回答的不错。
轮到爱蓝珠,就显得笨拙多了。
爱蓝珠心想来的时候没说太皇太后会问啊,她也不像是玛颜珠那样久经考验,就干巴巴的说:“回太皇太后皇太后的话,就……平日里做针线,没读过书,认得几十个字儿……”
玛颜珠的得意掩饰不住,还很优越的看了一眼爱蓝珠,有这么一个拉胯的队友,对她而言全是好事儿。爱蓝珠有多拉胯,她就有多优秀。
太皇太后本来对玛颜珠的回答很满意,可是当爱蓝珠回答之后,玛颜珠的表现令太皇太后大失所望,这是个不安分的女孩,阿克敦母子敦厚善良和她还真不是一路人。
太皇太后再看看一边的爱蓝珠,这就是个普通女孩,就因为普通,才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会好高骛远,不会没完没了的抱怨。既然阿克敦想娶一个踏实的女孩,皇上这安排是最妥当的。
也不用改了,这个玛颜珠和阿灵阿是绝配,这姑娘天生爱辖制人,能辖制的了阿灵阿,正好有钮钴禄的家世让她折腾。
太皇太后把她们姐妹的签子放到一边的托盘里,太监高声大喊:“留牌子。”
玛颜珠心满意足的退了回来,跟随着太监的指挥退了出去,她心里高兴,觉得大事儿成了,就等着传旨的官员来家里了。
第30章 佟骄横
传旨的时间是有安排的,一旦开始传旨,第一天是给有宫妃的秀女家庭传旨。第二天是给皇子、诸王、贝勒、贝子及其别的宗室子弟的嫡妻侧妻家里传旨。第三天是给那些给皇子诸王的庶福晋家里传旨,第四天是一些赐婚传旨。
假如留牌子的秀女没等来旨意,那就等着将来安排或者是跟着下一届的选秀再重新安排。
乌雅家眼巴巴的等着,第一天没他们家的事儿。
德妃阿玛威武的心里就有些犯嘀咕,孩子回来后说娘娘都安排了,这……这是怎么安排的?
虽然隔壁弟弟岳色家也有个秀女,但是岳色没那么多想法,他也发愁,他发愁的地方在于他闺女爱蓝珠没被撂牌子,没撂牌子没法自行婚嫁,这孩子的终身大事要拖到什么时候?
晚几年也没什么,但是岳色就怕好孩子被人家挑走了,他的爱蓝珠最后只能凑合着找个不那么好的。
兄弟两个各有各的烦心事儿,但是岳色和威武不一样,威武是十天轮一次班,其他时间都很自由。岳色是不休沐的时候都要去衙门,所以一大早岳色去了内务府衙门当差。
快到中午了,岳色就开始想着今儿吃什么,要是今儿的菜好他就多吃一碗饭。
外面有人老远就喊:“岳大人,岳大人……”
岳色来到门口一看是自己相熟的人,立即问:“打听出今儿吃什么了吗?是谁掌勺?荤的还是素的?”
这人拉着他就要往外走:“什么荤的素的,您别惦记这个了,您家的人在外面等您了,快回去吧。”
“慢点慢点……怎么了?”
“说是宫里来指婚的旨意了。”
嗨!
岳色还以为是给玛颜珠的旨意,不在意的说:“别拉我那么快,这事儿不用等我……”
“不等你等谁啊,您家的孩子是不是今年选秀?恭喜了,家里要出贵人了,快回去吧。我给你找上官请假去,回头您可要摆一桌,让我们这些同僚也都沾沾喜气。”
说着拉他赶紧跑,路上遇到的内务府同僚别管是关系远近,都拱手贺他。
岳色稀里糊涂的出了内务府衙门,看到家里的门房在外面等着,立即提着袍服下了台阶,问他:“咋回事儿?怎么一路上人家都在贺老爷我?”
门房扶他上马:“老爷赶紧回去吧,咱们家姑娘被指给贝勒爷做嫡福晋,宣旨的官儿到了,姑爷家的太监也来了,说是要约个时间,姑爷要上门拜见您。家里乱糟糟的,大老爷来帮忙待客,陪着大伙在堂上喝茶,就等着您回去了。”
“哪个贝勒爷?是爱蓝珠吗?别弄错了吧?”
门房推着他上马:“您回去就知道了,您快点上马吧,都等着呢。”
岳色赶快打马回去,果然是他的女儿爱蓝珠成了贝勒府的嫡福晋,就是这贝勒府有些远,在盛京呢。
跟着贝勒进京的老太监解释了一番,岳色才明白合着那未曾谋面的亲家前不久刚咽气,这婚事要推三年再办。
这个没事儿,他家底薄,姑娘嫁的远女婿又门第高,不多弄点嫁妆说不过去,有这三年的时间能从容的想办法。
然后这老太监说:“因着北边的战事没结束,我们贝勒爷还要驰援黑龙江将军,要接着我们老贝勒爷的差事做下去,因此我们着急走,您看明天我们爷上门如何?”
岳色听明白了,这女婿还要去打仗。
“这……”万一人死外面了怎么办?呸呸呸,这话不吉利,不能说,他赶紧跟老太监表示:“啥时候来都行。”
老太监放下礼物告辞了。
威武作为族长,这会先把玛颜珠的事儿放一边,嘱咐还迷迷糊糊的弟弟:“这两日让你媳妇进宫谢恩。”
“谢恩?”
“对啊,去太皇太后和太后以及娘娘跟前谢恩,宫里让不让进去是宫里的安排,咱们还是要递牌子的。”
岳色点点头,就说:“对对对,要是能进宫,问问玛颜珠的事儿怎么安排。”
威武叹口气,回到家之后他儿子博启迎上来:“阿玛您可回来了,小姐姐闹半天了。”
“她闹什么?”
“她说是圣旨上面写错名了,还说……”
威武再次叹气:“跟你额娘说,好好的劝劝她。”
博启直接说:“劝不了,小姐姐和她姨娘都是又哭又闹的,我额娘被她们母女两个揉搓的没脾气。”
“什么揉搓的没脾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宠妾灭妻呢,威武就往玛颜珠的院子里去,德妃的额娘这会坐着叹气,身上都是眼泪鼻涕,是刚才玛颜珠母女抱着她哭蹭上的,衣服现在皱巴巴的,能想象刚才是真的被人抱着揉搓了一遍。
看到威武进来,她立即站起来:“可算是回来了,那边怎么样?还需要我去帮忙吗?”
“今天先不用,这几日家里的亲戚要上门,到时候你再去帮衬。玛颜珠怎么样?”
“哭的太可怜了,刚才哭累了去躺着睡下了。”说着叹口气:“我跟弟媳妇说一声,要是进宫,让她凑着机会问问娘娘,这到底是哪儿出错了,是不是宫里弄岔了……”
威武瞪了她一眼:“这话不能再说。”
宫里怎么会弄错呢,就是弄错了,圣旨送来事情也成了定局,谁都改不了了。
德妃的额娘叹气:“唉,要是弟媳妇进不去,那就等娘娘生了,宫里恩典让我去给娘娘磕头,我再去问问,玛颜珠也不能这样不上不下的拖着啊!”
次日阿克敦上门,威武兄弟置办了一桌上好的酒席招待姑爷,这位姑爷也没什么架子,客气的吃了饭,表示明天就走,至于聘礼什么的,盛京那边他额娘会派人送来的。
阿克敦来去匆匆,威武和岳色甚至把当年老爷子上战场的铠甲弓箭找出来送给他,送走阿克敦之后,次日宫里降旨,玛颜珠指婚给阿灵阿。
阿灵阿啊!
威武心里瞬间有底了,小女儿进不了宫,嫁给一个著姓大族做主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目前的社会地位而言,乌雅家是比不过钮钴禄家的,人家是老牌权贵,放十年前,威武都不敢想和钮钴禄家族做亲戚的事儿,敢想就是在白日做梦。
玛颜珠很失落,然而全家劝她别钻牛角尖,说阿灵阿也不错,特别是阿灵阿上门之后,她躲在屏风后面偷看阿灵阿,那也是长相体面的人。
嫡母生母都说去了钮钴禄家就是当家的主母,家里的事儿想怎么摆布都行,日子过的畅快。而且钮钴禄家族出皇后,是正经的外戚,皇子们见了该叫一声舅妈呢。
这些话说的玛颜珠瞬间心思活络了起来,也不哭哭啼啼在家里闹腾了。
随后德妃的额娘和婶娘递牌子谢恩,谢恩的人多了,乌雅家地位不明显,太皇太后和太后不见,德妃就趁着这个机会见额娘。
顺便让六阿哥和海棠见见乌雅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