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盐宝气得在船舱里蹦跶了几下,随后看看十一,直接跳在十一身上,把人当狗窝的一部分趴下去了。
到了这份上了,十一还是不让。
海棠差点眼前一黑。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盐宝也是个一百多斤的狗子啊!这体重都超过一百五了,她担心十一被趴坏了,只能跟十一说:“你起来,把狗窝还给盐宝,这是给它替换用的。”
“不行,这个舒服,我窝着舒服,我不走。”
“汪汪汪汪!”
“谁让你不在里面趴一下的了,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
“汪汪汪汪汪!”
“我就是欺负你不会说话。”
“汪汪汪汪!汪汪汪!”
这个混乱让海棠捂脸:“你起来,这窝着一点都不舒服,我给你弄个比这个更舒服的,适合人的,你起来!”
十一听了很心动,趁机提条件:“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肯定是独一无二的,天下地上只属于你。”
十一跟盐宝说:“都说你机灵,我看也就这样啊,起来啊盐宝,你的狗窝还是你的狗窝,不要了,你拖走吧。”
盐宝从他身上跳下来,他的太监赶紧扶着他起来,十一呸呸两下:“盐宝,你掉毛啊!”
盐宝已经用嘴咬着狗窝给拖走了。
十一贱贱地跟着盐宝:“盐宝,我有更好的了,我的更舒服,我的是我姐给我做的,你的是谁做的啊?盐宝,你说话啊盐宝!”
海棠赶紧让人把自己的一床被子给拆了,里面填充棉花和一些上岸买的干净的豆荚,费了很大的劲给他折腾了一个懒人沙发。十一窝在里面果然觉得很舒服,满意的整日窝在上面看他的话本子。
天气好的时候,盐宝躺在甲板上趴着晒太阳,他非要把自己的懒人沙发搬过去,时不时地吹几句自己的小窝舒服,每当这时候盐宝站起来跑了。
海棠在船上除了看十一天天整活外,还要时不时的把工部的官员接来,给他们一些图纸令他们参透,这些图纸上的物件要用在苏州改革纺织行业。在海棠看来,苏州乃至于江南的手工业者日子过得都太苦了,都是徒手做工,有了工具会比现在轻松很多,也能加速纺织业的进步。
普通百姓还有土地,但是这些手工业者很多是没用土地的,每日做工就如耕田,手停口停,希望这些机械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黄牛,给予他们劳动中帮助,加速生产,不至于一旦停工就没得吃去借各种钱。也不至于有病看不起,最后一命呜呼了。
所以每天都有小船在各个大船上穿梭,把一些官员接到中间的大船上去。王府的幕僚也京城上船。
这一日年羹尧看着蒋先生从小船上往行进中的大船上爬,赶紧上去搭把手把人拉上来。
年羹尧问:“蒋先生,我看很多官员被轮番叫过去,都商量什么呢?”
“事儿,户部官员跟随是为了辅助郡王知道苏州的民计民生,工部的官员奉命在画图做机械,刑部官员奉命草拟一部新行规,这行规是管着雇主和被雇的人,其中一些牵扯到罚税,户部也参与讨论。我就是去做些记录,给孙姑娘打下手。”
年羹尧看着海棠坐的大船,忍不住说:“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以前只当她是皇帝的女儿才发号施令,如今看来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蒋先生笑着说:“人家以为你是年老大人的儿子,所以才考上了功名,你这样想郡王和别人想你都是门缝里看人。越是身居高位,越是难糊弄,有没有本事一两件事都能看出来,我们郡王在朝中屹立不倒,这还不能说明本事吗?”
年羹尧说:“受教了。”
蒋先生知道这小子傲气,也没放心上,就问:“你随着郡王出行,这么好的机会也别浪费了,想不想拜在郡王门下做个门人?很多人都没这个门路,我替你推荐十有八九能成。”
年羹尧傲气地说:“再说吧!”
海棠还在水上漂着,京城里面也很热闹。
海棠她们走了没多久,六福晋家的二妞妞满月了,这个妞妞叫秀敏。六阿哥夫妻两个抱着孩子来给德妃请安。
德妃第一次见这个小孙女,抱在怀里看是白胖白胖的,自然是非常喜爱。
德妃抱着小孙女和六阿哥说:“你们怎么安排满月的事儿?这事儿你们自己想辙子吧,别再劳动太子妃了,我听说她这几日养胎呢,现在肚子都显出来了,也该歇着了。”
太子妃有身孕,但是日常管的事儿也不少,特别是现在月份有些大了,宫里的事儿现在都不敢让她沾手,除非一些必须她拿主意的事儿,其他的小事儿是自己能做就做了,别让她操心。
四福晋说:“额娘,这事儿咱们自己办就行了,我和六弟妹商量着来,有不懂的来问您。再说了,咱们家几个孩子都办过了,也是有经验的,回头这事儿给太子妃送张请柬,请她来热闹一天就够了。”
德妃点头:“是这个道理。”
六阿哥看着最近几天天气好,就打算在自己的园子里招待大家,他的园子和五阿哥的院子一样,外面用砖头建造了围墙,里面都是荒地。让人把里面的草给清理一下,放下桌子,垒了灶台,就可以请人吃饭了。
这次请的是宗室的亲眷,再有就是孩子的舅舅,来参加的还有一些宗室女的丈夫,自然也少不了皇家女婿。
扎拉丰阿,策凌,舜安颜这几位也来了,扎拉丰阿来得早,他和六阿哥关系好,曾经是六阿哥的伴读,现在两人又是郎舅身份,所以今日就忙前忙后,等闲下来大家都叫他来坐着说话,顺便关心他祖父的身体。
扎拉丰阿最近在侍奉祖父,听了摇摇头:“我玛法犟的没法说,太医说不许饮酒,他自己藏的有酒,一眼没看住,他喝了几口,还不承认,我闻着有酒味,他愣是说没喝。大半夜我阿玛带着我们跪他床前求他半晚上,他答应得挺好的,过了几日没看住,他又喝了!”
周围一群人笑了,五阿哥说:“听你这意思,是现在没事儿了,要不然他怎么把酒喝嘴里的,必然是能下床走动了。”
扎拉丰阿点头:“走动是能走动了,就是上不了马,估摸着想象前些年那样驰骋疆场是有些难了,他最爱的打猎怕是也去不了了。”
周围纷纷说这就够好了,将军难免阵上亡,他能回到京城,在儿孙的侍奉下活蹦乱跳已经好太多了。
扎拉丰阿也是这样想的,就说:“我们是盼着我玛法长命百岁,我今儿来的时候,我祖母带着家里的人正挨着大扫除,今日无论如何她要把我祖父藏的酒给找出来,我来的时候我玛法在家里跳脚呢。”
策凌说:“我给你指个方向,根据我祖父的习惯,酒大概藏在马厩,茶壶,床顶这几个地方。你以为他是在喝茶,他其实是在喝酒,往往出其不意。这酒肯定在你们都看得见,但是想不到的地方。”
扎拉丰阿点头:“看我祖母今日战果如何,要是没用,我就要亲自上了。”
大家正围在一起说话,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喊:“太子驾到。”
大家都停了话头看向园子的入口处,太子的仪仗已经进来了。
这些人赶紧站起来,六阿哥虽然给太子送了请柬,没想到太子真的会来,赶紧去迎接。
太子一副亲热的模样,拉着六阿哥说:“六弟,哥哥来迟了吗?”
六阿哥立即说:“没有,您来得正好,您请。”
众人纷纷上前拜见,太子一一叫起,一路走到桌子边,看完了这些来宾,跟六阿哥说:“都是自家人啊!”
六阿哥说:“本就是自家事儿,自然是招待自家人,您请上座,您坐了各位哥哥弟弟也坐,宴席就要开始了。”
太子坐了上位,几位年纪大的皇子陪着他坐了同一桌,其余人纷纷找位置坐了。
大阿哥说:“最近太子爷挺闲的啊!”闲得开始跟弟弟们闲磨牙了,也开始参加各种宗室的事儿了。
太子说:“刚才六弟也说了,这是自家事儿,自家事就是再忙也会来。大哥最近忙什么?还在喝酒?不是弟弟说哥哥,实在是喝酒误事,汗阿玛最烦咱们兄弟喝酒了,大哥少喝些吧。”
大阿哥说:“酒乃粮□□,越喝越精神。太子也别叫我哥哥,《礼记》里说‘君子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也。’”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君子统领全族,但是族人不能因亲戚关系把他当成亲戚看待亲近,这事是地位决定的。
太子似乎在劝说哥哥少喝酒,哥哥用《礼记》来表明自己不敢和太子兄弟相称。表面看是兄友弟恭,实际上距离兄友弟恭十万八千里。
大家都是读过书的,《礼记》是必背诵的,这第一轮交锋,让在座的几位皇子都觉得胃疼,这饭没吃呢就觉得肠胃痉挛。
五阿哥两眼无神地看着桌面,他吃了这么多的席,一旦有这两位的酒席就觉得浑身刺挠。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太子回去后当即把书房给砸了,这动静没惊动康熙倒是把太子妃惊着了。
太子妃赶紧去劝,结果被太子劈头盖脸一阵骂,委屈得顿时掉眼泪,被人扶着回去了。太子妃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唯独太子不喜欢。夫妻关系几乎陷入了冰冷状态,还要瞒着不敢让太后和康熙知道。
大阿哥回去也很生气,大福晋今天也去参加满月宴了,女眷是在西花园吃席,回来得晚一些,回去就听说大阿哥嘴里对这太子骂骂咧咧,心里又惊又怕,赶紧去劝。
大福晋最近几年没把身体养回来,脸色蜡黄,就是今日装扮起来,涂脂抹粉能掩盖脸色,却是显得人没精神。她在门口亲耳听到大阿哥骂太子,就忍不住哭哭啼啼起来,跟大阿哥说:“我但凡是有福气就走在你前面,在家里没遭罪的时候死了,也让我能风光体面地离开,不至于亲眼看着爷落魄受罪,避免看到咱们儿子将来有志不得伸张,有冤无处诉说。你这张嘴,就没替我们母子几个想过吗?这可怎么办啊!”
看到大福晋哭起来,大阿哥赶紧哄她,又说自己喝醉了,发誓再不骂了,这才哄得大福晋眉开眼笑。
大福晋就说起今日的事儿来。
“我瞧着六弟妹有几分强颜欢笑,不是不爱闺女,实在是更缺一个儿子。还是二弟妹和四弟妹运气好,头一胎就生了阿哥,往后就算是都是女儿,也不着急了。”
大阿哥两口子是着急过的,所以大阿哥觉得六阿哥和自己一样着急,就说:“这简单,当初咱们为了有个儿子没少求神拜佛,也没少找偏方,我去把这些整理一下给老六,他肯定用得上。”
大福晋问:“这妥不妥当啊?”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他们两口子还要谢谢咱们呢。”
于是两口子花了两天时间,整理一大堆糟粕送给了六阿哥。
六阿哥:“啊?”
大阿哥拍着六阿哥的肩膀说:“六弟,这都是哥哥用过的,都是有用的,你看你侄儿身体好吧,如今壮实吧,这就是这些偏方的功劳。好好用吧!”
六阿哥低头翻开,随意打开一页,看了几眼立即合上。
大阿哥的糟粕不仅有文字说明,还有简易图画。
可这玩意也太少儿不宜了。
“不要我不要,让四哥知道了肯定骂我。”
“他骂你干嘛!他有儿子了你不能没有啊!”
“不,我没那么在乎这个,就是将来没儿子了我找四哥家的或者十四家的过继也行,你拿着你拿着。”六阿哥说完落荒而逃。
大阿哥在后面追着:“老六,你听哥哥的,这真的有用,你跑什么啊?”
六阿哥年轻,哪怕是胖胖的也比大阿哥身强体健,大阿哥年纪虽然不是很大,却有一个将军肚,怎么追都追不上,累得气喘吁吁,跟身边的人说:“去,把这书塞给他,他早晚要感谢爷!”
大阿哥在西花园呼哧呼哧地喘气,八阿哥路过,就过来打招呼:“大哥怎么在这里?”
大阿哥就说:“哦,就是整理了一本生子秘籍给你六哥,这小子不要,我追他追得累了,在这里站了一会。”
八阿哥想裂开,因为他还没孩子呢。
他和七阿哥同一年成亲,七阿哥都有个女儿了,最近的几个傍晚七阿哥抱着孩子在西花园溜达,他遇到了还很羡慕。
所以他更需要这本秘籍啊!六哥都有两个女儿了,他现在一个都没有啊。
这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但是他不能明说,他微笑着看着大阿哥,希望大阿哥多看看他,这里有一个比六哥更需要秘籍的人啊。
大阿哥也不是那灵秀的人,等把气喘匀了,看着自己的太监跑回来了,就问:“怎么样?给你六爷了吗?”
太监说:“给了,奴才亲手塞给六爷的。”
大阿哥满意了,觉得事儿办完了,回去能跟福晋交差了,就说:“这就好,回去赏你。”然后跟八阿哥说:“八弟,哥哥回去了,弘昱这几日闹着骑大马,哥哥带他骑马去。”
八阿哥只能微笑着说:“您先忙。”
六阿哥在家里偷偷研究这本秘籍,除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外,还有一些看起来和生子很风马牛不相及,比如说冬吃萝卜夏吃姜。
不管是萝卜还是姜这两样六阿哥都很讨厌,所以也没当回事,反正这上面有很多能吃不能吃的蔬菜,还有很多相生相克的蔬菜。六阿哥看完扔一边了,这哪是秘籍啊,这就是挑食者的食谱!
随后他就跑去看闺女,闺女现在长开了,可白嫩软乎呢,趁着孩子醒着的时候抱着出来转转,找人显摆一下。
八阿哥回到小院子里,心情很不好,因为西花园的小院子本来就不大,隔壁七阿哥家的小妞妞又哭了,孩子扯着嗓子嚎,这孩子养在七福晋跟前,七福晋对她很不错,哄了一会让乳母抱着她找四阿哥和六阿哥家的小姐姐玩儿。
八阿哥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没儿子也行啊,来个闺女就好。
可现在连个闺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