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也不是,白日让我儿媳妇侍奉您,晚上我再陪您说话。”
乌雅氏听了翻了一个白眼,“算啦,还是你十四弟家更舒服,最起码你兄弟一天都陪着我呢。我们母子两个商量着吃喝玩乐不知道有多高兴,你不在家我跟着孙媳妇儿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没人侍奉。”
海棠拿小孩子诱她:“真不去?最近我们家琦儿是最好玩儿的时候,又乖又软,脾气好还不闹人。不去看看?”
乌雅氏摇头:“不看了,就是看了也没我闺女小时候招人喜欢,自从看了我闺女,别的孩子都入不了我的眼了。”
海棠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搂着她说:“真的啊?”
乌雅氏得意地说:“可不是嘛!我闺女小时候可招人稀罕了,见过的都夸她乖巧可爱。”
海棠故意说:“肯定是人家讨好你才这么说的。”
乌雅氏不屑:“我也不是那笨蛋,还是能分出真话假话的。再说了,我闺女往孩子群里一站,那是鹤立鸡群,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用说话,事实就是我闺女是最好的小孩子。”
海棠听了感觉很幸福。
乌雅氏拍着海棠说:“回去吧,这会外面天都黑了,你家里人等着你呢,你也别操心我,十四这人别的不好,侍奉我的心是真的,我在这里也很高兴。”
海棠点头,陪着乌雅氏吃了顿饭准备离开。
这边还没走,正和十四福晋说话,就听说安康开车来接她。
十四福晋说:“哎呀,这丫头会开车?真是出乎我意料啊!一定要出去看看。”
十四福晋就送海棠到了门口,果然看到安康从驾驶位置钻了出来,十四福晋连声赞叹,还问好不好学,将来她也要学。
海棠上车后,十四福晋还趴在驾驶位置上嘱咐安康:“慢点啊好孩子,晚上别走太快。”
“嗯,您放心吧舅祖母。”
车子慢慢出了十四家的园子,车里只有祖孙两个,安康就问:“十四舅爷家的叔叔们都走了吗?”
她问的是十四的几个儿子,这些人知道雍正驾崩弘晖继位的事情距离事发过去半个月了,又花了半个月回来,参与过葬礼后就陆陆续续离开了。
海棠点头:“嗯,走了。”
安康一边开车一边问:“这些年过去了,这些叔叔在南方经营得怎么样了?”海棠忍不住叹口气:“属于不温不火吧,我看了都着急。你舅爷以前的意思是说京城距离南洋太远,那个地方必然要放咱们家的人才行,加上那个时候因为太皇太后撮合,为了让老人家高兴,他就给了你十四舅爷一个机会,给他家子孙一个出海为王的时机,能不能抓住就看本事了。如今你舅爷已经不在了,你大伯对这件事没有明确表态,但是你那几个叔叔确实是有些不成气候,想要崛起有些难,在那里做地头蛇也有些艰难,毕竟不是当地人。”
安康开车开得很慢,避开了路上好几波车辆。听着海棠这么说她忍不住问:“您觉得我怎么样?”
“你?什么怎么样?”
“我去南边能不能搅得天翻地覆?老话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您说我能不能窃国?”
海棠失笑:“这种事儿不好说,有的时候只能感慨一句时也命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就是突然之间有的。”
“有这样的想法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要有本事,很多事情都是厚积薄发,你自己没有那么多的积累,很难支撑你走得远,所以不管将来如何,现在多学点不是错的,而且活到老学到老,古往今来,这些功成名就的人都是用毕生在学,所以你也要这样。”
“嗯!放心吧,我读书是很用功的。就是……就是很多时候很难开窍,明明都已经背了一百二十遍了,有人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我都读了一百二十遍,背了一百二遍,到最后还是不理解。”
“那是你读得少,我意思是说你的阅历少。有的事儿我小时候也不懂,等我长大了知道了一些事情之后,再回头去看发现当初不懂的事情发现是因为我在某一方面还没入门。”
安康又说:“祖母,我想去游学,我想行万里。”
海棠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不是刚冒出来的想法?”
“您是不是也觉得我想一出是一出?”
“有一点儿,你想行万里是想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叫我说你也别好高骛远,你先把京城这周围的风土人情给了解一遍,京城这里以前叫燕国,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你把燕赵了解透彻了,再往外边走就等于有基础了,那个时候别说行万里,就是行千万里也等于有了锚。”
安康点头:“您说得对!”
心里面已经打定主意要开始写日记,家里只有莹莹一个人写日记,这是她出洋几年留下的习惯,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对白天发生事情的复盘以及对风土人情的感悟。现在安康也打算写日记了。
回到家,海棠先是笑着问扎拉丰阿:“今天下午去取车,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扎拉丰阿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安康开车可稳了。”就是稳得跟蜗牛一样,前几天是风驰电掣这几天是慢如牛车。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格格,今儿下午遇到了达尔罕亲王,他那人热情,说是要帮咱们家莹莹介绍一户好人家。”
海棠听了之后,立即把脸拉了下来:“莹莹是咱们俩的闺女,又不是咱们俩养的猫猫狗狗,就是我养盐宝也没有帮她找过……那口子。”
得了,这事不高兴了。
然而莹莹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了,以扎拉丰阿的想法,人到了一定年龄还是要有亲人的。
他就跟海棠说:“等以后咱们不在了,她虽然有侄儿有兄长,但是仍然孤孤零零……想到这里,我心里面忍不住难受。”
海棠就说:“我没有说不让孩子成家,我的意思一直是听她的,她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人这一辈子只走一条路,但是能选的路有很多,到老了的时候,十有八九是要后悔,因为人永远不满足,总觉得错过的才是最好的,我只是不想让她把错栽在咱们头上,觉得咱们逼着她怎么了让她没办成事。你心里面这样想不用跟我说,我是不会帮你劝她回头,你劝吧,你要是能把人劝得听你的倒也罢了,要是劝不动也别抱怨。”
扎拉丰阿左右无法,他就是个普通人,情感上依附于海棠,思想上又认为女儿该成亲。
为了这件事儿坐了半晚上,海棠都已经睡了,半梦半醒看他还坐着思考这件事儿就忍不住说:“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过年回来你和她聊聊不就行了吗?”
“您说她会听我的吗?”
“意志坚定的人往往能成大事,这样的都又不是轻易能说动的。你比如这一次废奴籍,没人能劝得动皇上。所以天下事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睡吧,天冷了夜里寒凉,一把年纪早不年轻了,别瞎折腾了。”
扎拉丰阿叹口气,躺下贴着海棠两个人相拥睡着了。
第753章 说修陵
中午尚书房里面的学生放学,在吃饭前要去皇帝跟前汇报上午学了什么,顺便交作业。一般是皇子和各个王府的世子前去,陪读的权贵子弟们只能在外面等候,如果里面召见再进去,不召见就一直等着。
这天大家拿着各自的作业都在门外等,鱼贵出来跟这些人说:“各位阿哥爷请到御书房等着,其他小爷到侧殿避风烤火。”
伴读们先默默离开,鱼贵跟这些小主子们说:“里面正在商量大事,各位阿哥爷悄声。”
大家点点头,跟着悄悄进去。
此时海棠和老六阿哥都在,和弘晖一起听礼部的奏报。
“……世宗宪皇帝配享圜丘典礼应于利贞二年冬至大祀之日举行,照冬至致祭仪行礼。配享祈谷坛典礼应于利贞三年孟春上辛日举行,照祈谷致祭仪行礼。配享方泽擅典礼应于利贞三年夏至大祀日举行,照夏至致祭仪行礼。”
这是大事,弘晖点头:“嗯,这样办很好。”
礼部官员接着说:“臣还有一事禀报,请于明年开恩科。”
这件事弘晖一直在拖,今儿听见礼部又说起来,就说:“嗯,开恩科……开恩科不只是学子们考子曰诗云,也该考试一些别的科目,比如是武举,格物等,你们去拿个章程出来,到时候一起考了。对了,时间可以适当地推后一些,放在秋季或者是明年冬季,春天不行,青黄不接的时候朕忧心庄稼收成,各处春洪,没心思看他们的文章。”
“这……”
老六阿哥挥手:“去吧,拿个章程出来再商量。”
“是。”礼部官员退下。
这时候嘉乐大公主就立即把排号往前推了一下,看完跟弘晖海棠老六阿哥说:“接下来是十一玛法来觐见。”
结果外面跑来一个太监,说道:“十一王爷他等得不耐烦,走了。”
海棠立即说:“回头骂他,皇上,不值得和他生气,让下一个人进来吧。”
弘晖点头,对十一阿哥还真的没法生气,对无法取代的人都要忍着点脾气。
嘉乐说:“新任河道总督顾琮求见。”
本来河道总督是高斌,但是高斌因为受到弘历牵连被收押了,就以江苏巡抚顾琮出任河道总督。
顾琮进来,请安后从袖子里取出折子:“臣顾琮启奏,宿迁县黄河北段堤坝今年夏季遭到洪水冲击,勘察后有一百二十五丈需要今冬重新整修,请拨款四万两白银,包含石料水泥民工饭食等。这是图纸,请皇上御览。”
弘晖听了就不住皱眉,才四万两就报到自己这里,怕是又和户部扯皮呢。
他转身问嘉乐:“今天上午有安排户部的人觐见吗?”
嘉乐点头:“下一位就是户部的官员,来询问修陵的事儿。”根据新法,皇帝大婚和葬礼修陵这样的事儿属于国库出钱,户部来问是分内之事,但是修陵的事儿属于不着急,但是和河道衙门赶在一起,可见是想打擂台。
弘晖说:“让户部的人进来。”
外面户部满尚书海往进来。
两人果然是来打擂台的,互相看到对方都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下。
弘晖问海望:“四万两白银修堤坝,海大人以为呢?”海往说:“一里地是一百五十丈,一百二十五丈还不到一里地,就要四万两银子修,这么算下来一里地要花五万两银子。顾大人,你们那河堤是用金子铺的吗?”
“海大人,我们这是算过的!”
“算过的?怎么算的?户部掌握各处物价,你们的石头是从哪儿拉的?水泥是从哪里买的?不到一里地用多少民工?花费多少天?老夫也是会算账的!”
顾琮明显被这老东西气得不轻,立即说:“皇上,您请看图纸,因为这段年年冲刷,必然是要重重加固,所需要的石头水泥是普通地方的数倍之多,造价自然也贵。”
说完对着海望喷起来:“海大人,如果因为你扣着不给足银子,致使这里的工程未能如图纸上这样施工,三年五年后再来户部请款,这不是浪费国帑吗?如果因为堤坝不牢冲坏了民居淹死了百姓,海大人,你良心能安吗?”
围观的一群少年和小孩子都看着顾琮:你好会扣帽子呀!
海望也生气了:“你这是强词夺理,我看就是你们想中饱私囊!就是海岸堤坝也没有四万两银子一里的!”
弘晖打断他们:“这事儿先别吵,你们先去吃饭。朕让人找工部尚书来评估这份图纸,这事儿下午再说。”
两人互相瞪着出门了。
图纸到了老六阿哥手上,他在工部待了很长时间,看得懂图纸,能估算出大概的造价,就说:“确实花不了四万两,甚至一万都花不到。”
海棠说:“这件事要细查,顾琮新官上任,就是想捞钱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如果要查还要尽快,毕竟秋冬施工从容一些,如果春天施工,未必能应付黄河开凌和桃花汛。”
弘晖点头:“这件事下午再说。”
他转头看这些孩子:“把你们的书都拿出来。二十五叔,你先来。”
二十五阿哥心里哀号:明明百岁比自己年纪大,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打头?就因为自己辈分高!
在弘晖检查这群人作业的时候,海棠把排在后面几位大臣的要奏的事情大概看了一下。
户部尚书海望要奏的是给弘晖修陵寝的事儿,接下来就是李卫奏治理盐政的六条事宜。
海棠跟嘉乐说:“你安排人给后面的大臣说清楚,下午再议,让御膳房给他们安排的午饭丰盛一些,别拿大锅饭糊弄人,这些人做大锅饭向来是萝卜快了不洗泥,从来都是夹生饭。”
“诶,我记住了姑祖母,这会就去。”
下午安康没课,带着人坐车回家,回家就看到玛法要出门。
她上前扯着扎拉丰阿:“你去哪儿?带我一起啊!”
扎拉丰阿说:“小祖宗,这次去探病呢,人家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你别跟着去捣乱。”
“谁啊?”
“就是二等公年希尧。”
“哦,年娘娘的大哥啊!”
“是啊,快不行了,”扎拉丰阿说完叹口气:“玛法估摸着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