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连九阿哥都催着几个儿子轮流拜见弘晖,担心十一阿哥真的嘎了,求弘晖放十一阿哥自由吧。
弘晖心想十一叔必然装病,但是在全家人的劝说下,他还真不能让病得起不来的十一阿哥去干活,只能咬牙批了。
结果吏部那边刚把各种文书盖章登记完,十一阿哥就活蹦乱跳了起来。
弘晖拉着脸:就知道这叔叔是装的!
十一阿哥辞职前后用了一个月,时间进入了三月,三月对于海棠来说是个很特殊的月份,因为康熙和乌雅氏都在三月过生日,两人的生日前后错开。哪怕是人不在了,但是冥寿还是要过的。
她打算去祭祀今生的父母,因此就向弘晖商量去祭祀。
弘晖心里有鬼,不想让海棠去景陵,因为修了这几年,弘晖的陵寝没修好不说,海棠的坟茔附近开始悄悄准备打地基了。这么做是年前海棠嗜睡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她身体不太好,为了让姑妈嘎了能立即入土为安,弘晖就决定动工。
没想到过了年,姑妈虽然还嗜睡,但是精神头好了一点点,看上去不会马上就去见祖宗,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地基都开始打了,他也只能想尽办法瞒着。
弘晖就去忽悠海棠,让她往泰陵走一趟。去祭祀乌雅氏的时候还能去看看雍正。至于景陵,他打算派百岁去。
海棠以为弘晖在给儿子铺路,毕竟祭祀皇帝比祭祀皇后更重要一些,就愉快地答应了。
弘晖松口气,心里谢了祖母坚持葬在泰陵附近,要不然她和圣祖葬一起,弘晖真没法子掩饰!
至于将来,将来再说将来的事情。
海棠坐车出了城往泰陵去,泰陵在西边要近一些,她先去祭祀乌雅氏。这里是一座皇后陵,相对而言规模不是很宏大,这里比起景陵来也很安静。因为景陵附近守陵的人多,他们在陵寝附近生活,繁衍生息下来人口增加,就显得热闹。
皇后陵冷冷清清,处处透出一个静字,海棠知道,哪怕如此,乌雅氏也不愿意去景陵埋葬。不想看到昔日的那群老冤家们。
她在这里逗留了几天,又去了泰陵。
泰陵就显得规模宏大,这里也比较安静,没意思喧嚣。
海棠盘腿坐在大殿上焚香点纸,看着悬挂的画像,画像上的四哥是个胖子,海棠瞧着胖子的小眼睛忍不住笑起来。
她得意地想:幸亏我有先见之明,让扎拉丰阿把我的画像画下来,要不然就这些宫廷画师画的人物似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和真人长相有十万八千里的区别!
第824章 听噩耗
就在海棠在泰陵逗留的时候,弘晖急忙把弘阳叫来。
“往后你要拦着姑妈往景陵去。”
弘阳心想这拦得住吗?她老人家想祭祀玛法天经地义,这谁拦得住啊!而且拦着必然会让她生出疑惑来,到时候就更容易露馅。
看弘阳一脸为难,弘晖说:“必须拦着,那边都开始动工了。”
弘阳说:“要我说先停下来,现在就是打了地基,这会停下来还来得及,只怕那边速度快真把房子盖好了,然后她哪一天在咱们不知道的时候去了一趟景陵,站在景陵就能看到工地,到时候更收不了场!”
弘晖忍不住揉一把脸,因为景陵和海棠的安息之地太近了,近到敕建无上大光明勇和宫和景陵共用一面墙。原本是有些距离的,可弘晖想把寺庙的规模往大了建,这就是导致寺庙的范围直达景陵。
万一哪天海棠想去景陵,只需要转一下脑袋就能看到,岂不是露馅了!
弘晖思来想去觉得弘阳的话说对啊,趁着如今刚有地基,先停工,要不然真的容易露馅。难道到时候真的要拦着姑妈去祭祀玛法?没这道理啊!
下令暂停修建佛寺后弘晖又开始忙了起来,他的事情很多,各种事情千头万绪,这时候除了应付河道衙门每年催命一样要钱外,今年弘晖还打算整个大活!
他要清查所有粮仓。
雍正执政中晚期几乎是年年建造粮仓,加上这几年还算是风调雨顺,也没大面积的受灾,所以也没大范围赈灾,按道理说粮库的粮食损毁有限。
弘晖深知官场的臭毛病,连年风调雨顺,除了把陈粮拿出来一部分喂给军马外,少不得有人打这些粮食的主意,弘晖就要策划一场雷霆暴雨一般的行动去清查粮仓。
他自己有计划,在二月初就下令编练三万养育兵。养育兵是八旗预备役,设置之处是为了解决一些八旗兵的生计问题。在顺治年间,养育兵的粮饷是正常兵丁的一半,在雍正年间,规定满蒙养育兵每个月有三两银子的俸禄,汉军旗有二两银子的俸禄。
养育兵的名额是固定的,他们有专门的旗帜、服色。往年也就是几千人而已,弘晖下令编练名额扩大到三万,一下子震惊了整个朝堂。
为了这个问题朝廷里面撕扯过好一阵子,海棠认为无论从防务需要还是从国库的承受能力再或者考虑到将来八旗改编,现在扩大养育兵的规模是有必要的。
养育兵就开始在满蒙汉旗内挑选了起来。弘晖的打算是将来以检验养育兵训练的名义去突击检查粮仓。所以现在一切显得风平浪静,甚至因为养育兵人数多往周边几地分派训练也显得合情合理,没人想歪了。
海棠从泰陵回来没多久,扎拉丰阿策划着四月初海棠花开的时候在家里设海棠宴。这时候在圆明园的弘晖一声令下,各地仓库同时被养育兵包围,一天时间不到,被逮捕的大臣们已经押送京城了。
这些人押送京城,他们的熟人亲属就开始找人疏通关系,自然也找到了扎拉丰阿这里。因为被抓的有正白旗的官员,和董鄂家关系亲密。
正陪着海棠挑选请柬的扎拉丰阿听了忍不住冷笑:“国库粮仓也敢动,这是一开始都不打算要脑袋,谁家的好人会打国库的主意?救不了,让他家的人早点给他准备棺材吧!”
等他的太监离开后,扎拉丰阿对海棠说:“这是要钱不要命,国库的粮食也敢动!”
海棠没什么反应,这种硕鼠什么时候都有,不稀奇。
海棠也不打算管,更不过问,她今年的日子过得轻松,很多时候都是动动嘴,早上也不用早早地去上朝,上午去下午回来,比以前轻松多了。所以有心思和扎拉丰阿在家里办宴席请人来坐一坐。
海棠问扎拉丰阿:“你说是草绿的请柬好看还是粉色的请柬好看?”
扎拉丰阿看了看说:“粉色的吧,看着令人愉悦。就选单色的,里面有花瓣树叶的不要选,太俗。”请柬用的纸在制作的时候里面可以加入翠绿的植物嫩叶和小片的花瓣,目前这种纸张卖得特别好,然而扎拉丰阿觉得不好看,俗气极了。
海棠就把挑选出来的请柬放在了托盘上,跟身边的侍女说:“就这张了,一共要三十张,里外一色,告诉他们不必印刷字体,咱们自己写。”
扎拉丰阿想好了,三月底四月初赏海棠花,五月赏月季花……园子里的花多的是,每个月都能办起赏花宴来。
不过就是把赏花宴办得出彩也没用,来来回回都是在家里,次数多了就没意思了。回头等四月,人间四月芳菲尽,他带着海棠去山里踏青看野花。
扎拉丰阿肚子里吃喝玩乐的主意多着呢,保证让海棠每天都过得很新鲜快乐。
而海棠在忙碌了大半辈子后才有了玩乐的日子。她觉得这是提前体会老年生活了。好在扎拉丰阿很懂得玩乐,每次海棠都觉得玩得恰到好处,自己不会厌烦,还能保持期盼,既能活动筋骨,也不会太累。
把请柬的颜色选好之后,扎拉丰阿和海棠就等着厨房送菜单来。因为片刻之间菜单送不到跟前,扎拉丰阿就站起来,到亭子边伸手摘了一枝碗口大的红色山茶花。
“格格,春天正是簪花的时候,奴才给您戴上。”
海棠问:“好不好看?会不会顶着一朵花显得很奇怪?”
“怎么会奇怪呢?格格不能这么说,奴才这时候有诗了,您听听啊!
玉阶行处步迟迟,
柳外莺声报人知。
好趁暖风飘舞袖,
粉痕轻压海棠枝。
这个不太好,奴才这会还能做一首词来。
山茶红绽绿杨枝,
黄鸟绵蛮百舌儿。
桃叶渡,
海棠祠,
牛背斜阳笛一丝。”。
说完他觉得两首都不好,海棠的脸色都变了,因为最后的这首渔歌子更是有几分悲凉。
“我谢你没说出‘一树梨花压海棠’。拿我名字消遣我呢?”
“没没没,格格别生气别生气,是奴才学艺不精,词不达意,想作出夫妻和睦的诗来,到最后居然是这样的,唉,看来还要再学啊!您别生气!”
海棠冷哼了一声:“这次原谅你了。”
随后菜单送到,海棠亲自看了,因为邀请的是老兄弟和老姐妹,因此里面有很多东西最好不放糖,海棠还要求用植物油,总之这是一桌味道寡淡的饭菜。就看厨子的手艺了,要是能做得好吃就是真有本事,做得不好吃也不能怪厨子。
海棠把请柬送出去后,大家都回复说会去参加宴席,扎拉丰阿就在家里准备起来。
海棠去了一趟圆明园和弘晖聊一下教育的事儿,聊了一上午后,弘晖就留海棠吃饭,席间弘晖开玩笑一样地问:“您设宴怎么不给朕一张请柬?”
海棠就说:“您日理万机,担心您没空。”
弘晖说:“去吃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
这时候外面有人太监进来,走到弘晖的身边低头悄悄说话。海棠坐在弘晖的对面,一来是距离远听不真切,二来是尽量避免听内容,万一有些内容是自己不能听的呢。
弘晖的脸色凝重起来,连着问了两声:“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这太监躬身回答:“奴才不敢瞒着您,这是外面刚送来的消息。”
弘晖点头,跟这个太监说:“让太医院全力以赴。”
太监退了下去,海棠看着弘晖凝重的脸色也没说话。弘晖拿起碟子边上的手绢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小声跟海棠说:“十叔晕过去了。”
海棠的眉毛拧着:“他?他不是很健康吗?怎么会晕过去?”
弘晖摇头:“还不知道呢,太医院那边还没给出说法呢。”
海棠就想着下午下班了去看看老哥哥,她心里叹口气,觉得有股子不祥的预感。
两人的饭刚吃完,宫女们正在撤盘子,外面就通报说弘暄来了。
弘暄急匆匆进来,来到弘晖跟前跪下磕头,随后大哭起来。
海棠惊得立即站起来,力气大到连椅子都掀翻了。
弘晖赶紧对海棠说:“姑妈,您先坐啊!要是真有事暄弟这会都披麻戴孝了。”
海棠听了觉得这话也对,顿时松口气。这时候屋子里的太监把椅子扶起来,扶着海棠坐下。
弘暄已经哭了好一会了。
他哭着说:“皇上,我阿玛他快不行了,今儿早上他起来得晚,吃饭的时候突然昏迷,太医们只说快不行了,说不出缘由来。”
弘晖皱眉问:“你阿玛平时不是都挺好的吗?”
正经说起来十阿哥比九阿哥的身体好多了,这会如果有人说九阿哥快不行了弘晖能信,但是说十阿哥不行了,他真的不信。
海棠也是如此想的,海棠就跟着弘暄回家。这时候十阿哥家的园子里已经有了很多人,堂上很安静,除了十七阿哥偶尔咳嗽之外寂然无声。
老九阿哥不在这里,他被送到了十阿哥的卧室等候。海棠和老六阿哥坐在上首,两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这时候有太医过来,门口的太监立即通报,大家纷纷站起来准备听结果。
此时一群太医过来,老六阿哥就先问:“敦亲王如何了?”
为首的一个太医摇头,大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十六阿哥问:“十哥他早上还好好的呢,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也是大家想问的问题。
一群太医都纷纷叹气,其中一个说:“十爷今日这模样和当年恒温亲王(封号恒,谥号温)是一样的。臣等用长针刺十爷头部,效果不大。”
大家面面相觑。
老六阿哥说了句:“也好,这样不受罪。”说完长叹一声。大家纷纷转身坐了回去,堂上仍然很安静,除了咳嗽的十七阿哥,都面容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