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鸟窝窝
这种返图方式倒是有点可爱,我暂时忘却了刚才泛滥成灾的羞耻感,缩在被子里,忍不住扬了扬唇角,长按图片保存。
回到消息界面,却见又一条新消息附在后头。
保镖:【发给粘人鬼】
我霎时满脸通红,狼人自爆原地起跳,轻轻地破防三秒。
【我!只是刚好也想慰问员工一下而已!!】少管我!
保镖:【是喔,那还真巧】
我:【是啦!算你拍得好看,我要睡了】
保镖:【不会失眠了?】
我:“……”
我几乎能想象到这家伙饶有兴味的轻笑,严格回复一条霸王条款:【你不提没事,一提要是我真的失眠你就完蛋了,我没睡你也别想睡】
对面很快游刃有余地传来新消息。
【行啊,请便】
我一拳打在棉花上,盯着屏幕,被吓跑的睡意总算是渐渐回到脑海里冒着泡。
算了,还能联系得上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睡觉】
保镖:【收到】
我设置闹钟,把手机一关,放到床头充电。没人和我抢被子,我便舒舒服服地把被子全部卷到自己身上,霸占整张床。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而且一夜无梦,睡得非常安稳。
第二天醒来,我和平常一样,按部就班地爬起来洗漱,换衣服,收拾公文包,通勤上班。
人与人的缘分实在是种玄乎的东西。以前没有接触的时候,去哪都碰不上;见过一次后,却好像老是会碰到认识但没完全熟的人。
大多数社恐不想在街上碰到这类关系的家伙,正是因为不打招呼又尴尬,打了招呼更尴尬。
不过我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障碍。佐久早君也是。
他在地铁碰到我,就相当礼貌地和我打了招呼。我们聊了一会儿冲绳,顺路就一起走。
先前说过,这位同事各方面都很优秀,在总部属于头号关照对象,我估计他升职的路也会相当通畅;这样的人,就算和不熟的同事交谈,也不至于让气氛冷场。因而这段通勤路倒也不会无聊。
快到公司时,佐久早还颇为熟稔地向我提起邀约。
“之前听野末君说,友寄小姐排球打得很不错。”卷发的男青年侧首看向我,直言道,“最近我有个认识的人在一家球馆帮忙,他打算给那里的学员组织一场业余比赛。然而,最近的大型赛事也排得很紧凑,很多会打的朋友抽不出身,有的人工作也比较忙。”
我听到一半,就大致了解了,便点点头,等待下文。
“所以,如果友寄小姐有空或者感兴趣的话,周六下午三点前可以联系我。”
佐久早说着,语气公事公办,也不乏幽默,“作为答谢,我会让麻烦的举办者请你吃饭。”
我适时闷笑一声,“很难拒绝的条件啊。不过我这人比较懒,回头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当然没问题。”同事欣然道。
今天周四,也就是再过两天的功夫……说起来,我也有点久没打了。
我和佐久早在电梯口分别。我回到我的工位,在一众早安声里打开电脑,开始检查邮件。
大约到了早上十点,我才起身,和同事去茶水间接水。她依然问了我一些关于野末的问题,得知我出差结束后就没有和人家联系,还大为遗憾地叹了口气,骤然蔫巴地枯萎。
我习以为常地喝着水,点开手机。
保镖:【我今天就会到没信号的地方】
这条汇报发信于今早九点多。在他那里应该是半夜凌晨。
我放下水杯,回信表示了解。
【知道了,注意安全】我照旧叮嘱一句,顿了顿,还是关心道,【没事就早点睡】
我心想他平时出于身体年龄原因都挺嗜睡的,这个点也是熟睡时间,于是收起手机,与同事一起磨磨蹭蹭地回办公室继续打工。
到了午休,我去便利店买了两份便当,打算顺路给波岛带一盒。
一看消息,里包恩居然还有新回复。
虽然就只有一个【嗯】。
我挑了挑眉,猜想这人也许是自己都失眠了。要是放在平时,我可能还会调侃回去,但他毕竟出了国,有时差,晚上睡不着很正常。
正午的困乏催着我打了个哈欠。
我提着便当袋,晃晃悠悠地乘上电梯,找波岛吃饭。
第32章
里包恩躺在铺满干草的简易矮床上, 一手垫着后脑勺,一手拿着手机。
分明是凌晨,他却丝毫没有要睡上一觉的姿态:在这样了无生趣的床具上, 男孩连那双锃亮乌黑的皮鞋都没脱。一只腿屈起, 另一只垂在床边,还踩着木板, 赫然是随时都要起身的模样。
他的目的地并不在主流航线的范围内,时间也不赶巧, 因此, 杀手还花了点力气才蹭上一艘顺风船。
房舱非常窄,充斥着海上独有的潮湿的木头的气味, 裹挟着鱼腥, 像个常年不见日光的阴湿的仓库。海浪调笑着把小船拱起又拍打, 甲板上便是一阵酒桶滚动的闷响, 紧跟着几簇脚步声、语速飞快而低沉的使唤声。有人喝得醉醺醺的,老油条的水手窝在舷梯旁打牌。他听力很好,知道有谁正从主货舱里进出。
总而言之,没有个安宁的时刻。
里包恩并不是不能入睡,相反, 为了清醒时保持更好的状态,他随地大小睡的功夫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但此时, 里包恩只是盯着逐渐信号断联的手机, 然后把它放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他两角尖尖的圆顶帽。
他将帽子盖住眉眼, 阴影顿时笼罩下来。要是有谁进来,也只能瞧见男孩没什么表情的下半张脸。
他已经很困了。
摇摇晃晃的船身在黑夜里漂泊。冷风在窗户夹缝里呜呜地鬼叫。
不一会儿, 一个攥着酒瓶的彪形大汉堂而皇之地推开他的房舱,身后窜出两个猴精似的年轻人。
络腮胡、脸带疤的粗布麻衣的大汉一脚蹬在干草床沿,手肘靠在屈起的膝盖上,酒气喷发;患有炎症的眼睛被酒精熏得迷蒙,却不依不饶地,死盯着一身西装的男孩。他打了个嗝,脸上满是疹子似的红,“喂,小子。”他虚弱又强横地叫道。
“这公子哥竟然什么也没带!”其中一个年轻人嚷起来。
“管他呢,”另一个说,“反正他看起来就有钱,总能掏出点什么。”
“喂。醒醒。嘿。”为首的大汉不满地咧了咧嘴,颠三倒四地嘀咕,“我敬爱的……尊贵的……噗哈哈!这腔调听着真恶心!少爷小子啊,亏您还能睡得着觉。你们这些人,难道不应该睡惯了软了吧唧的大床,一磕到木板就嗷嗷喊疼吗?”
年轻的说:“别跟他废话了。”
粗犷的男人狠狠跺了一脚床沿,“放屁!我没跟他废话,起……起来!乖乖交出你身上值钱的玩意,或者叫鸽子给你的妈咪送信——”
他醉晕晕地放着狠话。眼睛眯缝着一睁,却猛然撞见鼻尖前黑洞洞的枪口。
大汉一迷瞪:“唔?”
紧接着,三声干脆利落的枪响蓦然让嘈杂的上甲板陷入一秒恐怖的静音。
被惊动的水手们从舷梯慌忙地爬起来,捡起护身的防具,一口气冲进枪声来源的小破房舱。
只见向来爱找人麻烦的一胖二瘦姿势感人地昏迷在地,木桶被撞翻,骨碌碌滚到赶来的船长脚边。再抬头,那名西装革履的男孩正坐起了身,按着帽顶,垂在身侧的手指仍扣着手枪的扳机。
帽檐阴翳下,一双冷峻得锐利的眼睛朝舱口瞥来。哪怕再迟钝的家伙也能感受到它的主人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坏心情。
“CHAOS……”他嗓音低哑道,“你们也找我有事?”
船长冷汗直流,被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水手绊了一跤,下巴磕到酒桶,成了在场唯一受了皮肉伤的人。
至于那三个昏迷的倒霉蛋,自然是再也没出现在里包恩面前。
杀手并不关心之后船上的纷乱。但他也确实一夜没睡。在海上航行的三天里,里包恩没专门数过,也许断断续续只睡了七、八个小时,这让他倍感烦躁。
换在以前,打扰他睡觉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可现在总归是他自己失眠,这股烦劲便一直被带到了岛上,也就是他在梦中被指引的地点。
即使里包恩几乎全天都挂着脸,在三日接触中已经对他深表尊敬的水手们也依旧喊着里包恩先生再见,一面挥着小旗帜航行离去。
他颔首目送片刻,便转身走向岛内。
当初,西洋跳棋脸又托梦过来,里包恩正在冲绳的单轨电车上,依靠着他的年轻的雇主小憩。
那个烦人的铁帽子——虽然自从代理战结束后,他似乎就不打算戴那身麻烦的行头了——先是礼貌地笑着表示很抱歉打扰了他的约会,接着便在里包恩一言不发的注视下,道明了他不远万里联系上杀手的缘由。
“七的三次方的继承能顺利延续下去,里包恩,你是当之无愧的功臣之一。”
伽卡菲斯说,“那边的世界不需要我多操心了,你不在也不成大碍,但为了表达感谢,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走失在异界,从此再也回不去。毕竟你的学生还没培养上位,你也不甘心就这样退休吧?”
里包恩道:“你的意思是,这次你是带着回到原世界的方法来的。”
伽卡菲斯欣然,“不错。这个世界的角落,也有和七的三次方藕断丝连的地方。”
原世界法国境内有可以加强阿尔克巴雷诺力量的喷泉,这个世界广阔的大西洋上,也藏着一座孤岛,流淌着与七三力量息息相关的瀑布。
理论上说,只要能使用世界基石的能量,从这里不断地进行世界穿梭甚至不是一件值得困扰的难题。它就和十年后火箭筒一样有烟无伤,仅仅作为一个跳板存在。
只是这个普通的异世界相对独立、平平无奇地运行着。就算当时七的三次方被动摇,这点微弱的能量也影响不了它,顶多是一次地震,海啸或者暴风雨。纵使最后脱离七三,依然能安然无恙地存活。
因此,伽卡菲斯一族当时并未对这个世界投以多大的关注,却没想到真有一天会有人误打误撞地探测到这缕彼此相连的力量,发明出穿越的仪器,还把前任彩虹之子之一毫不留情地咔咔送了过来。
想到这里,伽卡菲斯都忍俊不禁了。
“被暗算的感觉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受,不是么。”他含笑道,“起码你找到了一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
里包恩并不领情,平静地反问:“我需要做什么?”
“你先到这个岛上,我再看具体的办法。”
“我没有相信你的理由。”
“我也没有骗你的理由呀,”伽卡菲斯毫不介意地摊开手,“但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我只不过是搭把手,其余一切取决于你。”
他说得没错。
世界最强的杀手身手矫健,跃过遗迹坍塌的断壁残垣,渡过沼泽地,在原始森林般的海岛如履平地地穿行。最终,他蹲在高耸的树干上,捏起帽沿一抬。宽阔的视角远处已然能望见一片奔腾不息的瀑布河,被一圈爬满苔藓的石墙包围着。
川平打扮的伽卡菲斯两手兜在和服宽袖里,往他的方向抬起头。
“你居然会来啊。”
伽卡菲斯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里包恩跳下围墙,提着手枪,不紧不慢地向他走来。
“怎么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