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鸟窝窝
等等, 这个走向。
我的脑海如同条件反射般闪过一串明天要做什么事的念头, 但很快发现翌日是难能可贵的礼拜天。
同时还信誓旦旦地跟里包恩表示过只打算吃吃睡睡。把同事邀约都推了,只打算休息一顿。
家里甚至还刚好只剩我和他两个人。
直觉告诉我这种巧合很大程度上可能有人为因素的影响, 然而此时显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将信将疑地再亲没两下,忽地感觉跨坐的地方碰到什么硌人的东西。我霎时垂死病中惊坐起。在细吻间隙说着等一下, 随即搭着杀手的肩膀, 跪在两侧床单上直起身,低下头。
抚在脊背的手自然随着我的动作滑落, 又握在大腿外侧。我如今视角更高些, 除了看清具体情况外, 还直直对上了里包恩稍微抬起的眼睛。
与往常无异, 神色平静,极为清醒,眉眼冷厉得近乎杂糅着审视意味。
我却对着这样早已习惯的目光开始打退堂鼓。
它读不出一丝意乱情迷的破绽,反而显得这个人看似不受理智控制的触碰越发耐人寻味,也更具有难以抵抗的压迫感。
浑身僵硬一秒, 我大脑里的杂念鱼贯而入又猛地四散,只剩下一个大写的自我反省:
当初为什么要给他买灰色的裤子?
我本以为我早就准备好, 只欠一个哪哪都舒服的条件, 可现在又不是很确定了。心跳心虚地窜上嗓子眼,怦怦又咚咚。事发不过极短促的几个瞬息,我立刻发挥叶公好龙的优秀品质, 临阵脱逃:
“下次吧,没买……”
话音未落, 某人手臂一伸,从床头柜抽屉里看也不看地挑出一盒。
“……”
我倍感荒谬:“你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里包恩:“也就前两天吧。”
我:“不可能,我昨天为了找资料还翻过柜子。”
里包恩:“哦,那就是晚上你去吃饭那会儿放的。”
“改口未免太快了!”我吐槽,继而毫不犹豫地想挪腿翻身回去,“留着吧,我累了,今天得早点睡觉。”
没翻成,被抓着摁坐在他腿上。要按住男人的胸膛推开,手指又被攥进掌心。
只见里包恩挑了挑眉梢,有理有据地跟我算账道:
“你今天早上睡到快十点,起来吃完饭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伤心的剧情还心情郁闷到连手机邮件都放着不看,留着下午处理。之后又开始拉着我嘀嘀咕咕说领导坏话,快到饭点才急匆匆准备出门——出去也是和朋友吃饭,没多久就回来了。”
保镖拽着我的手凑近,垂下脑袋。一个若即若离的吻落在颈侧。在这个视角,我稍一瞥,便能看见他睡衣后领里隐约露出的几寸肩后皮肤。
耳畔紧接着响起极近的低沉嗓音,似有些许沙哑,“新奈,你今天累什么?”
完了。
我听得竟莫名连侧腰与指尖都发麻,脑子里尽是天人交战:
既想又不想,但又的确被勾引到了。于是不争气地感到两边耳廓都泛起一阵灼热。抿抿嘴,再开口时声音都没反驳的底气。
“正在休整期,出门吃饭当然也会累,不还被你吓了一跳么。”
我说。想了想,为体现我的坚定而侧过头,尽可能平常地迎上他的视线好言相劝,“我还没完全做好准备,你别引诱我了。”
里包恩却哼笑一声。
“我要是想引诱你,压根用不着在这问你的想法。”
我异议:“我也是个有定力的成年人好不好。”哪来那么大自信。
里包恩:“是吗?如果你想证明这一点,我也不介意陪你试试。”
“试什么。”
“催眠。”
“……”大眼瞪小眼地缄默须臾,我几乎产生背后一凉的错觉,绷着脸努力挣脱,“你一个当杀手的不是只要学怎么光速把人扭送三途川吗!学那么多技能干什么,我不试!”
一个翻身使劲没用对力,好不容易躺回自己的床位,拽着的手反而像把人拉到身上似的。一抬头,阴影倾覆。
撑在上方的男朋友已然在单手解两粒睡衣纽扣,慷慨地袒露出熟男该有的绝对领域。
“不试就不试喽。”里包恩很是纵容。
我又被勾到又是心惊肉跳:“不要一副‘虽然很遗憾但是毕竟拿你没办法’的口气啊!我不试这个不代表要试别的,下次再说。”
“我的耐心有限。”又低头亲下来。
我狠心地说扫兴话,“我真的累了,动不了的。”
此人毫不退让,“我什么时候说需要你动了?”手又乱摸。
我两手抓住他从腰腹探上去的手腕,冷静地露出一点冒冷汗的轻笑,继续攻防战。
“这种事怎么说也得双方都开心,只有我坐享其成有什么好玩的?这样你也会不舒服,第一次不愉快的话后面就麻烦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不舒服。”
“万一呢。”
里包恩不着痕迹地翘起唇角。
“那就用你的反应来取悦我。”他说。
我当即要翻下床,脚踝却忽地被捉住拖回去。
以前即将面临大考而复习没到位时都不见得这么心里没底。
我只觉得我一定脸红得不像话,因为这个声称要看反应的疑似抖s的家伙赫然是心情非常好,以至于耐心也多得史无前例的模样。
最后的犹豫被几个湿冷又闷热的亲吻打断。
回过神时,手指已经揪紧男人后肩松垮柔软的衣料。里包恩则把脑袋埋在我颈窝边,慢吞吞地蹭了蹭,然后抬眼瞧来。显乖的眼神令我想起他少年时的每一个注视。
“……好不好?”
我看了他一会儿,心软了。
后来再回想起来,其实整个答应的过程都不啻鬼迷心窍。
我能确信没有被催眠,记忆清晰,感官鲜明。起初的迟疑仅仅只是被略施美男计地逐一分解——晕晕乎乎地就觉得某人的手很好看,那他的指尖摁到口腔里也没什么;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俯在耳边说话之际就别的什么动摇的声响也顾不上。
因此欧洲人的体格差异也还算是可以容忍的情况。毕竟这位保镖其实很会照顾人,该做的准备都做足了,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困难。
按理说,这都是双向选择,也经由了我的默许,不应该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但我还是有一件追悔莫及的事。
在初次结束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没考虑任何后果,没看任何脸色,只是伸手去摸摸杀手乌黑的头发与鬓角,蒙头蒙脑地眨了眨眼。出乎意料中带着若有所思道:“你是第一次?”
想了想,推测以这人的阅历和性格来说不太可能,又补充,“是当了太久小孩,所以很多年没做过了吗?”
苍天有眼,我真的只从关心和了解对方的角度出发,不含丝毫挑衅的成分。就算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也是出于觉得可爱。
然而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家庭教师杀手这次似乎完全没接收到我的好意。
我的小屋子隔音一直都很一般,比如隔壁吵架一大声起来便能清楚听见。因此在这之后,我光是忍着哭声就很累,不用说还要小声地抽泣着一遍遍提醒再慢一点、不要咬、不要抬那么高、腿很酸、不行了、踩不到地板。
甚至短时间内一句话都没能完整地说出来,堪称身心俱疲。
即使里包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付出相应代价后也不是很想知道了。我就多余关心他。
也不该相信黑手党的每一次安慰和鼓励。
第一次体力不支昏过去前,我满脑子都荒唐地想着没想到有朝一日不是在公司过劳死。而努力表达我撑不住,倒是有换来一些轻柔的、爱惜的吻和摸头,以及一声近乎恐怖的“没那么容易死”。
结果到最后也没收敛。
我知道我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是有我自己平时缺乏运动,导致太轻易就被折腾得想报警的缘故。但是里包恩的性格也难逃其咎。
一些特定时期会讲的气氛话通常都不堪入耳。
可杀手一句粗俗的话也没说。只是时不时地,喟叹般地,含着笑说,“你很漂亮”、“抬起头看我”;既夸很棒、很懂事,又偶尔提问,要问出我喜欢碰哪里,爱的人是谁,某时某刻想着什么。
我好死不死真吃这一套,整个人浑浑噩噩。想着下次就认真点终止,却总是一而再地放任。
周日挺尸。我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钟。
除了哪哪都酸痛的乏力感,其它倒没什么不清爽的地方,一身睡衣整整齐齐。
伸手拿来充饱电的手机。
一看时间,又重新把脸埋回枕头,安静地放置自己五分钟。
这辈子的运动量都花完了。
原先我还不是很相信那些起来后站都站不稳的人的话,心想不过是爽一把就结束。不曾想人与人的体质和耐力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至少对我来说和健身没什么两样。
我下床,龟速移动出卧室。
熟悉而日常的咖啡机蒸汽声短促地响起。窗边偶然传来清脆的鸟叫,矮桌上摆着简单却令人食指大动的奶油炖菜与猪肉汤,都悠然冒着腾腾热气。
有人坐在单人真皮沙发上,一脸闲来无事地看手机。
小巧的帆船挂件缀在尾巴上轻晃。
“洗漱完来吃饭。”里包恩道。
我本来不想理他,不过仍是没耐住好奇心,走到卫生间前回过头。
“你怎么看起手机来了?”虽然这家伙确实偶尔会看,但也好久没见他研究得这么专心。
里包恩:“帮你看看房屋中介。”
我:“我已经过了会被骗的年纪了。”
里包恩:“说出这种话的人往往是会大意的那一个。”
我:“不要擅自给我立flag啊!”
“我搬过三次家,该吃的教训早就吃过。”吐槽一声仿佛用光了所有力气,我沉痛转身,“而且我已经联系到一个看上的中介了,条件还不错,待会儿给你看。”
哐哐刷完牙洗完脸,先回卧室。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梳妆镜里的人,以及颈肩上圆领睡衣遮不住的几圈深色淤痕,试着先套上衬衫。
所幸领子能遮住。
把衬衣脱下,披上外套保暖。我拿起手机走到客厅,正要和以往一般坐到地毯上,却发觉乳酸堆积的腿连蹲下都会脱力。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