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恐龙花
大约郑玄也只是想说一说自己的见解,然后在史书上留下两人会面谈论的对话,未来由后人评说谁对谁错,也许对方是这个想法。
“蔡公,若是如此,那天你也亲自到场,把这场对话记录在史书之上吧,对错交给后人来评判,我想郑公应该不会有意见。”
辩经是变不赢的,更何况这些人还擅长断章取义,微言大义。
但若是不辩经,只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给后人留个记录倒是有趣。
蔡邕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何必辩论输赢,这天下又有多少道理能辩个明白。
不过说到记载史书这件事情,蔡邕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一直在负责给汉朝修史,已经写到了刘协登基到死亡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有一个人几乎是绕不过去的,蔡邕在犹豫这件事情写不写进去,虽说史学家应该秉笔执直书。
但现实当中,大家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儿。
“你是说要不要记载,胡月当年入选了刘协后宫做贵人这样事情?”
蔡邕点头,有些话自然是不能明说的,但聪明人也不必说太多。
关于刘协当年为什么会死亡的事情,天下人有诸多猜测,不过都拿不出证据。
而杨秋绝对是头号嫌疑人。
这件事情原本可以随着时间逝去变得渐渐无人关注,但是杨秋情况不一样,胡月直接跟在了她身边学习。
这位曾经刘协后宫的贵人,在刘协死后被杨秋重用,家族还在昭国飞升。
就在今年,胡月还直接考上了昭国的状元。
也就是说,胡月这个人根本就不能隐去记载。
以后,她就是昭国历史当中第二位女状元。
若未来在官场上有所作为,恐怕在历史上留下的记载更多。
所以胡月曾经在汉室的身份,这事儿到底该怎么记载,蔡邕真的很忧愁!
就算他不记载,后世的人修私史的时候难道就不记载吗?恐怕也会出现各种猜测?
“何必隐去记载,大大方方记录下来,我料未来之人只会惊叹其一生,曾经在后宫之中差点儿沦为亡国妃嫔。
后来却识时务者为俊杰,入昭国为我赏识重用,然后成为了一位天下闻名的女状元,这岂不是激励未来万千女子,记下来就是……”
这坦然的态度让蔡邕笑了。
“大王就不怕未来之人妄加揣测?”
“你若不记载这事儿,未来之人的揣测才会令人无法想象,无妨,事非功过都是后人评说,当世之人只做当下之事。”
在杨秋这边即将准备着和郑玄的会面之时。
扬州这边,孙策也秘密拿到了刘宠和刘备千辛万苦买下来的图纸。
刘宠觉得自己和刘备做的事情很隐秘,拿到图纸之后也任用了心腹之人开始研究。
实际上,他们这个朝廷早就漏成了筛子,所以孙策这边花点钱也拿到了图纸。
人心不安的时候,身在局中的人都在纷纷寻找着出路。
所以豫州这个朝廷,虽然还没有灭亡,但是从刘宠这边禁止使用昭国货币,并且对隐藏昭国货币的家族进行查抄定罪斩杀之后。
豫州内部上上下下都已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所有人都在寻找着退路。
“伯符,听我一言。即便这图纸确凿无误,然豫州、徐州近日之变故,你也有目共睹。
陛下本为宽厚仁君,历年来鲜少增加百姓赋税。然而,岁末之际,忽闻增税之令,言其缘由乃储备来年粮草,以备边患。但我等现已查证确凿,此举实为锻造兵器之需!
这次赋税如此之重,豫州、徐州的百姓日子更艰难了,这个冬天怕是要出大乱子。
再说,扬州这两年天时不利,实在不适合研究这兵器。若执意为之,恐生不测之祸!”
今年下半年,他们亲眼见证了昭国大船之上所配备的武器有多威猛。
当兵器的爆炸的时候,如同雷霆万钧,直接震撼了扬州的水军,让孙策和周瑜都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一场战争失败得很惨,也让这两人看到了未来的战争,根本不再会是简单的刀枪拼刺。
所以下半年,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昭国在扬州蚕食越来越大的地盘,而他们暂时都不敢主动发起攻打。
这样的情况让孙策怎能甘心,所以他一直在打听昭国船上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因此,当从豫州朝廷窃取到这个机密之后,孙策很是兴奋,并觉得未来不用再害怕对方的武器了。
不就是昭国武器厉害一些吗?难道他孙策就不能派人研究出来
可是周瑜却觉得不对劲,那种隐隐的不安如丝线般缠绕在心头,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
他纯粹是出于一种直觉,研究这种武器恐怕要消耗大量的金钱,这对于刚刚占据江东一地的孙策来说,那简直就是徒增负担。
毕竟江东初定,民心尚未完全归附,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此时在金钱上的巨大消耗,无疑会动摇这脆弱的平衡。
“公瑾,我这一生就爱冒险,岂不知即便研究此武器,亦未必能败昭国。
但若不研究,那就是坐以待毙,只能任人击溃。
如今你我尚年少,我尚有本钱可输,因此,我不愿就此轻言放弃!”
第181章
“大王,为尊者讳,此乃古之大义,不可不察也。
君者,一国之主,其名讳之尊,象征社稷之重。臣民避讳,是为表对君权敬重,此乃国家安稳之基石。
若君之名随意被呼,仿若国之威严遭轻慢,纲纪何存?
且避讳之风,非为虚设。它能正人心,厚风俗。使万民知礼义廉耻,明尊卑之分。”
和郑玄见面的这一日天气还不错。
杨秋也将对方邀请到了一处装饰风格随意的会客厅里面聊天说话,并配合着对方用了跪坐的礼仪,虽然昭国这边已经很流行用桌椅了。
而郑玄一开口就讲到了避讳这事儿,没有一开口就来个大的,显然是不指望今天能有什么成果。
估计要把自己的想法一咕噜的都说出来,让后人知道他郑玄已经尽力了。
“郑公此言有理。”
杨秋这话一说出来,郑玄还来不及露出欣喜的表情,杨秋就又继续开口了。
“只是,我之所以禁避讳之风,实乃为后世子孙计。试想,若后人观古本之时,因避讳之故,难明其原意,岂不谬哉?
文字古籍,乃文化传承根本,当保持其原意,方为正道。若因避讳而使古籍之意晦涩不明,如明珠蒙尘,使文化传承受阻。
我之禁令,意在护古籍之真,使后人可从中汲取智慧,明晓古人之思,此乃惠利后世之举。”
此言一出,一旁的蔡邕都惊讶了,而站在他旁边的田冲毫不意外。
这真的是实话,大王还跟他吐槽过,难道未来春夏秋冬都不能用秋了吗?这种避讳之风毫无意义,还得琢磨换个字用,就不嫌麻烦吗?
甚至还有人对杨秋建议过,让她再取个名字,毕竟好多皇帝都这么干过,刘邦当年当皇帝之后就改名了。
不过杨秋当时懒得改,拒绝了这个提议。
此刻郑玄听到杨秋这番解释,自然一时之间被噎住了,难道说大王此举不是对后世子孙有益吗?
虽说他也能引经据典,再进行一番辩驳,但这没有意义,所以郑玄放弃了这一个话题,然后又开启了下一个。
“大王过去这些年励精图治,于乱世之后重建秩序与安宁,其功业显赫,深得万民景仰。然而,今日观昭国选官现状,却令人忧心忡忡。
往昔选官,尤重官员品性,此乃治国安邦之基。可如今,似已偏离正道。守孝之礼,本为人伦根本,近年却不再提倡。
由此导致官场之中,每岁皆有品行不端者因罪而被免职。如此情形,选官之法恐怕已出问题。
大王,吾认为,科举之试虽可选拔有学识之人,然仅以考试成绩为凭,实有不足。吾以为,当于科举之外,再添品行考察一项。
唯有德才兼备者,方可为官,如此方能保证朝堂吏治清明,社稷永固。”
这话一说出来,杨秋的眼神差点都变得冷了下来,不过她依然保持住了微笑。
“昔日许由洗耳,世人皆赞其高洁,以避尧之禅让为千古美谈。然至汉时,隐士之风乍起,其间真伪,实难分辨。
彼等隐士,皆好高谈阔论,夸夸其谈者众。时人皆言其淡泊名利,似有超凡脱俗之态。但若果真淡泊名利,其名何以盛传?其言论又何以广布?
既已隐居,便当与尘世隔绝,如那深山幽兰,无人知晓方为其本真。可这些所谓隐士,其名却如雷贯耳,其言论更是世人讨论焦点。
彼等隐居之后,品德之佳名竟也不胫而走。试问,若无人宣扬,无人传颂,何能至此?
想必是其自身不甘寂寞,暗通世俗,假托隐士之名,行扬名之实。如此行径,岂是真隐?”
杨秋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直接来了一段辛辣讽刺,别跟我玩这些虚的,我还不知道你们这群人的套路吗?
天天当什么高洁的隐士,然后在背地里面对朝廷评头论足,这个官不称职,那个官无能,只有他是大聪明,只有他是世间贤明的君子。
只有他们才能评判这世间谁是有品行的君子,这就是在抢夺话语权,这是杨秋能不懂吗!
郑玄苦笑,这话昭王也没说错,世间本来就有此乱象,但若是完全不注重品行,岂不是也走向了另一条错路。
罢了罢了,今日来此,本也不指望这位大王能听取他的意见。
当然,杨秋也明白,官员的品行必须要进行约束,但这应该是朝堂言官以及监察审计要做的事。
当了官品行不端,可以免职,可以下狱。
一开始就以品行选人,那肯定要出问题。
……
这之后,郑玄又聊了许多事情,杨秋有一些拒绝得很干脆,有些委婉表示听从建议,但基本两个人都是各说各的。
到最后,郑玄才提到了他的重中之重。
“大王,吾以为,国之根基在于农桑。古往今来,凡兴盛之邦,无不以农为本。大王圣明,一直对农桑之事极为重视,深谙治国之道。
观大王之举,积聚粮草,重视水利,修渠筑坝,使得灌溉无忧,旱涝有备,此为利民之善政。
开垦荒地,驯化良种,研究农具,巧具频出,大大减轻百姓劳作之苦,农事之效倍增。
大王种种举措,使昭国粮食高产,百姓富足,实乃万民之福,国家之幸。
但吾亦有隐忧,大王对商人似有纵容之嫌。今昭国上下繁荣,此乃大王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