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莫磐看着在夕阳的余晖照耀下七皇子金光灿灿的脸,心想,你若是一直能不改今日初心,即便甄家最终毁灭如尘埃,也能在之后的皇朝更迭中保全自身的吧?
就像莫磐自己跟宣正帝说的那样,他在大明宫修养的时候也没懈怠了读书作文,他这样刻苦,倒是让宣正帝颇为赞赏。
这日,宣正帝处理完朝政,内阁朝臣们都退下,大皇子跟三皇子也领了差事去办差,只有四皇子,自从将差事交出去之后,暂时就闲散度日,来参加朝政,也只是按例点个卯而已。他见兄长和朝臣们都退下了,他也起身要离开。
宣正帝把他叫住:“老四你且住一下。”
大皇子和三皇子诧异的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老四,但碍于宣正帝,到底没说什么,就带着满心的疑问离开了。
四皇子也一头雾水。
四皇子等大皇子和三皇子都离开了才恭敬道:“不知父皇留儿臣有何吩咐?”
宣正帝摆摆手要他坐下说话,他从案头上拿出一卷纸递给四皇子,道:“你看看这个。”
四皇子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见是一篇策问,题目是关于如何预防和治理黄河水患的。答题者从黄河决堤改道的原因分析着手,遍数历代以来朝廷治理黄河水患的优劣之法,然后再引出自己的观点,其言语质朴天然,内容更是数据理论详实,洋洋洒洒,竟有二十多张纸,即便如此,四皇子也能看出来答此题者是收着写了。
仔细的看过一遍之后,他从头又细细的品读了一遍,还把其中几张纸单独挑出来仔细揣摩,思考其中的可行性。
宣正帝等了一会,见他这个实心眼的四儿子竟在他跟前无视他自顾自忘我的深思起来,不禁摇摇头,心里竟并不觉的奇怪。
他这个四儿子,说好听了叫无欲无求,说难听了就是一根筋到头,不长性子!
宣正帝也不理他,吩咐董时敬道:“让膳房多添个菜,朕留你们爷在这里用膳。”
董时敬笑呵呵的答应着去吩咐了。
直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四皇子才从沉思中醒过来,他心下虽觉着有些莽撞了,却并不惶恐,只叹息着对宣正帝道:“此人实在大才,竟把儿臣给看进去了,父皇莫怪儿臣失礼,实在是此人之所思所想,实在是太过天马行空,又太过鼓动人心了一些。”文章内提到的那些个理念和法子,让他忍不住想要去试一试,看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般有奇效。
宣正帝道:“莫说是你,就是朕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难免被惊艳到。”
四皇子笑问道:“此人如此大才,又能得父皇如此赞誉,不知道是哪位朝臣阁老?闲暇时候,儿臣也可去拜访讨教一番。”
要是旁的皇子说去拜访朝臣阁老,宣正帝不免要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有二心要挖他的墙角,但是四皇子问的,宣正帝却是无奈道:“怎么,要是跟你说了,你是不是要想法子把他弄到你手下去跟你一起修河道去?要是旁的朝臣也就罢了,这个你是别想了。”修河道自来就是个苦差事,而且是一干差不多就一辈子还有可能把命都搭上的苦差事,让这些朝臣们动动笔杆子写写奏章还成,要是让他们亲自去修河道,那是一百个避之不及的。四皇子要是真拉着那个臣子去修河道,那不是再结党营私,而是再结仇呢!
四皇子真是惊讶了:“此人是谁?可是有什么来历?”
宣正帝笑呵呵道:“此人可是大有来历,跟你也是有莫大的关系呢。他大婚还是你主持的,你说他是不是大有来历?”
他主持的大婚?
四皇子司明此生唯一主持的一场大婚就是怀宁郡主和莫磐的,此时宣正帝一说,他就笑了:“原来是他!我就说,莫郡马绝非池中之物,即便没有惠皇伯这层关系,他迟早也是要遇风化龙直上青云的。若此文章真是他所作,倒也并不奇怪。”
宣正帝笑问道:“哦?他如今还未及弱冠,每日里足不出户的读书,他能有多少见识?你竟就能肯定这文章就是他本人所作?说不得其中有旁人替他捉刀呢?”比如林如海,比如陈世兴?
四皇子笑回道:“父皇忘记了。莫郡马祖籍青州,二十多年前,正是一场黄河大水冲垮了南阳城,才让城中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莫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他的母亲跟祖母才会逃荒苏州...想来平日里,他没少听莫夫人说起过往日惨事,他是个有心的,这篇策问未必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儿臣才说,这篇文章要真是他多做,并不奇怪。”
宣正帝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的身世,朕也依稀听说过,怪不得那位莫夫人能有如此心性手段智慧,原来是颗蒙尘的明珠。唉,说起他来,朕当年知道他是林如海的儿子,还想让他跟贾家亲上加亲呢,谁知被华柔截了胡,也就作罢了。”
四皇子仍旧是笑道:“姑母的眼光再不会错的。”
宣正帝笑道:“是啊,华柔的眼光是好,脾气却是年纪越大越暴躁了,唉,有的时候,朕都不敢驳她。”说到最后,竟是有些心有余悸起来,想来是对华柔长公主越发年长的脾气深有体会。
四皇子低头轻笑道:“还不是父皇宠的,姑母正是知道父皇不会与她计较,她才会跟您‘恃宠而骄’呢。”
宣正帝被他这个不声不响的马屁拍的身心舒坦,他面上带着放松的笑,嘴里却是连忙说他:“这话你在朕这里说说就算了,可不能被她听到了,否则她又要来找朕理论什么叫做‘恃宠而骄’了,就连你,也讨不了好去。”
四皇子连忙答应下来,并表示正是因为在父皇面前,他才会如此‘放肆’,在外面,他都是谨言慎行的。
父子两人其乐融融的越说越投契,这个时候,一个娇柔的声音来报:“陛下,该用午膳了。”
四皇子打眼一看,见是一位宫装美人,这个美人他认识,正是荣国府的大小姐,叫贾元春的,现在正在宣正帝身边伺候。
四皇子起身告辞道:“父皇快去用午膳吧,保重龙体要紧,儿子先告退了。”
宣正帝笑道:“急什么,既到了饭点,就跟朕一起用,难道朕这里还能缺了你一口吃的?”
四皇子自然答应下来。
贾元春伺候这世间至尊父子两人用过午膳后,宣正帝看看天色,见还早,就对贾元春道:“你去膳房看看可还有菜色,去取几个来,咱们去大明宫那里串串门,也给他们师徒两个添些菜色,老四,你也跟朕一起去。”
在人家的饭点去串门,除了至亲之人通家之好外,也只有这皇朝至尊皇帝陛下才会心安理得的做一个上门恶客了。
第142章
宣正帝和四皇子到的时候,莫磐确实正在用午膳,不过,不是他和惠慈大师,而是和七皇子。
大冬天的,莫磐让小厨房做了麻辣水煮肉片、酸辣水煮鱼、剁椒鱼头、香辣小公鸡、麻辣兔头......做午膳来招待七皇子,全是重口味的大菜,芳香扑鼻,光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辣的!
宣正帝带着四皇子他们一路行至大明宫门口,特地吩咐宫门口的太监不用去禀报,未免不安生。
宣正帝倒是挺为人着想的,只是刚一进宫门,就闻到了浓烈的呛辣香味。
宣正帝问道:“这是辣椒味?怎么怪香的。”辣椒都是刺鼻辛辣,他还是头一次闻到辣椒能如此香呢。
贾元春也是头一次闻,倒是去过好几次望春楼的四皇子知道,他回道:“这是辣椒被油炸过的香味,他们中午肯定吃辣菜了。”
宣正帝他们循着味道找来之后,就只看到了头对着头吃的满头大汗涕泪横流的两个小兔崽子。
一开始宣正帝着实被两人的狼狈形容给惊了一下,还未惊完,他就被满桌子红彤彤的菜色给吸引了,他勃然色变,怒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大中午的吃这样爆裂的菜色,是不想要肚子了吗?伺候你们的奴才呢?是怎么学的规矩,规劝主子都不会了吗?!”
宣正帝一发怒,大殿内外顿时跪了一地的内侍宫女。
时人注重养生,平日里用菜也多为淡口,若是想吃些有滋味的,也多是食些酸甜之物,至于麻椒、辣椒这些作物,一是作为调料,二是作为药材,都是用量极少的。哪里像莫磐这样的,大把大把的用来做菜,这还得了,怕不是要中毒了?
宣正帝见多识广,倒不会认为大白天的一个皇子一个郡马把毒药做成菜色给吃了,只是,他也没见过这种吃法就是了!
这种胡吃海塞的行为自然是莫磐起的主意。他住在这大明宫里,除了第一天沾了乐善世子的光,好好吃了一顿牛肉锅子之外,接下来的几天就都跟着惠慈大师吃素了。他没有开荤的地方,早就馋的舌口生津了。
好在,有个七皇子时不时的来看他,能给他带些肉干啊鱼松啊这些小荤食,但到底不解馋虫,于是莫磐心生一记,要七皇子下回来的时候,多带些鸡兔鱼肉,再多带些葱姜蒜椒大茴等香料调料,他亲自下厨做些‘好吃’的菜色来招待七皇子。
莫磐是打着一次吃个痛快的主意。
七皇子一听是莫磐亲自下厨做给他吃,哪里还想得到其他?他今日一大早就带着莫磐要的那些东西来了,莫磐也不含糊,竟真的下厨做了一大桌子宣正帝方才看到的菜色出来,然后就是大快朵颐的开吃。
莫磐还好,他以前就时不时的常吃麻辣之物,心里也早有准备,虽然满头大汗,但仪态形容倒还能看。
七皇子就不行了。他从小长在宫里,哪里见过这许多的‘虎狼’菜色?一开始还有点不敢下口,莫磐开吃他在旁看着。
许是菜色香气实在诱人,也或是莫磐的现场吃播实在下饭,他最终没忍得住诱惑,也跟着吃起来。这一吃就停不下来了,第一个感觉就是香,第二个感觉是过瘾,等这两个感觉过了,他才觉出辣来,这也不怕,莫磐早就让人准备了酸柠檬泡的凉开水,要是实在辣的受不了了,就喝上一口,解辣又解腻,缓一缓,还可以继续再战。
只是,七皇子毕竟是第一次,没经验,这形容上,难免狼狈一些。
七皇子原本吃的已经眼前发花——辣的眼泪汪汪,眼前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还有一种偷偷做坏事的禁忌感,冷不防的听到熟悉的爆喝声,透过雾蒙蒙的水汽一看,竟是他最威严的父皇站在他面前,不由吓了一个激灵,一口麻辣兔头堵在嗓子眼,眼里的水雾也化作眼泪滴落下来,又辣又赌的感觉给七皇子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立马就要翻白眼昏厥过去。
在宣正帝进门的时候,莫磐就发现了,只是,宣正帝的怒火点燃的太快太急,七皇子冷不防的被吓出了个好歹,莫磐也顾不上惊讶了,他连忙起身扶住七皇子的肩膀,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卡在七皇子嗓子眼里的肉瞬间被他吐了出来,七皇子用油乎乎的手捂着脖子大声咳嗽,只觉自身身陷火海不能自拔,突然一瓢凉水浇了下来,七皇子三魂六魄瞬间归位,他仔细一看,原来是莫磐眼疾手快的给他喂了一口凉白开,才让他勉强恢复。
从七皇子被吓到莫磐拍背喂水这一系列动作做出来,前后也就过了三秒钟吧,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宣正帝反应过来要叫太医的时候,莫磐已经把七皇子解救过来了,这个时候,四皇子他们还正处于惊吓浑噩之中不可自拔呢。
宣正帝拿着手指头浑身颤抖的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气狠了。
莫磐把七皇子交给他带来的内侍伺候,他自己忙上前请罪道:“不知陛下驾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说着就要朝地下跪。
宣正帝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脸色难看道:“你还知道恕罪,亏得朕没让人通报,否则,还不知道你们大白天的行如此狂悖之事!”又对楞站着的众人喊道:“还不快去叫太医!”
莫磐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陛下,我们就是坐在一起用个膳而已,怎么就是狂悖了?”您虽然是皇帝,但也不能乱给人叩帽子。
四皇子上前看着满桌子的狼藉,他叹气道:“磐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如此不爱惜,”他指着那些一看就是黑暗料理的菜色,继续道:“你们现下吃的痛快,吃完之后,就该闹腾的旁人不安生了,你们行事这样放诞而不知节制,有违天地情理,这还不算狂悖?”
莫磐哑然,在旁气息稍顺的七皇子挺有义气的道:“父皇,这不怪磐儿,这些都是我带来的。”
宣正帝仍旧余怒未消,他道:“菜是你带来的,你是受了谁的撺掇,朕还不知道?”说罢还狠狠瞪了莫磐一眼。宣正帝还不知道七皇子只是带了食材来,这些菜都是莫磐自己亲手做的呢。
莫磐低头认错。
宣正帝问他:“你师父呢?他也不管管你?”
莫磐蔫蔫道:“师父他吃不了这些,在隔壁院子里跟乐善世子作伴呢。”
宣正帝没好气道:“这些一看就是害人的东西,他能吃的下才怪呢!去个人,把他叫过来,朕要好好问问他,他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孩子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他又错了。
莫磐说的是无论鸡兔鱼肉还是葱姜蒜料这些都是大荤之物,惠慈大师受戒是不吃的,宣正帝却以为惠慈大师是看不上这些菜菜不吃的,显然,在宣正帝心中,惠慈大师这个大和尚当的也就是个形式而已,实际上他还是荤素不忌,留恋红尘的。
莫磐也不解释,只是把宣正帝他们朝大殿引去。
惠慈大师早就知道宣正帝到了,只是,他正在趁着中午日头最好阳气最足的时候炮制一些珍惜难得的药材,抽不出空来去见宣正帝。
等到有内侍来请他,他手头正在收尾,不能半途而废,他对那个传话的内侍道:“不急,等会再去。”
这个来传话的内侍,是从宣正帝在大明宫养伤的时候就跟着伺候的,宣正帝病愈离宫,他没跟着走,就留在这宫里伺候惠慈大师。
宣正帝平日里跟惠慈大师是如何相处的,他早就看习惯了,他听惠慈大师说等会再去,也不以为忤,就卷巴卷巴袖子,去净了手,帮着惠慈大师一起处理剩下的药材。
他这一行为,看呆了在廊下晒太阳的乐善世子定程。
这,皇帝有诏,还能随意拖延不去?这得是什么样的胆子才能抗旨不遵?他就不怕宣正帝一怒之下治他的罪?
定程知道惠慈大师曾是宗室,之所以被封亲王,乃是他年纪轻轻就亲自出家为僧,为皇室祈福,以保大周龙脉不衰,其中具体的恩怨牵扯,却是半点不知的。至于皇帝对他的态度,也是他们看到的那样,把人仍在大明宫里,不闻不问,眼不见为净。
这也是年轻一辈的皇子宗室们普遍的认知了。
但实际上到底如何,只有有年纪有威望和近身伺候他们的人才知道了。
定程忍不住道:“大师,药材什么的,有什么要紧的,还是先去见陛下吧,别让龙驾空等,降罪于尔等。”
惠慈大师想了想,对他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药材是给陛下用的,若是炮制火候不够,药材很可能会变成毒药,到时候给陛下用下去,陛下再吃出个什么好歹,这问罪下来,是你来担,还是我来担呢?”
定程脸色微变,想要辩驳,惠慈大师继续道:“自然是世子您来担了,老衲一个出家人,死了也就死了,道不如世子殿下家大业大的,皇帝砍起头来也能解气,顺便把你们家的爵位给收了,一举两得,划算的很呐。”
定程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旁边伺候的连忙上前给他顺气,劝解道:“世子殿下千万不要再生气,您忘了太医的嘱咐了,您现下最是受不得气,于身体有大损害。”
定程仍旧脸色憋红,大口喘息,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个帮着收捡药材的内侍看了一眼又被气个好歹的定程,又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惠慈大师,心下不无感叹:“都说人走茶凉,即便尊贵如惠亲王,这么多年不出现在宫廷之中,现下竟连一个不入流的宗室子都能说两句,真是让人唏嘘,可见,人还是要及时行乐才是,否则等人走茶凉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宣正帝又叫了两拨人来请,惠慈大师才收拾好药材,又回自己宫室里换了一身僧袍,这才施施然的带着三波内侍朝正殿走去。
惠慈大师到的时候,宣正帝正叫了太医给莫磐和七皇子两个看诊开方。太医也不是旁人,就是在宫里住了好些时日,为定程养身的那个。
太医道:“郡马爷身体无碍,只要注意这两天多吃些降火消食的蔬果即可。七殿下,有些虚火过剩,臣开些降火去燥的汤药喝一喝即可。只是,七殿下似是受过惊吓,晚上睡前记得喝一碗安神汤,也就无碍了。”
只是小年轻常见的一些小毛病,太医很快就开好了方子。
四皇子接过药方看了一下,问道:“安神汤都少不了人参,你怎么用了仙鹤草来代替?”
太医恭敬道:“回王爷,人参虽性平,可安神固智,但需忌食油腻、麻辣刺激之物,况且,七殿下现下内燥急热,即便白日里用了降火的汤药,晚上也用不得人参,是以,臣便用了仙鹤草来代替人参,效果虽然差上少许,却没了以上忌讳。”
四皇子点点头,把方子交给宣正帝,宣正帝看过之后,对太医道:“老七无病无灾年轻力壮的,也用不着太好的效果,就这样吧。”说着还瞪了一眼七皇子,把他瞪的脖子一缩才罢休。
等宣正帝允许了,太医才领命退下,带着药方下去熬药了。
这个时候惠慈大师走进来,他随口问道:“方才我路过的时候隐约听到小七受了惊吓,好端端的谁去吓他了?”惠慈大师的起居坐卧在正殿旁边的侧殿,方才他回房换衣服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太医给七皇子的诊断。
殿里一片寂静,没人回答。
惠慈大师看了眼宣正帝有些黑的脸色,心下有了猜测,他坐了下来,对着七皇子笑问道:“小七,来给老和尚说说,谁胆大包天的去吓唬你,你说出来,老和尚去教训教训他,给你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