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沈太太越看严赐越满意,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定下她做儿媳妇了,心想,给闺女们的信可以送出去了,亲兄弟成亲,姐姐们怎么缺席?姑爷们来了京里,说不得也能找些好的生意做呢?
严赐跟在沈公子身后,听着他轻声细语的给她介绍这寺里桃树的品种,栽种的各类花草的名字,以及花朵背后的故事。她看着他眉眼间的温柔,心想,就他了吧。
严赐在看沈公子,自是也有的是人在看她,沈公子见越来越多的人群,就提议到讲经阁听禅,那里安静人少,他们正好说话。
只是,在经过藏经阁的时候,有候在路边的小沙弥告诉他们此处有贵人造访,建议他们绕路,沈公子无法,只得带着严赐另找道路去听经。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总之,今日的大兴龙寺之行,人人都有收获。
严赐和沈家的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只是,正式的走礼流程还要等些日子,因为,严学书来了书信,说是他已经启程上京。既然如此,自是要等严赐的父母上京之后才好走礼的。
沈家也无异议,因为,沈家的四个姐姐也要时间上京的,这些也都急不得。
莫磐在翰林院已经呆了一年多了,今年又新进了一批新翰林,翰林院里一时间人满为患。
其他衙门部署里听说之后,就有人来翰林院里借人,六部五府都有,有心想散衙之后到这些部门里工作的翰林们有不少心动的,都打着实习的主意,打算先去考察一番,等三年散馆的时候,也好给自己选个好去处。
莫磐也很心动,尤其是五皇子,现在的忠顺亲王来找他跟他一起去修城墙的时候,他是真的心动了,但挣扎一番后,他还是拒绝了。他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翰林院被叫做宰相的培养基地,自是有它的道理的。三年时间也不长,他何不等三年之后再看?还有,翰林院简直是个宝库,他想找任何资料,几乎都能在翰林院找的到,经过最开始的磨合期之后,莫磐已经渐渐找到在翰林院的乐趣了,他不打算提前离开。
忠顺亲王没法子,就去找庆和帝请旨,要他下旨让莫磐去工部跟他一起去修城墙。
忠顺亲王也不胡搅蛮缠,他有理有据道:“皇兄,您是没见过公主府和莫宅里新修的路,严丝合缝,不生杂草,没有一点的土星子,还尤其的平坦,马车行在上头,感觉不到一点的颠簸。最重要的是,他结实,最最重要的是,他便宜啊!我听说是用一种叫土水泥的材料铺的?这样的好东西,合该用在修城墙上。”
庆和帝想起了莫家庄的那条通往扬州城的路,他迟疑道:“方子是人莫家的,你去要人家能给?”
忠顺亲王用你说笑话呢的眼神看着庆和帝,理所当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磐又不是个小气的,您不去问他,怎就知道他不愿意呢?”
庆和帝不上他的当:“要你这样说,你来找朕做什么,你怎么不干脆去问他呢?”
忠顺亲王叹道:“我去找了,他说方子可以给工部。但是,一个方子算什么?我看中的是他的鬼点子,我想着,有他在,这城墙能修的不一样一些?”
庆和帝不觉着莫磐能做什么:“城墙修缮都是有规格的,他还能怎么修的不一样?你莫不是想找他玩耍,才来朕这里要人的吧?”
说道后面,一脸怀疑的看着他,还警告道:“你在你府里搞那些荒唐事就罢了,你若是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朕也救不了你。”
忠顺亲王连忙喊冤:“皇兄你说哪里的话,我要是打他的主意,早就打了,哪里还等到现在?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哪里敢呢?”莫磐刚来京的时候他就一眼看中了他,但等他弄清他的身份之后,他就立马打消了主意。现在看来,他真是做了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看看定陶吧,看看乐善世子吧,都被人家玩坏了。
忠顺亲王不觉着自己就能比他们强到哪里去。
庆和帝也清楚自己的这个弟弟是个拈轻怕重有分寸的,因此只是警告他一下就放过去了。
只是,他磨不过弟弟的请求,最终只能道:“只要他愿意,朕就允了,他若是不愿意,你也不能强求。”
忠顺亲王没法子,只能继续去磨莫磐。
莫磐看着眼前京城舆图和各处城墙的详细图纸,终究还是没忍住心动,只是他道:“不如您先听听我的想法,您若是觉着可行的话,就采纳,若是觉着不可行,就当我没说?”
忠顺亲王洗耳恭听。
莫磐开始说他自己的想法。其实莫磐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损有余而补不足。
其实,再繁华富庶的地方,也是有贫民窟的存在的,京城也不例外。
京城的北面是商户区,西面是平民区,西北角上就是贫民窟,也属那一片的城墙损失最严重。
莫磐给出的方案是先不修城墙,先修路。
工部可以招募贫民窟的青壮去修煤山到京城的这一段路,体弱的妇孺也可以做一些轻便的缝补做饭的活计,按天数给工钱。户部可以趁机去清查那一片地区的户籍,将有户籍和没有户籍的分类管理,没有户籍的流民乞儿也不要赶走,愿意干活的就给饭给钱的去修路,路修完了就去修城墙,只要有手有脚总能养活自己的。
不愿意干活的,那就对不起了,祖上三代先交代一下,原籍哪里的说一下,有没有犯奸作科交代清楚,交代不清楚的,那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了。这从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城里的治安和犯罪率的下降。
忠顺亲王一听莫磐要对贫民窟下手,吓了一跳,谁不知道贫民窟是一大隐患?为什么不去治理?还不是不好治理,一个不好就弄得民怨沸腾,一顶残暴的帽子压下来不说压死人吧,也能给自己惹一身骚。
待听他说到给饭给工钱的,才知道他不是要把人给赶出去,而是雇佣人去做活,算是给贫民们一条生路。这个法子倒是好,但是:“你说的轻巧,谁不会做那救苦救难的菩萨?可是户部也得拨款呢,户部不拨款,钱从哪里来呢?”
莫磐笑道:“殿下莫急,臣还未说完呢。城外的路要修,城内的路,也有不少要修呢。就说棋盘街的街道吧,每次下雨化雪的时候都泥泞不堪,车马难行,您说,若是您给周围住着的住户们说您想重新修一修棋盘街,您说他们愿不愿意?”
忠顺亲王听了,就笑道:“他们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朝廷自是没有这个预算去给他们修路的,难不成,要让本王出钱去给他们修路?”
莫磐笑道:“自然不是,这路又不只是王爷在走,既然是大家伙一起走,就是大家伙自己的路,自然是要大家伙都出钱,由王爷总揽,一起修的。王爷修的路,想必他们定是满意的。”
忠顺亲王笑道:“不错,用那土水泥修出来的路,本王走了都满意,他们定是能满意的!”
说罢,他兴奋的搓搓手,眉开眼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众筹修路,这下不仅烧那土水泥的钱有了,就连雇佣工人的钱也有了。本王就说你鬼点子多,嘿嘿,我把这点子说给皇兄听,不愁他不答应。”
莫磐忙道:“殿下,这法子虽是我出的,但这其中要周旋的事情可多,筹集修路款项的数量多少也是个难题,您可要慎重以待,一个弄不好,大家很容易有怨言,到时候御史参您一本就不好了。”凡是跟钱有关的都是个肥差,忠顺亲王别趁此机会大发横财?
忠顺亲王摆摆手,不在意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放心吧,我只是个监工头,下面的事情自是要就给懂行的人去做,工部的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宁愿不做也不愿出头的,闹不出大问题的。”
忠顺亲王说完就急匆匆的去宫里向庆和帝汇报了,莫磐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想,行不行的,这次就算是个试水吧,若是这法子能行,不仅城墙能不花朝廷一分钱的修好,这城里的路也能有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有,其实莫磐的目标是老脏乱区域的改造,当然,目前他这个想法都只是想想。
不说庆和帝召集了工部和户部的官员们讨论忠顺亲王提出的募款修路的法子行不行的通,就说沈严两家的婚事,又起了变故。
这事,还得从沈家大姐这边说起。
沈严两家的亲事看着似是已成定局。
严学书夫妻来的很快。其实,他是受到朝廷征召来京城授官的。
不同于几年前斩钉截铁的拒绝,今时今日,严家经过了严赐被退婚,严家被逼迫羞辱的事情之后,严学书再也端不住清高自持的架子了!
朝廷一透露出征召他做官的意思之后,他就顺势答应下来,开始收拾细软,打算带着妻子上京。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平民的丫头受人欺,严学书想以自己的官身,做严赐说亲的后盾。
可巧,这个时候莫家有书信到来,莫青鸾在信里说她欲从新科进士中挑一门亲事给严赐,问他的意见。
严学书自然回信说好,并在信里说明,他即将带着妻子上京,请莫夫人务必为严赐多操心云云。
因此,严学书上京很快。
沈家离京城比较近的三位姐姐也到了京城,沈家大姐嫁的比较远,因此没有及时赶到,不过,两家定亲而已,又不是成亲,她并不是不可缺少的。于是,两家见过面之后,很快就商量出一个黄道吉日,给沈公子和严赐正式定了亲。
因为严赐和沈公子年纪都不小了,两家便商定好尽快给他们成亲。
沈家大姐就是在这个时候进京的。
她一见了沈太太,就一脸严肃的跟母亲说:“严家这亲,结不得!”
沈太太忙问为什么。
沈家大姐就道:“老天有眼,我来的路上,让我遇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姓高,高家大奶奶带着幼子就是进京与夫婿团聚的,说不得弟弟与这位高进士还是同僚呢?我们这一路上,处的还不错,我说我是上京来给弟弟办亲事的,她便问我结亲的是哪家,我便把咱家定的人家给她一说。娘您不是总吹嘘弟弟结亲的人家不是公主就是郡主的吗?我给她说了之后,谁知,那位夫人脸上当场就不好看了,我问她她就转过话头去。她不说,我难道不去打听?您猜,我打听出了什么?”
沈太太忙问:“你打听出了什么?”
沈家大姐讽刺一笑,对沈太太道:“咱们定的这位严小姐,可不是个守妇道的!她在扬州曾经定了一门亲事,就因为不守妇道,被人退亲了!可巧了,退亲的人家,就是那位高夫人的娘家亲弟!您说,这亲,还能不能结?若是结了,我弟弟可不就是现成的活王八?!”
第186章
沈公子亲自上门问严赐,问她被退亲的事是不是真的?
严赐直接说:“是。”
沈公子那一瞬间的表情,严赐想,她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嘴唇哆嗦了许久,没说一句话,就要转身离开。
严赐纳闷了:“喂,你就不多问问?”看他那样子,怎的好似她故意欺骗了他似的?
严赐并不觉得上一个亲事是她的错,她自觉自己不仅没错,还是贞洁不屈的化身呢!
沈公子停住身,冷漠道:“姑娘自是不缺男子追逐,在下就不掺和了。”
严赐目瞪口呆,喝道:“左右,拦下他!”
沈公子瞬间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围住,不让他离开。
严赐起身,走到他面前,面上挂着一抹客气且疏离的笑,她对沈公子道:“公子偏听偏信我且不管,但公子已经见过我,我却是不能让公子出去乱说的。”
沈公子嘲讽道:“你待如何?拦截年轻男人......呵!”
严赐深吸一口气,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他一巴掌,趁他懵逼的时候,冷肃道:“你且听清楚了:第一,我既住在这公主府里,我的名声就是有长公主作保的,你不信我,应当信长公主殿下。你回去跟你的母亲姊妹说明白了,若是让我在外头听到任何不好的话,这京里,你们一家就别想待下去了。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
“第二,你这样是非不分糊涂透顶的人,我是看不上的,是以,我会向沈家提出退婚,你回去跟你家里人说清楚,让他们做好准备。”
“第三,你今日若是不把消息是从谁那里听来的说清楚了,我就以诽谤造谣的罪名将你送到顺天府里,先让你吃一顿官司再说其他。”
沈公子被她一席话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严赐脸上却是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对他道:“我劝你用你那考上进士的脑瓜子好好的想一想,这里可不是你们那里乡下旮旯地,觉着姑娘被污蔑了被轻视了就该寻死觅活以证清白?这里是京城!这里大小官员满地走,什么样的冤情没见过?什么样的清白证不得?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我?咱们只要对簿公堂,别说你是听谁说的闲话,就是我以前被退亲的事也能辩个明白,如何,沈公子可敢试上一试?!”
沈公子的脸色一点一点的转白,他突然意识到,他今天来这一趟,实在是太鲁莽了,而他刚才问都不问一句就下定断的言语,实在是太武断了。
面对严赐那张冷静自持的芙蓉面,他避开她逼视的目光,最终讷讷道:“是我大姐听高家下人说的。”
严赐恍然,哂笑道:“原来是他家,也算是冤家路窄了。”她挥挥手,给他让开路,对他劝诫道:“沈公子以后可要记得三思而行,莫要再惹今天这样的笑话了。”
沈公子来找严赐的事早就在府里传开了,在家的莫狸和莫鱼原本是好奇,才不约而同的来了严赐见沈公子的客厅,结果,一进门就遇到严赐掌掴沈公子,两人被吓了一跳,既没上前,也没离开,就打着给严赐撑腰的主意等在那里。
沈公子顶着众人鄙视的目光出了花厅,在路上又遇到闻讯而来的莫青鸾,出了仪门,又遇到怀宁郡主带着的一群人,沈公子实在受不了一路行来众人的注视,自觉颜面无光,只好掩面而逃。
等莫青鸾听完原委,她粉面寒霜,咬牙切齿道:“好一个高家,好一个钱家,简直欺人太甚!”
莫鱼挽着严赐的手臂,义愤填膺道:“这沈家耳根子也太软了些,听风就是雨的,竟是连事实都不查一下,就上来质问姐姐,真是难得他是怎么考上进士的。”
严赐却是强忍笑道:“这考进士和做人还是不一样的,他长了一副聪明脑子,却没修得宽和德行,偏听偏信,自私自利,早点看清楚了也好,否则,等真嫁了,才看清楚,那才后悔呢。”
沈公子若是稍有一点为他人着想的心思,也不至于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质问他,还是已经认定事实之后的质问,倒像是羞辱更多一些。
怀宁郡主也赶到了,莫鱼从头到尾都看在眼中,口舌利索的把事情一说,怀宁郡主也怒了:“该死的天杀的高家,毁人姻缘,他就不怕遭隐私报应?”
严赐却是道:“高家说的也不全是错话?我被退亲也是事实。”
莫青鸾忙安慰她,道:“傻孩子,这哪里能一样?那是钱家贪婪无度,又不是你的错,以后可别这样想了,没得作践自己。”
严赐低头不语,怀宁郡主道:“这亲事是不能结了,我这就去安排媒人去退婚。”说罢就要叫人来。
严赐忙道:“郡主且等等。”
怀宁郡主诧异道:“你不想退婚?”
严赐道:“婚定是要退的。只是,我不想再劳烦夫人和郡主,如今我父母具在,哪里能事事都劳烦两位?等我回禀父亲母亲,他们自会去沈家为我退婚。”
莫青鸾道:“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亲事是我为你定下的,要退,自然也是我去为你退。”她怕严家上门会吃亏。
严赐却坚持如此,毕竟退亲是不好听的名声,沾上了脸面也不好看,严赐不想让莫青鸾因她遭人非议。
这婚,最终是莫磐叫来高素全,和严学书一起到沈家退的。
沈家尚且在犹豫呢。沈太太是个老于世故的,她听了沈大姐的说辞之后,虽然怀疑,但已经定好的亲事,再出尔反尔的上门退亲是要讲证据的,她若是拿不出说得过去的证据,就冒冒失失的上门退亲,还不得被人大棒打出来?
结果,她这边刚问出个眉目呢,儿子就一腔热血的上门去质问人家姑娘了,还被大耳瓜子打了出来,沈太太和沈老爷还没想好怎么上门去道歉呢,第二日人姑娘娘家人就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