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长公主不依道:“你知道什么?他这是聪明,有灵性,我很久没见到这样灵秀的孩子了,你是个没见识的,可别胡乱教坏了他,更不准约束了他。”
“听听,听听,自从有了曾孙子,我这个正经孙女就成了个没见识的了。哎呦,我心好痛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宠了?”
怀宁郡主又哭又笑唱念做打的一番闹腾,终于把长公主心里的不情愿给闹腾没了。
她道:“行了,我不过是说几句抱怨话,哪里就招来你这些个故事。都走吧,左右有莲哥儿在我跟前,只要他白日里常来我这里看看,我就知足了。”
怀宁郡主笑道:“只是白日里来恐怕是不够的,说不得过两天他得住在祖母这里,劳烦祖母给我看着了。”
长公主忙问她:“这是怎么了?你不亲自看他送我这里做什么?”
她倒是想帮孙女养孩子呢,只是她怕孙女婿不愿意,就压根没提这事。
怀宁郡主摸着腹部,发愁道:“我这两天觉着,似乎是又有了?”
有了?有什么了?
幕地,她惊喜道:“你这是,又有喜了?几个月了?找太医把过脉了?怎的不早点来说?”
怀宁郡主无奈道:“都说了是‘我觉着’了,我只是感觉似是有了,也没找太医看,谁也没说,您是第一个知道的。”
长公主深吸口气,也不埋怨人都搬走了,她道:“你到底是什么感觉,细细说与知道。”
怀宁郡主仔细想了一下,不确定道:“总是觉着吃不饱,睡不好?”
长公主看她半晌,也怀疑道:“你不会是冬困秋乏,懒病犯了吧?”
她这话一出,一边等着伺候的侍女们都笑了。
怀宁郡主也笑的打跌:“您这样一说,还真是有可能,算了,是不是的,等上一个来月也就知道了。”
长公主不放心:“万一有了呢?你别粗心大意了,有没有的,这一个月就先好好养着,别让你女婿闹你。”
怀宁郡主眉眼温柔,笑道:“您孙女婿正带着翰林院的才子们和工部合作修路改建坊市的公务,且忙着呢,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来闹我。”
长公主皱眉道:“他既这样辛苦,你也把心思多放他身上一些,朝廷的活是干不完的,多劝他休息才是。”
怀宁郡主:这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才刚操心完她,现在又要关心孙女婿了。
怀宁郡主道:“那我这两日就把莲哥儿送过来,等婆婆他们搬走了,我是看不了他了。”
长公主笑的慈爱极了:“人送过来就行了,他的东西我这里尽有的。”
怀宁郡主答应下来。
等到晚上莫磐下衙回家,他见儿子正窝在妻子怀里要求今晚跟爹娘一起睡呢,就猜到妻子白日里已经跟长公主说了要把儿子送她那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他笑着问妻子:“祖母答应了?她老人家可是说了什么?”
怀宁郡主笑道:“你猜的没错,我一说母亲弟妹们要搬走了,她就老大的不高兴,还是我说让莲哥儿搬过来和她一起住,她才高兴了。”
莫磐笑道:“祖母她是个喜欢热闹的,母亲他们这么多人一下子搬走,她定是不习惯的。咱们把莲哥儿送过去,白日里多去看看他们娘儿俩,她就不觉着寂寞了。”接过儿子,把他往上抛了抛,在他咯咯咯欢快的笑声中问他:“莲哥儿要去跟曾祖母一起住了,高兴不高兴呢?”
莲哥儿已经一岁半了,已经能一字一字的往外说话表达他的意愿了,此时,他听到父亲问话,知道他是要到特别喜欢他的曾祖母那里去住,就咯咯笑着一字一字道:“高~兴~~”
莫磐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夸奖道:“真~乖~~!”
莲哥儿:“咯咯咯咯咯~~~”
怀宁郡主笑着看爷俩玩闹,只觉这样的日子永远不到尽头才好。
也就一个多月的功夫,莫宅就拾掇好,找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王玥和莫青鸾先去王大伯家接了王祖父、王祖母,然后带着王随夫妻俩和莫松莫狸莫鱼兄妹三个正式入住莫宅。
等安顿好之后,莫家广邀亲朋好友来新宅子里暖房,好好的聚一聚。
是日,光王家正经亲戚就请了三家,王大伯家、王尚书府以及王阮的小家,其余的还有王随的岳家余家,吴贵妃娘家吴皇商家,严家,京营节度使姚家,以及与莫磐交好的镇国公府、缮国公府、景田候府、锦乡伯府等勋贵府邸也来人了,另外,冯紫英跟贾琏也来凑了热闹。
因怀宁郡主有孕在身,莫鱼尚且有孝在身,不方便出来见客,于是,内宅跟着莫青鸾接待众位夫人太太的就只有余庆娘一个。等好容易吃完席的时候可以略歇息一会,莫青鸾亲自把余庆娘送到余太太身边,笑吟吟的对余太太道:“今日可是多亏了有庆娘忙上忙下的张罗,否则我还不知道要怎样鸡飞狗跳呢。现下堂客们都歇息的歇息,逛园子的逛园子,我把她送到您这里,您可要好好的替我照顾好她,也让她好好的歇歇,等送客的时候,她还得有的忙呢!”
一席话听的余太太心里又熨帖又有面子,她笑道:“亲家太太真是太客气了。这是您的儿媳妇,怎么使唤她还不是您说的算?您若是真心疼她,赏她口茶喝也就是了?”
旁边一起坐着歇息的众位夫人太太小姐们都笑开了:“这还是亲娘呢,依我看,这亲娘反倒不如婆婆会疼人了。”
莫青鸾笑道:“可不是呢,对亏余太太会调/教闺女,让我白白捡了这样一个大便宜,现在,我这家里哪里能少得了她呢?”
众人打趣说笑一会,莫青鸾见有人来找,就先离开了,堂客这里有怀宁郡主陪着,余庆娘就带着余夫人去自己现在住的院子里去看。
王随和余庆娘住的是一个小三进的长方形院子,前面是王随待客的堂屋和外书房,中堂是他和余庆娘的起居坐卧之处,此处也最宽敞齐全,后堂是带着一个小花园的绣楼和一个小跨院,一看就是给孩子们住的,在后面,一墙之隔的就是王祖父王祖母的院子。院子正前面有个侧门,可供王随随时出入,后面也有个月亮门,可以方便他们出入王家两老的院子。
总之,他们这个院子住着又方便又舒心就是了。
一路走来,余太太感叹道:“你们这院子,比女婿之前准备的宅子都要好了。更难得的是我为你准备的嫁妆能严丝合缝的用的上。”
余庆娘笑道:“这院子当初修的时候,就是比照着我的嫁妆尺寸修的,自然是严丝合缝的。”
前后都参观过一回后,余太太才放心下来,拉着女儿坐下来,母女两个也好说些体己话。
等有丫鬟上茶退出去之后,余太太才道:“我原先还以为你们搬过来,总是要受些委屈的,现下看来,你们不仅不用受委屈,竟比以前还要好了。你婆婆也是个和气的,她今日话里话外的赞你,夸你,就是告诉我她不仅不会亏待你,还会让你帮着管家呢,这些都是好的,只是,放在你身上,就不是那么好了。”
余庆娘一开始还带着小妇人的幸福听着,等听到后面,她笑了:“娘这是说哪里的话?婆婆不挑我的礼,还重视我,不是好事吗?”
余太太叹道:“我问你,你跟女婿成亲多久了?”
余庆娘脸上的笑慢慢淡去了,她有些艰涩道:“已经一年多了。”
余太太纠正她:“是一年零两个月了!你看看郡主娘娘,她成亲才几年?人家已经要生第二个孩子了。你说你,你婆婆正值壮年,这家有什么好管的?你不抓紧时间跟女婿生个孩子傍身,你还在这瞎乐呵呢?”
余庆娘苦下脸来:“娘您就知道说我,我难道不想要孩子吗?我巴不得一成亲就能怀上呢!”
余太太问她:“我问你,女婿身边可是有人了?”
余庆娘道:“没有,他连丫鬟的脸都不看一下的。”
余太太:“那你们......”
余太太在余庆娘的耳边问了些私密话之后,才叹道:“你们什么都好,若是怀不上,也只能说是缘分未到了,要不,我寻一些偏方来你吃吃看?”
余庆娘一惊,忙道:“别,可千万别。”
余庆娘在余太太疑惑的眼光中解释道:“我婆婆就怕我着急吃些不可靠的偏方,专门找我去告诫了一番,说要是三年还未有孕,就去找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诊,再不济,还有惠慈大师呢?我听说,大师的医术可是极好的,少有他看不了的症候。”
余太太听了这话,不禁道:“你婆婆要是这样说,可见是个真正明白事理的人。行了,我也不做这个坏人了,我也是怕你没有孕婆家挑你的理,你婆家既不急,我这个做亲娘的着急什么呢?”
余庆娘笑道:“娘你为我好我难道不知道?不过,我婆婆且没工夫管我这边呢。”
余太太问道:“你婆婆忙什么呢?”
余庆娘笑道:“是我小叔子的事,再过些日子,您恐怕要再来我们家里吃席了。”
余太太眼睛一亮:“可是要定亲了?两个都定吗?是哪家?”
余庆娘道:“是三叔,定的是大理寺卿陈府独女,二叔还没着落呢。”
余太太咂舌,羡慕道:“竟然是他家。他们府上的姑娘我也是见过的,长的明艳大方,性子也开阔舒朗,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可惜,你两个哥哥都已经娶妻了,你弟弟却是配不上人家的。”
陈世兴现在是三品京官,人家宅邸上的牌匾早就从‘陈宅’改成“陈府”了,作为他的独女,陈莹的身份还要再往上升一升,要她说,做王妃都绰绰有余了。
“你三叔还是白身吧?难得陈大人竟许了?”
余庆娘自然是听王随说过陈家跟林家和莫家的渊源的,陈大人能许亲看的是谁家的情面一目了然,只是,婆家的事,她却是不好随意同娘家说的,即使这是她亲娘也不行,否则就是犯了七出中的“口多言”了。
不过,一点都不说反倒更令人好奇揣测。
她笑道:“这您就不知道了。陈家跟莫家算是世交了,我小姑跟陈小姐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感情是极好的,连带着,三叔跟陈姑娘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感情自然是有的。再者,三叔他现在是白身,可不代表以后也是白身?他虽然还未下场,但据说他的功课陈大人也是赞不绝口的。他如今也才十六岁,陈小姐比他小不了几岁,现在不定下来,难道要等他功成名就的时候?陈小姐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呢?”
余太太点头,赞同道:“你说这话很是。既是世交,他们两家亲上加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你二叔呢?这哥哥还没着落,弟弟就先定下来了?”余太太不信。
余庆娘笑道:“他们是双胞胎,也不在乎什么哥哥先弟弟后的?我婆婆找人算过了,二叔的姻缘还早着呢,倒是三叔,要早早成亲的好,说是能定他的命势,云遮雾绕的说了一大堆,我也听不懂。”
余太太一听是找人算过的,忙双掌合十,念佛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你年纪小,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大师既然说要晚些寻亲,那就必须要晚些才能顺遂,要不然,定早了只有波折不断的,也寻不到正桃花。你就是这样的,那时候我想给你定亲,你父亲找大师算了说是你自有好姻缘,不能着急,咱们信了,结果等来了王家这门好亲,这就是命了。”
余庆娘笑道:“娘说的很是。”
母女俩又说了会子话,那边莫青鸾就着人来请,这是到了送客的时候了。
余太太忙催着余庆娘去,余庆娘自是拜别母亲去帮着婆婆送客。
堂客这边送客,男客那边也结束了,莫磐跟王随带着兄弟们将人亲自送出门外。
冯紫英跟贾琏都有些微醺了,都是年岁差不多的年轻人,一顿酒喝下来,就已经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了。
贾琏攀着牛继宗的肩膀,大着舌头哥俩好的对牛继宗道:“哥,大哥,我从小就想有个你这样的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了,嗝,哥啊,改日我请你到我们府里吃酒,我可跟你说,我们府里的厨子不比莫家的差,你等我下帖子请你,你,嗝,可得要来啊。”
牛继宗嫌弃的转过头去,敷衍道:“行,行,我去,我去还不成吗?跟你来的小厮呢?还不快把你们爷扶回去?”
冯紫英摇晃着上前接过贾琏,结果两人差点一起摔到地上去,吓的牛继宗赶紧一手一个给扶稳了。
贾琏笑哈哈道:“哈哈,爷没醉,你看,爷站的稳着呢,我可跟你说......”
眼看贾琏又要开始重复新一轮的邀请,牛继宗忙叫来自己的长随扶住他,把他好好的送到贾府跟来的人手里。自己去找人安顿冯紫英。
等人都送走了,贾琏还在门前晃悠呢,怎么都不肯上马。
莫磐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少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贾府的小厮忙上前行礼回道:“回爷的话,我们爷今日是骑马来的,现下醉了,不肯骑马回去呢。”
莫磐忙道:“既是醉了,还怎么骑马?再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先看好了他,我去叫人架马车,好好送他回去。”
这个时候,牛继宗的马车驶了过来,他掀帘子对莫磐道:“把他交给我吧,我送他回他府上。”
莫磐不好意思道:“我们家送客,哪里有劳烦你的道理?”
牛继宗笑道:“你还跟我客气什么?不过是绕半条街,也不远,等你套好马车,说不得我已经送他回去了呢?”
莫磐笑道:“行吧,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改日我再请你。”
牛继宗笑道:“这才像话,我就等你请我了。”
说罢,等小厮将贾琏扶到他车里,就带着贾府的小厮朝宁荣街而去。
莫磐站在路边目送马车走远,王随站到他身边,问道:“看什么呢?”
莫磐笑叹道:“看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王随看看他,摇摇头笑道:“说什么胡话呢,都忙了一天了,你也不嫌累的慌?快回去吧。”
莫磐笑道:“不错,今日着实累的很了,可得回去好好歇歇。”
时光如水匆匆流。
庆和元年就在一场鹅毛大雪中悄然而过,无论是皇帝还是朝臣们都松了一口气,庆和元年,没有发生什么天灾,也没有发生什么人祸,百姓安居乐业,到处都是欣欣向荣之态。
天和地和人和,新帝是没选错的真命天子,怎能不让皇帝和朝臣们欣喜呢?
瑞雪兆丰年,庆和二年开了个好头。
莫松跟莫狸打算今年参加科考,苏州四月要考县试,兄弟两个就打算三月里出发回苏州,一起同行的还有刘传业,他也要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