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北静王最终还是没能逃脱的了他该有的罪名。
贾珍府里藏着的那个太监太要命了。
之前,忽勒尔就曾经跟庆和帝和莫磐说过,跟他接头的,就是一个太监,而这个太监,自从那以后,就消失了。
一开始,中顺亲王总是找不到这个太监,大家就猜,或许这个太监根本就不存在,是忽勒尔故意说出来迷惑他们的视线的,现在,这个太监现在找着了,就藏在贾珍府里呢。
他还跟贾珍一起给林如海下毒,还一起谋害了秦可卿。
这下子,人证有了,物证嘛,从荣国府贾老太太的箱子里抄出来的几万斤的盐引子,就算是物证了,毕竟,宁荣两府的主子奴才们就是天天的把盐当饭吃,也吃不了几万斤的盐呢。
人证物证俱在,铁网山弑君一事,北静王是逃脱不了了。
宁府就不说了,荣府其他的,诸如私藏甄家的财物、私藏史家的财物等小的罪行,就不值得一提了。
贾珍、贾赦、贾政、贾蓉这些当家主人,是最先提审的。
贾珍就不说了,斩立决。
贾蓉对府中的事,有些知道,有些压根就不知道。因为宋晚照管他管的严,他身上的罪名,无非就是在贾敬的孝期吃酒赌钱玩小戏子等罪名,这些,就按照大周律法依律判处就行了。
贾赦作为荣国府的当家人,是完全不够格的,因为,贾珍做的那些事,他有意的都避开了,因此,他是完全不知情的,提问的人说起来的时候,他甚至都被吓了一跳,连连问这些事真的都是贾珍做的?他倒是反过来问提审人的话了。
提审人就问他,王夫人收容甄家和史家财物的事,他知不知道。
贾赦就苦了脸,道:“弟媳妇做的事,我这个做大伯的怎么会知道呢?府里都是老二媳妇管家,这些个内宅的事,我真的是一点子都不知道。唉,我们府里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我明明是嫡长子,却是住在马棚边上,府里的事,我是半点子都插不上手的。”
行了,贾赦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王夫人和贾政夫妻一体,王夫人做的事,贾政自然是知道的,他就是不知道,那也是知道的,因为律法上就是这么写的,况且,贾政还真拿不出证据说他自己不知道。
而且,贾政去了海南走了一趟,做了一回学政的官,在任上竟然有巨额亏空,行了,他的罪名也有了。
再一个,就是贾琏。
嗯,贾琏还在任上呢,陛下也没下旨让他回来自辩,看来,庆和帝对贾琏,或者是对荣国府长房,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庆和十四年,莫磐带着惠慈大师和妻儿回京的时候,已经是春末夏初了。
他亲眼见证了北静王府的落幕。
北静王水溶按例当斩,但念着他乃是太/祖之后,就改为圈禁。
楚王去求太上皇,请求将水溶圈禁在他的府中。
太上皇行将就木,惠慈大师陪在他的身边。
楚王道:“儿臣愿意效仿惠慈皇伯,不留子嗣,终身看顾水溶,百年后由朝廷收回楚王王爵和王府,求父皇成全。”
楚王拜倒在地,太上皇看着自己的第七个儿子,他喘息了好一会,才说清楚话,道:“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楚王依言抬起头来,看着如即将熄灭的烛火一般的老人。
太上皇看了他好一会,这个儿子才三十岁,正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额头竟然就有皱纹了。太上皇问自己的儿子:“你后悔吗?”
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你跟水溶的感情,你走到如今的地步,你后悔吗?
楚王眼里明明灭灭,他如今已经年过而立,三十年的人生,浑浑噩噩间,他居然不知道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楚王茫然道:“儿臣不知。”
他是真的不知道。
水溶做的那些事,有好些个都是他做的,但是,水溶一概的都揽在了他的头上,庆和帝也不知道是畩澕獨傢怎么想的,他去为水溶说话,甚至说这些事都是我干的,庆和帝只轻飘飘的一句:“这些他也脱不了干系。”就将他赶出来了。
他以为他会是下一个北静王,但庆和帝处置了北静王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是真的没有动静了,曾经安插在他王府附近的探子都撤掉了,他提出要来大明宫看太上皇,庆和帝也允许了。
就这样,好似他就是一个寻常的王爷,北静王倒了,他就半点事都没有了。
后悔吗,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但是,把水溶给要过来的心,是真的。
太上皇就道:“你道是不知,可见你心里,也认为,曾经的那些事,都不过是迷障罢了。朕,就将水溶赐给你,你,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楚王眼角低下一滴泪,哽咽道:“谢父皇隆恩。”
楚王出宫,莫磐追上来,揽着他的肩膀,笑道:“我从西北带来了好多个活羊,如何,有没有兴趣去跟我尝尝西北的烤全羊?”
楚王铮铮的看着莫磐的脸,有些说不出话来。
莫磐如今,经过几年西北风沙的打磨之后,早就脱去了少年时的雌雄莫辨,青年时的好女面容。
现今,他年过而立,原本纤细柔软的骨骼变得粗壮,美丽的脸庞也变成男人的俊朗,说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让他看起来男人味十足。
莫磐摸着自己的脸,不解的问楚王:“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楚王道:“我从未觉着,你竟长得这样一副好看的模样。”
莫磐悚然一惊,他收回搂着楚王肩膀的手,惊疑不定的问楚王:“喂,七叔,你可是咱们的七叔,你是不是中水溶的毒中的太深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楚王收回视线,背着手向前走路,哼笑道:“哼!要人命的男人!本王领教了。”
莫磐追上去,锲而不舍的问道:“我说,你到底给不给面子?”
楚王没好气道:“去,你都亲自来邀请了,谁能不给你面子?”
莫磐就笑道:“谢七叔赏脸,侄儿感激不尽。”
酒过三巡之后,楚王问莫磐:“你当真觉着我无罪?”
莫磐一边吃一边道:“陛下说你无罪,你就是无罪的。”
楚王则是盯着他,眼睛通红,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是你在、在他面前,跟我说情了,是不是?”
莫磐嘎嘣咬了一嘴黄瓜,边嚼边道:“那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有罪的事呢?”
楚王:“我...我.......”
莫磐就笑道:“如何?你自己也说不上来吧?”
楚王沉声道:“他、水溶做的那些事,那些卖官鬻爵、围困弑君的事,我都知情,而且,我还给他透了一些消息,提供了一些便利,我...我其实什么都知道,而且,我也是什么都做了的,你们说我什么都没做,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莫磐就叹道:“这些都是你的一家之言,现在一切罪名都水落石出,你说什么都晚了。而且,你是皇族,你还是正统的皇子,太上皇还在呢,只要不是通敌卖国,你就是犯了什么样的罪名,都无伤大雅的,更何况,还有个水溶挡在前头巴巴的为你抵罪呢。再者,我猜,水溶跟鞑靼三王子通敌的事,你应该事先是不知情的吧?铁网山那次,你要是趁机做些什么,咱们可真是防不胜防呢,可是,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只这一点,陛下,就还认你是兄弟。”
楚王沉默。
好一会,他才道:“我终究是皇子凤孙,死也要死的光明,卖国的事我还是做不来的,倒不是为了谁。”
莫磐笑道:“我就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至情至性,就跟陛下说,只罚水溶一个就行了,因为,你自己会惩罚你自己的。”
楚王苦笑道:“你说的是,我终究,是不能只想着我自己的。”
莫磐就好奇问他:“你就那些喜欢水溶?”
楚王撇过头去,喝了一大口烧酒,含糊道:“他是唯一一个对我不离不弃的人。”
莫磐沉默。
当年,他生病住在大明宫里的时候,还是七皇子的楚王经常来大明宫看他,时常跟受还是宣正帝的嘱托来给莫磐送东西的贾元春碰上,要说贾元春不知道楚王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楚王曾经跟父皇和母妃都提过要娶贾元春,但贾元春呢?她转头就进了当时还是四皇子的庆和帝的后院,做了他的侧妃,就因为庆和帝当时已经是内定的太子了。
还有严赐,莫磐觉着,相比于贾元春,楚王对严赐的喜欢,应该是最纯粹的,但也是最锥心的。
因为,间接把严赐逼进宫的,正是他的王妃,而严赐自己,几乎是报复性的进了宫,也从来都没想过当时已经是楚王的七皇子知道了会怎么样。
这两个楚王曾经真心喜欢过的女人,都毅然转身离开了他,或许,在楚王眼中,他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莫磐替他想想,竟然觉着揪心的紧。
水溶就是在这个空隙出现的,现在更是豁出命去为楚王顶罪,这个,对水溶,莫磐心情挺复杂的。
莫磐给楚王斟上一杯酒,劝慰道:“都过去了,你看,你现在,也是有人陪了。”太上皇已经把水溶赐给你了,你们也算是相伴终老了。
楚王不置可否,只道:“我还以为,你以后,要疏远我了呢,我记得,你是很讨厌这样的事的?”
他可是知道,因为莫磐少年时候长得面若桃李,很是受人喜欢呢。
莫磐就笑道:“我厌恶的是满心污秽的人,你这个不算,你们也算是两心相悦了吧?”
楚王叹笑道:“是啊,算是两情相悦了。”
第287章
自从吴奉礼跟着严学书去了一趟西北搞调研,回来之后,吴奉礼就回禀了父母和老师,要到西北负责良种的培育工作。
先期调研做好了,西北某些地区,尤其是后世的河西走廊地区,的确是适合良种的培育的,所以朝廷就计划选派官员,到西北负责良种的培育工作。
但是吧,设想挺好,真正主动请缨去的,真不多。
大家好好的京官做着不香吗,为什么非要到那苦寒风沙之地去找罪受,因此,去着寥寥。
吴奉礼他不是官员,但他去的目的也不只是做屯农官的,他有个设想,他想经过一代代的培育,最终能培育出那种能结出更多、更大的果实的良种,就像培育三色牡丹一样,在牡丹这一个品种里是出类拔萃的。
吴奉礼在信里表述的有些天马行空,道理也说的含糊,但莫磐却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不就是杂交水稻的雏形吗?都是为了产量更高、耐性更好的良种。
这是利国利民利在千秋的大好事,莫磐第一个支持他的这种想法,他跟吴奉礼回信说,即便朝廷不给他授官,他也会拨地拨人拨钱的给他试验,要他不要有投入上的顾虑。
并且告诉他,其实,要对作物种植展开实验的话,还是能一年两收或者三收的地区方便一些,西北这边一年只能一收,或许能培育出更健康更饱满的良种,产量上,或许并不能达到预期。
吴奉礼听了倒是很乐观,他才十几岁的年纪,只觉着能把现在手头上的事做好就很了不得了,以后的事,等以后再说也不迟。
吴奉礼高兴的是莫磐能理解他的理想,并且能大力的支持他的设想。
他跑去跟老师这样那样的说了一顿,最后跟老师表态,他已经下定决心去西北发展几年了,希望他在西北的时候,老师能继续教导他,虽然通信有些不方便,但老师的经验比他多,有老师指导,定能让他事半功倍........
严学书看着有些亢奋的小弟子,心下好笑,问他:“你都跟家里说了?”
吴奉礼这才挠挠头,憨笑道:“我只要跟我爹娘说表哥支持我这样做,他们就会答应的。”
严学书又问:“你岳家也答应了?”林家,可是只有林黛玉一个女儿的,林黛玉若是跟吴奉礼成亲,难不成要分居两地?若是林黛玉跟着吴奉礼,那么林如海怎么办?
吴奉礼有些羞赧:“岳父已经准许了,嘿嘿。”
严学书摇头叹道:“好苗子难求,能专心做事的好苗子更难求,罢了,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吴奉礼虽然不明白他要回去等什么消息,但他还是听话的回去,并开始准备起来,等着朝廷发布西北之行的圣旨。
在朝廷战事吃紧的时候,年仅十五岁的吴奉礼直接被授予正五品工部主事官职,主要负责西北屯田事宜,然后带着十几位官吏们悄悄离开京城,向西北进发。
这一去,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林黛玉基本上跟着莫磐那边来往京师与西北之间,原本都以为她身体孱弱,受不了旅途奔波之苦的大人们,也都纷纷对她有所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