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口香
莫磐笑的腼腆,亲自给吴老夫子斟了一杯茶。
吴老夫子递给他一封信,示意他打开看看。
莫磐听话的展开信纸,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劲瘦风流的瘦金体,只是相较以往,失了些力道,莫磐诧异道:“宋夫子?”
吴老夫子捋着胡须点点头,一脸怅然的道:“没错,是宋缺的信,这是一封给老夫的诀别信,宋缺他,没几日好活了......”
莫磐沉默着看完了这封信,信里满是对昔日好友的想念和告别,以及,辜负老友所托的遗憾......
莫磐有些拿不准,问道:“太爷特意叫我早来,还给我看信,是想让我......”
吴老夫子叹道:“宋一分是个心怀坦荡之人,他这一生,或许有悔恨之事,但从无误人之举,当年的事,已经成为他的一个心结了......磐儿,对你的选择,老夫无权置喙,但若你已不介意当年之事,不如就给他去封信,好送他最后一程。”
当年,莫青鸾之所以离开苏州到了扬州,是因为吴夫子的好友宋夫子在扬州,吴夫子是相信宋夫子的人品,才给宋夫子去信要宋夫子照看莫青鸾母子三两年。而且,莫青鸾是带着大笔的钱财过去的,并不需要宋夫子做什么,宋夫子只要看着别让莫青鸾母子被人欺负了就成,等苏州林家这边风头过了,莫青鸾还是要带着孩子们回柳树村过活的,不然,扬州人生地不熟的,莫青鸾一个女人是不好带着三个孩子在外地过活的。
谁知道,先是扬州书院昧下了莫家的造纸方子,宋夫子又阴差阳错的险些误了莫青鸾跟双胞胎的性命,要不是有惠慈大师跟徐嬷嬷在,莫青鸾他们母子四人,可能一个不剩,全折在扬州了!
莫磐自然是恨的,但是,他确实又没有什么立场去恨宋夫子,只能远着些,眼不见心不烦。
小时候,他有多依赖惠慈大师,就有多么不想见宋夫子,以至于宋夫子离开大罗村好些日子,他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他离开的事,他以为他们的缘分到此为止,谁知,宋家先是借着给长公主送年礼的名头偷偷到扬州来瞧他,后托林如海给他送信,他跟怀宁郡主成亲的时候,宋家作为怀宁郡主的母家,也特地来人观礼了,现在,他又从吴老夫子这里看到宋夫子的信,这宋家,还真是,怎么都绕不开了!
莫磐慨然道:“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我早就看淡了,宋夫子着实不必太过执著于过去的。”
他说看淡了,而不是忘记了,就是真的不在意了。
吴老夫子点点头,欣慰道:“你能看开就好,否则,宋老头一去,你想怨都怨不着他了,岂不是寂寞的很?”说到后来,语带自嘲,也不知道是说他自己还是说莫磐。
莫磐也不耽搁,起笔回了一首劝学诗:少年易老学难成,
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吴老夫子疑惑问他:“就这一首诗?”
莫磐点头道:“这是宋夫子教我的第一首诗,他看了就知道我的心意了。”
那时候,他们刚在大罗村安顿下来,莫青鸾在家安胎,他就去宋夫子家由他启蒙,他教他的第一首诗就是朱熹的《劝学》,好让他珍惜光阴,趁着年少多多读书,那个时候,他是多么崇拜那个饱读诗书的老者啊。
吴老夫子若有所思,也不再多说什么,折起信纸,塞在自己给老友的回信里,叫来家中健仆,即刻出发,务必以最快速度送往京城。
接下来,吴老夫子好好考教了莫磐的学问。他们用过筵席,定好回柳树村扫墓的日子后,莫家才告辞离开。
第99章
柳树村离苏州城不远,但也不近,走官道的话,至少要大半天的路程,要是贫民百姓走小道,天不亮就出发,天黑也是能到苏州城的。好在,当年莫青鸾在村里住的宅子还在,他们到了村里也有能住人的地方。
就是宅子没了,他们也不缺住的地方就是了,因为,实在是有些声势浩大了。
无他,他们离怀远县还有好几里地呢,怀远县的白县令就带着县衙里的小吏们等着了。
甫一见到他们的车马,白县令就小跑着上前,纳头便拜:“臣怀远县县令白采义叩见郡主娘娘,郡主娘娘千岁!”
莫磐实在是被惊了一惊,这,这,这是不是有点太没气节了?
怀宁郡主不在意的笑了一笑,只点了点头,女官彩绣出了车架,带着一个小内侍走到白县令面前远远站住,不苟言笑的表达了郡主陪着郡马回乡祭奠先祖,并不想扰民声张的意愿,并告诫白大人当以公事为重,无需分心。
白大人还想再表一表忠心,但郡主车马已经径直朝着柳树村而去,白大人也只能望车兴叹,徒叹奈何了。
进入柳树村之后,他们受到了柳树村村民的热烈欢迎,只不过,这欢迎不是给怀宁郡主的,而是给莫青鸾的。
有精明强干的老妇人上来拉着莫青鸾的手一叠声的笑道:“回来好,回来好,鸾姐儿早该回来看看了,咱大家伙儿都盼着你回来呢。”
莫青鸾也笑道:“刘婶子,您还是这样有精神,这些年过的好哇?”
旁边又有嗓门洪亮的妇人答道:“好,怎么不好?老刘家七个大孙子都娶媳妇了,你瞧见没,那一溜的大瓦房就是她家的,她家日子过的美着嘞!”
莫青鸾笑道:“那感情好,刘家儿郎都是踏实肯干的,日子只有越过越好的。”
刘姓老妇人却是真心实意道:“多亏了鸾姐儿的豆腐方子造福咱们柳树村的人,要不是鸾姐儿带着咱们做豆腐、卖豆腐,咱们老刘家就是土里刨食儿的泥腿子,哪里敢想住大瓦房呢......”
莫青鸾连忙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都是咱们吴夫子带着咱们大家伙儿做成的,还有我那大兄弟,敢想敢拼,才能有如今的家业呢,我一个弱女子,可是不敢担这功劳的。”
有村中耆老道:“要不是鸾姐儿你不藏私,咱们也得不了这许多的好处呢,吴夫子咱们已经谢了好几回了,你头次回来,咱们这回就好好谢谢你。”
说罢,热情的村民们就裹挟着莫青鸾他们朝村中祠堂走去,那里有个大广场,今日,村中在大广场上设流水宴给莫家接风,凡是柳树村的村民不分男女老少,都可以来随意吃。
莫磐看着柳树村这阵仗,有些咂舌,他问吴老太爷:“太爷,我娘在村里这样受欢迎吗?我不太记得了。”他跟莫青鸾走的时候虽然三岁了,但他对外界的印象除了为他忧愁的母亲之外,其他都是一片安静。
吴老夫子笑呵呵道:“谁给百姓活路,谁就是咱们的活菩萨。你别小看这样一个寻常的豆腐方子,这豆腐做出不同的风味,外头人爱吃,就有咱们的奔头。你娘是个长情的,她总是记得当年老头子收留她们母女的情分,一回来就巴巴的拿着方子来找我,说是可以挣些外钱,不让咱们坐吃山空,呵呵,哪里有什么山哟,都是她聪慧,给老头子留面子呢哈哈哈”
莫磐也笑:“大舅总说这豆腐生意做的好,小子还不信,现下看来,还真是不错?”
吴大舅的大儿子诚哥儿在旁插嘴道:“好着呢。咱们早就不光卖豆腐了,还卖豆皮、豆干、腐乳、臭豆腐、豆腐丸子,大表哥,我听我爹说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吃食,是真的吗?”
诚哥儿今年已经十岁,早就进学了,他爹在家的时候,总是跟他说他这位大表哥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能干,他耳朵都听的长茧子了,现如今才见了面,他只觉着这位大表哥长得着实好看,本事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他前儿个刚学了个新词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很怕他这位新表哥就是这样的人。
莫磐跟他道:“我家有一本族谱,上面记载了很多有特色的吃食,这豆腐方子就是其一,豆腐方子后面还记载了许多吃豆腐的法子,只要照着这些法子就能做出你说的那些,到不都是我的功劳。”
诚哥儿一脸严肃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爹之前说的‘在前人的智慧上创新’,想来就是这个道理了。”
莫磐摸摸诚哥儿头上扎的整齐的两个小包包,笑的温柔极了,他一边怀念双胞胎的小包包一边哄他道:“豆腐有什么好吃的,你要是愿意,我在扬州的家里还有许多你们见过、没吃过的好东西呢,不如你跟我回扬州去见识一番?”
诚哥儿明显有些心动,但是,一番挣扎后,他最终道:“现在不行,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丁,在父亲回家之前,我是不好乱跑的。”
莫磐诧异的看着吴老夫子:这孩子真的是这么想的?
吴老夫子用手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须满意的点点头,一边口中吟着:“......吾知徐公百不忧,积善衮衮生公侯.....”一边朝着村中祠堂踱步而去。
莫磐好笑的摇了摇头,牵着诚哥儿的手一起追上吴老夫子,向着人群最多处走去。
一时到了祠堂大广场,由里正致辞欢迎之后,村筵开始,村民们不分男女老少,都开始热热闹闹的吃起酒来。
莫青鸾端着一碗水酒,带着双胞胎到了刘姓村民那一片,去给他们的‘亲戚’敬酒。
刘姓是柳树村的大姓,男多女少,如今刘姓在柳树村延绵近三十房,已经是村中不可忽视的一个群体。
当年,到别处讲学的吴老夫子一回家就发现了姐弟俩干的荒唐事,气了个好歹的同时,又不得不替莫青鸾跟她腹中的孩子未来考量。
吴老先生思量寻觅再三之后,相中了村中得了痨病的刘根生,就是对莫青鸾异常热情的刘姓妇人的一个侄子。吴老夫子跟他们家说好,让莫青鸾嫁给刘根生‘冲喜’,能活最好,刘根生要是能顺当的活下来,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好好生活,要是刘根生没活下来,那就是命中注定,以后莫青鸾生的孩子,虽然不跟他的姓,但清明时节也会有他的供奉。
在村里,男丁越多的人家,要么越过越昌盛,无人敢惹,要么越过越拮据,饭都吃不饱,刘家就属于后者。刘家并不是柳树村土生土长的人家,他家是后来迁徙来的,在村里就那么些个土地,一开始刘家为了能在村里扎下跟那是拼命的生孩子,一开始,刘家见生下来的个个都是大胖小子还高兴的很,可是,随着儿孙的长大,刘家就高兴不起来了,无他,没地,养不了啊!
大半小子吃穷老子,刘家根本就不缺这么个病的快死的男丁,反倒是很缺钱给身体健康的孩子买地、盖房、娶媳妇。认下莫青鸾肚子里的孩子算什么?只要莫青鸾带着大笔的嫁妆嫁过来,她就是他们老刘家的金疙瘩!更别提莫青鸾把祖方拿出来带着村里人一起赚钱养家,他们老刘家可是占了不小的便宜,不带吃完就掀桌的。
这一桩亲事很快就谈妥下来,办的也很顺利,要不是后来林管事找上门来,莫青鸾她们母子,要生要死,都会是在柳树村,而不是扬州的大罗村。
莫青鸾虽然是再嫁了,但也‘曾’是刘家的人,双胞胎名义上的父亲还是刘根生,因此,这次回乡,莫青鸾也有带双胞胎认认刘姓亲戚的意思,不管双胞胎姓莫还是姓刘,他们的出身,都是毫无瑕疵的。
双胞胎很快就跟刘家的堂表兄弟们玩在了一起,莫青鸾功成身退,也没有留意道一个吃席的汉子脸上贪婪算计的表情。
莫家的坟被人打理的很好,既没有杂草乱生的找不着坟头,也没有野狗耗子的上来打洞刨食,总之,一看就是经常照看的。
祭扫过后,莫青鸾带着怀宁郡主跟双胞胎在村里很是住了不少日子,好好的跟村民们续上了离别之情,才回了苏州城,就住在了吴大舅家里,等待莫磐秋试。
临近考试,该背的书都背的差不多了,吴老夫子就引荐了许多他看好的学子给莫磐相识,他们一起切磋学问,分析本次主考官的文章喜好,交流做题心得,总之,一切都是为了能在考场上多得几分做准备。
忙碌紧张的日子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莫磐只感觉也才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人生的第一次决定命运的考试就结束了。
这九天七夜的考试果真是个对学子综合素质的全面考察,得亏莫磐十年如一日的锻炼身体,要不然,能不能撑到最后还是两说,更别提要取得好的成绩了。莫磐觉着,这秋闱考试,说是千万人一起过独木桥,一点都不夸张。
既然考完了,莫磐也就暂时放下心情,打算在等待成绩的日子里,好好的逛一逛苏州城。
这日,他甫一出门,就遇到个闲汉,上来问他是不是姓林。
莫磐打眼看了一下这个麻衣粗服的闲汉,嘴角噙笑随意说了一声:“不是”,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闲汉伸手想去拉他,谁知连他衣角都没碰到,莫磐就已经走远了,闲汉还想去追,却被两个彪悍的汉子挡住去路,闲汉一看那凶煞的眼神就骇的蹬蹬蹬的往后退了三步,一个汉子‘哧’的一笑,不屑道:“就这熊样,还想去碰瓷咱们大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离死不远了。”
春分在前面喊:“大哥二哥,大爷请客,两位兄长再不跟上,可就没有了。”
另一个不言不语的汉子拉了拉这个明显暴脾气的汉子,对他道:“跟他计较个什么劲,快走吧。”
暴脾气的汉子轻哼一声,又给了闲汉一个眼刀之后,才跟沉默寡言的汉子一起离开,嘴里还唠叨着什么‘闲的打鸟’‘好脾气’之类的话,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这个原本被暴脾气的汉子吓的低头埋胸佝偻着背怯懦不已的麻衣闲汉见主仆四人连背影都消失看不到了,才抬头挺腰的站直了身体,脸上哪里还有一丝怯懦之态?
这时,从墙角拐出一个村汉,这个村汉明显很怕这个闲汉,他离着这闲汉老远就点头哈腰的谄媚笑道:“孙老大,可试探出来了?”
这个被叫孙老大的闲汉抬脚将村汉踹到墙根底下,随后又一只手将这村汉拖拉到了胡同里,胡同里早就有三五个闲汉在等着他们了。
孙老大蹲下身,用蒲扇似的大手拍了拍脸色发白的村汉,问他:“刘癞子,那位金贵的小少爷真是你大侄子?你这没卵子的癞□□不会是坑你孙爷爷往虎口里送吧?”
刘癞子被孙老大那一脚踹的肠子都搅在了一起,疼的简直要昏过去,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滚落,即便如此,他也不敢不回孙老大的话,他打着颤道:“小、小人没骗您,孙、孙爷、爷,那位真的是、是小人的、大侄子,只不过,他跟小人、小人的两个小、侄子不是一个爹,他不、姓刘、也不、姓、姓林......”
孙老大被刘癞子断断续续总是说不清楚的话弄的心里光火,他一个大耳瓜子抽在刘癞子头上,暴躁道:“不姓刘也不姓林他是你哪门子的大侄子,草/你/娘的耍你爷爷是吧,小的们,给老子打他个龟/孙/子的!”
胡同里一时间噼里啪啦的热闹,听墙角的也听的差不过,满意的转身回去复命了。
第100章
秋试过后,因着吴老夫子的八十寿宴已经定下日子了,吴大舅也从京城赶了来,莫家跟吴家除了莫磐以外,都呼啦啦的回了柳树村准备寿宴的事去了。莫磐之所以能留下来,是因为王妤的夫婿齐修瑜邀他去参加苏州才子们举办的文会,他不好拒绝,才会留下来,准备参加完文会再回柳树村。
等晚上莫磐参加完文会回家之后,才抽出功夫来问:“今日那闲汉是怎么回事?可有问出什么来?”
暴脾气的汉子上前回道:“回大爷,问出来了。那闲汉名叫孙大龙,江湖人称孙老大,是帽儿街一霸,赌场老手,手下养着十来个兄弟,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不过,这孙老大有个规矩,不欺负良善,不打劫女人,不勒索孩童,为人也算公正,有旁人欺负到帽儿街他也能挺身而出,伸张正义,因此,在帽儿街,孙老大人缘很好,街坊邻居有个什么纷争的也都愿意去找他评理。咱们去找帽儿街的街坊打听孙老大的事,那些大爷大婶们说的都是赞许的话,表情也并不勉强,可见,在帽儿街,孙老大很受拥戴。”
莫磐听的有趣,问道:“听你这样说,这孙老大,应该是个仗义之人才是,怎么还做打家劫舍的勾当呢?”
暴脾气的汉子不以为意的笑道:“大爷整日与圣贤作伴,不知道这底下庶民讨食的辛苦。这些庶民百姓自然是安守本分的良民居多,但也有做一些淌黑水的生意的,这些,就是这孙老大的财源了。能做这些生意的人本也不是什么好人,被人端了底也不敢告官,自然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莫磐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这暴脾气的汉子名叫秦三,是怀宁郡主陪嫁而来的护卫,跟在他身边时间不长,因此他只以为莫磐是个金贵娇弱的公子哥儿,并不知道他其实也是有一点‘黑’的,对某些下九流的勾当知道的并不比他少多少。
莫磐又问秦三:“这孙老大为什么会找上我?”
秦三道:“是因为刘大通,从辈分上来说,他应该是两位小少爷的隔房堂叔,因为在易通赌坊里借了孙老大的钱赌输了,利滚利的还不上,就卖给了孙老大一个消息,说是他家近日新来了一门富亲,其实是城中大户林老爷的、呃、亲戚,只要孙老大去跟他们、也就是大爷您,来要钱,为了颜面,大爷您定不会将这点子银子放在眼里的。小的也问清楚了,这刘大通拢共欠了这孙老大一百二十六两银子,的确不多,但也不少了。”
莫磐挑眉:“林老爷?怪不得他一上来就问我姓不姓林,原来是敲诈勒索来了。只是,那刘大通如何知道的如此明白,这个可是打听出来了?”
秦三兴奋道:“没呢,那刘大通被孙老大揍个好歹,还是小的花钱雇人把他送了医馆才不让他死在臭水沟里了,孙老大那边咱们也没跟打照面,大爷要是有吩咐,小的保管今晚给您问的清清楚楚的。就孙老大那样的,也就只能在泥塘里泥鳅装蛟龙,要是落在我秦三手里......”
另一个一直站在一旁旁听的沉默寡言的汉子听不下去了,他抬脚踹了秦三一下,不悦道:“胡说什么呢你,这是孙老大的事吗?轻重不分!”
秦三不乐意了,他反驳道:“怎么就不是孙老大的事了?不是我说你秦二,虽然你是我哥,你也不能在大爷面前不给我留面子你......”
秦二对兄弟的蠢笨摇摇头,得亏郡马是个好性儿的,不然,光他在兵营里混出来的粗俗劲,就入不了读书人的眼,嫌他们有辱斯文。
秦二越过秦三上前跟莫磐禀报,他道:“大爷,孙老大好解决,警告一番就是了。难办的是刘家那边,事关主母跟小少爷的清誉,马虎不得。”
莫磐笑道:“你说的对,这事儿不可轻忽。过几日便是太爷的大寿了,咱们也早点儿回柳树村,先问问刘家那边怎么说吧。”
这个时候,秦三也明白过味儿来了,他嘿嘿笑道:“大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小的定给您办的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