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横滨靠海经养家 第191章

　　白发青年意有所指的叹息声中，带着某种厌倦，“这样的‘喜欢’很无聊，太无聊了。”

　　“那是你，我并不觉得无聊。”坤灵有点不乐意。

　　白发青年眼眸微垂：“是这样的，贪婪的人自是不会有这种自觉。”

　　“唔……那你愿意等价交换吗？”坤灵瞅着白发青年说，“如果我给你金子的话，你会愿意将衣服的图样交给我吗？当然，如果你手里有更多的图样，我也会支付等同价值的金子或者宝石，价钱随便你定。”

　　白发青年没说话，看向她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块没有拯救价值的朽木。

　　换句话说，他觉得坤灵无趣，这种无趣病入膏亡。

　　坤灵读懂了他眼神的部分含义，觉得他才有病：“你这是什么眼神？而且我就是想买你件衣服而已，你却总说些听不懂的话。”

　　好家伙，买件衣服还要付出灵魂的吗？

　　神明的灵魂，就算她敢给，他有能力接、有命收吗？

　　说到底，无论是多出名的服装设计师，都没有硬逼着人家了解自己服装设计理念的吧。

　　坤灵觉得这位大概率是任务目标的白发青年，言行和性格都太奇怪了。

　　而白发青年则完全丧失了兴趣，只觉得无聊。

　　他原本对这位传说中的店主抱有期待的。

　　他听老熟人描述说过，她的强大程度打破了人类对力量的认知，能轻易斩杀两位欧洲超越者，其中一名还是处于特异点暴走状态的暗杀王。

　　他以为她也许能理解他——既然她可以轻松击溃所有与之敌对的异能力者，那么对就该知道那些和她与他一样的所谓的异能力者也……不过如此。

　　这个世界对他们这种上等人而言，不存在任何挑战，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填补他们心中的空洞和需求。

　　白发青年原本是这样想的。

　　他原本期待着，作为同样没有同类也一定有着同一份孤独的她，也许存有一些超乎他想象的惊喜。

　　但现在看来，有点失望扫兴……她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一种长久且深深笼罩着白发青年的空虚感，又重新随着那些或浓或淡的雾气侵入他的内心，虚无缥缈没有实质。

　　他感觉无聊，一种足以丧失与外界接触的绝望。

　　这个世界不存在任何能超出他预料的东西，没有什么事物能给他惊喜和带来长久的兴趣。

　　无聊渐渐变成厌倦，然后衍生出绝望，绝望日益加深，现在……已经厌倦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那既然都如此绝望了，那干脆把一切都破坏掉吧。

　　就像对待已经失去兴趣的、搞不清昨天的自己对其到底怀有什么期待的、陈旧的玩具那样，放任自己的力量毁掉它。

　　毁掉吧。

　　毁掉吧——！

　　说不定在满目疮痍的新世界，会诞生出令人惊喜的花，然后他发现了它，再收藏起来。

　　.

　　坤灵注意到了白发青年的走神，也隐隐察觉到他内里鼓噪的某种负面情绪波动。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重要。

　　“我说，你考虑的时间也够久了吧？”坤灵执着地问，“怎么说，衣服图样，能卖给我吗？不会让你吃亏的，而且看在这个交易的份上，我等会儿可以——”

　　“店主小姐。”

　　白发青年打断坤灵，然后神情恹恹地说，“那场被一个有意思的家伙说是‘不该存在的杀戮’的珠宝盗窃案，你有听闻过吗？”

　　坤灵被人打断有些不爽，却因为目的还未能达成，只好勉强耐着性子做出回答。

　　“听过了，据说是一个不怎么参与龙头战争的黑手党组织，保管着其大部分资产的金库被人洗劫一空。那个小偷大概是真饿了，饥不择食，连照明灯都偷了。”

　　这种如同蝗虫过境一样的强盗行为，真是不讲道义。

　　不像她，‘捡’宝贝时总会给原主人留一点东西，意思意思一下。

　　听到这种新鲜的评价，白发青年神色一扫之前的厌倦淡漠，面皮也忍不住抽动。

　　“饥不择食……呵呵，有意思。”

　　坤灵像是没察觉到白发青年的异样，回忆太宰治闲谈时聊的内容，继续说：“哦对了，守护金库的异能力者们，也被强盗以各种凄惨的方式杀掉了，现场一片惨状。”

　　“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因为守护宝藏的骑士，实在太弱了。”白发青年说道。

　　“嗯，你说得对。”坤灵依旧坐在椅子上，“毕竟他们面对的是白麒麟。按照阿治的说法，对付他的人数再多也只是螳臂挡车，最后变成对方的养料。”

　　白麒麟，一个在龙头战争中忽然冒出头的异能力者。

　　他会无差别攻击所有参与这场抗争的所有组织，如同狂战士一般没头没脑地发起攻击，目击到其真面目的人无一生还。

　　一个字形容，强。

　　听到坤灵的形容，白发青年轻轻笑了。

　　这个笑容明明很清淡，却有股说不出的自恃甚满。

　　坤灵有些疑惑白发青年在骄傲什么。

　　不过，她没对此说什么，而是仍旧执着最开始的目的：“最后问一下，衣服的图样——”

　　“店主小姐，你明白吗？”白发青年又一次打断她，“白麒麟抢劫的目的。”

　　一而再地被打断，坤灵的耐心快要到达临界点。

　　她深吸一口气，用最后一丝耐心回答：“他为什么抢劫，又是因为怎么样的目的，我完全不好奇。我只想知道衣服——”

　　“原因很简单，也很明显。”

　　白发青年或许注意到了坤灵的情绪，但他显然不在意，第三次打断后说，“因为无聊啊。看见这么多漂亮的珠宝，内心难免会有所触动，所以就解决拦路的几个弱小家伙，把宝石收入囊中。”

　　坤灵脸上友善的表情完全消失，放弃通过和平手段拿到图样的选择。

　　“是吗？”

　　她单手撑着脸颊，语气平静，“只是因为无聊这种理由啊。”

　　“无聊？不，这个理由很充分。”听出坤灵语气里的不屑，白发青年露出细小的笑容，“难得看见觉得有趣的物品，这已经足够让人为之付出行动了。”

　　他的笑容弧度有些诡异，带着几丝如同是无知懵懂的孩子般的恶意。

　　“原来是这样。”坤灵了然，直截了当地说，“这就是你的作案动机啊，盗贼——白麒麟。”

　　对方的心理路程太符合盗贼了，即便是她也能看得出来。

　　不用再直白地问，她已经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太宰治所说的任务目标。

　　白麒麟不意外被戳穿身份，也没有对此否认。

　　他平淡地说：“我的名字是涩泽龙彦，稍微有点厌倦了‘白麒麟’这个称呼呢。”

　　“那正好，你改个代号称呼吧。”坤灵缓缓站起身，“我也不理解，人类为什么敢擅自用‘麒麟’这样的代号称呼你。”

　　“敢？擅自？你的用词很有意思。”涩泽龙彦微微诧异，却也没放在心上。

　　“虽然我不分善恶阵营，但麒麟在人类眼里可是象征祥瑞的仁兽。”坤灵直视那双冷淡的红色眸子，“而因为想要宝石就随意杀戮的你，和它显然不是同一个路子。”

　　涩泽龙彦不以为意：“这一点你搞错了，他们都是自杀的。嘛，反正是群无趣之人，无趣之人即便死了也依然无趣，这世界少了他们反而干净了呢。”

　　“还真是有够傲慢的。”坤灵轻皱眉头，对方比她还要漠视生命。

　　不，她不怎么在乎世人，可也绝对不会因为仅仅觉得有趣便随便杀人。

　　“可是这样做了，我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超越我的大脑，颠覆我想象的人，这次也没有出现。①”

　　顿了顿，涩泽龙彦说，“店主小姐……不，超越者坤灵，很遗憾呐。即便是你，也没能带给我想要的惊喜，辜负了我的期待。”

　　坤灵完全不管对方在说什么，只道：“那我们打平了。我想要的东西，你不给，我也不开心。”

　　“……”

　　涩泽龙彦用看蠢货一样的眼神看着坤灵，彻底放弃了来时的打算。

　　他说：“无趣的人就像是玩具，应该发挥出它的娱乐价值，然后在失去兴趣时，进行下一步——把它破坏掉。”

　　坤灵语气棒读地“哇哦”了一声，和太宰治欠欠的时候很像。

　　“也就是说，你想干掉我？”

　　“是的。因为我已经确定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涩泽龙彦声音平淡无波，“那么，就像之前的异能力者一样，早点去死吧。”

　　他忽地想到什么，唇边缓缓扯出一抹弧度。

　　“说起来我也想见识一下，超越者的异能力结晶和其他异能力者的有什么不同。”涩泽龙彦产生新的期待，“说不定，这一颗有可能是我收藏品中最耀眼的存在呢。”

　　坤灵瞥了眼脚下弥漫开来的迷雾，足尖点了点地，荡开一层层雾气涟漪。

　　余光看见从海大门泄漏出去的雾气，她先生略微仰头看向旁人看不见的四楼，几秒后又收回视线，看向涩泽龙彦。

　　“原来你不止神经质，智商也不太高啊。”

　　涩泽龙彦以一种轻蔑的口吻说：“你的确是超越者，而我还未到达那种水平。但这不代表你的异能力一定能赢过我，真是可悲的傲慢啊。我说过了，没有什么超越我——什么！”

　　“看吧，你这男人头发长，见识少。”

　　“……怎么可能？”涩泽龙彦神情略微僵硬，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坤灵的脚下。

　　瞬息间就充斥整个海内部的雾气，靠近她周身时却像是遇到了无法超越的阻碍，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而且他发现……那些雾气在躲避她，绕着她扩散！

　　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名为龙彦之间。异能力发动后，雾气会让身处其中的异能力者与自身异能力分离。两者对战的结局，毫无例外是异能会杀死原本持有异能力的拥有者。②

　　——这就是造成异能力者自杀现象的原因。

　　异能力者死后，涩泽龙彦会取得异能力结晶——这便是他有潜力成为超越者、可以不断变强的异能力。

　　此异能对他的那位熟人，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然而，那只是因为对方异能力很特殊的缘故，算作意料内的合理个例。

　　事实上，涩泽龙彦对上其他所遇到的异能力者时，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他们都茫然地死在迷雾中，找不到归途。

　　这样几乎遇不到对手的异能力，彷佛是异能力王者般的力量。

　　所以，即便从情报上得知坤灵是超越者，涩泽龙彦也不觉得她就能一定超出龙彦之间的控制范围。

　　因为——

　　“这不对，你明明是念动力……即便达到矢量操控的水准，也并没有超出‘力量系异能’的范畴。”涩泽龙彦十分不解，“区区念动力，就算是超越者……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能避开雾气空间，又做到不受其影响？”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搞错了一点，我不是——”坤灵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倏地想到一件事，迅速止住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