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奕宝儿
这个孩子出生,便把三船家闹得天翻地覆。
当时正好处于三船集团上市的关键时期,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三船达央妥协,找了律师与她谈判,问她的要求。
刚经历生产,三船达央都不愿亲自来看一眼,这深深刺痛了富野裕子的心。她没要一分钱,只提了一个要求。
出生证明父亲那一栏的签字。
富野裕子要这个孩子,永远与三船达央捆绑在一起。
只要三船家不愿意,她就乐意让三船集团铺了几年的上市路,多点瑕疵。三船家刚让权给长子三船达央,就爆出孕期出轨、私生子出生,三船集团上市首日的股价是跌是涨,让他自己掂量。
非婚生子本就让她成为邻里茶余饭后的闲谈,她已经破罐子破摔。
结果的确如了富野裕子的意,长乐的出生证明上,生父就是三船达央。
办理出生证明这天,也是富野裕子与三船达央的最后一次见面。男人没有一句关心,也没问过孩子的情况。只是冷漠地递给她一张支票,他说:“既然你非要生下来,那这笔钱就拿着,以后别出现在我老婆面前了,她也刚生完孩子,要休息。”
同样是刚生完孩子,他却忍心让她这么折腾。
在中国热恋的记忆,成为泼在富野裕子头顶的冷水。她的自尊心让她当着三船达央的面,撕碎了支票,从此再无往来。
长乐从出生开始就很乖,不爱哭闹,很少生病,对谁都爱笑。
富野裕子在长乐幼小的生命中,也曾感受到过幸福。只是,这个孩子,太像那个男人了。
尤其是这双眼睛,每次对视,她都能想起那个男人。
都说爱屋及乌,其实恨也一样的。
后来,她便无法再爱这个孩子。
“你不会想和我打感情牌吧?别浪费口舌了,简单点好吗?”富野裕子的示好,长乐完全不为所动。
“好。”富野裕子淡淡地笑了,开门见山地说,“镰仓的房子,你最好劝我爸妈卖掉,钱让他们自己收着。现在镰仓旅游业越做越好了,能卖个好价钱。”
非常直白,且不要脸。钱给爷爷奶奶收着,就是等于给了富野裕子。
人在最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被气笑,长乐反问:“凭什么?”
“你在三船家能得到更多,不需要抓着镰仓这套破房子。”富野裕子知道光是这么说,长乐肯定不会同意,尤其是刚挨了一巴掌之后。
但是,如果抛出她的父母,那就能轻松拿捏长乐。
“你这两年,的确给了我爸妈不少钱,不过这些钱全贴在中国的房子里,还差一些。以后我爸妈跟着我们去中国,开支会更大,我急用。”富野裕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你没必要说什么劝我爸妈跟你去东京,他们现在已经决定跟我回中国了,你把卖房钱给我,他们能过得更好。当然,如果你还能愿意多劝劝他们,让他们别那么担心你,他们跟我去中国,心理上也能更轻松。”
“后续啊……你要有良心,愿意给他们转钱,那就转一点。要不愿意,我也没工夫跑回日本来找你,你说是吧?”
话说到最后,没良心的,反而成了长乐。
长乐没和富野裕子争执:“把你们在中国的地址给我,到了之后,给他们办一张电话卡,我要能联系到他们。”
这话,便是默认。
毕竟,在爷爷奶奶心里,富野裕子永远是个不太听话的女儿。她卖惨,永远比长乐有用。与其最后寒了爷爷奶奶的心,倒不如就听富野裕子的,私下办妥。
富野裕子答应:“没问题。”
谈完,长乐起身就走,刚踏出一步,富野裕子又想起了什么,嘱咐道:“我们只付了急救的费用,住院费要明天去门诊缴,你明天来的时候,顺便缴费,谢谢。”
长乐忍不住嘲讽:“你们真可笑!”
离开病房后的长乐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不想看到富野裕子而已。
镰仓回不去,东京的家又太远。
住院部的电梯停在一楼,门一打开,就有带着寒意的风钻进电梯。这里的空调,显然没有病房温暖。
凌晨医院的住院部大厅空空荡荡,灯光也是昏暗的,墙上的红十字都有些渗人。
放在平时,长乐一定会害怕的。但是现在的她,太累了。她只想找个没有富野一家的地方,坐一会。
所以,她直接坐在大厅的候诊椅上,将羽绒服的帽子拉到最低,闭眼休息。不锈钢的候诊椅冰凉,仿佛能透过衣服冻进她的心脏。
她想:要是透在,就好了。
*
在警察厅安排任务、与诸伏高明沟通细节、和交底的工藤新一交换情报……
这几天,降谷几乎没有合眼。
而当日本的工作处理完成,他就要去美国与朗姆碰面,重新拾起波本的面具。
他能想到的事情,基本都安排了,剩余的也能通过暗号沟通。
除了,长乐。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长乐说分别。
凌晨3点,降谷根据长乐汽车的定位,开到了湘南镰仓综合医院。
能在这里看病的,肯定是长乐的爷爷奶奶,所以他很快就在急诊大厅,问到了具体病房。刚踏进住院部的大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长乐。就算戴着口罩,帽子遮住了眼,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此时的长乐像是冬夜被抛弃的小猫,她靠着椅背,孤零零的模样,分外惹人心疼。
他跨步往长乐身边走去,蹲在她身下,轻柔地握住长乐冻到发红的双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长乐慢慢坐直身体,伸手摘掉了帽子,疲惫的双眼写满了不可思议:“透……”
在长乐面前,降谷零还是安室透。这一刻,他也想永远成为安室透。
一个在咖啡厅兼职的普通侦探。
至少这样,就不用说离别。
“是我。”长乐的眼妆都晕了,应该是哭过,他问,“爷爷没事吧?”
长乐摇头:“没事。轻微脑溢血,住一周就能出院。”
看来,是富野一家的问题。安室还想继续问,长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是蹲着的状态,安室一时没稳住,倒在了医院的地上。他想将人抱起来,但是怀里的人,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使他没办法发力。
“透,我好想你。”
长乐不想起,安室便随她去,伸手搂紧她的腰回应:“我也是。”
“我好累。”
“我也是。”
“我想找个地方休息。”
“我也是。”
安室像是复读机,几句一样的回答,逗笑了怀里的长乐。她离开了安室的怀抱,自己先站起身,又向他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长乐从包里拿出手机,问他:“看看附近的酒店?”
“好。”
第173章 清理工作
安室牵起长乐往停车场走去, 远远就能看到两人的车就停在相邻的两个车位。
长乐突然意识到,安室似乎总能精准找到她。无论是告白那晚的雨夜,还是恋爱期间的无数次偶遇, 他都能及时地出现。
“透……”长乐甩了甩安室的手, 开玩笑地问,“你不会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吧?”
安室侧过头直视长乐, 她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 泛着爱意。
一直没有机会坦白,今天,可能是安室离开日本前,唯一的机会。他心虚地躲开了长乐的目光, 牵着她的双手紧了紧,点头:“嗯。”
“……”长乐停在了原地,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花了好几秒时间去思考这个单音字符的含义,然后不可置信地再问一遍,“真装了?”
灰紫色的眸子因为长乐的反问颤了颤, 安室任命一般再次承认, 语气尽显真诚:“嗯,在车上。”
“……”
长乐又沉默了,似是在消化这个答案。
两人在寒风中手牵手站着,谁也没动。
“安室透!你是不是变态!!”方才的沉默是为了酝酿更强的爆发,长乐甩开安室的手, 掐住他两边的脸颊用力捏, “我和你谈了这么久, 你才告诉我?!”
安室任由长乐欺负,但是为了哄女朋友消气, 他想说些话洗白自己:“我……”
不过,长乐显然不想听,双手往他脸颊的两边扯:“你给我闭嘴!”
这话一说,安室倒真听话地闭了嘴,双手还分别包裹住长乐的手,怕她在这冬夜受凉了。
被安室的掌心温暖,长乐的气就消了一半,她的手松了力气,轻轻揉着他的双颊。
“怎么不掐了?”安室眼底的笑意渐深,都说恋爱要费尽心思,可长乐不同,她现在这样,就代表了原谅。
长乐真的很好。
是安室认识的,最好的女孩。
“肿了的话,会疼。”长乐收回手,继续往两人的车旁走去,斜眼看他,内涵道,“开你的车吧,反正现在你不需要定位了呗。”
“好。”阴阳怪气的长乐也可爱,安室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再绕到驾驶座发动汽车,车内暖气开得足,长乐却没有摘下口罩。
分别已成定局,安室不想只看到长乐的眼睛,他想将长乐所有的模样都记在心里。于是,他的手指便勾起她的口罩耳带,意图摘掉口罩。
安室的指尖刚碰到长乐的耳朵,她就下意识地偏头躲掉,眼神慌乱。
就这一个动作,安室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方才眼底的温柔不复存在,变得格外凌厉:“你受伤了?”
不等长乐回答,安室就勾起她的口罩耳带摘下,就算路灯的灯光微弱,长乐红肿的半边脸颊也是清晰可见,依稀还能辨别指印。
——肿了的话,会疼。
安室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这句话。不仅是长乐心疼他,而是正经历着。
“谁打的,富野裕子还是富野万丈?”安室想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但怕弄疼她,又握拳放下,声音比现在这冬日凌晨还冷几分。
“富野万丈。”回忆起方才的场景,长乐没忍住红了眼眶,她闭了闭眼,将泪水逼了回去,可惜还是沾湿了她的睫毛。
一个月没见,长乐不想和安室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她想在他怀里,好好睡一觉。
长乐的泪珠像是扎在安室心间的刺,让他越发无措,越发不敢开口。而富野万丈,撞在了枪口上,他现在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安室松开了安全带,拉开车门就往住院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