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奕宝儿
“倒吧。”
“好的,我们很快就将餐品送上来,请稍等。”
挂了电话,安室拍了拍长乐的后背,岔开了话题:“午饭快来了。”
长乐抬起头,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然后还是抿唇,就着安室的话问:“你怎么还点了酒?”
“因为你说下雪天吃饭浪漫。”安室一手搂紧长乐的腰,一手拖着她的臀,从床上站起来,慢步走到房间内的餐桌旁,将她放在了沙发椅上。
门铃也在此刻响起。
安室又转身帮服务员开了门,午餐一道一道放在了餐桌上。
这顿午餐,安室喝了很多酒。
长乐认识安室以来,从没见过他喝这么多的酒。
两人并排坐着,安室又饮尽杯中的红酒,正打算再倒一杯时,长乐双手挽住他,下巴靠在他肩上,关心道:“别喝啦!透有心事可以和我讲哦~”
安室垂眸不语,灰紫色的眸中蕴着她猜不透的情绪。
“是因为我说想你陪我吗?”长乐试探地问安室,见他眼眸微动,她就以为自己找到了安室的心结,立马故作轻松地展露笑颜,“你要有工作,就先去忙!忙完了再来陪我也唔……”
安室低头堵住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舌尖探入她的口中,唇齿交缠,他要记住她所有的模样和味道。
然后,安室推开桌上还没享用结束的午餐,刀叉与餐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抱起长乐坐在餐桌上,而她的双腿也缠在他的腰间。他拥着长乐,绵长的吻离开双唇,落在眉眼、耳垂、下颚、脖颈……轻轻舐咬着。桌上的红酒似是在这逐渐升温的空气中发酵,微醺了两人。
室内与寒冷的冬季格格不入,衣物成为了指路标,一件件标记着从餐桌到被窝的距离。直到窗外雪停,阳光自云层后泄露,他们也未曾停下。
不知是第几次了,长乐已经无力抱紧眼前的男人,只好贴着他的胸膛,闭眼等着情潮过去。
今天的安室很奇怪,每一下都像是带着不明的情绪,格外用力。这不像是吃醋状态下的刻意报复,反而……像是在逃避,他会逃避长乐直视的目光,会逃避她的疑惑,每当长乐尝试开口问,他就会吻她,吞下她所有的疑惑,独留细碎不成调的语句。
现在,长乐的耳边是安室撩人的喘气声,两人十指相扣,他在她的双唇吻了一下又一下。
而在长乐身体细微的颤栗停止时,他说:“我爱你,长乐。”
我爱你。
其实,安室从未如此郑重地说过这三个字。
长乐混沌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她睁开了双眼,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正想问点什么,左手的无名指便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是一枚钻戒,在她的手指上闪着微光。
这本是安室打算送给长乐的新年礼物,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下戴在她的手指。
长乐的思绪还来不及反应眼前的情况,安室终于说出了酝酿许久的话语。
“我马上要离开日本,可能……很久都不能和你见面。”
“……”长乐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许久后她端详着戒指,喃喃道,“原来你也要走。”
“对不起,长乐。”安室不忍再看长乐已经泛红的眼眶,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间,“对不起……”
没关系这三个字,长乐好像说不口。
理智逼迫她在此刻不能崩溃。
她能猜到安室离开的原因,她不能让他带着内疚离开。
长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着悲伤与眼泪,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问:“要离开多久?”
“不确定。”安室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把长乐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但是我一定会回来,长乐,你等我好不好?不要爱上别人,我真的……会回来的。”
“好。”明明是格外自私的要求,这一次的长乐,却答应得爽快。
可惜,就算是相拥的时间,也没留着安室和长乐太多。
安室的手机又响起了提示音。
是风见发了信息过来,接安室去机场候机的直升机即将抵达酒店,再不过去,会错过值机时间。
长乐没有去看他的手机屏幕,但也能知道,这是提醒他们离别的时间到了:“要走了?”
“嗯。”安室放下手机,继续抱着她。
长乐深呼吸,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在他唇上留下一吻,叮嘱道:“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吗?别急,我会等你。”
“好。等我回来!”安室再次吻上长乐的唇,吻了很久很久。
临别絮语,全在唇间的微热温度中。
门关了,安室走了。
长乐的眼泪,也终于能落下了。
她蜷缩在被窝里,从小声抽噎到嚎啕大哭,最后又归于安静。
如果不是富野裕子打电话来,她或许都忘了,她还要去医院照顾爷爷。
长乐接听电话,放在耳边。
富野裕子提醒她:“别忘了医院缴费,再不来门诊要下班了。”
长乐一声不吭地挂断了,她咬着下唇用疼痛让自己从离别的痛苦中抽离,再去医院,接受另一场离别。
*
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安室走向国际航班的出发口,走向不知归期的卧底生涯。
长乐始终是长乐,有关他的工作只字不问,傻傻答应他自私的要求,最后还是就说了那一句永恒不变的话语。
进入安检口前,他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了风见:“等长乐退房后,再去开走吧。”
不然这个笨蛋,或许还会担心他是酒后驾车。
第175章 孑然一身
都说, 上帝给人关了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那为什么这句话,在长乐身上不奏效。
细数她的人生, 出生便被亲生父亲抛弃, 随后又被生母遗弃。现在,爷爷奶奶也将和她告别。
亲人便成了她的奢望。
她也曾把希望寄托于爱情之上, 和亲情一样独享, 和亲情一样能陪伴一生。结果呢,相爱五年的男人离她而去。现在啊,她的第二个恋人,也离开了日本。
好像, 她只能拥有要与人一起共享的友情。可是,小檀有恋人,也有其他的朋友, 不是她的独一无二。
长乐太想要一份,只属于她的感情。
她也想成为别人最重要的存在,缺一不可, 非她不可。
只可惜, 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循环,不停地面对别离,直到孑然一身。
糟透了,但她的生活还要继续。
长乐一件一件套上衣服,遮住身上的红痕, 走出她和安室最后温存的房间。
她礼貌地与前台的工作人员沟通, 麻烦他们去将房间内残留的午饭清理。除了声音沙哑、眼眶泛红, 全程的表现都还算冷静。
大概是因为安室的离开,不算悄无声息。他至少好好和长乐道别了, 至少给了承诺。
至少,还有一枚戒指。
雪后傍晚,寒风凛冽。
长乐走出酒店的大厅,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落日余晖刚巧打在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若是细细打量这枚钻石,精雕细琢的钻石,便闪着绯红的光,白金的戒圈上还镶嵌着数颗碎钻,独特又耐看。
安室足够了解长乐,这一看就是她会喜欢的设计。
如果,他为她戴在无名指上时,说的不是离别的台词,而是真的向她求婚,那她会是多么的开心。
长乐没有直接走去出租车等候区,而是往酒店侧边绕。
一踏入侧边的通道,冬日过堂风就席卷而来,伴随着树上刮落的积雪,点点落在长乐的脸颊上,眨眼间又化成水珠滑落。寒风刺骨,空气也能成为利刃,侵袭着长乐的每一寸肌肤。
酒店两边有少量的地面停车场,安室的车,昨晚就停在这儿。现在,也还在原地。车上积了一层雪,将车整个儿都藏了起来,只有前方的车牌,看得真切。
这幅场景,就像是她和安室的感情。一切已经藏了起来,只有无名指的戒指,成了唯一相爱的证明。
又有车驶进这条通道,长乐靠边站着。来车停在了安室的车旁,下车的情侣几乎是跑着远离这条路。
而长乐一个人,在这里站了许久,表情淡淡的,不知在想什么。
手机铃声又响了。
长乐的双手已经冻到发紫,她僵硬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号码不陌生,半小时前刚接听过,是富野裕子的号码。
不知是不是中国的别墅太过于昂贵,她不停地催促长乐去缴医疗费。生怕长乐不去医院,医疗费就成了她的负担。
长乐按断了来电,转身离开通道,前往出租车的等候区。没一分钟,这个号码又打来了。她无奈接听了电话,那一头是奶奶的声音。
“长乐啊,你妈妈说你今天会过来,什么时候到啊?”
安室知道长乐爱他,用一枚戒指锁住不确定的未来。富野知道长乐放不下爷爷奶奶,所以让奶奶给她打了电话。
所有人都能精准拿捏长乐的弱点,而她也无力挣扎。只能按着他们的想法去做,她在电话这头轻叹:“我在路上了,马上到。”
长乐卡在医院门诊大厅的工作人员下班前抵达,缴纳爷爷拖欠的医疗费用,并预缴了一笔钱,这笔钱足够用到爷爷出院。
她拿着缴费单上楼,还没打开病房的门,就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富野冬美在病房里表演节目,其他人都在笑,甚至是病床上的爷爷,也是一脸慈祥地看着富野冬美,可以活动的手拍打着病床的护栏,替富野冬美打节奏。
真是温馨。
长乐靠在门口,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放进口袋里。等里面的节目结束,欢声笑语轻了些,才敲了敲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长乐来了!”奶奶是最先迎上来的人,她粗糙却温暖的手指轻轻摸着长乐的左脸,仔细瞧了两眼,关心道,“已经看不出来了,还疼吗?”
“不疼了。”长乐摇头,将缴费单给了奶奶,将明细一项一项讲清后说,“这里我预缴了一些费用,你们办理出院手续时,如果有余额会退给你们的。”
“好咧!”奶奶记下后,将几张单据全部收进抽屉里。这个抽屉里,两本红色的护照格外显眼,还有两个文件袋,应该是爷爷奶奶办理中国签证的资料。
长乐坐在床沿:“签证资料准备好了?”
爷爷点头,说话还不利索,但明显比昨晚好了很多:“今天花一天准备好了,明天裕子帮我们去大使馆办理,说是能在我出院前办好。”
“我们这几天就要收拾收拾家里,把要带去中国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奶奶心疼地握住长乐的手,“房本我也整理出来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法务局办理过户吧?”
一提起这套房,沙发那边两道锐利的视线便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