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奕宝儿
听说很多人是带着私人化妆师一起坐上了游轮,长乐日常工作所需的造型,不是品牌方安排的造型师,就是公司的造型师。其余时间,都是自己动手。
连经纪人都是两位艺人共用一个,公司怎么可能还会给她安排私人造型师。
花接近一个小时化好妆,弄好头发,长乐才开始换上晚宴礼服。
她挑选的是一条低调而不失奢华的紧身小黑裙,肩带是镶钻的链条,与她佩戴的耳环十分搭配。裙摆贴体,将长乐的腰身勾勒完美,凹凸有致。裙摆后方开叉到中间,性感中不失干练。
长乐将补妆的化妆品与手机放入黑色mini手提包中,在镜中确认自己万无一失,才从房间走出去。
而她出门时,正巧遇到了安室,两人似乎是一起打开的门。对方穿着黑色的西装,搭配宝蓝色条纹领带,低调沉稳。
这么看,温柔的安室多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安室侦探,很巧哦。”
“是很巧。”
两人肩并肩走进客梯,或许是他们准备好的还算早,走廊里并没有其他人。
安室按了电梯,眼神下意识地注视长乐,她现在就像是妖精,蛊惑了他。
“安室侦探。”长乐从电梯倒影中,注意到安室满是欣赏与情愫的眼睛。她见过这个神情,在彩排那天,她穿着礼服靠近安室,他夸她好看。
在经历奇怪的冷落后,长乐又看到这副神情。
长乐似是在考虑措辞,停顿很久才缓缓开口:“你喜欢的,只是精心打扮后的我吗?”
长乐以为她喜欢的安室,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敏锐聪慧、温柔待人,会照顾她的情绪,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救她。
安室被问懵了,无措地盯着转过来的长乐。殷红的嘴唇抿成直线,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双眼里有隐隐的怒气和委屈。
电梯门打开了,安室依旧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长乐率先走了进去,按住开门键防止电梯自动关上,提醒还站在外边的安室:“快进来。”
“你误会了。”
安室的声音很低,长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我……”安室刚说一个字,就被其他人打断。
——“稍等!!”
有人小跑过来,冲进即将合上的电梯门。
她们是和长乐一起走秀的模特,进来看到长乐,便笑着和她搭话。
因此,安室失去了可以解释的机会。
几人抵达举办晚宴的一楼,人还不是很多,距离开场致辞还有10来分钟。长乐与两位模特拿一杯香槟,走到一旁闲聊。
待人来齐,铃木财团董事长——铃木史郎发表贺词,现场反响热烈、掌声不断。
最后,所有人高举酒杯,欢度美好的夜晚。
乐队在台上表演舒缓的交响乐,台下谈笑风生。
长乐正如岩井交代的那样,努力地游走在众人之间,露个脸熟,希望未来能多一些资源与机会。
她与一名知名制片人聊得不错,交换交友软件账号,推特也互粉了。
抬眼间,老熟人正朝她跨步而来,长乐眼里划过一丝不悦,立马巧妙地结束与制片人的聊天,朝宴会厅观望,找个安静的角落走去。
角落靠窗,长乐晃着手中的酒等待她的姐姐。
“见到我就逃?”三船秋江果然站到了她的身旁,阴阳怪气。
长乐抿口酒,噗嗤一笑,学着她的语调:“姐姐说什么呀,我只是不希望别人听到我们的家事。”
听到“姐姐”二字的三船秋江,厌恶地朝海面翻白眼:“你别恶心我,源长乐。”
长乐收起假笑,等她继续说。
“你这几年靠身体赚了不少钱嘛,也没见你回家找我爸要钱。”
三船秋江在圈内的朋友不少,日常也是富家大小姐的模样,礼貌大方有内涵。
长乐知道三船秋江不会这么形容自己的朋友们,三船秋江嫌弃的,只有源长乐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么多年来,长乐早就习惯了,无所谓地耸肩:“是呀,羡慕吗?”
“哎?”三船秋江露出玩味的笑,侧过身,用酒杯指了下不远处的安室,“那个玩着侦探游戏的咖啡师小哥知道吗?”
第23章 凶案目击者
长乐表面不动声色,只有抓着高脚杯的手紧了紧,她没想到三船秋江会知道她喜欢安室这件事。
按理来说,除三井和小檀之外,没人知道才对。
她差点摔下悬崖那次。目暮警部告诉她,听说因为影响过大,上头命令网警把娱记拍到的照片都清空。而娱记拍在相机里没发出去的照片,也被格式化了储存卡。
这一次,两个人在秀场的准备期间,一直都保持着友好距离。夕阳拍照是cecily请求的安室,走秀结束后的宵夜同样是没遇到老熟人。
游轮上更别提了,她完全被安室拒之门外,哪有被抓包的机会?
长乐决定装傻,再次露出标准又得体的笑:“什么意思?”
三船秋江对长乐的惺惺作态嗤之以鼻:“别装了,野藤把事情告诉我和真花。”
野藤绫,那个在庄园酒店时住在她隔壁房间的模特。
长乐突然想起走秀那天,野藤莫名其妙地撞她,说着意味不明的话。再结合那个她觉得像梦,又有真实触感的吻……似乎就能说通一些事情。
难怪她觉得梦里的触感那么真实。
不想在三船秋江面前露怯,长乐语气轻快,没有一丝心事被拆穿的慌张:“所以呢?”
从小到大的冷嘲暗讽三船秋江可没少说,长乐的嘴硬在三船秋江的意料之中:“友情提醒而已,喜欢别人之前看看人家有没有成家立业,别走了你妈的老路。”
这句话成功惹恼了长乐。
她的眼神变得锋利,抓着酒杯的手用力到仿佛能折断细长的握柄,言语中带着克制:“你可真搞笑,你爸孕期装单身出轨,你们全家装瞎,反而对受害者百般指责!”
三船秋江也被这句话激怒,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充斥着火药味。她正打算回怼,却又被长乐抢了话。
“我为什么不能找你爸要钱?只管享受不管负责吗?以后在外,别来给我整这些阴阳怪气,我不怕把丑事抖出去,运气好还能再来一波流量。但是你最好考虑下你们三船家的面子和股价!”
长乐越说越激动,声音没控制住大了一些,引来周遭一些宾客的侧目。她随即反应过来,将情绪收起,笑着朝大家说一声抱歉,然后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顺手放在路过服务员的托盘上,径直向卫生间走去。
长乐进入女厕的第一个隔间,放下马桶盖坐在上面。
化着精致妆容的她,连哭都不敢,只能把额头抵在门板上,利用温差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学毕业后,长乐很久没想起这些糟糕的往事了。
长乐的妈妈在中国留学期间,认识同在中国做生意的商人父亲,两人正常交友、恋爱、同居,一切都与正常情侣无异。研究生毕业后,两人一起回国发展,她的妈妈发现自己有孕,正准备见双方家长,才发现自己恋爱多年的男人,早已有家室。
这些故事,是她在每个亲戚和邻居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来的,她的爷爷奶奶从不提起,她就不问。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或许短暂爱过她。但是后来,妈妈只会指责长乐禁锢她的人生、限制她的事业、阻碍她寻找梦想的脚步。
10岁那年,妈妈决定去找自己被浪费的人生,前往中国定居。如今早已组成新的家庭,还有一个比她小15岁的妹妹。
至于三船家,在她被抛弃后,将她接到东京生活过几个月。长乐当时以为爸爸会和妈妈不一样,小心翼翼讨好,直到现实告诉她,这个家庭同样并不欢迎她。
故事的最后,是爷爷奶奶心疼长乐,将她接回镰仓,三口人守着串串店过日子。
要说亲情,长乐也是有的,爷爷奶奶从没亏待过她。只是想起父母,依旧会难过。看到别的孩子有父母陪伴,羡慕在所难免。
她还要谨慎地将感情藏起来,怕爷爷奶奶内疚。
妈妈的新老公不喜欢她,所以每次他们新的一家三口回镰仓探亲,长乐总是厚着脸皮,挤在小檀家过年。
直到上大学,她和藤真在东京租了公寓,她终于有了可以放松身心的“家”。
啊,突然想起来了。
她愿意当模特,就是想着娱乐圈比普通打工更能赚钱,她想要赚更多的钱,结果混了6年仍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期间还因为失恋一度放弃自己。
其实,长乐至今不理解,她妈妈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明明打/胎断干净就好了。非要勉强自己生下一个不爱的孩子,留她一个人受苦。
手机震了一下,是岩井回她的消息。
长乐在进厕所时,发信息问岩井,她被迷晕那天,有没有对安室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被野藤看到了。
岩井发过来一条长语音,长乐担心厕所有其他人,便直接语音转换成文字阅读。
岩井的大概意思就是,长乐中间醒过一次,迷迷糊糊间亲了安室。不凑巧的是,岩井没拦住想闯进来的野藤,被她全部看到。
难怪了。长乐终于想通野藤绫的奇怪举动和三船秋江的阴阳怪气。
只是,她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安室了……
长乐整理好情绪,从马桶上站起身,假意按下冲水键,扭开门旋转扣去洗漱台边洗手。正打算拿起手提包离开,视线却在镜中瞥到一丝诡异。
在最靠墙的隔间内,地上有一滩红色液体,像血。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长乐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壮胆问:“有……有人吗?”
无人应答,空旷的卫生间,好似还有长乐的回音,更让人毛骨悚然。她放缓脚步,鼓起勇气靠近,整个卫生间只有她“踢踏、踢踏”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
站在关着的隔间门口,长乐盯着隔间门旋转扣许久,她的额头不由自主地冒汗。
旋转扣显示的是绿色。也就是说,门锁没落……
要怎么做?
长乐深呼吸,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用手提包轻轻推一下,门缓慢地朝内打开。
恐怖的一幕直接展现在长乐眼中,一具身着红色礼服的女/尸正坐在马桶上……
不仅如此,脸上、脖子上、地上、墙壁上都是四散的血迹。
长乐的心理准备面对这一幕根本没用,她被吓到失声,恐惧地后退,直到重重地撞在洗手台,软瘫在地。手提包也被她失控甩到一旁,发出清脆的响声。
此时,安室一直在女厕外。
走秀那天,他无意间听到了身旁两人的对话,便能将长乐的身世推测出一个大概。
刚才也早就注意到长乐和三船秋江的动静,出于不知何起的担心,当安室看到长乐走出宴会厅便一起跟出来,始终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她。
他听到卫生间传来摔倒的声音,心里一惊,却不能直接闯进去,只能站在外头关心朝内问:“长乐,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