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冰雨
痛苦是因为互相亏欠，憎恨亦是同样，那只要两人两清了，是否就能不再痛，不再恨，让以往的一切都消散于风，斩断那些勒进骨血、将人困在原地的荆棘，剜掉腐烂流脓的血肉，是不是就能再次向前？
那就两清吧。
强弩之末的抗魔术式骤然碎裂。回归英灵座之前，强大的魔力突然通过新建立的契约源源不断的供给过来。
卡尔·艾尔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以令咒之名。”她说：“使用宝具！”
只是这样吗？这道命令指示这样吗？没有限制，没有自裁，甚至没有明确的对象。
她甚至不担心这发宝具发射时会将她也纳入其中吗？
能量汇聚，卡尔·艾尔迎着激光冲上去。
从者宝具：【堕落的人间之神】
背负罪恶，审判罪恶，成为罪恶，消灭罪恶。
在此，执行你的死亡！
·
失策了，没留下魔力让他自裁。
魔力耗尽，意识的最后，西西莉亚看见害兽被击得粉碎，心中泛起了不只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的涟漪。召唤物时由灵子构成的，死亡时也会化作灵子，那些肉块在空中慢慢消散为明亮灵子，如同萤火虫。
如同北极夜空的极光。
“......退步了。”她有气无力的嘲讽：“你的宝具变弱了，‘无敌的元首’。”
“是你的魔力变少了。”另一个反唇相讥：“这样的战斗就让你耗尽，你的蝙蝠侠没让你吃饱饭吗，‘聪明的顾问’？”
失重感渐渐消失，坚实有力的臂膀托住她，西西莉亚看不清那双明亮的蓝眼睛，但她知道，那双眼睛正在审视她。
就像握紧拳头的她一样。现在还有两发令咒，就算是卡尔·艾尔，用两发令咒下达同一个命令，他也不能违背——他必死无疑！
两人僵持着，都在等对方先出手。
气氛在沉默中变得焦灼，魔力耗尽的魔术师眼睛越来越涣散，她感到有人拉起查看自己指甲脱落的手。
“我以为我们有机会还清彼此的亏欠。”
这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但看来是我错了。”
“我们注定纠缠，西西莉亚。”他说：
手臂发力，将无力的身躯按向自己。唇舌交换，魔力交融，连呼吸都在厮杀。模糊的大脑开始发昏，不知道是因为激烈的吻还是快速涌入的魔力。
酸涩，疼痛，缺氧，铁锈味。
“看起来你好多了。”是卡尔的声音。他又去拉西西莉亚的手，被用力地甩开。
“你看起来想要对我使用令咒。”他说：“如果是这样，我劝你稍微忍耐一会儿，等你的魔力回转恢复正常再下令，除非你想给我殉葬。”
西西莉亚闭上眼睛，她一边平复呼吸，一边像是疲惫急了，说：“闭嘴吧。安静一会儿。”
“我们注定纠缠，master.”他说：“谁也无法还清欠下的。我们注定纠缠。”
第48章
之前害兽是从钻石区东侧的地下钻传来的, 一飞冲天，虽然体型庞大，但并没有在城市里多逗留, 因此城市的损害程度并不是很大, 骚乱也仅仅止于钻石区。
彷徨海的事情到现在差不多算了了，毕竟人已经死了, 一点血肉也没留下, 再说多的也没用, 不过在她阻抗害兽的时候, 黑应该已经去害兽钻出来的那里看过了，如果有召唤阵, 一定会留下痕迹，到时候他可以带着这些回时钟塔复命。
时钟塔的人是不相信魔神柱的说法的，先给他们看看召唤阵的残留魔力，之后等她杀了巴巴托斯，再把那条大虫子搬过去给他们看看, 也许他们就相信了。
回到地面之后卡尔·艾尔就灵子化离开了，契约已成，链接已经在两人之间形成，他已经不再需要西西莉亚定时供应血瓶，不需要一直在她周围活动。从者失去魔力供给很快就会消散, 御主一直抽血魔力回转和身体回复也会变缓慢，现在缔结契约的局面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双赢。
也许是因为生存的危机消失了，他们两人看起来都平和和冷静了很多。
回到地面上后, 空中发生的时候仿佛一场幻梦, 现在梦醒了，两人都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提。默契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没有道别，他们平静的无视了对方，从者灵子化离开，而御主则去了一个还在工作的电话亭。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西西莉亚觉得她应该给其他人报个平安，幸好她记得杰森的号码，她决定给杰森打个电话。
“杰森，是我。”她说：“我在，额，一个电话亭里......什么？不不，我的事情大部分办完了，给你打电话报个平安。你和其他人在一起吗？那你转告他们一下我还好。没事不用谢，我应该做的，我想应该告诉你们一声我没事。”
电话另一边阴阳怪气被真诚回应的杰森简直要被气笑了。
“好，你没事我可真高兴，剩下的话我们不如回来之后再慢慢聊，我想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他说：“老头子在你附近，他开车去接你，站那别动。”
杰森强调：“听我的劝告，站那别动。听话。”
西西莉亚：“好的。”
挂上电话没几秒，蝙蝠车风驰电掣一个漂移停在电话前，蝙蝠侠下车，敲了敲电话亭的门。
蝙蝠侠：“上车。”
西西莉亚......不知为何有点想缩脖子。
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好像自己被玛丽姐姐抓住错处之后，她一边一字一顿的叫着“西西莉亚·阿尼姆斯菲亚”一边气势汹汹走过来，想要揪她耳朵的样子......虽然揪耳朵是有点痛啦，但是没有痛到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可是就是会让人想要缩脖子！
玛修如果在旁边，还会非常认真地说：“西西，你头顶的耳朵变成飞机耳了！”
开什么玩笑那个时候她又没有吃下魔女的狂宴，怎么可能在头顶长出狼的耳朵嘛！
......但是如果有的话，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变成飞机耳。
虽然蝙蝠侠并没有像玛丽姐姐那样气势汹汹，但是......
总之，她变成了飞机耳。
蝙蝠车里，预想当中的盘问并没有发生，沉默让人越来越惴惴不安，虽然知道有时沉默也是审问的一环，她自己也非常喜欢在审问中用这样的手段，但是现在着实是有点难熬。
西西莉亚偷偷看了蝙蝠侠一眼。
又看了一眼。
第三次偷偷去看的时候，蝙蝠侠抓住她还没移开目光的时刻直接看过来。头盔上的白膜本来应该隔绝目光，但西西就是像被蛰了一口一样，立刻看向反方向，后背都挺直了。
但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又忍不住转了回来。
“你、你是不是很生气啊？”她没什么底气的问。
蝙蝠侠发出一声拟声词作为回答。
他开车又快又稳，不会因为听人说话一心两用而影响驾驶，看起来也没什么表情。西西莉亚稍微松了口气，第一句话说出口后，她觉得气氛好像不如之前那样僵硬了。
“不要生气。”她说：“其实我做的还不错，额，虽然你的城市是有一点损害，但是比起原本会造成的后果，现在这样的损害已经可以说微不足道了。”
两根手指之间的距离原本是一本字典的厚度，现在变成了一根松针，甚至又往小缩了缩。西西莉亚解释：“被改造后，害兽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座城市，与整座城市都变成废墟相比，现在这样真的是很小的损伤了。”
蝙蝠侠：“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这件事吗。”
啊？
西西莉亚愣住：“不，不然呢？”
她追问：“不是这件事吗？”
蝙蝠侠：“不只是。”
哦，那至少猜对一样，挺好的了。
这下她彻底放松了，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债多了不愁，她说：“那没关系，那你就不用对我那么生气啦，因为我做的稍有瑕疵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剩下的都没有错，对正确的事情就不用生气啦。”
蝙蝠侠：......？
蝙蝠侠：“你认为你只做错了这一件事情？”
西西莉亚，理所当然：“当然啦。如果能早点抓到魔术师，也许他就没有机会再次行动，害兽就不会出现。我们被他误导晚了一步，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其他的东西，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贤王保佑了，我没有让它第二次接触城市，就算再来一次可能我也不能做的比这更好。”
蝙蝠侠笑了一声。
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很好。”蝙蝠侠：“令人信服的解释。”
“那不如讲讲你的情况吧。”他说：“从手指开始讲起吧。”
啊
她光秃秃的手指僵了一下，十个指头缓慢地蜷缩回来，握成拳头藏起来。
“这个......这个只是小事一桩。”她不太自在的说：“别、别那么在意吧，魔术师之间的战斗总会有所损伤的，而且你知道嘛，我很快就会恢复如初。”
她小声说：“要求我在这种级别的战斗当中无伤胜出，就连马里斯比利先生都不会提出这种离谱要求。”
“哦。”蝙蝠侠说：“你自己和便士一解释去吧。”
西西莉亚感觉自己有点冒汗了。
她的大脑飞快的运转：“要不你问我点别的？咱们交换一下，我回答一个我平时不会回答的问题......你别告诉便士一。”
蝙蝠侠理也不理她。
“拜托了，求求你。”她可怜巴巴的说：“这是我一生的请求之一。”
蝙蝠侠没说话。
等西西莉亚可以回答的问题涨成了三个，再加接受全身检查，禁足两周（可接受分期执行）之后，他终于松口。
蝙蝠侠：“看我心情吧。”
当车从地下通道开进蝙蝠洞，西西莉亚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不能回到这里，我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
“我能对付氪星人，我们都能，手段很多。只是我们不这样做。”蝙蝠侠换挡，神色自如：“别怕，如果你不邀请，谁也进不来。”
啊......
西西莉亚僵了一下，有点尴尬的强装若无其事，看向窗外：“你，你们看见了啊。”
她小声：“这可，稍微有点丢脸啊。”
车停下，下车之前蝙蝠侠给了她一副手套让她戴上，但是又说：“这瞒不住阿福。”
“诶！”西西莉亚发出可怜的叫声：“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先喝一个礼拜的蔬菜汁调理调理身体呗，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就习惯了。
“欢迎回来，西西。”蝙蝠电脑前，芭芭拉和她招手：“事情办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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