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冰雨
西西：“得了，马特，咱们两个刚认识，你已经比我爸还要烦人了。”
说完，她一脚油门离开。
娜塔莎比她更早到教堂，那座取代了耶稣圣像的阿比盖尔雕像已经被运走，光秃秃的底座上什么都没有。
“或许你该看看这个。”她将自己手机屏幕对上西西莉亚。
上面是一则凡妮莎·菲斯克于昨日病情突然恶化进入抢救室，她的丈夫威尔逊·菲斯克愿意不计代价救活她的新闻。西西莉亚扫了一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没什么好说的。就像每个魔术师在作出禁止行为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自己可能到来的命运，做出选择承担结果，无论是死亡还是成为黑暗生物，这都是一早就决定好的。
可以不甘，可以抗争，可以愤恨，但是有一点——没有萎缩和后悔。
这就是魔术师，哪怕他们哭着跪地求饶认错，那也只是懊恼“为什么会被人发现”“为什么还没成功就被人发现了”这一点而已，不会对自己本身的行为有任何忏悔。
西西莉亚耸肩：“神秘会互相吸引。他既然决定要采用这样的办法，自然是已经做好失败之后付出代价的打算。”
娜塔莎：“你打算继续追究？”
西西莉亚：“不，我不在意他做了什么，我只在意他是否挡住了我的路。”
那你的路打算怎么走？
看心情吧。
短暂的谈话后，阿斯顿马丁再次发动，她要去别的地方了。而娜塔莎，她看着目送西西莉亚走远。这一次见面并不是巧合，她是来招揽西西莉亚的，而就目前的结果来看......
魔术师小姐并不打算加入凡人组织。
另一边，西西莉亚把车停在了皇后区......名字太长没记住，反正是什么什么寄宿学校的旁边。这一次她没有刻意等待时间，之前在纽约圣殿养伤时，她做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
虽然他这次出来并没有携带很多材料，但是精妙的搭配之后，就能够做出一些效果惊喜的小玩意。
比如能直接炸开空间的裂缝。
如同供奉阿比盖尔的教堂，这座慈善性质的学校也同样供奉着外域星空的神明。
踏入异空间，其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名头戴礼帽的苍白绅士站在门口，如同迎接一般等待着。
是从者·默多克。
“别这么紧张，亲爱的。”他说：“我不是那种一见面就会要人的命的野蛮人，让我们用文明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如何？”
他用握着盲杖的那只手，做出请的姿势：“这边走，有人想见见你。”
西西莉亚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有人背对着她坐在桌前。
不，不对。
那不是人。
“久违了，御主。”魔神劳姆抬起头，猩红的眼看向她：“时间神殿一别之后，想不到还能在这里再见。”
这确实是令人惊讶的重逢。
西西莉亚看了一眼站在身后封住退路的从者，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魔神。
“真令人意外。”她讥笑：“你竟然在和凡人合作？”
“为了伟大的事业，我们可以做任何牺牲。”劳姆说：“御主，我呼唤你来，并无恶意，事实上我想，我们的想法其实是相同的。”
那目光来到西西莉亚的手指，她的左手中指上有一枚朴素的黄金环。
“你眷恋过去的时光，而我，也渴望吾王重临世间。”
劳姆：“御主，难倒你不希望那个男人，重新回归吗。”
第69章
非人的物种有时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 如现在，劳姆不理解御主的沉默。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御主。”他疑惑：“难道你不希望吾王回归吗？”
西西莉亚沉默不语。
于是劳姆渐渐激动起来：“你反悔了？吞噬了吾王, 为了挽留他甚至不惜将他吞噬的beast, 你我同为非人，同样为了挽留所罗门王, 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我们的愿望应当是相同的啊！”
“......是啊。”西西莉亚说：“你说得对, 我们的愿望是相同的。”
但有一点是错的。
西西莉亚想要挽留的并不是全知全能, 收下上天恩惠的所罗门。
她想要挽留的只是那个懒懒散散, 喜欢躲在房间里偷吃草莓蛋糕的罗曼医生。
“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再次和他人聊起这个话题，而且这个人还是魔神。”她说：“劳姆, 如果你能更早找到我，或者这场谈话能够发生在......更合适的时间，我一定会倾尽所有力量帮你的。”
“可是现在，我不能这么做了。”
劳姆：“你......你放弃吾王了？”
“不可能！你并不在意凡人，也不在意时钟塔的规则, 之所以遵循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憎恨这世界的你，与我同为非人的你，应当是能够理解我等的！”
椅子因为他猛然站起的动作，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拖拉声：“为什么！你爱他！正如我王即便被吞噬也从不曾怨恨你, 仍然爱你如初那样，你爱他！可现在你却要放弃他！你......”
他扑过去，隔着桌子一把拽起西西莉亚戴着指环的手：“你甚至还有他馈赠的遗物, 既然你不希望他回来,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歇斯底里的魔神，看到一双怜悯的眼睛。
“你说得对。”她握住劳姆冰凉的手, “我仍爱他。”
正是因为这份爱，她不能让医生的愿望成为空想。
无论是归还天惠于神，归还世界于人。
还是医生一直希望看到的，西西莉亚走上了自己的路。
“我现在正在尝试找到一些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她说：“劳姆，我无法爱上人类的概念，因为我已经见识过太多其中卑劣不堪的部分，我没有办法以偏概全，说服自己去热爱全部的人类。”
但同样，她没有办法去憎恨全部的人。
“我有家人了。”她说：“我爱他们，他们也爱我。这是我与这个世界新的联系，劳姆。”
时间滚滚向前。旧的尘埃终将淹没在时间洪流之中，如果不愿意同那些旧的东西一起被埋葬，就只能向前。
曾经西西莉亚是要给过去殉葬的人。
而如今，她已经走向新生。
劳姆看着她，眼神渐渐冰冷起来。
“你决意阻止我让吾王降临，对吗。”
西西莉亚：“失去的不会再回来，你知道就算降临那也是别人，不会是所罗门王或者罗曼医生了。”
劳姆不再说话。
他只是眼神冰冷下来，缓慢地放开了钳制着御主的手。
“看来我们无法达成一致了。”劳姆说：“真是遗憾，御主。我以为我们会因为这件事情成为盟友。”
劳姆：“从者。干掉她。”
烈风从身后突袭，西西莉亚早就做好了准备！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动手，劳姆？”战斗间隙，西西莉亚向缓慢离开的劳姆喊话：“你的王不在之后，你连处决我的魔力都没有了吗？！”
正在与她角力的从者发出轻轻的笑声。
“真抱歉，看来是我让你感到无聊了。”
对抗的力量突然激增，西西莉亚被按得快要跪下去。她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劳姆。
然而魔神始终没有回头。
他决绝的向前，决定在没有神的世间重新降下神的恩惠。
孤独的、偏执的、绝望的。这种感情西西莉亚再明白不过。曾经她更加靠近非人一面的时候，也曾经这样痛苦。这双眼睛看不见未来，她对于这个世界并非无所知觉，只是痛苦变成了荆棘桎梏人的脚步，承载着时间的河流一点一点淹过口鼻，让人变得无法呼吸。
可是她能怎么去劝说劳姆呢？
她理解她的痛苦，正是因为这份理解，西西莉亚变得没有立场去劝说。
那就战斗。
无所谓正确或者错误，无所谓忠义或者背叛，就让胜利女神来裁决谁才是真正的正义吧，最后站到最后的那个人必然是真正继承了那个男人意志之人。
从者默多克的盲杖被一点一点顶了上来。原本被强按下去的西西莉亚，颤抖的膝盖渐渐重新支了起来，这场优势尽显的战斗重新变得势均力敌。
胜券在握的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张脸上转移到另一张脸上。默多克变得严肃起来，他皱起眉头看着西西莉亚。
枪尖寒芒闪亮，御主胜券在握。
她说：“我说了，下次见面要给你好看。”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如同比赛开始的哨响，御主与从者同时出击。
这并不是西西莉亚第一次对从者作战，但这确实她第一次遭遇这种强度的从者。
武器的碰撞摩擦出火花，每一次交锋都像是一场爆炸。
从者的魔力来自召唤了他的魔神，然而原本取之不尽的魔力似乎也不能让他放开手脚战斗。
“哦？”西西莉亚嘲笑：“看来第一次降临失败之后，就算是魔神也损失了不少魔力，你的手脚比之前僵硬多了。”
默多克对她的挑衅嗤之以鼻，温和的提醒：“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
阿斯顿马丁停在楼下，血腥味从车里一直蔓延，如同一条隐形的线，描绘出一条血人的行动轨迹。
站在自己家门口，马特隔着门板也能闻到血腥味。
这味道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微乎其微，甚至几乎完全感觉不到，但对于马特来说，这几乎一下把他扔进了屠宰场。公寓的大门只是随手的闭合，并没有上锁，马特甚至只是轻轻一推就打开了门。
“西西莉亚。”他轻声呼唤：“下次进门之后记得把门关好，地狱厨房的治安做不到门不闭户路不拾遗。”
无人应答。
淋浴室的水哗啦啦一直响个不停，屋子里是被人收拾过的，除了腥气，没有留下血迹残留。
马特关好门，一路走到淋浴室前，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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