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老婆 第158章

　　——这毕竟是为了不让愚人众买到疑似有风神气息的瓶子，就能把同款瓶子的市场价从千金不换扰乱到变成矿泉水瓶的任性家伙。

　　本来就是没到手的钱，分一次利润而已，如果能隔应到愚人众的执行官，说不定他真的很乐意做。

　　裴娜娜看向旅行者，却见空先生也正在安静的看她。

　　金色的眼睛明亮又温柔，像是在等待她的看法。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莫名显得遍察世事的成熟。

　　不知道为什么，裴娜娜莫名有点慌，她总有种感觉，空先生像是在期待她表态……可是，她要表态什么？空先生又需要自己做什么？

　　她有点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有点紧张的偎进他的怀里，“空先生？”

　　少年旅行者几乎是立刻就心软了，他与恋人十指相扣，安抚的捏了捏女孩柔软细嫩的指肚，微微一笑，转头看向迪卢克，语气温和友善，“我很感谢……你的好意，迪卢克。但我想我需要告诉你，我其实并不缺钱——就像刚才你们在楼上说的，我每天完成那么多委托，供养爱人那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奢侈的爱好，绰绰有余。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只是因为娜娜不喜欢。

　　她喜欢用自己的钱，这会让她更有安全感。我所能做的，只是为她找来各种她想要的材料，然后放她自己去做。

　　不过，娜娜说的也对，五千万摩拉不是小数目，作为商人，我们不能让友谊干扰生意，大家确实应当共同分担风险。

　　这样吧，娜娜的五千万摩拉由我来出，反正我们明年大概就会结婚，从此之后我的钱就是她的钱，提前拿出来也没什么。至于利益分配，不必给我辛苦费，我和娜娜共同占据一半。也就是说，你的合作伙伴从娜娜，变成我和娜娜两个人。怎么样？”

　　语气温柔，话语体贴，照顾到了所有人的情绪，沉稳又可靠。稚嫩年轻的外表，办起正事来，却沉稳的不可思议。

　　裴娜娜看着男朋友的眼神简直亮晶晶。迪卢克和小派蒙却从中听出了宣示主权与警告。

　　他甚至提醒他，他们明年就会结婚。

　　迪卢克看了他一眼，金发金瞳的美少年惯常面无表情，此时因不想被娇柔的伴侣发现双方隐藏的心思，面带恬淡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礼貌又虚假。

　　迪卢克发现，当在裴娜娜身边的时候，旅行者真的很爱笑，而且笑容温柔又和煦，像一团金灿灿的向日葵，明媚阳光。跟出门在外完全不一样。

　　就算不那么想笑的时候，在裴娜娜面前他也是笑着的，大概是因为在裴娜娜的眼里，她的爱人是个‘温柔爱笑的人’。

　　他略感无趣的收回目光，点点头，“无所谓。你们可以自己商量。”

　　反正他的暗恋只是一个人设而已，只要‘小公主’生活顺遂安全无忧，他怎么样都无所谓。偶尔出现在她的身边，刺激刺激某个不回家的人，让他看护好她，也挺好的。

　　旅行者微笑点头，转头看向裴娜娜，轻声细语的温柔道，“娜娜，既然投资者换了人，合同也得重新写才行，你去书房把纸笔拿过来吧。”

　　裴娜娜凑过去轻轻亲了他一下，娇声软软，“好哦。”

　　她乖巧的起身向书房走去，款款而行。粉色的长裙及地，臂间挽着天青色的鲛纱羽衣，层叠的宽袖如花苞般蓬起，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金属流苏缀在流瀑般的黑发上，银光晃晃。

　　端庄迤逦，仙气出尘。

　　三人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进入书房。旅行者托着腮注视着她的方向，眼神带着温柔痴迷的爱意，突然轻声开口，平心静气的问，“你知道她是我的爱人吧？迪卢克？”

　　他的语气平和，甚至称得上温和，但小派蒙却莫名的抖了一下，只觉比直接发怒还要让人忐忑。

　　迪卢克也沉默了下，平静道，“知道。我也记得我曾经承诺过什么。我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但我也要说，四个月，你离开的太久了。旅行者。你离开的第一个月，她日夜担忧，还想去找温迪求助，但温迪不在蒙德，也没有出现。有一天，戴娜拿着一封信告诉我，说娜娜小姐离家出走了。”

　　旅行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顿时愣住，所有的情绪都被打乱了，“什、什么？”

　　小派蒙，“离、离家出走？？娜娜那么胆小，还敢离家出走？？”

　　迪卢克道，“对，很不可思议，但她确实这么做了，她离家出走，去找你了。”

　　旅行者沉默了，好半晌，他无奈的扶额轻叹，却又忍不住扬起唇角，种种甜蜜像朵朵鲜花明媚的开满心头，“……这次是意外，我会注意的。”

　　迪卢克冷眼看着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飘’了起来，冷漠打击，“你无需对我解释什么，但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一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假如再有下次，我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她惶恐忧虑。我会认为，你不合适成为她的伴侣。”

　　旅行者心中一梗。

　　老婆被人明目张胆的惦记着实不好受，但他是个讲理的人，假如他确实无法带给娜娜幸福，那其他追求者想自己上位无可厚非。

　　他憋了憋，忍不住阴阳怪气，“那我可真是要谢谢你对我妻子的关心了！也难为你居然想得开，竟然能接受一位出身愚人众的爱人？我还以为你和那些人共处一室就要受不了了！”

　　迪卢克冷漠的纠正，“只是家属。而且，虽然我不喜欢愚人众，但如果是从愚人众手里抢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125章 你以为是萨摩耶

　　旅行者气的不得了，明明作为珍宝被觊觎的受害人，居然还要反过来受觊觎者教训示威，这叫什么道理？！

　　一时间，他都有点气懵了。

　　就在他想着自己该怎么应对，才能强硬又不失体面的宣告自己的主权的时候，裴娜娜已经从书房出来了。

　　她拿着纸笔款款而来，白里透粉的肌肤透着健康的色泽。

　　她来到桌前晃了晃手中钢笔，看了看旅行者和迪卢克，兴致勃勃，“谁来？”

　　“我来吧。”旅行者道。

　　于是裴娜娜把纸笔递给他，托着腮凑到他跟前，期待的等待着。

　　旅行者是个‘武力派’，鲜少拟订什么合约条目之类，但作为万能的勇者，他最大的特长就是‘什么都会一点’……也可能是‘亿点’。

　　草拟商业合同也不在话下。

　　他接过纸笔，略一沉吟，就自信开写，一气呵成，没一会儿，他写了满满一页纸，随手折了几折折成了一个简易的纸飞机，轻轻一投，纸飞机滑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飞向对面。

　　迪卢克信手拦截，看了他一眼，展开纸飞机，细细看了一遍，向他伸出手，“我要补充几条说明的细则。”

　　旅行者耸了下肩，随手把钢笔滑到他面前。

　　迪卢克习惯使用羽毛笔，钢笔是枫丹流传过来的书写工具，作为富豪，他虽然有收藏，但并不常使用。此时粗壮坚硬的笔身捏在手里没怎么适应，调整了好几次姿势才没那么别扭。

　　写了十多个字，他渐渐把握诀窍，写的字也越来越流畅，小派蒙好奇的飞在他的身边，探出一颗圆乎乎的小脑袋往条约上巴望，脸上的表情随着文字变化，眉飞色舞的，颇为精彩。

　　那纸上明明都是自己看着写下的内容，但看着小派蒙那生动的表情变化，裴娜娜却不由自主的脑补出了一场跌宕起伏的情感大戏，对小派蒙看到的内容生出强烈的好奇。

　　裴娜娜看的十分有趣，只觉小小的派蒙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简直可爱到爆炸。不自觉的就凑到旅行者身边，悄悄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他一下。

　　旅行者，“？”

　　裴娜娜没有出声，像小派蒙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看小派蒙，一边示意，一边捂着嘴偷笑。

　　旅行者瞧着小派蒙定睛一看，顿时也是忍俊不禁，裴娜娜连忙示意他弯腰低头，不要被他们发现，于是，在迪卢克认真重新修订合约、小派蒙全神贯注监督的时候，对面两人像是一对无良父母一样，弯着腰趴在桌子上头碰头的偷笑。

　　笑着笑着，旅行者就不由自主又走神了，

　　有些美人猛一看惊为天人，却不能细看。细节总不免瑕疵。但裴娜娜不一样，她是显微镜美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美人。

　　猛一看很漂亮，仔细一看非常漂亮，苛刻观察一下细节，跟造物主精心打磨过白瓷人偶似的，挑不出一点瑕疵，越看越惊为天人。

　　这么近的距离，本该有点可怕的，可旅行者却觉得恋人像是漂亮到发光。

　　哪怕她无声大笑的时候，开怀的样子让表情有些微扭曲，也特别蛊惑人心。旅行者与她一起偷笑，笑着笑着就把迪卢克和小派蒙给忘了，反倒满脑子都是女朋友美丽灿烂的笑颜。

　　如同受到海妖蛊惑的水手，他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裴娜娜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像怕惊动胆小猎物的狡猾猎人，温柔缱绻的轻声蛊惑，“娜娜，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现意外，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相伴同行，永远不分离好不好？”

　　裴娜娜微讶，“欸？可是，阿圆不是已经帮我准备门钥匙了吗？我住在蒙德，也能随时去尘歌壶和你相见啊。”

　　“那不一样。”旅行者态度执拗，牵着她的手，讨好般摇了摇，软语央求，“这次稻妻传送就出了问题，谁知道什么时候其他地方会不会又出现问题？我已经不想再体验与你相隔两方无法相见的经历了，所以，娜娜，跟我走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裴娜娜迟疑。

　　她当然想和空先生永远相亲相爱比翼双飞啦，可是，空先生身边那么多麻烦，总是在经历各种危险的战斗，她一个弱鸡跟在他身边，真的不是在给他拖后腿吗？

　　她甚至不如小派蒙，最起码小派蒙不仅体积小，而且自己就会飞，假如遇到意外情况，她可以立刻飞得高高的。

　　但她好像就只能做威胁旅行者的人质。

　　见裴娜娜居然还在迟疑，旅行者更加急切了。现在想想自己失联了四个月，他不禁越想越后怕。

　　不仅是他长期失联背地里其他的追求者蠢蠢欲动，娜娜的本身安全也很值得在意。她那么柔弱娇柔的一个人，急起来居然敢离家出走！

　　别说野外的遍地魔物了，她甚至连野猪狐狸都打不过！

　　现在是没事，万一下次遇到意外呢？

　　……现在想来，她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和妹妹联系上的吧。

　　因为太过思念自己，她孤身一人踏上寻找之路，可她这样只能被保护在玻璃花房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那种能力？大概也是因此，她逼出了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妹妹，为了解开她的心结，让她不再牵挂忧虑，妹妹带她去了稻妻，却又每次在他发现之前把人带走。

　　因为妹妹本来就不是带她与自己相见的，只是想让娜娜亲眼确认自己没事，让她乖乖等待不要闹而已。

　　可是，他不想让这种事再发生了，哪怕他不在时可能会有妹妹暗中照顾，他也不想再被迫与娜娜分开了。甚至只要想想娜娜可能又一次出现在他无法到达的地方，他的心底就油然而生一种暴躁，让他不敢细想的受不了！

　　他抓住裴娜娜的手，掏心般将她柔软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仿佛在暗示自己接下来皆是真心之言。可爱的娃娃脸带着纯然无辜的幼态，眉眼微垂，眼泪汪汪，像一只失落的小狗，声音也刻意夹了夹嗓子，让它更甜更奶，可怜巴巴软语央求，“娜娜～你就跟我走吧！你不想跟我到世界各地去看看吗？

　　我们可以去龙脊雪山的天顶俯瞰大地，去顺着龙脊寻龙看雪，听说须弥到处都是参天的巨树，一望无际的花海林海也非常美丽……这些，我都想和娜娜一起去看。

　　娜娜，和我一起去冒险吧，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和你分离。”

　　他故意扮可怜的样子真是可爱的不得了，软语央求也让人情不自禁的面红耳热，女孩像偷喝了一杯醉人的美酒，头脑微醺，轻飘飘的踩不到实处，软乎乎的难以直接拒绝，“可是……我没办法陪你冒险的吧……我太没用了。林间的野兽，凶猛的魔物，利益冲突的刺客……我都没办法应付。甚至，如果我与你同行，你连赶路都无法走快。”

　　“怎么会？”旅行者软着嗓子哄劝道，“咱们不是有鸟巢吗？你可以一直开着鸟巢的防护罩跟在我的身后，就算是危险的战场，也没人能把你怎样。

　　你不是喜欢拍照吗？我在前面冒险，你可以在后面拍照，然后亲笔写下属于我们的提瓦特游记，就像专属于我记录官一样……也许多年以后我们重新打开那些相册和游记，还能追忆很久之前往昔的回忆呢。”

　　‘往昔的回忆……’

　　裴娜娜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刹那间怦然心动。

　　虽然孤身在这异世界，但除了这点之外，裴娜娜没什么不满的。

　　困扰她许久的‘万人迷体质’被大幅度削弱，再没遇到一个变态追求者，得到一个完美符合自己审美的合法正太作为丈夫，而对方的人品也经过认证，不用担忧是否未来所托非人，她还见到了传说中的神龙，这世界充满‘奇装异服’，她可以大胆的设计穿搭自己喜欢的衣服，满足自己‘奇迹娜娜’的隐秘爱好，而不会让人觉得自己穿着很奇怪……

　　但正因为她对自己的爱人无比满意，她很难不心生贪婪，渴望占有他更多……

　　要说这场美丽的爱情还有什么缺憾与不满，那就是她的寿命了。

　　人寿有极，而裴娜娜的寿命格外的短。从她自身的新陈代谢，裴娜娜发现自己还是个正常人类。撞大运长命百岁，没意外也许能活七八十，运气不好得了老年病，五六十溘然长逝也不是不可能。

　　当她死去，空先生又能记住她多久呢？也许就像他曾经游历过的那些世界，必然也出现过惊才绝艳的友人，现在却已经不再提起了。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她像一朵小小的浪花，也许溅起的一瞬间因形态漂亮让他惊艳，可世上新鲜事物那么多，谁会一直记得一朵早已消融于水的浪花呢？无论她水花溅射的有多美。

　　而无论是五六十还是长命百岁……当她容华老去变成了老婆婆，空先生还是现在这副未曾完全长开的稚嫩少年模样，难道她真的有勇气厚颜无耻的一直站在他身边吗？

　　裴娜娜知道倾国倾城的李夫人，病中长逝，临终前却不肯见君王，因为不想在他记忆中留下丑陋的样子。

　　她能理解李夫人。

　　当她变成老婆婆，她也不敢再出现在风华正茂的空先生身边。太不堪、太残酷了。

　　所以裴娜娜早就想好了，她会好好保养，但当她容华老去，她就会离开空先生身边，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她能给空先生留下的记忆已经很短了，在这有限的记忆里，绝不要留下她丑陋的样子！

　　……可偶尔午夜梦回，裴娜娜又不甘心啊。

　　她与空先生如此相爱，渴望占有他的所有，怎么甘心那必然消逝遗忘的未来？只要想想也许有一天，空先生想起她，却已经记不清她的音容笑貌，更不记得她们如何相爱，甚至连提起她的名字都觉得陌生，第一反应不是‘我的妻子’而是‘那是谁？’……裴娜娜就情不自禁的伤怀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