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斋藤归蝶
“风月场所”热闹依旧,他们走下吱嘎乱响的楼梯,避开护壁板和扶手上的奇怪液体,“房东”正在门厅的长沙发上昏昏欲睡。
塔季扬娜是个中等身材的女人,看得出来年轻时很美,可惜发福得过早,牛奶般的皮肤也被她膨胀到无处安放的欲望和事业撑得发红起来。她张口的时候露出满口的假牙Ⅱ,要么是金的,要么就是金托。
阿波罗尼娅不敢继续想下去,轻轻打了个哆嗦。
“我说,小姐,你终于下来了。”塔季扬娜呲着她的金牙,“传出去在整个苏豪区都有得说啊,瞧瞧二位,穿得好奇怪,在扮演什么?”
两位男士不由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朋友——阿波罗尼娅披着舒适的法兰绒风衣,他们还穿着食死徒制服。
不过没关系。
“就这一个?”雷古勒斯问,手塞在袍子宽敞的口袋里,握着魔杖。
阿波罗尼娅摆摆手,示意他再等等。她掏出两卷钞票给塔季扬娜:“奥尔加的钱给过了,这是房间的钱,还有封口费。”
塔季扬娜兴奋地细细清点起来,她一捻就知道那是多少钱,但是不点一遍她没法压下心头的激动,好继续要钱。
“就这么点,小姐?”塔季扬娜笑嘻嘻地祈求道,“咱们一大家子人,我可以保证不说,谁能管得住别人的嘴呢?”
“钱能啊。”阿波罗尼娅冷淡地将手伸进风衣内袋,看上去真的要掏钱,“叫他们出来吧,每个人都是这个数,我要亲自给。”
塔季扬娜敲了敲楼梯下的小门,登时从里面钻出四五个醉醺醺的壮汉,都是这里看场子的打手。还有几个妆容倦怠的年轻姑娘,但凡能抽出身来的,全被叫来了。
“哦。”阿波罗尼娅向后退了一步,抵上他们的背,“伸出手来。”
三个人一齐抽出魔杖:“一忘皆空!”
还没等这些人从记忆抽离的恍惚之中清醒过来,就听见“啪”的一声整齐划一的爆响,好像有什么人从眼前消失了,但他们不记得了。
一缕这个季节稀见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揉揉眼睛,从长椅上坐了起来。
难得的是,天空也是瓦蓝的,异样晴朗。
有人抱着手臂、拱头缩背地挤到他身边。“你真的在这守了一夜?看见什么了?好看吗?”
拉巴斯坦嫌恶地挪开了身子:“注意你的举止,穆尔塞伯。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穆尔塞伯对此嗤之以鼻:“我的姓氏可没高贵到可以登堂入室、跻身那二十八分之一。再说了,就她住的这地方,大街上不是醉鬼就是流浪汉,哪有什么体面人?啧,真是婊..子住进婊..子窝——”
“砰”的一声,穆尔塞伯一头撞到了地上,脑门磕得直流血。
“管好你的嘴。”拉巴斯坦收起魔杖,“纯血家族不是你可以冒犯的。”
“我呸!她算个屁纯血?哪个格林格拉斯长她那样?”穆尔塞伯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知道是哪里抱回来的野种,听说还想爬进布莱克家?”
拉巴斯坦死死攥着魔杖——黑魔王只让他们监视,从不许他们引起格林格拉斯的注意。这个活儿本也不必他亲自来干,是穆尔塞伯主动来讨好……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绝对不会来。但是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已经看见了,活色生香的……
一声摔门的巨响吓得他差点没拿稳魔杖,阿波罗尼娅裹着一件厚厚的黑风衣大步走了出来。她腋下夹着包,用羊毛围巾裹着头脸,黯淡的金发盘成利落的圆髻,怒气冲冲地捂着脸。
怎么,斯内普还敢打人?
拉巴斯坦急忙用报纸挡住脸,没去注意是不是拿反了。穆尔塞伯装成一副打瞌睡的样子,两个人都在悄悄的观察她。
阿波罗尼娅·格林格拉斯正在等交通灯,她一边用围巾拭着泪水,一边轻轻地揉着颧骨,手背擦过嘴角时沾到了血,也被她心不在焉地抹掉。
绿灯到了,阿波罗尼娅来到对面的街心花园准备幻影移形,浑然不觉有两个食死徒正在悄悄跟着她。
她转了半圈,又停下来,想想还是掏出魔杖给了自己一个治愈咒,这才伴着爆炸声消失了。
“看看,看看!”穆尔塞伯嘴里“啧啧”有声,“这种女人有什么值得你日思夜想的?谁知道她为了爬那么高,背地里还给谁、给多少人做那种事?黑魔王没准都——”
被拉巴斯坦一拳撂倒在地。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预言,你,还有朗曼,你们这种专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玩夺魂咒的家伙永远也上不了台面和我们一起接受黑魔王的召见。”拉巴斯坦冷酷地踩着穆尔塞伯的魔杖手,“她能坐在那里是因为她杀人多,半个凤凰社的血债都系在她一个人身上Ⅲ。”
格林格拉斯自然是有魅力的,她身上有一种木然的美。仿佛血在她眼里是牛奶的白色,死人在她看来就是失去引线的傀儡。
拉巴斯坦从不觉得袭击与己为敌的白巫师有什么不对,贝拉和罗道夫斯也是如此,但这不意味着杀戮和折磨没有反过来影响他们。
可格林格拉斯就真的没有,她从不觉得崇高,也从不觉得堕落,接受了任务就认认真真去完成,没收到任务也从不想着主动残害什么人立功。她的言语满是热忱,她的行动异常冰冷。
拉巴斯坦觉得没意思起来。这个木头美人总是让他忍不住好奇,好奇她的构造,好奇她和雷古勒斯的关系……现在命运告诉他会错了意。
木头美人不是木头,关系暧昧的也不是雷古勒斯·布莱克。
索然无味。
拉巴斯坦随手玩了几个钻心咒,感觉出够气了,才在格林格拉斯幻影移形的地方消失了。
第43章 婚约(4)
1980年,英国,伦敦金融城,猫头鹰洗衣店。
开在街角的这爿小洗衣店相当不起眼,但生意还不错。老板是位独居的中年妇人,虽然她的客人都称呼她为“费格太太Ⅰ”,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位从未出嫁的老小姐Ⅱ。
这位费格太太很喜欢小动物,不仅自己养着几只怪模怪样的花猫,甚至还在后院为过路鸟雀准备了食物。在附近写字楼工作的白领们几乎都养成了盯着洗衣店附近起落的飞鸟来缓解视疲劳的习惯。
这使他们送去洗涤的衣服上难免会沾上一点猫毛或者鸟味,但除了皮肤过敏的人都不会在意。在这里开一家洗衣店实在是太贴心了!想想看吧,有了这家店,打翻咖啡或者红茶就不用顶着难看的污渍去见客户了,随时送去给费格太太,她甚至还会免费提供替换的衣服,制作精良,甚至很合身!
这群英国本土顶级金融从业人员向来知情识趣,从没有人想过探索洗衣店更里面的空间。如果有人真的去了,就会看到后院里来来往往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猫头鹰,普通鸟类还在盘旋时就被吓飞了。猛禽们飞进门廊,嚣张地把脚爪上系的信件和包裹扔到一张嵌着蚀花玻璃板的铁艺圆桌上,有的还会从窗台上的零钱罐里叼几个怪模怪样的硬币走。那张小桌子上堆得满满的,不一会儿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窗内的房间是一间舒适的小会客室,很小,塞满了复古风格的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抱枕。一座和金融城看上去完全不搭的中世纪壁炉清理得很是干净,此刻里面正腾起一阵绿焰,一个高大瘦削的黑衣青年躬身走出来。
他谨慎地环顾四周,刚走出房门,就撞见了听见动静的女老板。
“西弗勒斯?”费格太太惊讶地捂住嘴,“你怎么——是邓布利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