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离不冻港
杜拉·丹特仰起头的角度远没有看上去比她更高的菲洛米娜——套用了源氏角色——那样清楚可见,女孩只能隐隐约约透过月光从眼角观察到抓住自己的人似乎确实是从未在哥谭，不,甚至是任何地方见过的人。
难道是新出现的义警？
比起外表看上去的疯癫,实际上杜拉·丹特同样拥有极为强大的战术头脑……身为小丑粉丝的她曾被诊断为反社会人格,但由于年纪还不到十八岁的关系，医生并不能就此下结论毁了一个孩子的人生……况且反社会人格障碍在医学上是一种精神疾病,除非有过往案底，否则也属于受到法律保护的隐私之一。
至于杜拉·丹特则觉得那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如果她真的要找一个心理医生，那么她宁愿找个有趣又好玩的。
本来被菲洛米娜·哈勒姆杀掉的小丑也在她的预想名单之内,不过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仰头微笑的杜拉·丹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猛地抬起右脚在左脚侧边敲击了一下，脚跟处弹出一根尖刺,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身后制住自己的菲洛米娜恶狠狠地刺去。
同时，她松开握住了斧头的双手，整个身体向后猛的撞击……似乎想要借着这样的突击反应撞开菲洛米娜的挟制。
然而既然小丑都已经死在了菲洛米娜的手上，自称为小丑之女的杜拉·丹特显然也没能逃出生天。
就在她朝后撞过去，并且同时利用右脚脚跟藏着的剧毒尖刺准备袭击菲洛米娜的时候，一股剧痛从她的膝盖处攀袭而上，顺着脆弱又敏?感的神经飞速，痛楚飞速的朝着丹特的脑袋撞击过去，她踉跄了一下倒落在地面上，先前的袭击就像是个笑话一样。
女孩趴在地面上，没弄清楚在刚刚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紧紧跟在菲洛米娜身后、朝着庄园外围飞奔过来的布鲁斯·韦恩却看得分明。
一身银光的赛博忍者亲昵的贴在了闯入女孩的身后，两个人的声音他远远的就能听见，那个闯入者称自己为小丑之女，姓名是杜拉·丹特……并且似乎准备借着这个爆炸的信息量袭击女忍者的瞬间……携着剧毒尖刺朝着菲洛米娜攻去的右腿在一瞬间闪过了一道翠绿色的光芒。
下一秒，闪过了撞击的女忍者朝着后头跃了一下，落在原地沉默不语的归刀入鞘，而绿光闪过的地方，杜拉·丹特的右脚已经被削铁如泥的太刀沿着膝盖直直的斩落。
她攻击的那只小腿被砍了下来。
这个场面太眼熟了。
提姆一直在追查的那个纽约州立银行抢劫案，并没有任何的人质受伤……因为有超能力者介入帮忙，在其他超级英雄赶到之前，所有的人质就都被解救了出来……但几乎每一个人都象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样，在被送进医院之后依旧有严重的创伤。
几乎没有人能想起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纽约民众，也发着抖有些惊恐的不停重复着，“血...血！”
那伙抢匪没有被留哪怕一个活口，团伙之中大概有六个人...至少现场找到的人头跟残肢碎肉拼凑起来是属于六个人的，并没有第七个可以凑成人形的股骨。
纽约警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残暴执法事件，但是所有被杀掉的都是有现场人证、物证的暴力团伙，案子也就这样草草的了结了……如果不是在调查菲洛米娜身份的时候，提姆注意到了不对劲……并且按照着蝙蝠家族宁可工作三天不睡也不可错漏一个可疑人物的执拗精神，他们可能也会错过这个线索。
就跟提姆一样，聪明至极的世界第一侦探在瞬间就推理出了结果……而这一切都令他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停下！”他厉声喝道，顾虑自己现在并没有穿着蝙蝠战甲，并且杜拉·丹特虽然倒在地上却还没有痛得失去意识的关系，他仍旧披上了布鲁斯·韦恩的外皮，将蝙蝠侠的内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然而菲洛米娜距离杜拉·丹特更近，被银白色面甲完全覆盖的脸无法被探知道任何神情，此刻菲洛米娜在想什么，后面赶到的达米安等人跟布鲁斯同样一无所知。
女孩那柄较长的太刀虽然已经入鞘，但她的右手仍旧握着另一把较短的胁差……通身银白的胁差在今天良好的月色下甚至能够将亮光反射出来，一看就知道绝对是把削铁如泥，能把劈砍骨头当做砍瓜切菜一样的宝刀。
“她看见我了，她也看见了你们。”菲洛米娜的声音似乎经过了超能力的修改，传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点电子合成的感觉，与她身上的赛博忍者装束看上
去十分呼应，“死人不说话。”
“我们一般不这样做，这是哥谭的规矩。”全家唯一没有披风、制服是一套紧身衣的迪克向来将战衣套在自己的普通外出服上头，他跟常年穿着卫衣、能够把自己那套钢铁翅膀塞进去的提姆是唯二在没有时间换衣服的时候还能马上掩盖住自己真实身份的人。
虽然他们同样也不知道趴倒在地面上，已经被砍去了一条腿的杜拉·丹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但该做的伪装还是得做的，这也让迪克跟提姆成为了在场能够阻止菲洛米娜的两个人。
至于拔刀冲过来的达米安显然并不站在他们三个人这头……他大概摇摆在想要把敢拿RPG炸自己家人的杜拉·丹特杀掉跟维持家族基本不杀规定之间，最终选择了袖手旁观，还把自己的刀也抱得紧紧地，在一旁冷眼旁观着，显然除非地上的杜拉·丹特能在短时间内断肢重生然后把蝙蝠侠等人全部反杀，他才会出手了。
至于在一团乱之中暴露了自己超能力者的身份……同样也知道了家人是哥谭最大超级英雄家庭的菲洛米娜此刻脑海之中一团乱，唯一能够控制着她理智的是仍旧倒在地面上，微微抽搐着、奄奄一息的杜拉·丹特，那个自称为小丑之女的女孩。
她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十八岁的样子，可能是个高中生。
而在哥谭，这样未成年的女孩却已经扛起了RPG，为了一个所谓的理想、所谓的犯罪皇帝而杀人放火，她会使用狙击枪、也擅长近身搏击……如果不是菲洛米娜在变身之后就因为系统设定的关系，成为了一名强大的忍者，在近身格斗上有着极大加成的话，她可能也无法依靠下意识躲过方才杜拉·丹特的攻击。
这是一个病态的城市，罪恶将美丽的她用黑色的污泥团团包裹、塑造，最终开出了黑色的花朵，每一个在这里的人们好似都有自己开枪、杀人、放火的理由。
他们都有无恶不作的理由。
她不是超级英雄。
她永远也不会是。
菲洛米娜有足够的自知之明，她没有那么强烈的爱，能够大公无私的去帮助每一个人、去拯救每一个人，她看见痛苦挣扎的灵魂不会哭泣、看见爆炸之中尖叫哭嚎的伤者不会惋惜。
她会愤怒，她会无比的愤怒，就好像那每一刀、每一枪、每一簇爆炸掀起的焰光，都是在灼烧着她残余的灵魂。
她每时每刻，都在愤怒。
构成她的是愤怒、是不甘、是废墟之中被拯救出来的残缺□□，而不是爱。
她不是超级英雄，她不是义务警员。
她是一个复仇者，她向世界复仇。
菲洛米娜的视线即便在面甲后头也依然宽广，她平静的扫过缓慢靠近自己的提姆跟迪克，站在森林之中看着自己表情莫名的布鲁斯，以及双手抱着一把长刀，同样平视着所有人的达米安。
她并不后悔将自己拥有变身能力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家人，即便再让菲洛米娜选择上一万次，她依旧会这么做，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因为他们都拥有高贵而明亮的灵魂。
坚持了不杀原则整整二十多年的蝙蝠侠，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能力又能怎么样呢？他会告诉别人吗？会杀了她吗？
别傻了。
从身份暴露的那一瞬间开始，一切的博弈就是菲洛米娜的胜利，她胜在不择手段的卑劣之上。
她绑架他们，以家人、以英雄、以他们高贵灵魂的名义。
菲洛米娜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手上的胁差同样收刀入鞘，钢铁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在空气之中震荡着，紧绷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开打的死寂终于被打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压力终于消失不见，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和谐友好又完美。
如果距离地上断了腿的杜拉·丹特有一段路的菲洛米娜没有开口反驳的话。
“我不同意。”她这么说道。
她不同意。
而在杜拉·丹特攻击菲洛米娜的瞬间被她贴在了小丑之女胸前的震?荡?地/雷，显然也不同意。
“轰！”
第27章 你要离开韦恩家族吗？
“你知道家庭战争吗？”
“你指的是当初杰森在哥谭大开杀戒的时候？”
“对,而昨天晚上的事情跟家庭战争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愿称之为第三次世界大战。”
电话中，迪克·格雷森感叹着说道，此刻的他正打乱了自己回布鲁德海文的计划,蹲在被炸出了一片焦黑的地面上,跟电话那头的芭芭拉·戈登说道,“我从没见过布鲁斯的脸色那么难看过。”
“我猜也是。”电话那头的芭芭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感叹，“你知道，我曾经以为菲洛米娜应该会是整个家族最乖的孩子,她看上去温柔又和善，而且,她可以跟托尼·斯塔克和平相处。”
“所以，昨晚
的事情真的那么糟？”此刻的芭芭拉·戈登正在钟楼内盯着面前的电脑看着,“我爸爸处理「骷髅」的事情到凌晨三点,刚回到家还没睡觉，又被一通电话喊去了GCPD。”
“至少我们都知道那个给整个哥谭地下世界带来恐慌的「骷髅」究竟是谁了。”迪克叹了口气,坐在地面上将手机拿开，任由电话挂断，目光穿过浓密的树林以及中间遥远的距离,觉得自己似乎能穿透过这么长的距离，看见在小丑之女杜拉·丹特被精准炸死之后就消失无踪的菲洛米娜。
她连轮椅都没有拿。
“杜拉·丹特的前科很多，吸?毒、抢劫、盗窃、重度伤害罪以及被指控谋杀……实际上,她正是其中一位在逃通缉犯，曾在自己就读的高中因为口角而将同学殴打重伤,事后闯进普通病房，用抢来的警枪杀了受害者以及陪护的家属、旁边病床的另外一个病人。”提姆的声音从迪克身后传来,家中最年长的大哥将头往后仰，倒着看见了自己的三弟。
“至少杰森没能掺和进来。”杰森在三天前就因为有事去了美西，据说挺棘手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布鲁斯呢？”
“菲洛米娜甩掉了所有的追踪器，但布鲁斯猜测她可能会去纽约，她好像跟复仇者们约了见面。”提姆同样席地而坐，现在的时间距离那场称不上势均力敌的战斗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菲洛米娜倒是没有留烂摊子给他们，女孩带走了杜拉·丹特的尸体，像是在宣告着自己做下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也不会要他们替自己善后一样。
“太好了，接下来布鲁斯要从托尼·斯塔克的手中抢过自己的女儿然后教训她一顿关于执法过当的理论。”迪克曾经也是执法过当的义警其中一员，在他因为受不了蝙蝠侠的偏执跟控制欲……报考了外地的大学并且选择了布鲁德海文作为自己未来的根据地、罗宾也从蝙蝠侠身边单飞的时候，他曾经陷入一段自我迷茫期。
那个时候的罪犯们可也不好受，蝙蝠侠跟罗宾吵架，遭殃的永远都是战斗力垫底的可怜反派们。
“但有一点我同意布鲁斯，菲洛米娜现在很危险。”他喃喃的说道，抬头望向凌晨时还偶尔能看见星星的天空，此刻已经被乌云所笼罩，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下起倾盆大雨一样。
“哥谭...不是那么简单的地方。”
“你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不像是二十八岁，更像是八十二岁。”提姆翻了个白眼，然后从地上轻盈的跃起，拍了拍脚上的尘土之后开口说道，“别偷懒了，如果按照我们的假设，「骷髅」同样也是她超级能力的体现之一，那么用科技的手段找不到她，布鲁斯可能就会采取别的措施了。”
“什么？总不可能找克拉克帮忙吧？”
“我的天啊，真的吗？”迪克痛苦的嚎了一声，“每次听见香蕉玛芬之后，那几天布鲁斯的脾气总是差到了极点。”
“往好处想，现在他的脾气就已经是谷底了，不可能更差了，听说他赶去GCPD的时候遇见的抢劫案，那个现行犯的锁骨碎成了八片，其中有一片还差点扎进大动脉里。”
“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迪克同样从地上跃起，轻声的说道，“总觉得有种非常、非常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X
菲洛米娜是第一次维持这么长时间的变身，她坐在了大巴车的上头，这是一辆从哥谭市中心发车，终点站为复仇者联盟前方的小型观光巴士……虽然这辆巴士的经费拨下来之后，总有人疑惑是不是政府为了贪污搞出来的。
有没有搞错，哪个正经哥谭人会闲着没事搭这种车去纽约旅游啊？
这条路线常年都只有司机一个人在车上……因为没人搭乘的关系，坐在了车子顶上的菲洛米娜稍稍压低身形就能听见司机正旁若无人的大声唱歌，显然这份工作的工资并不差。
此刻的她已经将自己从源氏的变身切换成了黑影，通过光学迷彩掩盖住了身形之后，下意识的朝着自己最熟悉的地方而去。
在安上那颗震荡地雷的时候，菲洛米娜早就做好了哪怕能力被曝光出去，甚至成为正义联盟的追击对象，都一定要将可能知晓她的身份、家人秘密身份的杜拉·丹特当场击杀……但她同样也知道这是一场巨大的理念冲击，从过往抨击蝙蝠侠的文章上就可见一斑。
即便被称为哥谭的残暴骑士，暗夜里的私刑者……实际上蝙蝠侠虽然披上了漆黑的披风，在哥谭的罪土之中以暴力来散播恐惧，以拳头来维护正义……但他却从未跨过那条名为杀戮的界限，甚至有人藉由这个借口大肆抨击蝙蝠侠……说他放过的超级罪犯在越狱之后反而害死了更多人。
说一切死去的人都怪罪在蝙蝠侠的头上，因为他坚持自己的不杀原则。
引爆震荡地雷的时候，菲洛米娜透过银白色的面铠看见了正对着自己的、父亲的面容。
她无法形容。
在杜拉·丹特死去的瞬间，菲洛米娜忽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好像她从被愧疚的对象、被保护的孩子这个形象中跳脱了出来……就好像她终于撕去了自己倾尽全力伪装的温柔和善，将内里的自己小心翼翼的剖出来，放在家人的面前。
她在说，这就是我，我就是这样。
但她的勇敢却只持续到这一步，在下一秒，在父亲兄弟们即将说些什么之前，菲洛米娜从他们的面前逃离了。
本该是一个很好的星月夜，本该是她生平第一次将自己的软肋交出去、罕见的信任某些人的时候。
显然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你要离开韦恩家族吗？】雅典娜的声音在菲洛米娜的脑海中响起，菲洛米娜近来已经比较不抵触跟雅典娜的交流了……所以偶尔，当超级人工智能对菲洛米娜的某些行为感到困惑的时候，也会自己开口主动询问。
菲洛米娜停顿了下，变身成为黑影的她启用了光学迷彩，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她的表情……即便有人闲着没事象是那天的红头罩一样开启了热视仪，也顶多能看见一团散发着热量的人影。
【不。】她最终这么答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显然蝙蝠侠并不认可你的行事作风？】雅典娜看上去似乎更为不解的样子，而菲洛米娜则向后仰倒，先前的她因为要伪装自己身份的缘故，变身的时间总是很短，短到她为了完成计划焦头烂额，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体会用自己的双脚走路、打滚的感觉。
此刻的她仰躺在大巴车的顶上，没有去管是不是沾染了一堆的灰尘或是脏污，看着从哥谭到纽约的车程之中逐渐明亮的天空，回复了雅典娜的问题，【所以？我们并不是因为理念相合所以才成为一家人的。】
托尼曾经跟史蒂夫因为理念差异大打出手……但两个星期后，就在菲洛米娜的生日派对上，他们还是笑得很开心……菲洛米娜看见托尼偷偷砸了一盘奶油在史蒂夫的身上作为报复。
托尔亲手把洛基关回了阿斯加德的重刑犯监狱之中……但他也是第一个在大发雷霆的奥丁面前替洛基求情的那个。
【我跟我爸爸并没有明面上的冲突，我也不会长居在哥谭……难道蝙蝠侠管过复仇者联盟在战斗中杀人吗？】菲洛米娜的头脑很清晰，一直如此，她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并不是因为理念上的冲突，而是在一瞬间，即便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的菲洛米娜，依旧畏惧着看见布鲁斯的神情。
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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