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洙洙
历史上的乾隆晚年时期昏庸无能,如今与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弘历有得一拼,可谓是半斤八两。
她有点可怜起历史上的雍正来了,膝下统共就那么三四个儿子,矮子当中拔高个,也只能选出个乾隆来。
四阿哥很快就走了进来。
这些天因永寿宫的事,他面色也带着几分憔悴。
但他却不笨,今日过来时还带着富察氏,明面上看起来是来给年若兰请安的。
“……我听说您临盆在即,早就想与富察氏一起过来看看您,可惜,额娘身子不好,一直没有机会。”
“昨儿,我收到了一盒铁皮石斛,一分为二,一半留在了永寿宫,一半给您送了过来。”
铁皮石斛是好东西,不仅是绝佳的补品,还能抗衰老,被一些大夫称为“救命仙草”。
更别说,他送来的铁皮石斛是极品中的极品。
年若兰含笑命亲嬷嬷将东西收下,寒暄几句后就问起熹嫔的身体状况。
她向来是个心肠好的,总觉得所有的事情是一码归一码,熹嫔所做的事与弘历并没什么关系。
弘历摇摇头,低声道:“……多谢您关心,额娘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时常做噩梦。”
“就在前两日,我才知道当年福宜去世一事与额娘也有关系。”
“今日过来,我不仅是前来探望您,更是代额娘给您赔不是的。”
说着,他更是忙道:“我并不敢奢求您原谅,只是做错了事总是要有个说法的,还请您放心,稍后我离开翊坤宫后,就会去御书房找皇阿玛,将此事与皇阿玛言明。”
“不管皇阿玛如何发落,我皆不会求情。”
年珠不由多看了弘历几眼。
这人,倒是比她想象中要聪明点,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便想着断臂求生,毕竟如今没什么事情比保住熹嫔的命更重要。
比起弘历的落落大方,他身侧的富察氏倒是有几分局促。
想想也是,人家富察氏刚嫁进来没几年,有什么好事轮不上她,赔礼道歉这等事却要拉上她一起。
年若兰也没想到弘历会如是说,沉吟好一会才道:“……虽说当年的熹嫔不过是帮凶,是挑唆者,但福宜是本宫的孩子,本宫怀胎十月将他辛辛苦苦生下来,别说此事已过去几年,就算过去一辈子,本宫也不会原谅熹嫔的。”
“这件事,就看皇上如何发落吧。”
“是。”弘历眉目中带着歉意,又说上几句赔礼认错的话后,却道,“华娘娘,我能不能单独与七妹妹说几句话?”
年若兰并未答应,下意识扫向年珠一眼,瞧见年珠微微点头,这才松口。
顿时,屋内就只剩下年珠与弘历夫妇二人。
年珠依旧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一点不着急。
弘历很快就开口道:“……七妹妹,额娘近来有些不对劲是你在背后捣鬼吧?我知道额娘有错,可额娘纵然是有千错万错也罪不至死,还请你放她一条生路。”
年珠没有接话,只是笑看着他。
仿佛她方才听到的不过是笑话。
一直未曾开口言语的富察氏得弘历几次暗示,这才开口道:“是啊,还请你看在与四阿哥一起长大的份上,就放额娘一条生路吧?”
“生路?当初熹嫔娘娘可曾有想过放我一条生路?”年珠的眼神落在窗外,秋风卷着落叶簌簌落下,放眼望去,满是肃萧,但她的心情却是不错,“熹嫔娘娘明知你我二人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为何要把我往理亲王身边推?”
“虽是侧福晋身份,说好听了算是半个正妻,但京城中不少人都知道,理亲王府不太平呀!”
“我若真像熹嫔娘娘算计的那样,只怕嫁去理亲王府没几年,就会被后来居上的姨娘小妾斗得东南西北都不知道,甚至连我生的孩子也会像可怜的福宜一样,尚未长大就丢了性命。”
她挪回眼神,轻飘飘落在弘历面上,似笑非笑道:“这就四阿哥嘴里说的罪不至死?”
“还是说在你们这些人眼里,你们的命才算得上命,别人的命,那就不是命?”
弘历皱皱眉,眉目中已带着隐藏不住的不快来。
他长这么大,甚少见到这般咄咄逼人的女子:“七妹妹,你若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额娘?”
“梦靥一事可大可小,若这般蹉跎下去,只怕我额娘很快就受不住的。”
“皇阿玛疼惜你是一回事,你即将要嫁给二十四叔是一回事,但皇阿玛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允许你染指后宫之事的。”
这话说的……年珠忍不住笑了起来:“四阿哥,麻烦你弄弄清楚,今日是你有求于我,不是该你低声下气求我吗?怎么反倒还吓唬我起来?”
她与弘历之间早就撕破了脸皮,自不必再藏着掖着。
第119章 真·财大气粗
弘历被年珠这话气的够呛。
若非不是熹嫔命悬一线,若非不是担心事情越闹越、一发不可收拾……他哪里会在这人跟前低声下气?这人果然如他额娘所说的那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蹄子!
富察氏深知道今日弘历带她过来是打圆场的,如今虽觉得难为情、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是,是,七妹妹你说的是。”
“紫禁城上下,谁不知道七格格你是个性子飒爽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且再没转圜的余地,当下得怎么将事情解决才是要紧事。”
说话间,她面上又添了几分笑,不急不缓道:“额娘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她担心做噩梦,根本不敢睡,日夜喝浓茶,生怕自己睡了过去。”
“可人乃凡体肉身,又不是铜墙铁壁做的,不吃饭尚且能撑上几日,哪里能不睡觉?这才几日呀,额娘双鬓就添了银丝,吃了不少苦头,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报应,所以还请七妹妹高抬贵手……”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
低到年珠都有些可怜她呢,堂堂富察一族的女儿,为了替婆母擦屁股,竟愿如此。
但人各有志,年珠从今日富察氏愿意来翊坤宫,就知道她走的是“贤良淑德”的路子,自不会左右她的想法:“四嫂嫂这话说的我就有点听不懂了,什么叫高抬贵手?东西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的。”
她轻轻笑了笑,道:“也幸好这会无旁人在场,若不然,叫旁人听见这话,还以为是我故意冲熹嫔娘娘下手呢。”
“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富察氏偷偷与弘历对视一眼。
这话,若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弘历脸色愈发阴沉,索性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与你之间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请皇阿玛做主呢。”
年珠也不怕他这般吓唬,直道:“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弘历气鼓鼓走了。
倒是年若兰很快折身回来,轻声道:“……难道真任由着弘历将此事捅到皇上跟前?这些日子熹嫔夜夜噩梦,皇上本就有几分怀疑你的,若皇上插手,将事情查出来后,只怕……”
只怕年珠也会受到牵连。
她虽对熹嫔恨之入骨,恨到想喝了熹嫔的血、拆了熹嫔的骨,但她一直记得年珠的话,人活着要向前看,她不想因故去的福宜将年珠搭进去。
皇上也好,亦或者年珠、福惠也好,都盼着她这一胎能生个女儿,但她却并不强求这胎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在她心里,她早就把年珠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姑姑,我知道您的担心,但是您放心,不会有事的。”年珠想到皇上对她的疑心,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算皇上口口声声说信赖她,但她知道以皇上那小肚鸡肠的性子,定对她还是有那么点疑心的,“这几日熹嫔也好,还是四阿哥也好,恨不得将永寿宫上上下下都翻遍了,他们都找不到的东西,皇上哪里找的到?”
“我可不是熹嫔,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行事毫无章法。”
“我若行事,就要一击即中,让她再无还手之力。”
她虽对故去的福宜没什么印象,但看到可爱跳脱的福惠总会想,若福宜还在世,他们兄弟两个都是自己的小跟班,多好呀!
年若兰还想再劝,可想了想,却是没有开口。
弘历很快就去了御书房,将熹嫔当年之事悉数告知。
他跪在地上,虽口口声声请皇上惩治熹嫔,但话里话外皆是要皇上留熹嫔一命的意思。
皇上当即下令降熹嫔为常在,待熹嫔痊愈后将熹嫔送至冷宫。
但当下,他还是吩咐道:“……苏培盛,此事你带人去好好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蹊跷。”
苏培盛连声领命。
当天,永寿宫就被翻了个底朝天。
连花圃里的土、花瓶里、床底下……都被翻了个遍,却是一无所获。
苏培盛毕竟是皇上跟前最得用的大太监,总不能日日都耗在永寿宫里,便将此事交给了自己的徒弟兼干儿子张起鳞。
张起鳞临危受命,日日带着人这里翻那里找,恨不得连苜蓿等人的鞋底子都看过了,仍是一无所获。
忙活了许多日,成了白忙活。
张起鳞只能苦着脸与苏培盛求救。
苏培盛一点不意外,摆摆手道:“……行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会与皇上说清楚的。”
“对了,你再去往諴郡王处跑一趟,将此事说给他听听。”
张起鳞虽是苏培盛干儿子兼徒弟,但说白了,他就是个办事跑腿的,等着苏培盛死后给苏培盛送终的。
他瞧见苏培盛面上并无怒气,想了想,低声道:“师傅,先前您在皇上跟前提起諴郡王与年七格格能凑成一对后,就命我去諴郡王跟前说起这事儿。”
“后来,您几次在皇上跟前委婉提起这门亲事。”
“师傅,我不懂,您从前不是时常教我,说咱们是皇上的人,任谁拉拢都得明白自己的本心,既然如此,为何……”
为何还要与諴亲王走的这样近。
明明諴亲王就是一郡王而已,论身份,还及不上已离开京城的理亲王呢。
这几日已至秋末初冬,天气有了几分寒意,皇上也不是铁打的,这几日难得松懈,日日陪在年若兰身边。
苏培盛看着这阴沉沉的天,估摸着这几日就要下雪呢。
他嘴角含笑道:“凡事莫要光看表面,这諴郡王可非池中物,不说别的,就说他与漕帮陈帮主的关系匪浅,就不是寻常亲王能做到的。”
“好了,我怎么教你你就怎么做,小娃娃毛刚长齐,就敢质疑你师傅我起来?”
“是,是,师傅您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张起鳞连连点头,转身就要朝外走,“我这就悄悄去找諴郡王。”
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諴郡王一早就盯着这门亲事呢!
苏培盛看着徒弟的背影消失不见,嘴角的笑意仍未消散。
方才他只说了諴郡王与漕帮关系好,却没说諴郡王每年从漕帮分得盈利都有数十万两,从前不少人都说九贝子是大清财神爷,但在諴郡王跟前却是小儿科。
諴郡王为什么能打动他?
自然是银子啊!